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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况正如陈天朴预料的那样。

  回到宿舍,胡淑琴就给许成发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已经回来了,可许成发却没有回复;胡淑琴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也没有接。胡淑琴心里很不舒服,再想到许成发跟苏晓燕之间的眉来眼去,心里更加不舒服了,翻上来浓浓的醋意。

  嫉妒往往能激发人的斗志,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得到。胡淑琴心想,你苏晓燕对许成发有心,我胡淑琴对他更是有意,我偏要把他从你身边夺回来,他肯定是我的男人,你休想!

  可是,胡淑琴毕竟没有跟许成发订婚,苏晓燕跟刘玉林也没有结婚,胡淑琴可以选择许成发,苏晓燕也可以跟许成发好。虽然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但在当今社会,这已经无法从道德上来约束一个人了。胡淑琴感到很棘手。

  从哪里入手呢?必须找到一个恰当的突破口,或者说是苏晓燕的死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刘玉林了。把这一切都对刘玉林说了吧,只要刘玉林一发火,许成发可能就会跟苏晓燕断了关系,两人至少会收敛一些。

  于是就给刘玉林打电话,告诉他许成发跟苏晓燕今天在茶馆里约会了。刘玉林稍稍愣了一下就问,是真的吗?胡淑琴说我亲眼看见的。刘玉林又问,你对我说这些干啥?胡淑琴说,我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好。说完就挂掉电话。

  刘玉林呆坐了一会儿,点燃一根烟。看来,苏晓燕跟许成发之间真的有问题,而且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以往只是猜测,如今得到了验证,心里便有些郁闷。但是,即便他们真的有问题,他刘玉林也必须维持跟苏晓燕之间的关系,他必须借助这个高枝来实现自己更大的政治抱负。

  忍一忍吧,等老子达到目的了,再甩你苏晓燕也不迟。再说了,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在乎一个苏晓燕?等老子混出名堂了,

  升到一定位置了,功成名就了,自然会有美女排队来投怀送抱甘于献身。

  又想,既然苏晓燕跟许成发可以暗度陈仓,我他妈的为啥不行?既然你许成发跟老子的女朋友勾勾搭搭,老子也……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就给一个开餐馆的朋友打电话,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随后便拨通胡淑琴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并说有重要情况告诉她,想跟她一起商量对策。胡淑琴不知是计就答应了下来。夜幕降临后,胡淑琴如约来到一家餐馆,刘玉林已经在最角落最隐蔽的一个包间里等候多时。

  这家餐馆的房间不小,装修也比较高雅精致,里面除了桌椅外,还有电视机影碟机卡拉OK等娱乐设备,还有一张长沙发;窗帘拉下来了,包间里灯光朦胧,有一些浪漫的气氛。胡淑琴忽然觉得,这里应该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而不是说事的地方,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便兀自红了脸。

  坐下后胡淑琴问,就我们两个人吗?刘玉林说,这样才方便么。羊肉火锅很快就端上来了,刘玉林很殷勤地给胡淑琴舀汤夹菜。胡淑琴就想,他要是许成发该多好,可惜那个许成发不懂这样的风情,心里便有了一点儿小小的遗憾。

  刘玉林开了一瓶啤酒,胡淑琴说不喝,刘玉林就说:“你不是会喝酒吗?适当喝一点儿才有气氛。再说了,不喝酒一些话就说不出口。”不由分说地给她斟满了。两人边吃边聊边喝酒。胡淑琴问:“哎,你不是说有重要情况对我说么?啥事儿呀?”

  刘玉林就说:“你晓得许成发为啥对你这么冷淡么?”胡淑琴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苏晓燕?”刘玉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晃晃筷子说:“不是的,他跟苏晓燕之间啥事儿都没有。”

  胡淑琴就问:“你咋晓得?”刘玉林说:“我太了解许成发了,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再说了,苏晓燕是我的女人,他敢吗?”胡淑琴忽然低头说了一句:“即便他跟苏晓燕之间有那事儿,我也不会计较。”

  刘玉林摇了摇头,说:“许成发冷落你,是因为他还想到南都去,不想在青石桥待了,晓得吗?”胡淑琴瞪大眼睛问:“真的?可他压根儿没跟我说呀!”刘玉林说:“他想甩掉你,咋会跟你说呢?”

