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14章

  次日,许成发跟胡淑琴就开始备战公务员考试。他们买回来一大堆复习资料,各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苦读,

  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一个月下来,瘦了,累了;其间两人幽会过几次,一番激情后便匆匆分开,继续读书。

  然而,分数公布那天,许成发上网查询,两人却仍然是榜上无名。他第一时间去告诉胡淑琴,胡淑琴当时就流下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我都考了三年了,咋就这么倒霉?”

  许成发安慰她说:“明年再考吧,还有希望。即便考不上,还不照样生活?那么多人都不是公务员,也没见饿死谁。”

  胡淑琴却吼了一句:“你闭嘴!我考不上还好说,你不是很聪明么,咋也没考上?临时工没有保住,公务员也没考上,真是没用!”

  许成发当时就愣住了,心想这女孩子说发火就发火,

  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的刺耳,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心里当下就不高兴了,掏出烟来闷闷地吸。

  吸了一会儿,就听见胡淑琴发出的呜咽声,扭头看过去就见她双手扑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动,想必是伤心到了极点。许成发心里有点儿心疼了,就走过去碰碰她的肩膀。胡淑琴抬起头来,只见眼泪在她的脸颊上横流,就像洪水一样泛滥成灾。许成发更加心疼了,就用纸巾帮她擦掉眼泪,随后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肩膀。

  胡淑琴却挣开了,低声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许成发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又伸手搂住她的腰,胡淑琴却大声叫道:“你出去!”说完一把将许成发推出门外,“哐当”一声把房门关死。

  许成发有点儿蒙了,呆立片刻,慢慢转身走了。

  已到中午,赶集的人们开始往回走去,在街边摆摊的小商贩们也开始收拾货物准备回家,几个穿城管制服的人在街道中间来回走动,不时地指指点点吆吆喝喝,以维护良好的城镇形象,商贩们便频频点头唯唯诺诺。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收拾起没有卖完的蔬菜,跨上三轮车弓着腰走了。仔细看,他的肩头是起伏的,背影是扭动的,跟三三两两的镇民一起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融入一日三餐的平常生活之中。

  这个人就是许成发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菜农。青石桥镇上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菜农,他们本本分分忙忙碌碌,凭自己的双手挣一碗饭吃,虽然很辛苦,虽然很劳累,虽然不富有,虽然不高贵,但日子照样过得踏实。他们就像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一样,枝干虽然伸展在城镇的天空中,根须却深深地扎入脚下的泥土里。

  许成发感叹一声,快步朝牛肉面馆走去。

  杨大牙一见许成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眯眯地说:“哎哟,许干……许兄娃儿,有些日子没到我这里吃饭了,在忙啥呀?”许成发说:“瞎忙呗。来一碗牛肉面。”杨大牙说“好咧”,一会儿就端上来了,多加了一个鸡蛋。

  许成发夹起一筷子牛肉面送入口中,顿觉从喉咙到肠胃都是舒服的。店里只有许成发一个食客,杨大牙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忽然开口问:“哎,许兄娃儿,听说你要考公务员?”许成发回答:“是的,可惜没考上。”杨大牙说:“继续考,像你这样又年轻又有学历的,一定要去当公务员。”

  许成发说:“为啥一定要当公务员?像你杨老板就不是公务员,不也过得挺好吗?”杨大牙却摆摆手说:“嗨,我是初中毕业,没多少文化,要不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许成发就说:“我听说当年像你们这个岁数的,高中毕业就够了。”

  杨大牙说:“你说的没错,我就在

  市管所当过协管员,工作就是向个体户收费,只要会写十个大小写数字就行。”许成发问:“为啥又没干了?”杨大牙说:“没有过硬关系,招工转干都没有我的份儿,后来就被清退了,白花了五千块钱买个商品粮户口,我心里有点儿懆,可有啥用?只好回家做生意。”

  许成发忽然问:“哎,听说我们隔壁镇市管所的那个女会计当年跟你一样也是协管员?”杨大牙的脸色暗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的,我们是同一个月进的市管所。”许成发又问:“那,她咋留下来了?”杨大牙就说:“人家会来事儿呗,认所长做干爹,所长就处处照顾他,最后就帮她转正了。”

  许成发“哦”了一声。杨大牙忽然来了兴致,压低声音说:“哎,许兄娃儿,我还听说一件事儿,说是那年市管所体制改革的时候,那个女的本来是工人身份,要被分流到市场服务中心去,可人家精得很,通过关系悄悄把档案改了,改成干部身份,这样就留在公务员队伍里了。嘿嘿,你猜她使用了啥手段?”

