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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的奋斗:富兰克林自传 (12)

  英国政府不允许各殖民地按照奥尔巴尼的建议建立一个联合政权,也不愿这个联邦建立起它们自己的防御军事,因为害怕殖民地的力量过于强大而影响或削弱了自己的力量。这时,英国政府对各殖民地已经充满了怀疑和猜忌,因此它派遣了布莱德多克将军和两个联队的英国正规军队越过海峡来美洲作为边防军维护英国政府的既得利益。他在维吉尼亚的亚历山大海港那里登陆,然后又向马里兰的弗雷德里克进军,不久又在那里驻扎了下来。我们的州议会从各个方面打探来的消息中得知,这位将军对我们的议会颇有强烈的偏见,认为州议会会反对他的军队,所以议会要我以邮政总长的身份而不是以议会的名义去拜访他,在与他商谈问题的情况下用最为迅捷的速度和最稳妥安全的方式给他和州长们传递信件,他必然要不断地和州长们保持联络。各州州长建议邮递费用由他们负担,这次随我同行的还有我的儿子。

  我们在弗雷德里克镇找到了这位将军,他正很不耐烦地等待那些他派到马里兰和维吉尼亚四处寻找马车的助手们。我和他相处了好几天,每天和他一块进餐,因此我有充足的机会向他提供关于议会的信息来解除他对我们的偏见,我对他说,为了帮助他开展工作,议会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做了准备工作,并且一直愿意这样做下去。当我动身回来的时候,收集马车的统计数字送来了,从这些数字来看,马车的数量好像不多,只有25辆,而且当中还有些是破旧不堪的。将军和他的随从官员们看到这样的马车都非常吃惊,认为这次真是出师不利,因为它无法进行下去了,他们开始诅咒英国政府愚昧无知,叫他们在缺乏运输工具的地带登陆简直瞎了眼!因为他们至少需要150辆马车来运输粮秣行李等东西。

  碰巧我说了句,真遗憾他们没在宾西法尼亚登陆,因为在那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辆马车。这位将军马上急切地抓住我这句话,说到:“那这样吧,先生,你是那里有地位的人能够帮得上我们的忙的,你能够替我们弄到这些车辆的,我恳请您来承办这件事”。我问他愿意给马车的车主什么样的酬劳;然后他就要求我把我认为必需的酬劳写到纸上去。我照做了,他们就同意这样的报酬,之后委托书和指令就立即准备好了。我一到兰开斯特就把那些酬劳写在广告里登了出去,这个广告产生了一个巨大而又突然的效果,两星期之内150辆马车和259匹驭马就向军营出发了。广告上本来讲好如果有车马损失,就照价赔偿。但是车主说,他们不认识那将军,或者也不知道他的诺言是否可靠,所以他们坚持要我亲自担保,于是,我就担保下来了。

  一天晚上,我在军营里同丹巴上校联队的军官们共进晚餐,他告诉我他很是担心他的部下,因为这些军官们的收入一般都不多,而英国的消费水平又非常高,什么都贵。这次到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远征,他们连必需的日用品都无力购买。我对他们的处境表示相当的同情,决定设法替他们想些办法来改善这些情况。但是我没有立即告诉他我的意图,第二天上午我就写了一封信给一个有权支配一些公款的委员会,诚恳地希望他们考虑这些军官的处境,提议赠送给他们一些食物饮料和日用必需品。我儿子曾经在军营里呆过,对军营的生活和需要有一些经验和体会,他替我开了张单子,我就把它附在信里一同寄了出去。

  委员会同意了我的请求,这件事办理得相当迅速,当宾西法尼亚的车马队达到军营时,这些日用品也由我儿子押运着送到了。20个大包,包装得很牢固,很好,放在20匹马上,每一个包跟一匹马一同送给一个军官。军官们收到这些礼物时,莫名的感动,两个联队的上校都写信给我,向我表示衷心的感谢。将军看我替他租到了车辆等物也感到十分满意,马上就偿还了我的垫款,再三地向我道谢,并且要求我继续协助他,替他负责粮草辎重等。这事我也答应了,并且忙忙碌碌地采办着军粮直到我们听到他失败的消息为止,我个人替他的军队垫了1000多英镑,我寄了一张帐单给他。幸亏在会战的前几天他收到了这张帐单,所以他立即寄回了一张汇款单,命令军需官付给我1000镑的整数,余下的并入下次账目。这次能够收回账目简直是个奇迹,因为至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收回所欠的余款了。

