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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婚事

今天,对元元来说是很不走运的一天。都怪昨天晚上没睡好。昨晚熄灯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不知数了多少遍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今天一大早睡眼惺忪地就跟王德化外出训练了,加上老天爷也不作美,天亮时就下起了绵绵细雨,而且越下越大路面泥泞湿滑,练马时有两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负责训练他骑射的王德化被他今天的表现气得够呛,一直沉着脸,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关系,早就过来踹他两脚。
“二少爷,您可是开远侯家族的子弟,您骑术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声誉。所以请您一定要多多努力!”王德化说话时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元元听了这话,心情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他从小就怕父亲,即使父亲经常不在家中,其威慑力也无时不在。他身为家中的男孩子,所有人都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下意识中都要以其父亲的水准衡量他。如果他在某方面稍有不足,大家就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也很无奈,尽管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也达不到父亲的水准,父亲就像一座巍峨矗立的大山,似乎永远无法超越。他暗自惭愧,进而心生自卑。
午饭后,兰兰与小竹吵了嘴,来找他帮忙:“元元哥哥,你天天跟着王叔叔单独练骑术,技术肯定比小竹哥哥好。什么时候你跟小竹哥哥比试比试骑术,赢了他。看他还怎么得意?”
过来安慰兰兰的老虎等人听了这话,都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最令人捧腹的笑话。就连与他的关系一贯很好的六灵,也边拉兰兰离开,一边解释:“兰兰,你这不是为难你元元哥哥吗?家里除了石头哥哥,就没人是小竹哥哥的对手。”
兰兰嘟囔着:“那元元哥哥还有什么拿手的?我就不信元元哥哥没有一样比不过小竹哥哥的。”
“这可就难了。元元除了画画之外,没有一样是小竹的对手,兰兰你这次可是找错人帮你报仇了。”老虎这话说得很大声,一点也不在意元元是否听到。
老虎地妹妹雨雨也捂住嘴笑,低声对兰兰说:“元元的画还没有阳阳画得好,你要找人与小竹哥哥比试绘画,还不如找阳阳呢。”说话声音虽小,元元却听得一清二楚。
而兰兰听了老虎兄妹的话后,无助地看了元元一眼,那眼神里透出了对他的彻底失望。元元大脑一片空白。雨雨的话一遍遍出现在耳边,他也没有独自一人默默地返回院子。绘画已是他最得意的强项。居然还比不过老虎的妹妹,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卑。
午睡时,他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有丫鬟来通知他说父亲回家了。元元听罢根本没有与父亲团聚的喜悦,反而感觉害怕。他磨磨蹭蹭出了院子,到了茶室才发现,家中的其他孩子都已经到了。
在等待父亲出来见他们的时候,其他孩子都在悄声说着话,神态都显得很兴奋。只有他低头不语。心里升起一阵阵惊悸。
父亲进来地时候,他也望了望。这时候的父亲和蔼可亲,一直乐呵呵地与家中地兄弟姊妹说着家常话,脸上也挂满笑容。但父亲在元元的眼里,却一直无比威严。
屋里的光线比平时暗一些,从半掩的窗户透射进来的一丝光线,使他他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清父亲的眼睛、鼻子、下巴以及脸颊,而眉毛、额头以上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窗外偶尔传来一道闪电,忽然间将父亲照得闪闪发亮。在强光照射下。父亲凌厉的目光,仿佛像射出的两道利箭。而父亲左脸颊上地那道疤痕,在时明时暗中似乎也拉长许多,从鬓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是一道爆出的血管。
元元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多看父亲一眼。同时。他这样的举动,张锐也发现了。本来心情非常愉悦的张锐。脸上也立刻露出不满之意。
“元元,你的骑射学的怎么样了?”