  胡淑琴说:“不会吧?”刘玉林就轻轻地吐出一句:“我还不了解他许成发?便宜占到了就拍屁股走人。”胡淑琴一下子就红了脸。刘玉林不失时机地举杯说:“喝一杯吧,消消气。”胡淑琴喝掉一杯又倒满,一口气喝了一瓶,脸儿有些柿红了。刘玉林看了一眼,心里动了一下。

  刘玉林又淡淡地说:“唉,虽然是二十一世纪了,可在这青石桥镇上人们的观念还很落后,许成发要是抛下你了,你以后可咋办哟?”刘玉林的意思很明白,胡淑琴已经不是处女了,除非跟许成发结婚,否则今后的婚姻就会打折扣。

  胡淑琴当然理解,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几乎感到绝望了,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刘玉林及时递上纸巾,等她擦干眼泪后,刘玉林又举杯喝酒,劝她不要生气。胡淑琴很爽快地干了,脸儿有几分玫红。

  空调温度调得比较高,房间里暖融融的。胡淑琴就脱掉外套,露出了里面黑色的毛衣,肩部浑圆,胸部突出。刘玉林忽然发现,眼前的姑娘水灵灵的很耐看,不觉咽了一下口水。

  过了一会儿,刘玉林忽然话锋一转说:“其实,只要我出面劝一下,许成发就会留下来。”胡淑琴抬头问:“真的吗?”刘玉林点点头说:“是的。许成发想到南都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被辞退了觉得很没面子。其实,我可以帮他再回计生办上班。”

  胡淑琴急问:“你有啥办法?”刘玉林就说:“实话对你说吧,苏晓燕的舅舅非常欣赏我,凡是我提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许成发的事儿只要我出面给他说一说,马上就能搞定。”胡淑琴看了一会儿刘玉林,就说:“那,就谢谢你了。”刘玉林眯着眼睛说:“该不该敬我几杯呀?”胡淑琴于是就端起酒杯。

  放下酒杯,胡淑琴已感到晕晕乎乎的,可刘玉林又反过来回敬她,再喝几杯下去,看人就模模糊糊的,只觉得眼前的刘玉林是许成发。这时,刘玉林坐到胡淑琴身边来了,一把抓住胡淑琴的手,笑眯眯地说:“那天我送许成发到卫生院值班室去,你还得感谢我哦。”

  胡淑琴问:“为……为啥呀?”刘玉林说:“因为,是我让他喝的壮阳酒呀,你们……那晚才有好事儿干……那种滋味儿很舒服吧?呵呵!”胡淑琴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点点头又摇摇头,脸儿却更红了。

  刘玉林就扶起胡淑琴坐到沙发上,说:“你喝多了,休息一下,我来放一张碟片。”随后打开影碟机,把一张碟片插了进去。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一幅画面,只见一个男人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两人正在缠绵性爱,女的叫床声有几分放肆,更有几分动人。

  胡淑琴开始眯着眼睛,渐渐就睁开眼睛,忽然觉得画面中的男女就是她跟许成发,于是便呆呆地看了起来,脸儿也是血红血红的,浑身也就有了强烈的反应。刘玉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把她按倒在沙发上,飞快地剥光衣服……

  第二天早上,胡淑琴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刘玉林的旁边,不禁大吃了一惊,仔细回忆就慢慢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过,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刘玉林的圈套,稀里糊涂就被他占了便宜,懊悔得哭了起来。

  刘玉林却轻描淡写地说:“又不是第一次了,哭啥呢?”胡淑琴说:“以后我哪有脸面去见许成发?”刘玉林就说:“反正你已经跟他发生过了,多一次两次多一个两个他也看不出来,你不说,我不说,他哪里会晓得?妈的,这下我跟许成发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胡淑琴又说:“我要告你强奸。”刘玉林却说:“谁信呀?再说了,整个过程我都录像了,你敢告我,我就敢把录像公布在网上,让你成为网络名人,也让你身败名裂!”胡淑琴浑身哆嗦了一下。

  刘玉林接着说:“你只要不说出去,我敢保证许成发是属于你的;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们大家一起完蛋,许成发还会要你?再说了,没有我上次做手脚,许成发哪会跟你好上?你应该感谢我。”

  胡淑琴后悔死了,却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穿好衣服后一路上恍恍惚惚地回到宿舍倒头便哭,泪水把枕巾都打湿了,一直哭到傍晚。胡主任打电话来也不接,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去,说刚才没有听到。胡主任问她回去吃饭吗?她说晚上要值班就不回去了。

  胡主任就说:“还在为考试的事儿难过呀?”

  胡淑琴没有说话。

  胡主任又说:“淑琴,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别难过,明年还有机会。你跟小许以后多用点儿心,小爹相信你们。小许没考好,主要是因为时间太仓促,加上他工作上的事儿分了心,你就不要埋怨他了。”

  胡淑琴就说:“嗯。”

  胡主任接着说:“哎,对了,给你说件事儿:我昨天到县计生局去了一趟,专门为小许的工作去找局长,可能还有戏,我是说可能。这事儿你晓得就行了,目前还不能给小许说,免得他嘴巴不严露出风声又节外生枝。”

  胡淑琴说:“小爹,我晓得。”

  胡主任继续说:“心放宽些,啊?”

