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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遇刺

“恩公——拜见恩公!”张锐一踏出院门,就见一人抢上前来,欲行跪拜之礼。
张锐眼神也够快,一眼就看出果然是多年不见的胡汉山。他伸手一把拉住,大笑道:““汉山,真的是你呀。一别数载,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
此人正是张锐在辽东平叛时结识的胡汉山,他此时显得异常激动,除了一个劲儿地点头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走,走,我们屋里说话。”张锐拉着他进了屋。
落座之后,张锐上下打量了胡汉山一番,见他变化并不大,只是嘴唇上留起了一撇八字胡,显得比以前成熟老到了不少。
“不错,不错。一别多年,你已是官居六品。汉山啊,看来这些年你的官运不错啊。”
“这还不是全靠恩公当年的提携?小的这些年来一直没敢忘记恩公的恩情,只盼有一天能亲口向恩公道谢。今日得见恩公,也算遂了小的多年以来的心愿。”胡汉山真情流露,边说还边落泪。
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张锐。当年张锐率部到他的家乡清查叛匪与他相遇,他检举揭发了村里的叛匪,得到了张锐的宽恕。而后,张锐还采用了他献上的计策清剿了山里的叛匪,让他立了大功,成了桶岭县的代理县令。
最后又是因为张锐临走时对他说地一番话。让他坚定了跟随朝廷的决心,坚持留在桶岭县与叛军周旋到底,直到汉军再次收复桶岭县。正是因为他在平叛期间表现突出,平叛结束后,他才被朝廷破格委任为桶岭县的正式县令。
数年过去了,胡汉山靠着聪明、机警。加之运气不错,官职一直稳步上升。去年初,他升任兴府城太守之职,终于达到了六品官阶。
辽东叛乱前,他只是一个在家种地的庄稼汉,而今他却是一城的太守,想想都觉得恍如做梦一般。追根溯源,给予他这样翻天覆地变化的恩人非张锐莫属,因此他一直心怀感激之情。今日忽见恩公,他实在按捺不住满心激动、兴奋、急切地情绪。
张锐见他激动万状的模样显得很夸张。吃不准他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表演给自己看的。心想,如果他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眼泪说来就来,这样的演技完全可以获奖了。
“汉山啊,我们说来也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恩公恩公的,还说什么提不提携的话,这样显得太生分了吧。”
“恩公啊,当年如果不是遇到您,如果不是您的时时提携,时时的教导,还救了小地一命。那里有小的的今日?对小地而言,无论多久,您永远是小的的恩公……”
“好了。你如果还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叫恩公。要叫就叫我的表字或是兄长,如果你再称我恩公,就请自便吧。”张锐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霸道十足,打断了胡汉山的话。
“这个……这个……”胡汉山抬头看了看张锐,心里感叹:如果不是早知眼前这个样貌威武、气势逼人的将军。就是以前那个印象中年轻英俊的中尉军官。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两个是同一人。不仅是外貌不符。就连性格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兄长已经说了,小弟安敢不从?”胡汉山顺从了。张锐的话,他不敢不从。当年不敢,今天就更不敢,他对张锐有感恩之情不假,但恐惧之心也从未消除过。特别是这些年他听到各种关于张锐的传言,就更加敬畏他,没有一丝敢违背他意思地想法。
“这样才是对嘛。你一口一个恩公,叫得我浑身不自在,那我们还怎能叙旧?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娶妻生子了吗?”张锐也不是故意要吓他,只是听他叫恩公确实难受。待胡汉山转了称呼之后,才露出笑容询问起他的近况。
胡汉山欠着身子回答道:“小弟五年前就娶妻了,现在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托兄长的福,这些年过得顺利,去年还混了个太守。”
张锐微笑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曾对你说,你聪明、有才干,很有前途。以后只要努力,就能坐上府郡高官地位子。今日看来,我的确没有看走眼,你还未满三十就已是六品太守,今后成为一州的巡抚也大有希望啊。”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胡汉山能有今日成就,当年的一句戏言成了现实。心里也暗称胡汉山有运气,不然以他的出身,哪能混到今日地身份地位。
