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心寂寞(2)

　　跳跳恍然大悟：“你是说，她最后爱的人不是艾立康而是李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可要真的谢谢依依的点播！

　　却不知依依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了一下，她突然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转身坐到坐位上去了。

　　跳跳不解的看着依依。

　　走在路上的丁家宜一直惴惴不安。耳边依旧吃着依依跳跳跳她们说过的话，脑子里却是李博那双眼睛，事实证明明李博就是李博，可是，残存在她心里的幻想似乎还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她明知道没有奇迹发生。所有的人，不管李博，还是班里的其它女生，都认为她现在和艾立康触电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是真的和艾立康触电了呢，还是因为艾立康而重温怀想那根本算不上初恋的初恋。

　　丁家宜真的好烦好乱哦！

　　十分钟后，她走进了校广播电台。艾立康已经坐在他平时坐的位置上了。正在等她。

　　“嗨，你好。”艾立康每次都是先打招呼道。

　　“你好。”丁家宜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低着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艾立康把稿子递给她。

　　丁家宜默默地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她接过稿子，开始了第一个轮回的合拍。

　　眼前的字突然一只一只变成了会飞的蜜蜂，在纸上飞来飞去。飞得她眼花缭乱。她念错了一个字。接着，第二个。让她始料不及的。这是她在播音时，第一次出现的错误。

　　艾立康停下来，纠正道。

　　丁家宜有点不自然，以往，都是她提醒别人，而不是别人提醒她。即使是在练习合拍时，也是这样，但是，今天，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种错误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以至于艾立康不得不停下来。

　　他有些不满：“你今天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我……我的眼睛今天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晚上学习太晚了吧。”丁家宜撒谎道。她不能原谅自己的失控。

　　他们再次合作，结果，又是出错。如果照这样下去，今天播音的效果很难保证。艾立康不想出错。他和她的播音一直保持在良好状态。

　　“要不算了吧。今天的新闻我们不播了，明天吧。”艾立康站起来要走。连连出错，还不如不播。

　　丁家宜有些不悦，就算是她错，她也是因为……难道，他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吗？

　　她的眼睛瞪着他的脸，瞪得快要出火了。但是，她咬紧嘴唇终究没有发火，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说你是故意的了吗？”艾立康回过头说。

　　“总之，我……”她态度软了许多，她不想搞僵。毕竟要天天在一起工作。

　　“很报歉，我今天心情不好。”他还是要走掉。

　　“可是我们的工作……”

　　“你不是已经换了三任男主播了吗？再换一次又何妨？”

　　她可没想到，因为这一点错误，就要僵她的局。

　　“立康，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她哀怨地看着他。不明白为这一次小小的错误干嘛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与其这样为难，还不如等你心情好了再播！”满有性格的。让丁家宜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丁家宜第一次看见艾立康发火，而且是因为她，老实说，丁家宜自进入大学以来，都是她向人家发火，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发火。所有的男生见到她不是唯唯喏喏就是看着她的脸色说话，在她看来，这样的男生充期量是一个小秘书，而不会有大的做为。他们不敢于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艾立康是第一个敢于表达自己想法的人。

　　她不但没生气，还居然对他低三下四的对不起，这也不是她的性格。可是，她居然连犹豫也没犹豫，就对他说对不起了。

　　“我知道你惜时如金。如有下次，你想怎么惩罚都行！”

　　艾立康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从门口走了回来。笑着嗔她一眼，伸手在她头上摸摸。“真的怎么惩罚都行？”

　　丁家宜勉强给了他一次微笑。心里却老大不舒服。“原来你是想沾个便宜，是不是？说吧，怎么惩罚我？”

　　“你埋单，我请客，我们去迪厅好不好？”

　　“哦，想蹦迪？好啊，‘浅水湾，’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他的手和她的手在空中拍到了一起。彼此相视一笑。

　　好不容易才把这次播音对付过去，十五分钟下来以后，丁家宜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比让她下地劳动一天还累。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了。她一点也不生他的气，反而，真的计划哪天去‘浅水湾’蹦迪。她最喜欢的，原来他也喜欢。