  胡淑琴就流着眼泪说:“好的,小爹……”

  挂掉电话,胡淑琴坐了起来,花了好一会儿去体会小爹的话,渐渐又看到了希望。于是就去洗脸,把脸上的泪痕都擦掉了,两个眼睛越发显得像烂桃子一样,用冷水敷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退。

  换上一身新衣服,把原来的那身内衣都扔到垃圾桶里,再化上淡妆,整个人便容光焕发起来,然后便下楼去吃了一碗酸浆面,回来就去值班。她决定忘掉那件令人伤心的事儿。

  此时的刘玉林正在卫生院大门外密切关注着胡淑琴,透过窗户看见她像往常一样正在值班,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胡淑琴几乎一言不发,也没有跟许成发联系。她想冷静一下,让自己有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或者说,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和时间来为自己疗伤。

  然而,伤口即将痊愈的时候,又被感染了。

  胡淑琴是懂妇科的,所以就比较关注自己的经期,可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好事儿”还没来,心里有些不踏实,就悄悄去测试了一下,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就发生了。她的脑袋刹那间大了起来。

  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但如果就这么打掉了也太便宜刘玉林了,于是,心里对刘玉林的怨恨便又重新升了上来。想了好久,终于给刘玉林发了一条短信,说她怀孕了,要刘玉林负责。刘玉林却回复说这是她自己的事,或许是许成发的呢?

  胡淑琴很生气,就赌气说,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做亲子鉴定,看你还抵赖!刘玉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你要是不怕丢人就去做鉴定吧。告诉你,这事儿到此为止,你要是敢再纠缠我,我就把录像公之于众!

  尽管这是胡淑琴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她还是难以接受;也想按刘玉林说的那样,就说是许成发的孩子,可总觉得这样对许成发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会引起他的怀疑。算了,还是我独自承受吧!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许成发甚至对不住小爹,心里渐渐就纠结起一个疙瘩,懆!发展到最后就是想不开了,想到绝路上去都有可能。

  天色向晚的时候,胡淑琴一个人朝清凉溪方向走去。走到溪边时遇到一支送葬的队伍,前面鞭炮脆响,后面鼓乐喧天,几个女人哭得悲天抢地,中间有人抬着五颜六色的灵屋,还有纸糊的“别墅”“轿车”“美女”,一路向南而去。

  胡淑琴在小石桥上站定,只觉得北风冷飕飕的,好像钻进了骨头里,不觉紧了紧羽绒袄。不远处就是那片柳树林,此时只剩下几根稀稀落落的树干,就像化疗的人掉光了头发。忽然想到自己就是在那片树林里跟许成发见的第一面,恍惚就像昨天一样。

  低头看去,一弯细细的流水从西山脚下蜿蜒而出,据说里面就包括白马寺门前的那股清泉,曾经为寺庙里的僧人们洗过衣服;溪水一路欢快地直奔小石桥而来,在石缝间绕来绕去哗然有声。水面低了很多,小石桥距离水面就有了相当的高度。

  正恍恍惚惚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阿姨,你在这里干啥呀?”胡淑琴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面前,很认真地看着她,眸子里反射出夕阳的光辉。就说:“哦,我只想在这里看看。你在干啥呀?”

  小男孩用手指了一下送葬的队伍,说:“我来看热闹,你晓得么?那些灵屋都是我姥姥做的,我姥姥的灵屋做得可好了,镇上死人了都来找我姥姥做。”胡淑琴本来想问问他姥姥是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哦”了一声。

  小男孩就问:“阿姨,你咋哭了?”胡淑琴就说:“我没有哭呀。”小男孩说:“可你脸上有眼泪呀!是为死去的那个人伤心吗?”胡淑琴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果然有泪痕,就转过脸擦掉了,又回头冲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忽然问:“阿姨,我们老师说人死了会死很久,而且不能复生,为啥不能复生呀?”胡淑琴叹了一口气说:“因为,通向天堂的没有回头路。”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嗯,还是活着好。”

  这时,许小兰匆匆跑了过来,叫道:“鹏程,你跑到这里来了?害得妈妈到处找你。”来到近前一看是胡淑琴,微微愣了一下就说:“哦,是胡医生呀,这么巧?”胡淑琴也愣了一下问:“你是?”许小兰就说:“哦,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我是许成发的大姐。”胡淑琴就说:“哦,是许大姐呀。”

  许小兰问:“你在这里有事儿?”胡淑琴说:“不是,随便走走。”之后却无话。许小兰又问:“工作忙吗?”胡淑琴说:“还可以。”鹏程忽然说:“妈,刚才我看见阿姨哭了。”许小兰就说:“小孩子家别插话。哦,胡医生……这……”

  胡淑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许小兰又说:“还是因为考试的事儿吧?我都听我家成发说了。”胡淑琴微微低下了头。许小兰沉吟一下,接着说:“你们都没考上其实挺遗憾的,我家成发一直说对不住你,辜负了你。”

  胡淑琴就抬起头问:“真的吗?”许小兰就说:“是的,那天他给一个同学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的,他还说明年争取一定考上,也想办法帮你考上。”

  许小兰的一番话或许是临时发挥的,可在胡淑琴听来却别有一番感受。她想,看来许成发并不是不在乎我,而是不善于表达,从他对待考试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在乎考试就说明他在乎我。他没有考好,心情也不好,而我却没有体谅他反而埋怨他,肯定伤了他的心,是我不好!

