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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死水×执着×坦诚相告(1)

  ~~患得患失,瞻前顾后,都是因为你活得还不够精彩。~~

  One.

  穹苍学院著名的倡议广场,学生活、诺博会、学委会的例行集散场地中,此刻密密麻麻地站着上百个学生。

  他们一个个拉着横幅,举着牌子,群情激动地高喊着口号,喊声震得山林中的群鸟都拍着翅膀受惊般乱飞。

  “我们不欢迎不学无术的废物!”

  “如果不付出任何努力就能获得同样的待遇,那么我们拼命积累的学分算什么?”

  “精英武道大赛是我们最神圣的赛事,怎么能容许一群垃圾来玷污。”

  每一个人都喊的声嘶力竭,满脸通红,哪怕烈日暴晒,风吹乱头发,举横幅的手累的发酸,他们眼光却无比坚定执着,不见一丝退让。

  莫涵灵站在广场前方学生会办公大楼三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摩肩接踵的学生,啧啧叹息道:“平时跟西院对抗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万众一心的。”

  “这就是所谓无聊的精英尊严吧。”一把公鸭嗓的嗓子在莫涵灵身边响起,玻璃窗上隐隐倒映出一个年轻男孩的影子,五官俊秀,稚气未脱,身高甚至不及莫涵灵,“说好听了,是不想与废物同台竞技;说难听了,是怕发现自己连废物都不如。真正有才华和自信的人,根本不怕规则变更,他们只担心公平不公平。”

  莫涵灵好笑地白他一眼,懒懒道:“廖清寒,你这话难道是想表达,自己才是真正有才华和自信的人?”

  廖清寒撇嘴道:“明摆着的事实,需要刻意表达吗?不过说来也真奇怪,后进班被丢在鸟不生蛋的旮旯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学委会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提携他们?”

  莫涵灵双手抱胸,淡淡道:“学委会的主席……那个人,谁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呢?”

  廖清寒想起上个月惊鸿一瞥的身影,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突然“咦”了一声:“那是君勉?他下去干什么?”

  “白痴——!”莫涵灵低咒了一声,转身就向楼下冲去。

  廖清寒也脸色微变,暗骂了声:“谢君勉这个白痴圣母,这种时候管什么闲事啊!摆明了吃力不讨好!”却也忍不住跟在莫涵灵身后跑了下去。

  当谢君勉缓慢出现在倡议广场上的时候,汹涌的抗议声有了片刻的停顿。

  他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无框眼镜,身上穿着标准的穹苍学院校服,黑色仿中山装样式的衣服每一个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裤线笔直,脚下的皮鞋并不锃亮却干净地不见一丝尘埃,在金灿灿的烈日下,在热血激愤的青年中,他却给人一种远超年龄的肃穆与沉重。

  谢君勉在人群面前站定下来,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怕输的嘴脸有多难看?”

  “****——!!”

  谢君勉毫不留情地毒舌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暴动,站在最前排的男生甚至冲前了几步,举着拳头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以为你是学生会长老子就不敢揍你吗?”

  谢君勉勾起唇角笑笑,笑容满是讥讽:“无故不敬高年级学长扣二至五十分,在三会(学生会、诺博会、学委会)领域无故殴打干事扣八十分,你可以试试,说不定很快你就可以去后进班与你口中的垃圾做伴了。”

  谢君勉的一席话,让握拳的青年气得几欲绝倒,可这拳头却也真的不敢随便挥下去。

  穹苍学院的弱肉强食淘汰机制严苛到了极点,同时也对那些从淘汰中脱颖而出的天才有着毫不吝惜的偏心和庇护。尤其是五年级学生,东西两院加起来都还不到十人,那是真正精英中的精英,当然拥有无上的特权。

  “谢学长!”一个长相清爽秀气的女生突然从后面拉住那愤怒的青年,走前两步向谢君勉微微一躬身道,“谢学长,我叫姚淑玲,是一年F班的新生。我也是VEDA的会员,一直都很崇拜你,可是你刚刚说的话,恕我不能认同。”

