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代神话

　　离我家不远，有一座道教名胜金台观，为元末全真教主张三丰所建。后院崖壁上有几孔窑洞，有三丰洞、姜洞，三丰洞是张三丰修炼之所，有据可考；姜洞传说是后稷的母亲姜住过的地方，则来源于古代神话。小时候，我常在后院玩耍，每次来，都要眯着眼睛贴着门缝朝洞里窥视，老人们说，命好的人，能看见神仙。

　　后稷是周朝的始祖，他的故事始见于《诗经·大雅》中的《生民》：“厥初生民，时维姜……诞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之平林，会伐平林。诞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司马迁在《史记·周本纪》中把“生民”的传说故事化了：“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姜为帝喾元妃。姜出野，见巨人足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中，适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以为神，遂收养长之。初欲弃之，因名曰弃。”

　　弃，这个得命于天的孩子，生来有神灵护佑，从小也就与众不同。他喜欢的游戏是种树种谷，成人后，遂好稼穑，教人耕种，帝尧推举他为农艺师，管理农业，指导、推广耕作技术；帝舜封他于邰地，号曰后稷。

　　关于后稷，另有一说。帝喾即帝俊，传说中他是东方殷民族奉祀的上帝，后稷即是上帝之子，《书·吕刑》说：“稷降播种，农植嘉谷”，《山海经》里也是这么说的：“帝俊生后稷，稷降以百谷”，他是上帝派到人间播种百谷的神。

　　从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伏羲廪君，炎黄二帝，到刑天舞干戚，夸父追日，嫦娥奔月，鲧禹治水，这些神话大多散见先秦诗篇、典籍，如《诗经》《列子》《山海经》等。在《楚辞》中，屈原以神话中的人物为素材，写出了《天问》《九歌》《湘夫人》等瑰丽诗篇。到了汉代，《淮南子》《穆天子传》这些道家方士的著述中也记载了大量的神话，司马迁作《史记》也采撷了一些神话。许多家喻户晓的故事，经过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到了东汉末年，基本定型。魏晋时期，已有了专门收集神话的书，如干宝的《搜神记》。到了宋代，李编的《太平广记》一书，规模更为宏大，对神话进行了分类辑录，几乎一网打尽，但始终未出现犹太人的《圣经》、希腊人的《伊利亚特》与《奥德赛》和印度人的《摩诃婆罗多》与《罗摩衍那》那样的长篇史诗。传说与神话杂糅，片言只语散见于经史子集，异说纷纭，漫无系统，是中国古代神话的一大特点。

　　我在姜洞没能看见神仙，我脑子里的神仙形象来源于袁珂先生的《中国古代神话》。这本书1950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袁先生把古书里的神话资料，按年代顺序，缀辑起来，分为“世界是怎样开始的”“黄帝和蚩尤的战争”“帝俊、帝喾和舜”“羿和嫦娥的故事”“鲧和禹治理洪水”“远国异人”“夏以后的传说”九章，用文学语言系统讲述了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

　　197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袁先生的另一本书《古神话选释》； 1980年，中华书局出版了《中国古代神话》的修订本；1985年，袁先生编了一部《中国神话传说词典》，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这三本书，囊括了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春困秋乏，浏览此书，徜徉于神仙境界，人耶仙耶？顿觉神清气爽。

　　(原载于2005年5月10日《上海中学生报》阅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