  就这样,胡淑琴为许成发找到了退路,也为自己找到了退路,因为两人闹别扭而引发的其他事情也便有了回旋的余地,她自己目前的境况便也有了回旋的余地。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眼睛里慢慢闪出光亮来。

  许小兰看出来了,抓住机会继续说:“嗨,我那个兄娃儿呀是个闷头货,心里有话就是说不出口,心眼太实在有时候却又死要面子。胡医生,假如他做得不对,你千万别介意,他其实挺在乎你的……”

  胡淑琴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就抬头往远处看去,送葬的队伍渐行渐远,慢慢就消失在菜园的尽头。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问:“哎,许大姐,我们这里的习惯不是上午出殡吗?”

  许小兰就说:“一般是这样的,但也有特殊,比如还没有成年的人死了就是下午安葬。”胡淑琴问:“那,今天这个是?”许小兰回答说:“今天这个呀,听说在县城里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一不小心从三楼上栽了下来,当场就死了。可惜呀,还是个男娃子,太年轻了!”

  “是啊,太年轻了!”胡淑琴的话被许小兰的一声叹息覆盖住后,她的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脑海里也“嗡”了一声,当下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人死不能复生,我还年轻,必须好好活下去!于是就对许小兰说:“许大姐,我先走了。”

  胡淑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顺着清凉溪往西走去,没走多远就走到菜园旁边。此时依然有人在忙碌,一阵阵粪便的味道飘来,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当她听见有人说话的时候,发觉已经来到一片碎砖烂瓦跟前,而夕阳已渐渐沉了下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奇怪,前几天我刚垒好的石头又到哪里去了?”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难道是风吹走了?”苍老的声音就说:“胡扯,肯定是哪个人手贱又给老子搬走了。山民,你去帮我找找。”

  听见说话声,胡淑琴就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年纪较轻的人弓着身子在沟沟坎坎里四处搜寻,另一个面色苍老的人则坐在田埂上吸烟,脸上的皱纹都纠结在一起,好像有点儿面熟。

  年纪较轻的人直起身子说:“许叔,找不到,估计是谁搬过去当凳子坐了,或者扔到清凉溪里了。”年纪大的人就说:“妈的,几块石头也稀奇?碍你啥事儿了?”年纪轻的人就问:“许叔,不就是几块破石头么?不就是一个简易土地庙么?没了就没了,干吗那么在乎呀?”

  年纪大的人就吐出一口浓烟,说:“唉,你不懂哦,我还小的时候,我们这里的土地庙是青石桥镇最大的,附近村子里的人经常到这里来烧香,每年春上还要举行庙会,可热闹了,对我们来说就像过年一样!可惜呀,后来被毁掉了。”说完又猛地吸了一口烟。

  年纪轻的人忽然问:“许叔,都啥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呀?”年纪大的人就说:“不信这个,能信啥呢?再说了,我们是农民,靠天吃饭,靠地生活,连天地都不敬奉了,还敬奉啥呢?我虽没有文化,可也听说过‘人无信不立’,恐怕也是这个意思。”

  胡淑琴听了,忽然想到一句话:没有敬畏就没有底线。

  年纪轻的人感叹一番,就换了个话题:“哎,许叔,这几天咋没看见成发兄娃儿呀?”年纪大的人说:“他到县城里帮那个陈天朴卖茶叶去了。”年纪轻的人又问:“那,工作的事儿……明年还考吗?”

  年纪大的人就摇摇头说:“谁晓得?唉,如今的年轻人啦,做啥事儿都不用心,一天到晚不是发短信就是上网聊天,哪有心思好好复习?能考得上吗?说他总是不听,随他去吧!”

  年纪轻的人就说:“许叔,说是那样说,你还得劝劝他,一定要去考公务员,我听说刘玉林他们最近又加了工资,每个月可以拿到两千五了,啧啧。我要是能拿这么多,这菜园谁爱拿去就拿去,我一分钱补偿也不要。”

  年纪大的人就拍了拍他的头,说:“你这不是废话么?端上了铁饭碗,你还在乎这个?不过话又说回来,既能拿工资又能拿补偿不是更好吗?恐怕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吧?狗日的,还尽说反话,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不晓得?”