　　蹦迪的那种感觉很好。

　　如果是和一个外表看起来很酷的男孩去蹦迪，她想像，那种感觉一定是从前没有过的。她的心立时有水一样的东西轻轻的滑过。一片柔软。

　　两个人从广播电台里出来，谈笑风生。正好是晚饭时间，校园的小路上，人们从宿舍，教室涌向餐厅。自然也就很多双眼睛盯着这对谈笑风生的人。甚至放慢了脚步，细听人家的说话。

　　“哎，问你个问题，你不会生气吧？”艾立康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丁家宜说。

　　“我啊？有你想像的那么小气？”

　　“你今天老是出错，恕我直言，是不是为一个你目前来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人烦恼？”

　　她定定的看着他。接着笑容就在她明媚的脸上荡漾开来。心里想着他这句很有意思的话。他是在给自己暗示什么？还是……

　　她不能确定，但是，就是这种模糊，足以让她很快乐很快乐了。是的，好久，她没有这样的笑容和快乐了。他问她这句话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久违的声音——你相信，我已经喜欢上你很久很久了吗？

　　只是想起了这句话，没有缘由。突然出现。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她告诉自己，她再也不会想起这个声音了。不会了。她在同过去的自己告别。她要快乐的生活。她要无拘无束的笑声。和他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她感到，久违的阳光，又来到了她的眼前。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和他去蹦迪啊。一直蹦到永远。

　　她想不笑容荡漾都不可能。快乐原来很简单。那就是学会忘记，学会接受。

　　“你相信感觉吗？”她仰着脸问他。

　　他点点头。

　　“为什么问我这个？”

　　“你相信我就相信，你不相信，我就不相信。”

　　他诧异的看着她。

　　“没有为什么，感觉啊。”她呵呵的笑。

　　连他也被感染了，跟着笑。

　　“你好神秘。”笑过之后，他说。盯着她的脸。

　　“我脸上没长什么可怕的怪物吧。”

　　“长了，长了两个湖泊。”

　　“那你来游泳，我不收任何门票。”她明白是指他的眼睛：

　　玩笑过后，艾立康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丁家宜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明白他在问什么了，她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说谁值得我这样烦恼呢？”

　　也许是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了，彼此太了解了。艾立康没心没肺的：“不会是我吧？”

　　有那么一小会儿，空气是凝固的。连心跳也停止了。

　　“你以为呢？”她笑着反问，把答案踢给了他。

　　“那我就是癞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摊开二只手，显得很自卑：“我不想当癞哈蟆。”

　　“癞蛤蟆有什么不好吗？”

　　他苦着脸：“那我也不愿意，癞哈蟆有多丑啊？我还是当我的酷哥吧。”

　　丁家宜笑出了眼泪。但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4年前那个午后，那个笨拙的嘴唇吻她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就在2分钟前，她还发誓忘掉。忘掉这一切，与过去告别，重新开始。她真的能忘掉吗？

　　从友情到爱情，就是柠檬变酸奶的味道

　　3

　　依依再一次去英语角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她不想把英语荒废掉。这段时间，她心里很难受。一缕忧伤像影子一样跟着她，甩也甩不掉。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而彼得是个很活泼的英国小伙子。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说起话来幽默，机智。他喜欢中国文化。他处处像一个绅士，而她就在他的呵护中享受他的宽容和友好。

　　她知道，她去英语角，李博也在。她没有理他的打算。

　　好久不见，彼得把他的热情挥洒得淋漓尽致。

　　“依依，你不来，我一个人好寂寞。”他闪动着淡蓝色的眼睛。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狡猾。

　　“彼得，我也寂寞，所以，我来哦！”她走过去，全然不顾李博站在一边的感受，他们有说有笑，旁若无人的亲密。

　　“你知道吗？依依，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所以，我很伤心！”彼得在用英语和她交谈，李博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彼得一直只带李博和依依两个徙弟，此时李博似乎，已经被彼得遗忘了。他失去了练口语的老师，他看得出，彼得的眼神里面隐藏着什么。

　　而依依那么单纯，她想不到男人眼中的复杂。

　　一天，李博看到依依和他去了酒吧喝酒，做哥哥的使命感让他不得不站了出来。他不想看到依依有任何的伤害和闪失。难道她这些天躲着他，就是为了彼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告诉她，他的心很痛，很痛！他要看着她快乐，他才快乐！

