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爱是幸福的事情……(11)

　　他们的目光被流星吸过。流星过后，又陷入了沉默。

　　她在心里默念着归期。还有两个星期。如果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睡下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折磨。

　　她在一处高坡上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了下来，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他也不说话，看着天空，直到东方闪出微微的鱼肚白。可是，他有许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出来。或者说，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对她说出来合适吗？

　　她一句话也没有。他也没说。就那么沉默的坐着看着天色。好象都知道彼此的心情。

　　天快要亮了。

　　她和他才悄手悄脚的回到屋子里，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让她想不到的是，人一挨到枕头上，就呼呼的睡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炕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里飘出葱花的香味。白天，呆在家里很没趣，眼前就是宽广的草原，很想去草原上疯狂的玩一次，陶醉一次。她那么想骑马。

　　来草原不骑马是一件很遗憾的事，终于，她忍不住对李博说了这个要求。

　　他为难的看着她。因为他不会骑马，万一摔着她……

　　她坚持要骑马。只有这一次。

　　他说：“不行！”

　　她说：“为什么？”然后，不管他，自己去马场了，他只好跟着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马场，有很多马，看上去个个体形骠猛。有很多游客在租马。有导游员，李博自告奋勇的当了导游员，让丁家宜很生气！甩也甩不掉他！

　　她坐在了马背上。他也上去了，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满的样子。可他必需保护她……

　　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坐在她的后面，中间，有一段小小的间隙。

　　她用脚踢着马儿。马儿在草原上慢慢的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飞驰。带走了烦恼。那种快感，是她很久就渴望的。就像真的在天堂里飞。在天堂里自由自在。在天堂里随心所欲。

　　人世里，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快乐单纯而美好。

　　坐在马背上，马儿在飞奔，脚下的草原天长地阔。永远也没有边际。整个天下都成了草原，碧绿碧绿的。有小草的气息，花的纷芳，有毫无杂质的水，清清的，亮亮的。有高矮不一的树林。有群群牛羊，有牧人嘹亮的歌声。

　　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草地的深处，旁若无人的依偎在一起，缠绵的接吻……

　　举起的双手，在顺间就成了翅膀，像鸟儿一样，任性的和云擦肩而过。和风追逐嬉戏。就在她享受骑马的快乐时，突然，马的前蹄飞了起来，整个马倒立起来。马儿嘶鸣，她尖叫着，吓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李博在突然到来的惊慌中紧紧的把丁家宜抱在怀里。但是，两个人还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她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他摔得屁股好痛，根本不敢动，还得装成笑脸。

　　“痛吗？”

　　“痛。”她的屁股也不敢动。

　　“你没事吧。”

　　“我还想骑！”她艰难的挥舞着双手。笑给他看。

　　他痛得直咧嘴。一点点的站起来。朝她走去。扯起她的手，他们一瘸一拐往回走去。还好，盛夏的草很厚，人没伤着，一场虚惊。

　　“为什么还想骑马？”

　　“难道你不想骑马吗？”

　　“我让你回答我？”

　　“我想把快乐留住，就这么简单。”

　　他突然停住脚步，凝视着她的脸。

　　“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她点点头。

　　“愿意这样永远快乐下去吗？”

　　“当然。”

　　看着她乖顺的样子，心口突然哽了好多话，已经四年了，他一直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如果，他告诉她，他就是四年前的那个……她还会像这样快乐吗？她会接受他的爱慕吗？何况，她现在正和艾立康在一起。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失去了力度。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她感觉到他心里有事。

　　“没……没有。”

　　“可是，你突然不快乐了。”

　　“我是想……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假期了，时间过得真快。”他苦笑了一下感慨道。

　　“是啊。转眼就过去了，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怎么都变成了诗人，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还是转了话题：“艾立康他假期知道你去哪了吗？”

　　“怎么突然提到他了？”她的眼睛看着远处，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表情。

　　“别忘了，我们也算是好哥们啊。”

　　她笑笑，但很短暂。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你们……”他犹豫了。

　　“哎，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家在大草原啊。你知道吗？草原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开阔和坦荡。”

　　“是吗？你很喜欢草原？”

　　“当然，和大海不一样的喜欢。你……”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脸上，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觉得你挺像一个人的。”

　　“像一个人？谁？”他一愣。难道她看出了什么吗？又怕她不往下说，于是，灵机一动：“是不是像周杰伦啊？”

　　“哪个哪儿啊，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果然，她放松了警惕。

　　“他叫什么？”

　　她淡淡的笑了笑，脸上蒙胧上了一层哀愁：“说了你也不认识。”

　　“或许我认识？”

　　“你认识？开玩笑，你怎么会认识他？他在我们老家山东，你在内蒙古，你们怎么认识？除非你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

　　“说说看！也许我会算挂。”他盯着她的脸。想以此打开她心灵的话题，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骂他流氓，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说，也许还有戏。

　　她摇摇头。“你处不出来他在哪儿，也算不出我们之间的事。”