  年纪轻的人就笑着说:“嘿嘿,许叔,你说的没错,我们村里的主任不就是这样么?我听说还不止他一个人,好像城管办主任也有自己的地。”年纪大的人就擤了一下鼻子,说:“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别‘做梦纳小妾——尽想好事儿’了。走,我们到清凉溪里去搬几块石头。”

  两人刚走过来,迎面就碰见胡淑琴了,年纪轻的人稍稍愣了一下,急忙叫道:“哎,这不是卫生院的……胡……胡医生么?”胡淑琴点头笑了笑。年纪轻的人又说:“胡医生这是干啥呀?”胡淑琴想起来这个人应该是张山民,而那个年纪大的人无疑就是许成发的父亲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匆匆走了。

  走进青石桥街的时候已是暮色渐蓝,曲家大院门口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而门口依然有背包客在拍照。街巷里飘荡着一股酸浆面的味道,从老式窗户里不断传来菜入油锅时发出的哧啦声。胡淑琴忽然意识到,这是久违了的生活细节,居然有了一些卑微的感动。

  在一个拐角处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仔细看原来是刘玉林。胡淑琴愣了一下,急忙低头往前走。刘玉林却一把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问:“胡淑琴,你干啥去了?”

  胡淑琴冷眼看着刘玉林说:“你管得着吗?”

  刘玉林就说:“你的事我不管,可有句话我要再说一遍,你说的那件事儿跟我没关系,你要是明智的话就自己去把孩子打掉,不然最后丢人的还是你!”说完还伸出手在胡淑琴的胸前摸了一把。

  胡淑琴狠狠地盯着刘玉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晓燕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她靠墙角躲了一下,就听见胡淑琴说了一句“你这卑鄙的小人”转身跑开了。等苏晓燕走出来的时候,刘玉林着实吃了一惊,急忙问:“晓燕,你怎么才来呀?陈所长他们已经等很久了,只等你来了就上菜。”

  苏晓燕却问:“刚才你跟胡淑琴说啥呀?”

  刘玉林说:“没说啥呀。快进去吧,不能让人家尽等。”

  苏晓燕又问:“我都听到了还说没啥?把谁的孩子打掉?”

  刘玉林就说:“哪里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苏晓燕把刘玉林的手拿开,直愣愣地看着他说:“刘玉林,我都亲耳听到了你还不敢承认?你是不是演戏演惯了?

  天啊——难道是你跟胡淑琴的孩子?”

  刘玉林的脸色暗了一下眼神斜了一下,就说:“晓燕,你别瞎说好不好?我跟她之间怎么可能?胡淑琴要是怀孕了肯定也是许成发的孩子,关我屁事儿?”

  苏晓燕却说:“怎么没有可能?你是个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再说了,要是她跟许成发的孩子,还用得着你在这里

  叽叽歪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呀?这事儿必须说清楚。”说完就气冲冲地走开了。

  刘玉林颓然摇摇头走进餐馆。

  苏晓燕回到家里越想越气,就去刘玉林的宿舍问个明白。说来也巧,当晚的刘玉林醉得一塌糊涂,手机扔在桌子上,苏晓燕就翻看里面的信息,而胡淑琴发给刘玉林的那几条短信恰好没有被删除,苏晓燕便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心想,你刘玉林竟然背着我跟胡淑琴发生关系,是对我的报复吗?你说我出轨,你自己更出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今后谁也不欠谁。既然如此,我们分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找到这个理由后,苏晓燕居然有些兴奋了,开始谋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然而,等刘玉林清醒后苏晓燕向他摊牌的时候,刘玉林却坚决不承认。苏晓燕就说以手机里的短信为证。刘玉林急忙拿出手机操作一番,然后说:“你看看,哪里有短信?你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这是苏晓燕所没想到的。

  至于分手之事,刘玉林更是不同意,逼急了便摔下一句:“你想离开我去跟许成发好吧?休想!不然后果自负!只要你不怕成为网络红人。”随后拍拍屁股走人。

  苏晓燕傻眼了。想了好久,决定从胡淑琴那里突破,心想只要胡淑琴承认了,自己就去做刘玉林的工作,甚至不惜采取一切手段逼他就范,既让刘玉林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也为胡淑琴讨回公道,而且还解脱了自己,岂不是一举三得?虽然这样有一定的风险,但如果不这样,照样有风险。

  想好了就给胡淑琴打电话,说想请她吃饭,顺便说一点事儿。胡淑琴就问是啥事儿?苏晓燕说见面再说吧。可胡淑琴坚持在电话里先说一下。苏晓燕没有办法只好说:“就是……就是你跟……刘玉林之间的事儿,我都晓得了。”

  胡淑琴愣了好一会儿,警觉起来,心想,苏晓燕问这事儿是啥意思?难道是刘玉林对她说的?于是就试探着问:“你是听刘玉林说的吧?”苏晓燕却说:“不是的,是我无意中听见的。”

  胡淑琴就想,看来刘玉林并没有说,如果自己承认了,保不准苏晓燕会说出去,那自己的名声可就完了,跟许成发之间的故事也就到头了。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便说:“苏晓燕,我听不懂你在说啥。不像你跟许成发,我跟刘玉林之间啥事儿都没有,你别胡说八道。你管好自己吧,跟许成发之间别出事儿就好。”说完就挂掉电话。