  许成发就说:“我哪晓得呀?”杨大牙就说:“她人长得比较漂亮,你说她能用啥手段?哈哈!”许成发也跟着笑了笑,调侃道:“舍不得娃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身子套不住所长。”杨大牙就拍了一下手说:“总结得好!”

  结账的时候,杨大牙坚持不要钱,说算他请客。许成发就问:“你为啥要请客呀?”杨大牙就拍拍许成发的肩膀说:“就算提前庆祝你考上公务员吧。”许成发哑然失笑,摇摇头,然后道别,走人。

  中午睡不着,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下午两点的时候还是睡不着。许成发忽然很想跟人分享他的失落他的郁闷他的惆怅,就拨通了小柯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再次名落孙山。

  小柯就调侃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许成发说:“这可是我第二次参加考试呀,妈的!”小柯说:“你这算啥?公司有个老处女连续考了八年公务员,今年又落选了,人家照样活蹦乱跳的。”许成发说:“啊,又落选了?”

  小柯说:“是啊。她的策略有问题,非要考海关不可,可今年海关特别吃香,五千多人竞争一个岗位,哪里轮得到她?”许成发听完了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柯就说:“兄弟,别叹气,听我一句劝,脸比心大,万事不怕,不做公务员难道就不活了?”

  许成发说:“你可别说,还真有人这么干。听说我们县里有一个女生,一连考了三次公务员,去年又没考上,一气之下就喝毒鼠强自杀了。家属就抬着尸体到招考单位去闹,说是他们把姑娘给逼死了,一定要赔偿。你说这叫啥事儿呀?”

  小柯问:“后来呢?”许成发说:“招考单位当然不认账了,说你姑娘没考好,只能怪她自己,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可那姑娘的家人却坚持说考试时有人作弊,不公平,双方就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这下闹大了,后来公安、纪检都介入了,一查还真有问题,原来那女生的成绩被调换给一个局长的千金了,你说冤不冤?”

  小柯又问:“再后来呢?”许成发说:“当然是要处分人了。可查来查去只查处了一个临时招聘的人员,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最后开除了事,其他人毫发未损。”小柯问:“那,考试还算数吗?”许成发说:“当然不算数,重新考呗。我们今年考试严多了,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小柯却满不在乎地说:“屁,那是做给你们看的,里面照样有猫腻。”

  许成发忽然换了个话题:“哎,小周今年也参加考试了吧?”小柯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成发,你不说她,我还不好提起她;既然你说到她了,我就跟你聊聊吧。她今年没有参加考试,听说她跟了一个老板,比她大二十多岁,那人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都有了。”

  许成发愣了片刻,说:“啥意思呀?”小柯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许成发说:“少废话,快说。”小柯就说:“该有的就是有票子有房子有车子有面子,不该有的就是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有束缚,这下你明白了吧?亏你还在南都混了几年。”

  许成发脱口而出:“啊,她做了别人的小三?”

  小柯说:“就算是吧。”

  许成发说:“真没想到。”

  小柯说:“如今社会,想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

  许成发说:“她咋会这样呢?出卖自己!”

  小柯说:“兄弟,别说那么难听。你想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在南都这个地方混,没有经济基础也没有社会背景,只有‘羡慕嫉妒恨’,容易吗?你原来不能给她的东西,如今人家都有了,缩短了至少十年的奋斗历程!你没见有不少女孩子都等着男人来包养?”

  许成发说:“可是,名分呢?说出去总是不好听。”

  小柯说:“成发,名分算个啥?值几个钱?这个世道,有时候要名分就别想要幸福,要幸福就别想要名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现实一些吧。妈的,‘神马都是浮云’,过好日子才是根本!小周也想过幸福的生活,你就理解一下吧。”

  许成发一声长叹。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也不能代表我的心。爱到骨子里的时候,心是不能被代表的。随后却想,此前小周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痛,她悬在那里,这种痛更加明显;如今小周有了一个归宿,他就可以脱卸掉这种痛,轻装上阵开始自己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就说:“兄弟,替我向小周祝福!”