“应该还行吧。”元元懦懦地回了一句。
“混账!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应该还行?还行地意思,是不是你已经学得很好了?”张锐看见他缩头缩脑的样子,就忍不住怒火升起,不由高声呵斥道。
“锐郎……”元元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母亲董小意开口了,“元元非常勤奋,今天这样的天气,他也去练过马。”
“嗯……”张锐沉吟片刻,绷着脸道,“继续努力。还有,下次回答时要爽快点,声音要大一点。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应该有男孩子地气魄,不要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
“是!”元元恭敬地向父亲行礼,使出了自己最大的音量回答。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偶然看见坐在他上首的老虎,正在盯着他看,脸上满是嘲弄地笑意。他赶紧坐正身子,又把头深深埋下。
董小意见儿子如此害怕张锐,只好对张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数落元元。张锐心里长叹一口气,朝妻子点点头。接下来,张锐果然没有再数落元元,然后又与别地孩子说话。
元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父亲跟所有地孩子都说了很多话,甚至与和家两兄妹说的话都比他多,态度更不用说,也和蔼了很多。他在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父亲对其他姊妹都很宽容,而对自己就那么严厉呢?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话聊天,除了元元,都觉得很轻松愉快,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卢夫人也网开一面,允许孩子们与父母一起用餐。大家一起来到餐厅,张锐、董小意、乌兰分别坐在上首,家中最小两个兄弟坐在母亲身边。其他兄弟姊妹仍按年龄和性别分列两边对座用餐。
吃饭时,张锐发觉孩子们与他上次回家时的表现不一样。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他不奇怪地望了妻子一眼,董小意侧头悄声告诉他,这是卢夫人制定的家规。张锐听罢点头微笑,有规矩很好,让孩子们从小就养成守规矩的习惯,也不会再向惩罚小竹那样用出极端手段来教育他们。
主品用毕,张锐见一个仆人端着一只小碗放到乌兰面前。乌兰用小勺盛起碗里的东西喂她身边的巴特尔。别的孩子都没有吃这种东西。张锐很好奇,问乌兰在给巴特尔喂什么东西吃。
乌兰听了张锐地问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眼中竟闪出一丝泪光。董小意轻轻拉了拉张锐的衣角,把头凑到他的耳边说:“乌兰妹妹在给巴特尔喂马奶。”
张锐明白了,原来乌兰在锻炼巴特尔吃草原上的食物。巴特尔名义上已是达须的儿子,迟早要去草原生活,如果不从小锻炼巴特尔习惯这些食物的口味儿,那么以后他肯定习惯不了草原的生活。
看样子乌兰很是舍不得要将巴特尔送走,一提起此事就要难过地伤心落泪。为了化解乌兰的伤感,张锐故意缓解气氛。说:“我在部队上也常喝马奶,回家的这一路还没有喝过,给我也来一碗。”
当一名仆人为他端上一碗马奶后,他端起来一口饮干,抹抹胡须问:“嗯?味道和部队上的有点不一样。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乌兰一边喂巴特尔,一边说:“妾在里面加了些冰糖、银耳、枣、核桃等东西进去。”
张锐点头称赞道:“嗯,嗯。不错。这样味道就没有那么重了。”
“舅父。部队上地马奶是你们自己做的吗?”老虎忍不住问。
“是啊,都是自己挤马奶。”
“挤出来马上就能喝吗?”
“当然。只是那样喝味道很大,而且不宜保存。所以要在马奶里加上曲种。放在袋子里挂在马后摇上一两天后,就能消除一些味道,也能存放一周以上地时间。”
说到这里,张锐突然问小竹:“你习惯马奶吗?”
小竹回答道:“孩儿在草原上的时候喝过,开始不习惯。后来也慢慢能喝一点了。只是回家以后就没有再喝过。”
“那么今后你也每天喝一碗马奶,最好不掺入其他东西。”
“是。”小竹一口答应。他虽然不知道父亲每日让喝马奶的原因。但他却知道父亲叫自己这样做一定是为了自己好。
坐在小竹旁边的老虎不解,问张锐:“舅舅为什么要让小竹每天喝马奶呢?”
张锐笑着回答道:“喝马奶好处很多。首先,喝马奶能增加体质。你们看巴特尔,他身子多结实啊,不喝马奶的平平就差了很多。再有,现在喝惯马奶,以后从军也能轻松许多。因为在军校一周内不能适应喝马奶,就要被淘汰掉。最后,喝惯马奶之后,它是一种非常好的饮料,就像我一样,几天不喝就想得慌。”
经张锐这么一说,老虎动心了,迟疑片刻,问负责家中膳食吴夫人:“夫人,能给我来一碗马奶吗?”
“当然可以,淙少爷。”吴夫人招了招手,就有一名仆人端了一碗马奶放在老虎的面前。
家中其他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他们都听母亲说过父亲以前在军校喝马奶的事迹,知道马奶难喝,见老虎主动要求要喝,不由得都有些替他担心。
老虎这时只能勇往直前了,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起马奶,一口喝干。等他放下碗,看见大家还在看着他,便吧嗒吧嗒嘴说:“挺好喝的,没有什么怪味道啊。”
张锐哈哈大笑:“你喝地是加工过的马奶,当然没有什么味道了。如果你喝新鲜马奶或是军中酿造的马奶就没有这么容易适应了。不过初学喝马奶,可以从喝这种加工马奶开始,等逐步适应后,再慢慢减少马奶里添加的东西,以后喝起纯正的马奶。也能很快适应。”
听见老虎说好喝,兰兰也高叫嚷着要喝。吴夫人没有办法,也给她上了一碗。兰兰喝以后,问张锐:“爹爹,孩儿以后也想天天喝马奶,行吗?”