  在布莱德多克将军失败之前,莫里斯州长不断地跟议会摩擦,一个咨文接一个咨文地宣读,企图迫使州议会通过州防备经费的法案而免征地主的财产税,他否决了州议会所有的议案,因为它们没有免除征收地主财产税的条款。现在危险更大了,加强州的防备的需要也更迫切了,所以他加紧向州议会施加压力,这样一来,他达到目的的希望也越来越大了。但是州议会还是坚定不移,因为他们相信正义是属于他们的,如果他们让州长修改他们的财政法案,他们的权利无疑将受到严重的侵犯。

  在最后一批议案中有个议案,拨款五万镑,的确州长建议只改动一个字,原来的议案说:“一切动产和不动产都得征税,地主的财产亦然,”州长把“亦”改成了“不”字,修改虽然不多,但意义却有很大的变化。我们一直把州议会对州长咨文的答复寄给我们英国的朋友。当军事失利的消息传到英国后,这些朋友就哗然了,指责地主们不应该对他们的州长发出这样卑鄙的不公正的咨文?既然他们阻碍了州防备,那他们就没有权力再管理殖民地事情了。州长们考虑到舆论的压力,就命令他们的财务总管从税收入中拨出5000镑,也不管州议会在这个目的上通过多大数目的经费。

  这样,接到这样的通知后,州议会就接受了这五千镑作为他们应缴捐税的代金,接着他们就提出了一个新的议案,附有免税条款,于是议案就被通过了。根据这个法案,我是处理该项经费的委员之一,拨款总额共有60000镑,因为我一度积极参与了这项议案的起草工作,并积极使得它获得通过。同时,我起草了一个建立和训练志愿者民兵的议案,并且在议会中很容易地获得了通过,因为在议案中我小心地保留了教友会的自由。为了促进和民兵必要的联系,我写了一篇对话录,尽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关于反对民兵和驳斥民兵的观点都给予答复和解释,这篇对话录被印了出来,并且如我所想的,产生了巨大的反响。

  当城市和乡村的几个民兵联队已经开始训练的时候,州长请我去办理西北部的边防,修建一系列炮台来保卫当地的居民,因为那里经常有敌人出没。我承担了这项军事任务,尽管我不坚信我自己就一定胜任这个职务。他给了我全权的委任状,给我一包空白的军官委任状,只要我觉得合适就可以颁发给任何人。招募志愿者我倒是没有什么困难,不久我就招募了560多人,全归我统帅。我的儿子,他曾经在对加拿大的战役中做过军官,是我一个得力的助手,并且帮了我很大的忙。印地安人已经焚毁了哥纳登荷,一个兄弟派的教友会建立的村落,他们屠杀了那里的居民;这个地方,我认为是个建立炮台的理想位置。

  为了向那里进军,我在伯利恒齐集了部队,伯利恒是弟兄派教友的主要所在地。我非常惊奇地发现伯利恒的防御工事是做得如此得好,也许是哥那登荷的破坏使得他们预防陷入危险吧。这个地方的房屋都是用栅栏围起来的,他们还从纽约购买了质地精良的武器设备,在他们高大的石头房子的窗户内他们还堆放了一些石头,以便在印地安人袭击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妇女们可以向那些入侵者扔石头。武装了起来的教友们也保持安全警戒,他们也像其他驻防城市的守备队一样,有条不紊地轮班看守,交替休息。跟他们主教施邦盖博谈话的时候,我提到了我对这里防御情况的惊讶,因为,我清楚他们获得过议会的特许,不用在他们的殖民地服军役,我原以为他们是十分真诚地反对当兵的呢,但现实情景好像并不是这样。他回答我说,反对服兵役并不是他们既定的教规之一,但是在那时却获得了议会的特许,所以人们就把这条看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信仰。然而在这次的事件当中,使人们感到大为惊奇的是,他们中很少有人坚持这一原则。这样看起来,好像他们有点自欺欺人,或者他们骗过了州议会;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危机和常识或许能解释这样反复无常的念头。

  在一月初,我们就开始着手修建炮台了。我派了一个特遣队到明尼斯克去,在那里的一个高地上修建一个保卫安全的炮台,接着又派了一支到较低的地方修建炮台;随后我自己带着其余的人马向哥那登荷前进,那个地方实在需要修建一个炮台。那些弟兄派的教友们就替我们准备了5辆马车来运我们的工具,食物和行李等东西。