  小柯说:“这就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可能你也想不到。”许成发问:“啥事儿呀?”小柯说:“我也找好了对象,春节就要结婚了。”许成发惊呼一声:“这么快?”小柯说:“如今不是流行闪婚吗?我这已经慢了不少。兄弟你也要抓紧呀,争取早点儿为你的那位披上婚纱。”

  许成发却说:“也许,她披上婚纱了,我就该披上袈裟。”小柯说:“兄弟,别那么伤感好不好?其实感情就是那么回事儿,充其量只是生活的点缀,为了爱情不吃饭,这样的人才是傻逼!你说是不是?好自为之吧。”许成发又问:“小周还是用原来的手机号吗?”小柯说:“听说换了,所有的同事都联系不上她。”

  挂了电话,呆坐一会儿,忽然收到一条短信,一看是苏晓燕发来的,只有几个字:考试结果怎样?许成发回了一条:差十分。苏晓燕又发来:不要放弃,明年再考。许成发想,父母都到大姐那里去了,他不想吃饭,想去散散心,就说:有空吗?要不陪我出去走走?过了一会儿苏晓燕才回复:这会儿不太方便,改天吧。

  许成发就一个人出了门,沿着清凉溪漫无目的地走着。溪岸左边是大片的菜地,此时一片苍凉;寒风从白马寺的屋顶上吹来,从山谷间吹来,在树梢之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好像是低声的哭泣。

  夜幕不知不觉就拉开了,头顶上星光满天。许成发也想仰望星空脚踏大地,可转而又想,遥不可及的星空依旧还是星空,广袤无边的大地仍然还是大地,跟我有啥关系?搞不好还被人误以为是神经病。

  忽然想到了苏晓燕,她这会儿在干啥呢?跟朋友在一起打麻将还是跟刘玉林在一起吃饭?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惆怅。就在这时,陈天朴打电话过来,请许成发到县城去唱歌。许成发正想宣泄一下,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会合后,陈天朴建议把胡淑琴也带上,“男女搭配喝酒不醉唱歌不累”,可许成发忽然想起她上午生气的事儿,就不想去叫她。陈天朴就劝许成发要大度一点儿,不要跟女人计较,如今胡淑琴正需要安慰。

  许成发还是不动,陈天朴冷不丁冒出一句:“兄弟,你是想带苏晓燕去吧?”许成发愣了一下反问:“难道不可以吗?”陈天朴摇了摇头说:“兄弟呀,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也很可笑。今天这个场合不能带苏晓燕,明白吗?”

  许成发就问:“为啥呀?”陈天朴也反问一句:“你是不是想从地下转入地上呀?”许成发不说话了。陈天朴又说:“你知道脚踏两只船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腿要足够长,要学会‘劈腿’。”

  许成发笑了一下说:“‘劈腿’就‘劈腿’吧,反正我也不会吃亏。”陈天朴却说:“兄弟,要知道你才有两条腿,而那两只船可以装很多乘客,所以你最好看住一条船,别让其他乘客上来,而不是在两只船之间晃来晃去最后被其他人踢下水。”

  许成发于是就去找胡淑琴,可她一听说许成发跟陈天朴在一起,当时就不高兴了,连声说不去,也不让许成发去,还告诫他不要跟那个陈天朴在一起混。许成发就说:“陈老板挺好的,你咋就看不惯呢?”

  胡淑琴说:“你跟他在一起有啥前途?你应该在官场上混。”

  许成发说:“在官场上混,难道就不能跟生意人做朋友?”

  胡淑琴说:“那等你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了再说,现在不行。”

  许成发说:“真搞不懂你这是啥逻辑。”

  胡淑琴说:“我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

  许成发有些不高兴了,就赌气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逻辑,就要交陈天朴这样的朋友,而且我还决定去帮他做茶叶生意,考不考公务员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

  胡淑琴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许成发,眼珠就像要掉下来一样,好一会儿才说:“许成发,你真是这样想的?”

