第43章 刑场救人

　　桑植县谷罗山内，高高的四层界上。贺文慈带着一家人住在一栋木房中，房屋的主人是个老农民，以前曾经与贺文慈很熟。

　　一个浓雾弥漫的上午，山界上忽然走来一位年轻的后生，这位后生名叫贺学慧，他见到贺文慈道：“慈大叔，你躲在这个山上，真难找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贺文慈问。

　　“是锦章叔托我到这里来找你的。”

　　“找我？”

　　“嗯，他给你写了封信，在这，你看看吧！”贺学慧说着，将信递了过去。

　　贺文慈拆开信一看，只见信中写道：

　　善臣兄：

　　向胖子已任暂二师师长，并带数千人马回了桑植城。他想将你部全部收编，并让你担任营长一职。他特意请我来给你写这封信的，依我愚见，或可应允此事。一来可以对保护洪家关族人关系重大，二来又可借机发展我部势力。

　　万望尊兄早来接洽商谈此事。

　　锦章弟

　　贺文慈看罢此信，半天没有吱声。他想，此事必是向胖子的一个鬼计，如果答允他的收编，就等于投奔了他的队伍，以后会说不清白。不答允吧，又可能招至他的报复。究竟怎么办？他一时没了主意。过一会，贺学慧见他不吱声，便又问道：“你怎么啦？对此事有何见解？”

　　贺文慈思虑再三，终于答复道：“你去回复吧，就说我不会答应收编。向胖子这家伙太狡猾，我怎能听他的话，你要贺锦章也莫信他的话。”

　　贺学慧见贺文慈不肯答允，于是返回县城作了转告。贺锦章把情况再据实相告，向胖子一时没了主意。这时，向炳吾又对他道：“我有一计，可将贺文慈招来。”

　　“有何计，快说。”

　　“咱们出兵洪家关，把贺家的人抓几十个来，再逼贺文慈招编就放人。他若不来，就把贺家人都杀掉。”

　　向胖子想想道：“去抓人容易，可是没有把柄，随便抓不大好吧？”

　　“要找把柄好办。”向柄吾道“我认识一算命先生熊瞎子，他昨日跟人算命说：洪家关有扫帚星降临，不日会有灾祸到来哩。”

　　“是嘛，这熊瞎子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得多哩，听他说，洪家关还有共产党在活动。”

　　“好哇，你马上把他找来，我要亲自问问。”

　　“是！”向柄吾遂领命而出，很快来到北门街上。

　　只见熊瞎子正坐在一小巷内的屋檐下，面前摆着几本发黄的线装书，有《麻衣相法》、《算命大全》、《地理风水》等等。向柄吾来到他面前招呼道：“老先生，你的生意来了。”

　　“什么生意？”

　　“我们向团长要请你去一趟。”

　　“向团长请我干啥？”

　　“找你问情况哩。”

　　“问什么情况？”

　　“问共产党在洪家关活动的情况。”

　　“要问这个，我可不知啊。”

　　“不，你要说知道。你要咬出几个人来。”

　　“这，这怎么能乱咬人呀？”

　　“听我的，没错。只要你照我的话说，就多给你这个。”向柄吾说罢，便将手中两块银元放到了熊瞎子手中。

　　熊瞎子得到银元，立刻笑眯眯地说：“好，有这个响当当的东西，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于是，熊瞎子收拾东西，跟着向柄吾就到了向胖子的师部。向胖子问他道：“老先生，听说你知道洪家关有共党在活动？”

　　“是的，我知道。”熊瞎子点头道。

　　“你知道是那些人？”

　　“就是何子林呗。他以前就是红军。前年回家当了医生，开了个药铺，他就是共产党。”

　　“此外还有哪些人？”

　　“多呗，起码有二十多个。”熊瞎子熬有其事的乱说一通，瞎编了众多人的名字。

　　向胖子如获至宝，他当即拿出几块银元奖赏了熊瞎子，接着即命柳景星带一营兵到洪家关，将贺家族人不分老少抓了三十多个，带到县城关押了起来。其中认为为首的是何子林。实际上，何子林因腿伤有残疾，自从离开游击队回到洪家关后就开了药铺谋生。他对参加所谓的共产党活动毫不知情。

　　贺锦章闻讯族人被抓，立刻找到向胖子质问道：“你们为何抓贺家这么多人啊？”

　　向胖子道：“只怪贺文慈不听我的话，他若听我招编，我保证释放这些人。不然，就要统统杀掉。”

　　“非要贺文慈来受编吗？”