  这个胡淑琴,别看平时话语不多,可损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雹一样打在苏晓燕的头上心上,

  苏晓燕居然有点儿蒙了。随后便捂住脸蛋哭了起来。

  同样,胡淑琴也很伤心,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趴在枕头上就哭了起来,却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就这样情绪低落地过了几天,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带上一件蓝黑色的毛衣来到了县城,站在街头想了一会儿,直接就走进了一家文具店,买了一支钢笔,随后便打的往陈天朴的茶叶店赶去。

  在“养心店”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胡淑琴终于鼓足勇气对刚刚出来的一个店员说:“我想找你们老板,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好吗?”店员进去后不久陈天朴就出来了,刚要说话,胡淑琴却朝他摆摆手。

  来到旁边一个僻静的地方,陈天朴问:“胡淑琴,是找许成发吧?咋不进去喝杯茶呀?”胡淑琴说:“是的,麻烦你把这支钢笔还有毛衣交给他好吗?”说完递上一个塑料袋子。陈天朴看了一眼就说:“你咋不亲自送给他呀?”胡淑琴就说:“我……还有别的事儿。”

  陈天朴笑了一下说:“还是因为上次吵架那件事儿吧?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消气呀?”胡淑琴就低头说:“不是的,我……害怕他不接受。”陈天朴明白了,就说:“嗨,许成发是个男人,肚量不会那么小。进去吧。”见胡淑琴不动,陈天朴就一把将她拉了进去,进门就喊:“许成发,你看谁来了?”

  许成发抬头一看,愣了一下,急忙站起来说:“哦,是你?咋这时候来了?”陈天朴急忙接过话头说:“人家专门来给你送钢笔,还有毛衣,你这没良心的。”胡淑琴就顺着陈天朴的话说:“是的,我给你打了一件毛衣,还买了一支钢笔,也不晓得你喜不喜欢。”

  许成发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双手接过塑料袋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就是钢笔,一看还是某个名牌的,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胡淑琴真是一个有心人,知道我的爱好,心里便暖融融的。

  又看那件蓝黑色的毛衣,手工相当精巧,细密的针线或许就是细密的女儿心,似乎还带着姑娘的体温和淡淡的香味,心里便滚过一股暖流,就说:“哦,你……干吗这么客气?来,坐下喝茶吧。”

  胡淑琴坐下的时候许成发已开始泡茶,拿茶碗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胡淑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苦涩,就像秋后的老茶一样。喝了几杯后,许成发问:“这几天忙吗?”胡淑琴说:“不算忙,我明天要到襄阳去参加本科自考辅导,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许成发就问:“去几天呀?”胡淑琴说:“嗯,大概需要五天吧,已经请假了。”许成发就说:“那,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胡淑琴说:“嗯。”心里感到暖烘烘的。

  许成发就打开盒子拿出钢笔,一支纯黑色的,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心里有些感激,就问:“这支笔多少钱呀?”胡淑琴回答说:“五百多块钱。”许成发“啊”了一声,说:“这么贵呀?你这不是太破费了吗?”

  胡淑琴就说:“只要你喜欢就好。”许成发说:“你工资也不高,哪能让你花钱?回头我把钱给你吧。”胡淑琴脸色小红了一下,说:“是我的一份心意,收下吧。”说完定定地看着许成发,眼神里满含着期待。

  许成发也看着胡淑琴,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收下,以后可别乱花钱哦,你挣钱也不容易。”胡淑琴笑了一下,旋即又低下头去,复又抬起头来,眉宇间就有了一份柔美。

  陈天朴走过来说:“成发,要不你们到楼上包间去坐坐吧?”许成发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胡淑琴,胡淑琴却说:“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得走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陈天朴说:“哦,这样啊,那就不留你了。要不,我跟成发开车送你回去?”胡淑琴却摆摆手说:“谢谢陈老板。不用送,我直接到汽车站就行了。”说完就拎起了挎包。陈天朴就说:“那,让成发送送你吧。”说完推了一下许成发。

  许成发急忙站起来说:“那,我送你到车站吧。”胡淑琴却说:“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许成发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便跟着走了出去。拦了一辆的士,胡淑琴先进去坐在里面,许成发随后坐在她的旁边,左臂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腰,胡淑琴顺势靠在许成发的怀里。

  来到汽车站,许成发给胡淑琴买了一张票,一直把她送上车。离开车还有一会儿,两人就坐在车上闲聊。正说话的时候,杨大牙忽然上来了,却是面色凝重,只是冲许成发点点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许成发就招呼说:“杨老板,到城里来办事儿呀?”杨大牙就坐在前面,侧过身子说:“是啊,为我外甥的事儿。”许成发就问:“啥事儿呀?”杨大牙就叹口气,好一会儿才说:“唉,我那外甥在城里一个工地上干活,前些日子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许成发就惊讶地说:“啊?摔死了?多大呀?”杨大牙说:“才十六岁,进城不到一个月。我大姐跟姐夫哭得死去活来,可有啥办法?哭得回来吗?”胡淑琴忽然想到那天在小石桥上看到的情景,恍然明白过来。

  许成发就问:“那,咋解决的?”杨大牙说:“我大姐跟姐夫找到包工头要求赔偿二十万元;包工头答应说一定按规矩来,给了一笔钱说先把娃子安葬了,剩下的钱等他筹够了就给。我大姐跟姐夫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信了包工头的话把儿子安葬了,可回头再去找包工头,狗日的却死不认账,操他妈的!”