  许成发说:“是的。”

  胡淑琴咬了咬牙,说:“那你走吧,以后别到我这里来了。”

  许成发转身便走,气鼓鼓地坐到副驾驶座位上。陈天朴问:“小胡她不去?”许成发说:“是的。”陈天朴又问:“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许成发点点头说:“是的,走吧,我们自己去。”陈天朴一踩油门,轿车便直奔县城而去。

  到了歌厅,几个朋友已经在等,见到陈天朴就大呼小叫,陈天朴就把许成发介绍给各位,一阵寒暄后便开始喝酒抽烟唱歌。进行到中场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老板起身唱了一首《小三歌》,他唱得轻松自如,怡然自得,好像怀里正搂着一个温香软玉,还抓起几张餐巾纸在空中挥来挥去。

  歌词大意是:虽然我没有说出来,其实我早已有了预感,给不了你幸福的现在,是我如今最大的无奈。等着你对我说出来,你要的不只是我的爱,我用沉默面对你的坦白,曾经的快乐都烟消云散。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爱,城市的夜晚如此的灿烂,只是没有你在身边陪伴。

  听着听着,许成发越来越觉得这首歌好像就是专为他写的,脑海里一会儿出现小周的面容,一会儿又出现那个老板的肥头大耳,忽然幻化成正在唱歌的那个人,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猛然端起酒杯一口喝掉。真想对着那光光的脑门猛击一拳。

  一连喝了六杯,又独自点燃香烟抽了起来。陈天朴看出许成发心里不舒服,就悄悄出去打了一个电话。返回来后,跟许成发连碰了三杯,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许成发沉默片刻,抽了几口烟,忽然低声说:“兄弟,你不知道,我原来在南都的女朋友,她……她做了别人的小三!”

  陈天朴当时就愕然了,转而笑了一下,拉住许成发的手说:“兄弟,如今这事儿见怪不怪,女人也就那回事儿,不必伤心。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好好奋斗,以后把别人的女朋友也变成你的小三!”

  许成发紧抿着嘴唇,猛然举起酒杯。

  这时,刚才唱歌的那个老板过来敬酒,许成发却不接话也不端杯更不站起来,那个老板有些尴尬,就说:“这位朋友架子还真不小。”陈天朴对着那个老板的耳朵说了一句,那个老板就说:“嗨,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来,喝酒!”说完又去扒许成发的肩膀。

  许成发还是不动。那个老板又说:“看来这位兄弟对女人是走火入魔了。”许成发却猛然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老板说:“老子就不喝,咋的?”那个老板愣了一下,说:“你不喝就不喝,为啥骂人?”许成发说:“老子就骂了,咋的?”那个老板也火了起来:“操你妈,想找事儿是不是?”

  陈天朴跟另外几个朋友急忙上前劝阻,他拉住那个老板说:“黄老板,我这个姓许的兄弟今天有心事,不是冲你来的,你别介意,别介意。改天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一边说一边把黄老板送了出去。

  当苏晓燕走进歌厅的时候,许成发已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两眼发直。苏晓燕径直走到他的跟前坐下问:“许成发,你咋啦?喝醉了?”许成发认出来人是苏晓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其他人一看势头不妙,急忙抽身走了。苏晓燕问该怎么办?陈天朴就说:“看他这样子,只能开个房间休息。”随后便架起许成发就近找了一家宾馆。办好登记手续,陈天朴扶着许成发上楼,苏晓燕犹豫一下也上去了。

  安顿好许成发,陈天朴转身对苏晓燕说:“苏美女,许成发他喝多了,恐怕要吐。我下去买包烟,你先陪他一会儿好不好?”没等苏晓燕点头应允,陈天朴便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轻轻地带上,苏晓燕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站了一会儿才坐在椅子上,用手轻轻地捂住胸口。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陈天朴上来,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所在,脸儿顿时红了起来,心儿却狂跳起来。

  许成发翻了一个身,嘴里呜呜啦啦的,苏晓燕急忙把垃圾桶拎到床头,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许成发吐了起来,浓烈的酒精味儿和酸酸的味道直往苏晓燕的鼻子里钻,她忍住了,一直等许成发吐完,接着为他擦去嘴角的残汁。

  冷不丁地,许成发一把抓住苏晓燕的手。他的眼眶微红眼珠却很亮,几乎刺得苏晓燕睁不开眼睛。许成发紧紧地抓住苏晓燕的手,苏晓燕却没有挣脱。过了一会儿,许成发调整了一下姿势,伸出双手将苏晓燕揽进怀里。

  苏晓燕没有拒绝,不但没有拒绝,心里似乎还有一份渴望。许成发紧紧地拥住她,吻着她,她积极地配合着,发出了诱人的喘息声。她的皮肤细腻柔软,她的双乳挺拔高耸,她的下体早已水润丝滑期待良久。当他们融为一体的时候,苏晓燕死死地搂住许成发的后腰,好像害怕他跑了似的。

  这是一次完美的做爱,两人都达到了高潮。

  平静下来后,两人仍紧紧地搂在一起,对望着,可渐渐地眼睛里却有了一丝羞涩。许成发突然想起了胡淑琴想起了小周,心里稍稍有了一丝惆怅。或许极度的快感之后往往就是些许的失落?他不说话,只是机械地抚摸苏晓燕的身体。

  许久之后,许成发终于开口了:“我们……你后悔吗?”