　　陷入了一片沉默。两个人慢慢的走在草原的小路上。

　　很久，李博打破沉默。

　　“你……在想他？”

　　“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你对他好象挺有……”李博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往下说。

　　“我一直在找他。”

　　“哦，我知道，他是你的初恋，所以，让你难以忘却，是啊，初恋是美好的，我也有过美好的初恋，可惜，她好象从来没爱过我，只是我的单相思。”李博眼睛看着天空，实则是用这话往外引丁家宜的心情。

　　她盯着他的脸，老半天：“哎，是不是很漂亮？”

　　他点点头：“不但漂亮，还高贵！”

　　“那么，她恋爱了吗？”

　　“也许是吧。”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忧伤是可以传染给别人的，比如现在，因为他的叹息，她的内心恍惚的回到了时光的尽头。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的看着她的清澈的目光，他的修长的身材，他轻轻印在她腮上的吻，还有，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如果岁月可以流转，如果失去的可以重来，如果她能回到她的十六岁，她真的好想好想告诉他，她是如此如此的愿意和他在一起，上课读书，愿意和他哪怕一句话不说，坐在黄昏的田野里看日升月落，看倦鸟归家。可是，岁月和人和没有如果。

　　“我也和你一样，曾经……”她的嘴角带着笑意，但是，那笑意里，深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曾经深深的喜欢过一个人。”

　　他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暑光。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可惜，后来，他转学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我是说，现在，如果你见到他，你还会喜欢他吗？”

　　“也许吧，哎，干嘛对我过去的朋友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看到你提起他时，突然不快乐了。说明，你一直没有真的忘记他，你还在深深的喜欢他，是吗？”

　　“是的，我曾经……一点点喜欢上了他。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你确信，你真的喜欢他？”

　　她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找过，找不到了，原来，他是我高中的校友，后来，他转学到外地了，问谁，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好象是外省的一个农村？”

　　他凝视着她的脸，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如果，再不把这个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他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叫赵光辉，对不对？”

　　她一愣！

　　“你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他在哪吗？”

　　“当然想，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我的不快乐，我的冷漠都是因为他引起的。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可是，他却水一样蒸发了。每每看到许多风花雪夜的故事时，我就会想起他，也许，事隔这么多年，他早已经有了女朋友，早已经把我忘了，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己。我已经不巴望他还会喜欢上我的……可是，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他过得好不好？”

　　她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意识到了他异样的目光。

　　“家宜，”他坐在她前面，深情的看着她。

　　“嗯？”

　　“你知道吗？他一直没有忘记你，他一直也没有爱过其它的女孩子，虽然有很多的女孩子爱过他，可是，他一直没有答应，在他心里，他一直爱着当年的你！”

　　“你说什么？”她愣愣地看着他。

　　“我是说。”他捉住她的纤纤玉手。“你相信，我就是赵光辉吗？”

　　“什么什么？”乞止是愣？天耶！

　　“高三那年，也就是我在树林里和你相遇后的一个月，因为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私奔，无法生活下去，舅舅不得不把我和母亲，妹妹接回内蒙古老家，从此以后，我改成母姓。连名字也改了，舅舅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所以，叫了李博。而不是赵光辉！而舅舅在做这一切时，事先并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再也没有见到你！”

　　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好象是在做梦。

　　他捉着她的手，依旧喃喃的诉说着：

　　“去了内蒙古以后，我特别想你，因为想你，没有心思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第一年高考失利，第二年复读，当时，我想，如果我考上大学，才能见到你，从大一开始，我一直在寻觅。直到你上了大二，成了学生会主席，直到那天，我把你怀里的书撞得满天飞，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和我同在一所大学里。我简直欣喜若狂，一直想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赵光辉，但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然后，我只好在饭厅里，设计了一个小误会，为的是让你回忆起当年我的模样！”

　　他轻轻的捧起了她的脸。

　　泪水已经迷蒙了她的双眼。她的身体在颤抖。

　　突然，她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向前跑去：“不！这不是真的！这是骗人的！”

　　他跟了过去，挡在了她的前面。

　　“家宜，这是真的。我的宿舍里有我当年写给你的日记。整整一本。那些就是我喜欢你的见证，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再一次捉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脸。

　　“家宜，我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苦。”

　　她还是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当我后来知道你和艾立康在一起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是的，你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原本是快乐的，阳光的，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漠，那么不近人情，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深，深深的凝视着。

　　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因为……”她哽咽着说不出来。

　　“因为什么？”他用嘴唇轻轻的撮着她脸上的泪。

　　“因为我一直怀念，你那天跟我说话的样子，怀念，你吻我时的感觉，我以为，我骂你流氓你生气了，所以，你永远也不想理我了！所以，我的心情一直很烦。对别的男生的好感也不感兴趣，其实，我一直生活在自责中！这也就是我冷漠的原因！”她抬起泪脸。

　　看她流泪的样子，他心疼极了。

　　“从此以后，我要让你重新回到以前的快乐当中去！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