  谢君勉双手抱胸,淡淡看着她,摆出一副听她陈述的模样。

  姚淑玲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在众人的瞩目下,强压下心头的兴奋、虚荣和紧张,露出得体的笑容道:“你说我们是因为怕输才抗议后进班参加精英武道赛的,我想说,学长你错了。后进班的每一个成员,曾经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们会被逐出学校的正常教学体系,大部分都是因为自作自受。举个例子,就拿我们班曾经的成员丁岚来说吧,她成绩不好,不努力学习,这并不是什么大错,可她错就错在不该妄图利用自己的美貌,诱惑班里男同学帮她作弊,甚至出卖……自己,换取一些利益。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如果也能得到同样的机遇,还能与我们同场竞技,我会觉得无比羞耻,仅此而已!”

  “啪啪啪……”热烈的鼓掌声从姚淑玲身后从稀疏到热烈,所有参与抗议地人都激动地叫嚷着:“姚淑玲,说得好!谁说我们怕来着?我们是羞于和这些垃圾同场竞技!”

  姚淑玲微微闭起眼,感受着身后上百人热烈的掌声,感激的呼唤,这些都是她的,这里是属于她姚淑玲的舞台。

  “啪——啪——啪——”节奏感缓慢却沉重的击掌声,仿佛一下下撞击在众人心里。

  谢君勉看着陶醉的姚淑玲和激动的人群,冷笑着跟着鼓掌,只是每一下看似轻描淡写的敲击却把所有嘈杂的叫嚷声和掌声都压了下去。

  “你举的例子真是鞭辟入里、发人深省。”谢君勉鼓完掌,重新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她,“只不过,为什么我从Angel Holy的监控回放中,看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呢?”

  “什……什么监控回放?”姚淑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马上镇定道,“学长,请你不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设语言陷阱,谁不知道我们是有隐私的,就算是Angel Holy也不能随意侵犯,更别说让学长随随便便看到了。”

  “姚淑玲是吗?你是一年级新生,恐怕对校规还有许多不熟悉吧?”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一张清丽秀美的脸从谢君勉身后露出来,看着眼泛得意的姚淑玲,温温柔柔地道,“Angel Holy虽然被设定为不能侵犯学生隐私,但那只是针对正常活动区域,有些存放珍贵资料和仪器的重地都是列入时时监控区域的。比如有几个人在VEDA实验室商量,怎么诬陷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作弊、贿赂老师,然后将她逐出精英班……”

  看着姚淑玲的神情从镇定转为慌张,脸色惨白,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莫涵灵仿佛根本没瞧见般施施然继续道:“这些无耻行为对学院本身并没有什么大危害,所以Angel Holy警报系统并没有启动,可是偏偏我们会长尽职尽责,每天都要确认仪器运转良好,所以不小心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可能还想要当众播放出来,哎呀,真是太多管闲事了!”

  “你胡说!”姚淑玲尖叫道,“我从来没有陷害过丁岚,你们不要随便污蔑我!”

  “我有说你陷害丁岚吗?”莫涵灵歪歪脑袋,一脸无辜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污蔑你了,会长……不如现在就把录像公布出来,还这小学妹一个公道吧!”

  “不可以——!!”姚淑玲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冲上前几步紧紧抓住谢君勉的衣袖,低声道,“会长……会长,我知道错了,你不要……”

  “姚淑玲!”谢君勉淡淡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如公事公办,“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VEDA联盟规范总章,我以VEDA会长的身份将你逐出联盟,永不录用。”

  “会长,我……”

  “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我就把你陷害同学,蒙蔽老师的证据交给诺博会,看看违反校规的你是会被送到后进班还是直接逐出校园。”

  姚淑玲猛地瞪大了眼睛,慌乱和惊惧充斥了她的整张脸,惨白惨白犹如惊魂鬼魅一般。良久之后,她转头望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只见方才还对她感激赞扬有加的男男女女,此刻都对她投以怀疑鄙夷的目光,有些人甚至还把头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嘲笑,那之中甚至包括两个有份排挤丁岚的同班同学。

  “啊——!!”姚淑玲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叫,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倡议广场。

  谢君勉没有把目光施舍给失魂落魄的姚淑玲半分,而是看着广场上剩下的人,淡淡问:“还有人要举例子说明自己反对后进班参加精英武道大赛不是因为怕输吗?”