　　在酒吧门口，李博从一颗树的后面闪出来，很突然，让依依一愣。

　　他盯着她的眼睛。

　　她不屑一顾的看着他，然后，继续往里走去。

　　“依依！”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命令！“我有话要跟你说！”

　　依依迟疑着停下来，没有回头。立在原地。很久，她终于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你相信，我是你最知心的哥哥吗？”

　　知心？她轻蔑的笑出来。

　　她曾经很喜欢他对她讲这句话，她以为，这句话里包含了她许多的期待。和许多不可预知的色彩。现在，她不喜欢听了。这句话，在她的感觉中已经变了味道。她不喜欢的味道。

　　这是她的痛处。

　　差不多快一年了，她一直把他当成哥哥，无话不说。现在，她在他面前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和哥哥在一起，可以撒娇，可以任性。记得在一个月以前，依依受了委屈。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他不停的安慰她。后来，她不哭了，却不肯在他肩膀上抬起自己的脸。

　　那一刻，连她自己也对自己陌生起来。

　　身体里沉睡了多年的渴望突然醒来。那么突然，突然得她自己也不知所措。她的脸红了。她觉得她的身体很冷很孤独。冷得有些寂寞。孤独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难以抑制。她的嘴唇生出一股火。窜了出来。

　　干渴。

　　好象很久没喝过水一样。嘴唇成了沙漠。想让他吻她，抱她。可是，他是她的哥哥。她经常这样叫他哥。

　　为什么会是这种想法？

　　为什么会是这种心里？

　　她为这种心里和想法不安，甚至是自责。

　　他也是吗？她不知道，她在小心的观察他，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到。他的脸上除了哥哥的威严，宠爱，她什么也没看到，一股淡淡的失望从她心里缓缓的生出来。

　　她从他的肩膀上离开。拼命抑制着嘴唇上的干渴。

　　从此，她明媚的目光变得低垂起来。变得心事重重。

　　这种心情就像生了雾的天气，形成连锁反应。脾气经常很坏。变得急躁不安，没有耐心。特别是丁家宜回到宿舍对她说出那一翻话以后，这种坏心情已经达到了极点。她想释放，却没有最好的切入点。

　　她知道，他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不再会有她的位置了。

　　听到丁家宜的那一番话，她差点掉下眼泪。还好，她忍住了。她知道，他从此只是她的哥哥，如他所说的一样，最心疼她的哥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关系了。

　　而彼得的关怀和友好，似乎让她的寂寞的灵魂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她转过身，默默的看着他。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他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像从前一样。

　　她不说话。眼睛涩涩的。

　　“是因为彼得吗？”

　　她摇摇头，不想和他谈论这些。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你，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的眼睛看着别处。

　　“担心我什么？我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吗？”

　　“你不快乐。”他的眼神里透着真诚。

　　“是真的吗？”她低声问。

　　他点点头。

　　“就为这些来找我？”

　　“怕你受到伤害。”

　　在依依往酒吧里走去时。李博在后面扯住了她的胳膊。

　　“依依，我是你哥哥，我有责任要这样对你。”

　　两个人的说话声引来了屋子里的人，是彼得。他在门里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想甩掉他的手。可是，他攥得很紧。挣脱不开。他终于以他的力量把她从酒吧门口拉开了。

　　她瞪着眼睛气愤的看着他。

　　彼得从里面走出来。

　　“依依，他没有伤害你吧？”彼得完全不顾李博的存在。

　　李博把脸转向彼得。一字一句的说：“希望你离她远一点！我不希望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然后，扯起依依的手，强行往路边走去。

　　彼得跟上来，他不允许李博这要对待依依，上前推开了李博。拉起了依依。“他为什么要干涉你的自由？你和我在一起的自由？他太无理了！”

　　李博气得不打一处来，握紧了拳头，一定是他对依依说了什么？否则依依不会这样躲着自己的。刹那间，他的拳头飞了出去。砸在他的脸上。一股鼻血流出来。

　　然后，李博强行拉走了依依。

　　一路上，依依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以至于不得不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

　　“你吃他的醋了吗？”她终于小心的问出来。

　　他摇摇头。

　　“他是居心不良。”