  许成发就问:“那,你外甥跟他签的有劳动合同吗?”杨大牙说:“农村出来的娃儿,谁懂这个呀?跟着村里的大人就来了,只说城里钱好挣,却没想到要拿命去换!”

  许成发叹息一声,又说:“只要有人能够证明你外甥在工地上干活,包工头是赖不掉的。哎,你们找人社局了吗?这事儿归人社局下面的劳动监察大队管。”胡淑琴就碰了碰许成发的腿说:“小地方哪有大城市那么规范?我们卫生院好多医生都没有签劳动合同。”

  杨大牙却说:“找了,可劳动监察大队要我们自己证明存在事实劳动关系,去了好几次都是这句话,还说他们太忙没工夫。”许成发就愤愤地说:“啥事儿都让老百姓自己去做,还要他们干吗?国家花钱养了一帮闲人!”

  杨大牙接着说:“我们就去工地上找人证明,可人家一听要么赶快躲开要么闭口不谈,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后来一打听,原来包工头事先都给他们交代过,谁要是敢出来证明就开除谁,妈的×!”

  许成发就摇摇头说:“唉,这世道!”杨大牙也说:“妈的,想当年老子开杆子行的时候也电死过人,可老子一分钱都没少赔,宁可自己没房子住没裤子穿也要赔人家,谁的命不是命?哪个不是父母生的?如今咋了?良心都叫狗吃了?”说完眼圈便红了。

  许成发沉默一会儿,忽然说:“哎,我想起来了,我一个高中同学的小爹在县人社局上班,好像还是副局长,我帮你们找找他吧。”杨大牙就双手拉住许成发的手说:“许兄娃儿,那就先谢谢你了!”

  汽车开动的时候,许成发朝胡淑琴挥挥手,胡淑琴突然就涌出了眼泪,却没有避开也没有擦掉,就那么泪眼婆娑地望着许成发。而许成发只是机械地挥着手,目送汽车卷起一阵尘土疾驰而去。

  可是,汽车刚出城,胡淑琴就让司机停了下来,说忘了一样东西要返回去,下车后就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县医院而去。来到医院后,胡淑琴找到一个关系密切的同学,悄悄对她说自己跟男朋友一不小心怀孕了,想来药物流产。同学就给她拿来了几颗进口药丸,胡淑琴当即就用温开水服下了,随后就在同学宿舍里休养了几天。

  许成发回到“养心店”茶馆时,陈天朴刚好出去了,许成发就泡了一壶茶独自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拿出钢笔来赏玩。忽然想起在南都的时候,小周也曾经送给他一支这样的钢笔,对,同样的牌子同样的造型同样的颜色,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记得那天是他过生日,当小周把钢笔捧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喜欢钢笔,也喜欢收藏钢笔,可他却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去买一支,他的收藏品没有超过一百元一支的。

  所以,感动之余就说,这……这……这礼物太贵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一份心意就够了,我们还要攒钱买房子呀!小周却说,一年不就过一次生日吗?奢侈一回又何妨?别人买得起,我们为啥就买不起?

  后来,许成发还是背着小周把那支钢笔在赶集网上卖掉了。小周知道后很不高兴,就骂他不懂得珍惜她的感情,一点儿情调都没有。许成发委屈地说,我想省下钱以后买房用。小周就说,省这点儿钱顶个屁用!钱是靠省出来的吗?有本事就去挣钱,别整天只想着省钱!

  许成发半晌无语。也就从那天开始,小周开始变了,跟许成发越来越没有话说了,即便欢爱的时候也不说话,更没有了原来的那份激情,叫床也更加低调了。许成发明白,他们之间的裂痕在慢慢扩大。

  当陈天朴站在面前的时候,许成发仍在沉思之中。陈天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发什么呆呀?”许成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给陈天朴端过一杯茶。陈天朴喝了却说:“走,我们俩到楼上去坐一会儿。”

  在包间里坐定后,许成发问:“天朴,找我有事儿?”陈天朴就一边泡茶一边说:“没什么事儿,想随便跟你聊聊。”许成发喝了一杯茶,说:“那就随便说吧。”

  陈天朴就说:“成发,今天就咱兄弟俩,一些话我可要直说了,不对的地方你权当没听到,或者就当我放了一个屁。”许成发就笑着说:“干吗呀?这么严肃?你难道想开除我不成?我可没跟你签劳动合同呀?”