  就在我们要从伯利恒出发的时候,有11个农民跑来找我们,他们刚被印地安人从农场上赶了出来,因此他们请求我们能给他们一些火药武器以便他们能够从印地安人那里夺回牲口。我给了他们每人一枝枪和一些火药。我们还没走几里路,天就开始下起雨来了,而且持续下了一整天;路上我们也没有什么躲雨的地方,直到快到晚上的时候我们来到一个德国农民的家里,在他们家的谷仓里,我们挤作一团,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还好我们一路上都没遭遇敌人的进攻,因为我们的武器十分简陋,而且我们的士兵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枪杆保持干燥。印地安人有个独特的办法保持枪械的干燥,而我们却没有。当天,我们前面提到的那11个可怜的农民和印地安人遭遇了,他们中有10个被杀了,只有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那个人告诉我们他们的枪被雨淋湿后开不了火,他和他的同伴们因此吃了大亏。

  第二天天晴了,我们继续我们的行军,不久就到达了寸草不生的哥那登荷。那里有个锯木厂,在它附近还剩了几堆木头,我们就用它们搭建了我们简易的兵营;在这样严酷的季节里建些房屋是十分必要的,因为我们没有帐篷。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妥善地安葬那些死者,以前人们总是草草地掩埋他们的。

  第二天上午,我们就为修建炮台指定了一个计划,并且开始付诸行动,我们选择了一个炮基,这个炮基需要长450英尺,这就需要455根紧密排列的栅栏,每根栅栏由直径一英尺的树干制成。我们共有70把斧头,立即开始了伐木工作,我们的士兵都是伐木高手,所以伐木的速度非常快。看到伐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当两个士兵开始砍一棵松树的时候我不禁好奇的掏出表来看,不到6分钟他们便把树伐倒了,我发现那棵树的直径有14英寸,每棵松树都可作成3根18英尺长的栅栏,栅栏的一端削尖。

  当我们的伐木工作进行时,其他的士兵挤在四周挖掘了3英尺深的壕沟,以便把栅栏插入土中。我们把马车的车身拆了下来,拔掉连接前后两段辕杆的钉子,把前后轮分开,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10辆马车了,每辆有两匹马拖拉,把栅栏从森林运到工地上来。当栅栏打牢以后,我们的木工沿着栅栏用木板建了个搭脚,离地大概有6英尺高,以备士兵站在上面从枪眼处向外射击。我们还有一门旋转大炮,我们可以调整它的角度,当它被安装起来我们就开了炮,目的是让印地安人知道,假如他们有人在附近听到了的话,我们有这样的装备了。这炮台,假如可以这样称呼的话,如此雄伟的名字配上如此简陋的栅栏在一星期之内终于完工了,虽然每隔一天就倾盆大雨,使得士兵们无法进行工作。

  这给我提供了一个观察的机会,当人们工作的时候,他们的状态非常好,在他们工作的时间里,他们性格温和心情愉快,而且意识到自己做好了一天的工作,在晚上他们就过得相当舒畅;但是当他们整天无所事事时,他们就会桀傲不驯,争吵不休,挑剔他们的伙食等等,这就使我想起一个船长的笑话来了,他有个规则就是他总是使他的水手们不断地工作着,有一次他的副手跑来告诉他说所有的工作全部做完了,还有什么事让他们做没有,这船长说:“哦,让他们去刷洗锚吧。”

  这种炮台,尽管很简陋,但是对付没有大炮的印地安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一个安全据点了,这样我们万一碰到情况就有了一个退守的地方,因此我们就结伴搜索附近的地区。我们没有遇到印地安人,但是发现了附近一个山头上他们窥视我们的一个场所,这些地方有个巧妙的装置,值得一提。因为在冬天,烤火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必要的,但是普通的火堆是生在地面上的,因此当生火的时候在远处的人们就会很容易发现他们。他们于是就撅了一个洞,深3英尺,直径也是3英尺;我们可以看得出他们用斧头从森林里烧焦的木头上砍下木炭,把这些木炭放在洞底生火,我们还看得出来他们躺在地洞四周草地上烤火的痕迹,他们的腿应当是伸进洞里保持脚板温暖的,保持脚板温暖对他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用这种方式生出来的火,人们发现不了他们,因为看不见火光,火焰,火星甚至烟都看不见。看来他们的人数不是很多,因而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好对我们采取贸然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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