　　“对，你把他劝来，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还不来，莫怪我不客气了。”

　　贺锦章只得答允再派贺学慧去劝说贺文慈。

　　第二天，贺锦章再写一信，让贺学慧到谷罗山交给了贺文慈。其信云：“向胖子剑拔弩张，你若不来受编，他不仅要灭已抓的30多个族人，还回再去血洗洪家关。看在保全族人的份上，你就依从他受招编吧！”

　　贺文慈看罢信，仔细想，贺锦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如果此时再拒绝向胖子，很可能使洪家关遭到陈部的血洗。作为权宜之计，不如暂时敷衍一下，遂让贺学慧回话，等考虑三天再答复。

　　于是，贺文慈于第三天率部回到了洪家关，同时又把各地隐蔽的队员都集合来了。并招集贺教之、童文安等骨干开了个会。贺文慈道：“向胖子两次来信，欲收编我们的队伍，并提出要给我一个营长的职务当。我知道这是他的一个鬼计，如果答允他了，咱们的队伍就改变了颜色，成了国民党的队伍。以后就说不清了。可是不答允他，他就要血洗洪家关，现在他已抓了几十人关进了县城，并限三天给他答复，不然就要开杀，大家商量一下，看有什么好办法对付。”

　　众骨干听了这番话，一时都没吱声。沉默一会，贺教之道：“咱们将计就计，表面答允他收编，但按兵不动，不听他的调动，行不行？”

　　“不行，因为一旦答允，我们就得打他的番号。他也会派人监督控制我们。”

　　“那么就不去理他。”童文安道。

　　“不理也不行。他会真下毒手杀人的。”贺文慈道“要么就闯县城，劫法场，去解救被抓去的人。”童文安又道。

　　“可我们这百来人去闯县城，闹法场，势力太小哇。”贺教之道。

　　贺文慈这时站身踱了几步道：“有了，我倒想到一个办法了。这办法可能有点冒险，但也只好试一试了。为了坚定我们的信仰，为了不屈服向胖子的要挟，为了不让其阴谋得逞，我决定行动了。大家作准备吧，明日咱就去闯县城，劫法场。”

　　“到底怎么个劫法呀？”

　　“是这样。”贺文慈摆摆手，就悄声把自己的主意给大家讲了一下，然后便宣布散会，并各作准备去了。

　　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向胖子见贺文慈还未回信，即来到审讯室，亲自提审何子林道：“何子林，你交不交待？”

　　何子林道：“你让我交待什么？”

　　“你是怎么参加共产党的？是怎么组织人活动的？快说。”

　　“我没参加共产党，没组织什么活动。”

　　“你不交待，给我大刑伺候。”

　　几个侩子手随即用酷刑拷打，将何子林活活整死了。

　　第四日上午，向胖子再下令，将抓获的洪家关贺氏30多人押向了县城的校场坪，准备通通枪杀。午时三刻，奉命执刑的几十个枪兵，在河畔端平长枪，正要射杀之时，忽见贺文慈孤身一人飞马而至法场，口里大声叫道：“住手，别开枪！”

　　“好啊，贺大队长，你终于来了！”向胖子笑眯眯地道：“我说你怎能见乡亲被杀不救哩，你来了，是不是愿意听招编，是，我就放了这些人！”

　　“别急嘛，我有话跟你说。”贺文慈跳下马来，迎面走到向胖子面前，突然一伸手，抓住向胖子的一只胳膊道：“不要动，我身上有炸药。”随即把衣服解开了。

　　众人一看，只见他胸前捆着一包炸药，不禁都“啊”地大叫起来。保安团的十多个士兵立刻把枪也对准了贺文慈。向胖子大惊失色，忙软下口气道：“贺大队长，你这是干什么，你有话好说嘛！”

　　“哼，向胖子，你听着。”贺文慈强硬地道：“你赶快下令放人，不然，我一拉线，咱都得同归于尽。”

　　“别，你千万别拉线，我就下令。”向胖子说罢，即对部属吼道：“快放人，把他们都放了。”

　　执刑的士兵只得听令放下了枪，那些将被枪毙的贺氏族人，顿时都被释放了。

　　接着，贺文慈又扯着向胖子手道：“走，把我送出城门去。”

　　向胖子无可奈何，于是又乖乖跟着贺文慈向城门走去。几十个士兵端着枪，紧紧跟随在其后。

　　出了城门，早有贺教之和童文安率游击队员在此接应。贺文慈道：“你就送至此，我不要你命，你可别追来，追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你走吧！”

　　贺文慈随即带人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