  苏晓燕说:“有啥好后悔的?”

  许成发说:“可我总觉得对不住刘玉林。”

  苏晓燕说:“别想那么多,只要我们彼此珍惜就行。”

  许成发说:“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苏晓燕说:“有些事情为啥一定要考虑后果呢?有时候过程可能比结果更重要,太重视后果了反倒会忽略过程的美好,尤其跟你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个过程难道不是很美好的吗?其实爱情原本很简单,爱了就爱了,分了就分了,算了就算了。”

  许成发在心里补充一句:做了就做了,爽了就爽了。

  沉默一会儿,许成发又问:“我们……会有结果吗?”

  苏晓燕反问:“你说呢?”

  许成发就说:“我不晓得。”

  苏晓燕说:“我当然希望有结果,可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成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你咋晓得我在歌厅?”

  苏晓燕说:“是陈天朴给我打的电话。”

  许成发笑了一下,又说:“我昨天晚上很想见你,可你说不方便,你晓得我当时心里多难受吗?不晓得为啥,我在最郁闷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你,你晓得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吗?”

  苏晓燕说:“我当然晓得,你也应该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可你更应该明白我的处境,还有,胡淑琴对你也是一份真情。这些,我们都不得不面对呀!”

  许成发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啥时候到县城来的?”

  苏晓燕说:“前天就来了。”

  许成发问:“来出差还是办私事?”

  苏晓燕说:“既不出差也不办私事,来亲戚家散散心。”

  许成发问:“咋啦?心情不好?”

  苏晓燕说:“是的,我跟刘玉林吵架了。”

  许成发问:“为啥吵架?”

  苏晓燕的脑海里出现这样的情景:

  不久前的一天,刘玉林要出差了,让苏晓燕去帮他把房间收拾一下。苏晓燕在一个笔记本里发现了一张纸,打开一看原来是许成发那天写下的电话号码,奇怪的是上面有很多许成发的签名,好像是有意模仿。她心里明白了五六分。又打开一张纸,果然是一封信,向省里反映县计生局下达超生罚款任务的事儿。她终于证实了自己此前的判断。

  刘玉林出差回来后,苏晓燕立即来到他的寝室,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啥要陷害许成发?”刘玉林避开她的目光,回答说:“没有啊,你听谁说的?”苏晓燕就把那封信放在他的面前。

  刘玉林愣了一下,趁苏晓燕不注意,一把将信纸抢了过来,说:“晓燕,你这是干啥?”苏晓燕拉下脸问:“既然没有,你慌啥?”刘玉林嘟噜一句:“真是莫名其妙。”苏晓燕提高语调说:“刘玉林,别再演戏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

  刘玉林红着脸说:“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苏晓燕就说:“跟我没啥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

  刘玉林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的心思我最了解。”

  苏晓燕就问:“那你说说,我有啥心思?”

  刘玉林哼了一声说:“苏晓燕,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出来?”

  苏晓燕又说:“不行,有种你就说出来。”

  刘玉林就说:“好,是你逼我说的。我晓得你一直向往南方大城市的生活,喜欢许成发那样的小白脸。自从他回来了,你的心思就起了变化,你嘴上不说,可你的眼睛说了,行动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苏晓燕辩解说:“你不要捕风捉影好不好?”

  刘玉林继续说:“是的,那个许成发跟你一样读过正规的大学,不像我是个游击队,你们才叫般配!可学历高能力未必就高,文凭好水平未必就好,他不还是回来了吗?没有那个灵活劲儿,正规军也干不过游击队。还有,你是我的女朋友,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晓燕喊叫起来:“刘玉林,你这是倒打一耙子!”