张锐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女孩子不能天天喝这种东西。即使想喝,每周一次,倒还是可以的。”
兰兰哭丧着脸。嘟囔道:“爹爹偏心,只给男孩子喝。不给我们女孩子喝。”
张锐招手让兰兰来到身前,把她抱在腿上,笑着说:“不是爹爹偏心,是爹爹不想让你变成小胖子。”
兰兰不信:“为什么孩儿喝要变胖呢?小竹哥哥和巴特尔弟弟喝了就不变胖吗?”
六灵笑呵呵地对她解释:“男孩子喝马奶能增强体质,对他们练习骑射有好处。我们以后又不从军,练习身体的时间也少,要是喝多了,容易发胖地。”兰兰看了看父亲的体形,再看了看巴特尔胖乎乎的脸蛋。也不再闹着要喝马奶了。
张锐松了一口气,喝马奶好处很多,但女孩子不能多喝。因为马奶中含有激素,女孩子喝多了很容易体形变形。就算不变胖,要是变成十岁地年龄就有十六岁的身体,也是不妙的一件事。
接着张锐又对董小意和乌兰说:“从今天开始,家中男孩子每天至少喝一碗马奶。这要形成规矩。不喝就不能吃饭。”
乌兰对喝马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所以马上点头同意。只是董小意有些犹豫了,说:“平平这么小的年龄也要喝吗?”
张锐知道她心疼儿子。劝道:“喝马奶地好处我刚才已经讲过了,平平喝了以后身体也会逐渐强壮起来。身体强壮了,不就很少得病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董小意才勉强同意。只是元元在心里又是一声哀叹,刚想向娘请求不要让他也喝马奶。但抬头就看见父亲地脸。已到嘴边地话又吞了回去。
晚饭后,孩子们散去。张锐叫住董小意和乌兰。提醒她们道:“碧斯明年就满十六岁了,已到订婚地年龄。我们是否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她地亲事了?”
董小意说:“妾本来是想明年碧斯中学毕业后,在平济庄园为她举行一场狩猎聚会。不过邀请的名单,妾还没有想好。既然锐郎说起这事,不妨为妾提供一些参考。”董小意在家中十分讲究称呼,即使只有乌兰在面前,她还是对张锐自称“妾”。
张锐问:“听说碧斯的成绩很好,是吗?”
董小意点点头,道:“是,家中孩子们中除了六灵之外,就属碧斯的成绩最好。她去年就已自学完成了中学课程,本来妾是想让她今年就考大学,但不知她出于什么原因,一直不愿去考。”
“她肯定是舍不得她的那些花草。”乌兰在一旁笑着对张锐说,“碧斯最大的爱好就是种植、养护花草。她在花园种了许多花草,连竹子都种。她肯定有点担心她走之后那些花草没有人照顾。”
张锐听罢,对她们说道:“既然碧斯已经修完中学课程,那么我想年底时带碧斯一起上京一趟,也许要明年三四月份才回来。她耽误一两个月不上学,应该不会影响她考上大学的。”
乌兰不解,问:“虎哥上京去干嘛?为何还要带碧斯去?”
董小意明白了夫君的意思,说:“夫君想让碧斯参加虞士基家中的聚会,难道希望把碧斯许配给虞士基地儿子?”
张锐点点头说:“年底时,我想去京城拜见拜见陛下以及太尉等人,当然顺便参加虞士基家的聚会。我听说虞士基的长子今年满十八岁,就不知有没有婚约。如果没有婚约,将碧斯许配给虞士基的长子也是很不错的一门亲事。”
董小意沉默了一下,说道:“以我们家现在的地位,能与三公家结亲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但这也是我们一项情意地,就不知人家能不能看得起咱们。锐郎最好还是谨慎些,不要弄巧成拙。”
张锐早有想好对策,说道:“我知道夫人担忧,一旦对方已有婚约或是拒绝,会扫我家的颜面。不过,请夫人放心,我不会笨到在信上就提亲,我只对虞士基说,年底将带女儿一起去参加聚会,他看见过自然懂得我的意思。我带女儿去赴会,也是按照习俗选亲而已。如果他地儿子已有婚约或是不愿意娶咱家的养女也无所谓,他自然会邀请一些别家有身份的弟子参加赴会。这样就不会伤及他的颜面或是我家的颜面了。”
乌兰赞同,笑道:“这样最好。妾相信,单凭我家碧斯地绝色美貌和娴雅地气质,参与聚会的少年郎为之倾心地应该不在少数。”
张锐又道:“即使在虞士基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朝中大臣各家在年底时举行聚会的也有很多。我就带着碧斯逐一参加,总会为她找到合适的郎君。这样总比邀约人家来我们家好,我们家地方太过偏远,我想能来此地的人也不会太多,大大限制了碧斯选择的范围。”
张锐所说十分在理,董小意也深表同意。三人商量完这事后,就去前厅会见家臣。他们哪知道,这番话被碧斯的一个贴身丫鬟听到了,急匆匆地赶回去向主子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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