提起当年之事,胡汉山眼眶又有些湿润,张锐当年不仅鼓励他,还为他取了现在地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也对他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去年,州府曾上报朝廷三个兴府太守候选人。三人中,胡汉山最为年轻,机会也最小,就连他本人也认为自己不可能被任命为太守。
可是没有想到,最终成为太守地却是他。后来他听人说,是自己的名字帮了大忙。可能是朝廷考评司的官员在看到自己这个名字时,想到就向张锐为他起名字时对他说过的那个意思,愿做汉家的一座大山,为汉家撑起了一片天。
所以,他今日能成为太守,也是张锐造就的。他感觉张锐就是他命中的贵人,自从遇到他,自己的整个命运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他把自己被任命为太守的过程如实地讲了出来,张锐听罢哈哈大笑。当年取名字,只是暗中在讽刺胡汉山地意思。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却成全了他,命运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闲聊了一阵,胡汉山又请张锐出去饮宴。张锐当年虽然觉得胡汉山在镇压叛匪过程中的手段有些凶残、狠毒,但后来自己的行为与他相比,就更加凶狠、残暴了,所以当年有些看不起他的想法。而今已烟消云散。
胡汉山对他来说,就是当年的战友。老战友相请,他自然不能拒绝,于是随胡汉山一起出去痛饮了一顿,直到把胡汉山直接灌倒在桌子底下,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第二天,胡汉山又来相邀,请他一起出游。张锐也想再看看当年的战场,便爽快地答应了,把行期推迟了一日。带上家人。顺着兴水朝南一直到达桶岭镇,几乎把当年地战场都看了一个遍。一路走,一路与胡汉山谈论当年的战事。心情倒也十分畅快。
当夜在桶岭镇住了一夜,第二天六灵嚷嚷着要去安渡桥看看,说是要感受一下爹爹当年舍身奋战过的地方。而董小意和碧斯虽没有说话,但也是满眼期待的神情。
按说从津水上的汾杜桥走,路程更近。既然家人都想去看看安渡桥,张锐也就决定绕道过去,他也想去拜祭一番在安渡桥阵亡的李赐等部下。
胡汉山听说要去安渡桥,也坚持陪同前往。张锐再三相劝,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索性也随他了。
第三天到达安渡桥时。天空飘起了点点雪花。张锐站在这座两百余米的石梁桥上,站在桥上的第二座桥屋后面,那个激战最为惨烈的地方。心里感慨万千。
一样地石桥、一样的桥屋、一样浸人心髓的寒风、一样哗哗地流水声,在瞬间张锐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灰暗阴沉的下午。
他清晰的感到李赐等十二名部下就在他的周围,他们一个个面目沉静、目光坚毅,手握骑刀等待叛匪们冲上来。
张锐的耳中仿佛听到自己在对他们喊道:“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仿佛听到骑士们振聋发聩的吼声:“准备好了!长官!”也仿佛听到叛匪们蜂拥而来轰鸣的脚步声。
感受相当的强烈,也相当的真实。张锐甚至有些陷入了幻境。他呼吸急促起来,眼中充血。拳头关节握得咯咯直响。直到一只温软细柔的小手,搭在他紧握地拳头上,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这里很冷,看看就离开吧。呆得太久,六灵她们怕是禁受不住。”董小意在身边悄声劝道。
“小意,你知道我与叛匪们交手前在想什么吗?”张锐侧转头问妻子。
“在想如何不让叛匪过桥吧。”
“错了。我那时满脑子都是你们的身影。”
“你作战前还想着家人,能专心作战吗?”董小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锐嘿嘿笑道:“我们那时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五人,而对面来地叛匪有数万人,怎么算也毫无生还的可能。你可知道,我此战后也遇到过数次险情,但即使是在白堡生死搏斗时我也没有放弃过希望,只有在这一战里,我是怀着必死之心,想你们也就是和你们做最后的告别。”
董小意明知那战夫君是活了下来,但此刻听闻夫君的讲述,也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她手紧紧握住夫君的手,生怕她一松手,夫君就会凭空消失了一般。
张锐感觉到她在害怕,轻拍她地手安慰道:“以前,我没有跟你讲这些事情,就是怕你担心。你现在不用再担心了,我已是中将,即使上了战场拼命,机会也微乎其微。即使我想去拼命,属下也拼命劝阻。在黑兰城那次,我想把指挥部前移,郝青那小子给我千方百计地拖延,直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同意我进城。***,官当得越大越没有自由了,还不如当营长时自由快活呢。”