  刘玉林却说:“你急啥?说明你心里有鬼。”

  苏晓燕又说:“别疑神疑鬼的,我跟他之间啥事都没有。”

  刘玉林就说:“真的啥事儿都没有吗?你从海南给他买书回来,还送巧克力给他吃,以为我不晓得?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我也不介意。我这叫未雨绸缪。镇长经常对我们说,凡事都要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打乱仗,难道你忘了?”

  苏晓燕就说:“一派胡言。”

  刘玉林就敲着桌子说:“实话告诉你吧,‘瘦猴’给我发过短信,说是曾经看见你跟许成发一起开车回来,还说看见许成发到你家去过,可我觉得这没啥大不了的,没有问过你吧?我刘玉林也够大度的了,只是你们不要太过分,不然……”

  苏晓燕就说:“你要是怀疑,我们就分手吧。”

  刘玉林却冷冷一笑说:“分手?这不正中你的下怀?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告诉你苏晓燕,你以后别再跟我提‘分手’这个词,否则的话……哼!”

  苏晓燕紧问:“你想咋的?”

  刘玉林就说:“别忘了,那些视频……”

  苏晓燕浑身颤抖了一下,说:“你……”

  虽然很郁闷,虽然很懆,可她到底是心虚,害怕继续吵下去彻底激怒了刘玉林,他可是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到时候她跟许成发之间的那点儿事儿说不定真的会被刘玉林给调查出来抖搂出来,她在青石桥可是抬不起头呀。

  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在做了必要的发泄之后,苏晓燕决定让步,于是掉头就走,却被刘玉林一把搂住转而就被放到床上。苏晓燕就央求说:“你别再录像了好吗?”刘玉林说:“好的,一次就够了。”说完就行动起来……

  如今面对许成发,苏晓燕心想,如果他知道了刘玉林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撕破脸皮找他算账,而刘玉林如果被逼急了,肯定会反过来攻击许成发,如此一来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又想,目前维持这种状况是最好的,至少她有一定的空间和时间来周旋。她是真心喜欢许成发,也明白自己在许成发心中的分量,可她却无法摆脱刘玉林的纠缠,只好出此下策了。

  所以,苏晓燕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勇气把一切都告诉许成发,但既然已经起了头不说下去又不行,只好编个借口说:“那天我本来想让刘玉林一起陪我到县城里去找我舅舅,可他不让我管你的事儿,也不让我去找赵刚海,听说他还给赵刚海打电话说了你好多坏话。”

  停了一下,又说:“另外,那天在开征地拆迁会的时候,他当着领导的面说是你鼓动你老爹不同意征地,张山民等人跟着学,害得这项工作进展缓慢,有人就说你们是‘刁民’‘钉子户’。我不喜欢他这样做,就跟他吵了一架……”

  许成发心里却想,恐怕不是这样的吧?他是个聪明人,早就猜测自己被辞退很可能跟刘玉林有关,可他却不愿意深究,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跟刘玉林彻底闹翻,他的担忧跟苏晓燕是一样的,两人想到一起了。

  转而又想,刚才我还觉得对不住刘玉林,这会儿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于是便卸下了心理负担,顿觉轻松许多。而此时的苏晓燕也是双眼迷离春波荡漾,许成发再次勃然而起,裹着她攀上快乐的顶峰……

  然而,当快乐渐渐消退后,苏晓燕却体会到了难言的苦涩。

  回去上班后,她的心思总是不能集中,老是想着跟许成发在一起的情景。许成发身强体壮很有技巧,每次欢爱都能让她得到极大的满足,几次下来苏晓燕已彻底被他征服,这是刘玉林所不能企及的。

  想到这里不觉耳热心跳脸颊发烫,抬起头一眼看见王姐正在冲自己笑,悄声说:“晓燕,又在想好事儿呀?让我也分享一下?”苏晓燕顿然面红耳赤,匆匆跑到洗手间洗脸。

  然而,冷水冲得走热量,却冲不走内心的渴求。

  心里又想,我是出轨了吗?难道我堕落了?可另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没有,你们是灵与肉的结合,并不是简单的肉欲,灵魂早已走在肉体的前面,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肉体走在灵魂的前面。出轨并不可怕,只要不撞车就好。”

  心里于是坦然了许多。

  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苏晓燕就会想起跟许成发在一起加班时的情景,一起做爱的情景,想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给许成发发了一条短信,两人再次来到县城一家宾馆里。偷情的滋味真好,叫人欲罢不能。