　　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久久，久久回旋在心里的期待突然委落下去。像天黑的太阳，落得无声无息。她突然从他身边走开，任眼泪雨一样不停的飞。谁家的音箱里正唱着那首叫不出来名字的失恋情歌。像她此刻的心。

　　在黑暗中无家可归。

　　“依依！”他大叫。

　　“不要你管我的事！”

　　他再一次挡在她前面的路上。满脸肯求的说：“依依，其实，其实……你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好不好？会有很多男孩……”

　　“我漂不漂亮，和你有关吗？”

　　“我关心你，难道还有错吗？”李博大叫起来，今天的依依真是不可理喻。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

　　“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关心！”

　　“依依，你需要自信！”

　　依依突然压低声音，很没底气的说：“我是不是很丑？”

　　“可你很温柔。”

　　“你撒谎！”

　　“如果你觉得你不温柔，那我告诉你，你很可爱！”他一直想给她打气！

　　“你还是撒谎！”依依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溢出来。

　　“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很活泼。如果你还是觉得我没有实话实说的话，那我告诉你，你很善良！如果你不善良……”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呢？”依依打断他的话。

　　“上帝知道。”李博耸耸肩膀。

　　“你在讽刺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

　　依依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丁家宜懂你的意思，你去听她说好了！”

　　“你……”

　　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李博愤怒的瞪着眼睛。可是，她已经走了。消失在夜的灯红酒绿中。

　　只有她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嗒嗒的响声，在空旷的四周回响……

　　时光带走了年少的快乐，你没有带我走。

　　4

　　依依不想跟李博争吵，可是，一见面就弄成了这样。她不愿意。

　　在夜的深处，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宿舍，还好，大家都没有回来，星期天，上网的上网，去图书馆的去图书馆。也有的和男生在一起。

　　现在，依依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独处。

　　她要好好想她和李博的关系了。不要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他。那样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会让自己处于很尴尬的境地。在网上给他发贴子。

　　哥哥。（依然这样甜蜜而亲切的叫。她喜欢的称呼。心里却酸酸的。）

　　对不起，你还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我让你担惊受怕。我知道，你怕我一个女孩子单独和一个不了解的外国男人在一起。其实……其实，我和彼得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寂寞。还有，我希望你会有一点小小的醋意，那样，即使什么也没有，我的心里也会有些许的平衡和安静。我曾经以为，与你相识，也是因为寂寞的缘故吧。

　　哥哥，你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我曾答应你，做你最好的妹妹，你也答应我，做我最好的哥哥。结果呢？你认为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我却不认为是这样。我认为我是你最好的妹妹。可是，可是……仅仅是这样，我觉得委屈。伤心和难过。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变得这样贪婪？（如果爱可以用贪婪来形容的话）

　　我很贪婪吗？我不知道。或者你认为我贪婪吗？

　　哥哥，我已经习惯了走在马路上你牵着我的手。习惯了你在某一天，我正忙得晕头转向时，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说，要去海边玩。习惯了在我走夜路时默默的跟随我身后，一言不发。习惯了在我难过时给我发手机短信叫我猫，还有你的明媚和忧伤。

　　习惯了彼此的太多。哥哥。有时，就是一句话不说，单单为这个称呼，我已经很幸福了。

　　所以，我就不习惯你看别人的眼神。因为，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所以，有别的女孩子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会酸。很酸很酸。

　　是我心眼太小吗？还是我神经有些过敏？

　　我还记得，你唯一用手给我写过的一个纸条。被我一直珍藏着，连同纸条上面的那句话：依依，你看见天上的星星了吗？那就是我看你的眼睛，永远永远也不会暗淡下去。不论在哪里。

　　当时，我觉得好感动好温暖好幸福。从此，我是快乐的，是阳光的。那时，我发誓，一辈子和你这样的朋友在一起。一辈子叫你哥哥。有时我也会想，你真的会一辈子做最呵护我，最心疼我最再意我的好哥哥吗？后来，就这件事，我问过你。你说，为什么不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像你保证。

　　现在，我知道，天下的宴席总会散的。而我们总会要长大的。友情的温度也不会一程不变的。我的感觉也不会总是那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