  陈天朴笑了起来:“哪跟哪呀?别扯远了。”顿了一下又说:“你把胡美女送走了?”许成发点点头说:“送到汽车站了。”陈天朴说:“我感觉她今天有心事儿,你看出来没有?”许成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可不好问。”陈天朴说:“还用问吗?肯定跟你有关,跟那天你们吵架的事儿有关。”

  许成发说:“也许吧。”

  陈天朴问:“你下一步打算咋办?”

  许成发说:“我也不晓得。”

  陈天朴说:“这个,你应该晓得。”

  许成发就说:“这个,我真的不晓得,正想请教兄弟呢。”

  陈天朴就想了一下说:“成发,我虽然比你年长几岁,喝的茶比你多,可说的话未必就一定有道理,仅供参考吧。”许成发说:“洗耳恭听哦。”陈天朴就说:“有一种男人叫‘三不’男人,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许成发就笑了:“你是说我吧?那还得加一‘不’,就是‘不出事’。”

  陈天朴也笑了:“兄弟,你我都是男人,都在大城市混过。如今社会,一个男人有几个女人不算什么,逢场作戏么,玩了也就玩了。有时候你不想玩别人,别人倒想玩你。你刚开始跟苏晓燕和胡淑琴接触的时候,我就这么想的。可如今我却发现,她们跟你好像并不是逢场作戏,都是很认真的,这下就搞复杂了。”

  顿了一下又说:“先说苏晓燕吧,她是刘玉林的未婚妻,整个青石桥都知道,可她偏偏又喜欢上了你。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想玩玩寻求一下一夜情之类的刺激,所以就有心成全你们之间的好事儿。但是,后来在我茶馆里发生了那件事儿,我觉得她并不是一般的玩玩了,在玩火呀!”

  许成发就问:“你为啥这么肯定呀?”

  陈天朴说:“你想一想,如果仅仅只是玩一玩,那是地下活动不能公开的,可苏晓燕她居然大摇大摆地来茶馆找你,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真心喜欢你,敢于为你冒风险。”

  许成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天朴又说:“再来说胡淑琴吧。这个女孩子跟苏晓燕完全不一样,表面看文文静静的,可内心却是风风火火的。这种女孩子一旦爱上了你就是义无反顾死心塌地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如果你拒绝了她,她就会想不开,上吊跳楼服毒自杀的可能性都有。”

  许成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急忙问:“这么严重?不会吧?”陈天朴却笑着说:“幸亏你今天接受她的礼物了,那是

  胡淑琴对你的试探,你如果拒绝了,情况还真不好说。”许成发急忙喝了一杯茶稳了稳神,问道:“那你说我该咋办?”

  陈天朴就说:“我们国家《婚姻法》规定只能娶一个老婆,不可能为你去修改,所以你也只能二选一。”许成发就喷了一口茶出来。陈天朴又说:“那我先问你,如果让你选择一个,你会选谁?”许成发想了一会儿回答:“我可能会选择苏晓燕。”陈天朴就说:“我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可是,以我的观察来看,胡淑琴对你是全心全意,是铁了心要嫁给你的,而苏晓燕却未必。”

  许成发就问:“是吗?”

  陈天朴又说:“苏晓燕她能摆脱刘玉林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的,因为……据说刘玉林做了手脚……所以,苏晓燕注定是刘玉林的老婆,她跟你之间不会有结果,至于你信不信,由你,我反正是信了。”

  许成发说:“这么说,我是命中注定要娶胡淑琴了?”

  陈天朴说:“我问你,你对胡淑琴有感情吗?”

  许成发说:“没有感情我就不会跟胡淑琴上床,可上了床并不等于一定要娶她做老婆。”

  陈天朴说:“当然了,娶不娶她胡淑琴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只是帮你分析一下。”

  许成发又问:“要是苏晓燕再找我咋办?”

  陈天朴反问:“你能拒绝吗?”

  许成发就说:“我想拒绝,就是怕拒绝不了。”

  陈天朴就点点头说:“这倒是真心话。我觉得吧,对苏晓燕你不妨先冷处理一下,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要注意保密

  注意安全就好。至于胡淑琴,你只能安抚,不能刺激,明白吗?”

  许成发心想冷处理一下也无妨,正在回味陈天朴说的话的时候,苏晓燕的电话恰在这时打了进来,问许成发在哪里,想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许成发犹豫了一下说自己在外面办事儿,今天没有时间,随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苏晓燕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跟许成发说,却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就一个人跑到餐馆里点了两样菜,独自喝了几杯黄酒。

  可黄酒浇愁愁更愁。后来又约了几次,但许成发总是说没时间,苏晓燕越发郁闷了,就说:“真是怪了,几次打电话你都说很忙,你是日理万机吗?镇长也没有你忙啊!”

  许成发沉默一会儿,在陈天朴的示意下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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