  而刘玉林的影子就渐渐退后,成为一抹背景。这时候,苏晓燕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所在,她对许成发的爱是全身心的,灵与肉的,可她更明白,横在她跟许成发之间的,不止是千山万水,还有世道人心。

  心里渐渐被许成发占满了,就开始冷落刘玉林,数次拒绝了他的性爱要求。刘玉林开始大惑不解,继而深感苦闷,最后是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两人开始冷战。刘玉林有些怀疑了,每天都要悄悄跟踪苏晓燕,她不得不取消跟许成发的幽会。

  许成发也很郁闷,就到县城陈天朴的茶馆里帮忙,吃住都跟陈天朴在一起。忽然有一天下午,他接到了胡淑琴的电话,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了。胡淑琴问他在哪里,他回答说在陈天朴的茶馆里。两个多小时后,当胡淑琴出现在茶馆的时候,许成发着实吃了一惊。

  陈天朴急忙让座,随后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

  许成发说:“你……咋到这里来了?”

  胡淑琴说:“你不肯露面,我只好找上门来。”

  许成发说:“你不是不让我到你那里去了吗?”

  胡淑琴垂下眼帘,伸手端起茶杯。陈天朴知趣地走开了。

  胡淑琴说:“我来是有事儿找你。”

  许成发问:“啥事儿?”

  胡淑琴说:“镇财政所要招一名工勤人员,给所里写材料、打字、搞宣传,每月工资一千五左右,还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点着要女的,这几天报名的有好几百号人,财政所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很想去,可他们要求必须熟悉计算机的基本技术,所以我就来找你,想请你帮帮她。”

  许成发问:“在医院上班不是挺好的吗?”

  胡淑琴说:“可她是临时的,连合同都不给签。”

  许成发又问:“啥叫工勤人员?”

  胡淑琴回答:“我也说不大清楚,感觉好像跟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也是正式的,吃财政饭的,有保障的。我那个同事医师证早就拿到了,可一直没有机会转正,而有些正式工一天到晚喝茶看报胡说八道就是不干正事,工资奖金却比她高很多,她心里很不平衡,早就想走了。”

  许成发摇了摇头说:“没想到吃公家饭的还分成三六九等。”

  胡淑琴说:“那当然,不然岂不乱了套?”

  陈天朴过来接过话头说:“胡美女,像你同事那样有医师证的在我们南方很吃香,好多民营医院跟个体诊所都抢着要,自己开门诊部开药店更赚钱。只要有技术,何必在乎什么身份?”

  许成发说:“是呀,这就是内地跟沿海的差别。”

  陈天朴忽然说:“哎,胡美女,许成发到我这里来上班,你不会有意见吧?”胡淑琴低头不说话。陈天朴又说:“以后说不定我也会承包一家医院,哎,胡美女,到时候我可要高薪聘请你哟。”胡淑琴还是不说话。陈天朴就对许成发说:“成发,帮我打点青石桥那家店面的老吴玩性太大,一有空就打麻将,我不想让他干了,要不你接手吧?”

  许成发说:“看看吧。”

  胡淑琴却板着脸说:“陈老板,我们说话,你插啥呀?”

  陈天朴尴尬地笑了笑,扭头走了。

  许成发当时就沉下脸来,说:“你咋这样跟陈老板说话?”

  胡淑琴说:“我是为你好,别整天跟他混在一起。”

  许成发说:“陈老板人不错,跟他混在一起咋啦?”

  胡淑琴低声说:“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我未来的老公是个生意人,他应该是个公务员,在官场上混,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许成发说:“我觉得干啥工作都一样,为啥一定要到官场去呢?”

  胡淑琴却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待在南都算了,那地方遍地都是黄金,何必回到青石桥这个小地方?既然回来了,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这里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受人尊敬,必须去当官,生意人再有钱也要巴结当官的。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高。”

  许成发心想,这是啥逻辑?于是伸手泡茶。

  胡淑琴又说:“我相信你,刘玉林都能考过,你就考不过?”

  许成发的手抖了一下,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心想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就说:“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走了进来,许成发仔细一看,当即傻了眼,暗暗叫声不好。来人原来是苏晓燕。

  胡淑琴也看到苏晓燕了,身体动了动却没有站起来。

  苏晓燕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异,目光在许成发跟胡淑琴的脸上来回扫了一下,随后走过来打招呼说:“哟,真巧,我路过这里想进来看看陈老板有没有进新茶,没想到你们都在,淑琴也来了?”