一番话,把董小意逗笑,紧张地情绪也缓解下来,笑道:“别人都想官越当越大,你倒好,反而想返回去当营长。真正当了营长,你又该抱怨自己受别人管制没有自由了。”
张锐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又对董小意道:“桥上风大,你与六灵、碧斯前过桥。我打算在这里祭拜一下,战死在这里地部下们。”
董小意摇头道:“还是一起祭拜吧。他们曾与我的夫君一起面对死亡,并用性命保护了我的夫君,我祭拜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就一起拜吧。”张锐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胡汉山早就把祭拜物品准备妥当,甚至还请了几个和尚来做法事。佛教才传入老州不久,胡汉山居然能请来和尚,让张锐也略感有些惊讶。
祭拜完毕后,张锐与胡汉山告别,并对他说,有空时来安江家里坐坐。胡汉山点头答应,依依不舍返回兴府。与胡汉山分手,张锐一家人顺着官道西进,通过国内城进入吉州境内。然后在安江下游上船。改由水路前往安江城。
一路无话,这日傍晚到来安江城码头。下了船,张锐正对董小意说:“咱们明日一早去安江城堡去看望看望奶奶。”
董小意说:“这是自然。我还为奶奶、父亲、母亲大人以及二嫂带回了些礼物……”她还未说完,突然被张锐猛地推出老远摔倒在地。她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被几名武士围了起来。
张锐在与董小意说话之时,忽感身边有危险。这种预感他不是第一次有,以往的经验让他迅速做出反应,他一把推开董小意,自己地身体也往一边闪。就在他躲闪的同时,一枝箭“嗖”地一声从他身边擦过,“砰”地一声又钉在地上。
他刚刚站稳身子的一瞬间,又一枝箭迎面而来。“主公。小心。”一名武士一个健步用肩膀撞开他。他踉跄后退的同时,亲眼看着那枝箭射入了那名武士的喉咙,武士迎面倒下。
“有刺客。小心戒备!”王德化大声的喊叫着,扑到张锐的身前,把他挡在自己的身后。
一部分武士、骑士们迅速冲过来,把主公一家团团围住。另一部分武士则吼叫着朝箭支飞来的冲过去。
此时刚刚掌灯,码头区还很热闹。发现有人行刺。顿时码头上的人大乱起来。喊叫声、哭声四起。箭是由河上地一艘小船上射来的,船上***全无。正在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一些武士叫嚷着跳上一条条商货船,逼着那些船只驶离码头,向那艘小船追去。
护卫的武士们拨出利刃,骑士搭起箭支,寒光闪烁,杀气腾腾,气氛紧张之极。当董小意拼命挤到张锐身边时,看见张锐满身是血地抱着一名中箭的武士。那名武士已经奄奄一息,口中发出的呻吟声令人心碎。
“锐郎,你还好吧。”董小意万分紧张得查看张锐身上的伤口。
“我没受伤,这些是他的血。”张锐用手紧紧摁住那名武士中箭的创口处,但鲜血还是从他的鼻子、嘴巴、耳朵里不停地往外淌。
“我帮他把箭拔出来吧。”董小意看见那名武士要用双手去拔箭,被另一名武士按住。又见那名武士似乎要喘不过来气了,忍不住伸手想去为他拔箭。
“别动。”张锐一把将她的手抛开,解释道,“这箭上有倒钩,一拔他就没气了。
“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董小意看着那个身体一阵阵抽搐的武士,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武士们已经控制了混乱的码头。码头上地人在武士们的监视下都抱头蹲在地上。一些人吓得瑟瑟发抖,一些人在暗暗抽泣,还有一些人在对天祈祷。河面上那艘小船和追它的船只都已不见了踪迹,夜幕中安江下游隐隐传来几声狂呼。
张锐明白怀里地这名武士被射中咽喉要害,他的性命保不住了。他轻声对那名武士说着话,向他保证会全力照顾好他的家眷。
那名武士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安慰的神情。他的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胸膛急促地一起一伏,身体和四肢不停地抽搐。
董小意深深地埋着头不敢去看那个武士地模样,这会让她联想起等死地牲畜。她在心里为他祈祷,虽然她明知自己的祈祷最终帮忙不了他,但她还是在向上苍虔诚地祈祷着。
张锐在也在默默祈祷。只是他祈祷地是,一定要保佑追击的武士们抓住刺客,还要查出行刺的主使。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干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张锐发誓要报此仇。
十分钟后,武士在张锐怀里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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