  胡淑琴直愣愣地盯住许成发,并不说话。

  陈天朴急忙过来打圆场说:“哎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这里可是美女如云帅哥成群,蓬荜生辉呀。我刚进了一批秋茶回来,新鲜着哩,快坐下尝尝吧,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胡淑琴却冒出一句:“恐怕不是巧合吧?”

  陈天朴赶紧接过话头说:“喝铁观音还是大红袍?”

  苏晓燕一直站在旁边,眼睛一会儿看着许成发一会儿看着自己的脚尖,脸颊上飞起一朵红云,嘴角的笑容就像刻上去的。许成发心里一阵翻腾,就微微欠了一下身说:“坐一会儿吧?”

  苏晓燕于是就坐下了,坐在许成发的对面。胡淑琴却又追问一句:“苏晓燕,你今天来真的只是看看茶叶?你不是只喝绿茶吗?啥时候也喜欢上铁观音了?”

  许成发抢先回答:“也许是受刘玉林的影响呗。”

  胡淑琴却木着脸说:“我问你了吗?”

  许成发低了一下头,旋即又抬头递给苏晓燕一个眼神。

  陈天朴一看气氛不好,急忙把三个店员支到楼上去了,回头没话找话地说:“嗨,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的茶叶这几年发展势头很猛,铁观音、大红袍、正山小种、金骏眉在全国遍地开花,你们这里喜欢喝的人越来越多,苏美女喝铁观音也是正常的。”

  胡淑琴却拉下脸说:“陈老板,你咋这么多话?”

  许成发立即说:“胡淑琴,你有完没完?”

  胡淑琴就说:“就没完,咋啦?”

  许成发说:“你要是没事儿了就回去吧。”

  胡淑琴就瞪着眼睛说:“许成发,你想撵我走?心虚了是不是?告诉你,别当我是傻瓜,啥巧合呀?你们约好了一起到这里来的吧?”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斜视着苏晓燕,而苏晓燕却低头喝茶并不理会。

  许成发说:“你瞎说啥呀?”

  胡淑琴又说:“我劝你别脚踏两只船,当心掉到水里淹死!”

  苏晓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频繁地端起茶杯又放下,实在忍不住了,就起身说:“胡淑琴,你别无中生有好不好?我跟许成发只是一般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胡淑琴就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假装正经。”

  苏晓燕红了脸,就说:“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

  胡淑琴又说:“你也晓得难听啊?”

  许成发猛然吼了一声:“胡淑琴,你给我住口!”

  胡淑琴呆呆地看着许成发,嘴角颤抖,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好一会儿才说:“好啊,许成发,关键时候你倒向着她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那我就走好了!”说完捂着脸跑了出去。陈天朴刚要去追,却听许成发又吼了一声:“别管她,让她走!”

  苏晓燕坐了一会儿,也起身走了。

  许成发长叹一声,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陈天朴说:“兄弟,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许成发反问:“那你还让我跟苏晓燕住一个房间?”

  陈天朴笑了:“嗨,那天还不是看你可怜吗?”

  许成发就说:“不怕,大不了凤凰涅槃。”

  陈天朴刚要接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到旁边通了电话,回来就对许成发说:“刘玉林打来的。”许成发急忙问:“说啥了?”陈天朴说:“让我给他准备几斤茶叶,说是要送礼。”许成发说:“这不是好事儿吗?帮你卖茶叶么。”

  陈天朴却苦笑一下说:“唉,你不晓得,

  刘玉林他在我这店里前后拿了三十多斤茶叶,从来没给过钱。还有,他每次来县城里都要让我帮他安排小妹,洗澡按摩一全套,完了就让我买单,我哪有那么多钱呀?”

  许成发吐出一口烟,遮住了自己的脸。

  陈天朴忽然问道:“哎,胡淑琴会不会对刘玉林说?”

  许成发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

  陈天朴就说:“那可不一定,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

同类推荐 可爱的洪水猛兽 翻译官 那时年少 潘多拉的眼泪 我在天国遇见你 小妖的金色城堡 愿风裁尘 8分钟的温暖 1王9帅12宫 那年夏天我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