  “谢会长。”一个五官俊秀,齐肩的头发在背后扎起的男生走前一步,质问道,“就算我们愿意放下尊严,与后进班的人同场竞技。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们,学院三会突然提出这个赛制改革的原因是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背挺得笔直:“我们不敢说自己有跟三会会长平等对话的资格,但是至少,我们应该有权利知道改革的理由吧?”

  “这个……我倒可以告诉你们。”谢君勉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幽深,“我此刻转达的是东西院学委会总会长Gallant的原话:穹苍学院已经如一潭死水沉寂太久了,是时候来点狂风骤雨,把这些腐臭吹散,否则……我会忍不住亲手把这些死水抽干。”

  Two.

  冰朔独自一人躺在那巨大的榕树下,阳光透过树冠星星点点的洒在他身上,带来融融暖意。

  突然,他听到笨重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且朝着这偏僻湖泊的方向,越来越近。

  冰朔坐起身,从声音很轻易就能分辨出,那是个下盘虚浮无力、身体沉重的人。果然,几分钟后,一个肥胖矮墩墩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那高及人腰的杂草丛中。

  冰朔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班里的陈花,那个听到精英武道赛新规则第一时间冲出去的胖女孩。

  陈花的长相几乎可以用丑陋来形容,肥胖的水桶身材,勉强达到一米五的“三等残废”身高,上半身和下半身成等比,臃肿的脸上布满红血丝和雀斑,塌扁的鼻子上,一双细小的眼睛几乎被厚厚的眼皮淹没。因为来自贫穷的乡下,所以永远穿着土的掉渣的衣衫,打着补丁的裤子甚至好几条盖不住她的脚踝。

  即使是在废物集中营的后进班中,陈花也是个被完全嫌恶和遗弃的存在。她每天坐在最右侧的角落默默看书,紧邻着垃圾桶,从上课直到下课,除了上厕所从不移动脚步,唯一不同的举动,就是在中午就着咸菜啃一个干硬的馒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唾弃和遗忘的存在,却在听到精英武道大赛给与的希望时,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那一刻,冰朔甚至是第一次注意到班里有这样一个人,粗俗、矮胖、眼细如缝,却能从中投射出灿若星辰的光芒。

  陈花跑进杂草丛时手中紧紧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籍,她不时惊慌失措地往后张望,直到确定没有人追来,才不顾周围杂草丛生,蚊虫飞舞,“砰”地一声坐倒在地。

  作为精英武道赛开赛前的特殊扶持,原本需要特别证件才能进入的博文图书馆开放一至三层,每天分为三个时段,轮流放行一百个学生进入借阅书籍。

  陈花抚摸着手中好不容易抢到的德文原文书籍,根本顾不得去擦一下手肘和额头伤口上渗出的血。借到了这几本珍贵到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数论”原文书后,她就被好几个精英班的学生围追堵截。他们无法容忍这样神圣的书籍被她这样一个丑陋的垃圾玷污,他们骂她“蠢货”,让她滚出穹苍学院,甚至有人将她推倒在地狠狠踢她,可她就是没有放开手中的书籍。

  黑胖粗糙的指尖在精致的封面上小心摩挲,犹如抚摸着珍宝,眼泪却一滴滴从红肿的眼眶中涌出来,滴落在泥土中。

  这几本关于堆叠数论和发散级数的绝版原文书和珍贵手稿,对她而言就如溺水者的稻草、饥肠辘辘者的面包,想要看想要学习的发疯,可是,却没有办法。

  她喜欢数学,发了疯一样的喜欢数学,可是除了数学,她却什么都不懂。她有多欣喜若狂自己能抢到这几本原文书,就有多痛恨自己的无能,面对着陌生的语言文字,她除了翻看一下公式图解,其它什么都解读不了。

  “呜呜……”陈花咬着厚厚的嘴唇从啜泣。肮脏的袖子不时擦过泪痕斑驳的脸,让本就丑陋的脸,变得越发狰狞。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根本没有人会看她一眼,不管是丑还是更丑,从一开始的聚众嘲笑、羞辱,到现在的无视,陈花这个人早已被所有穹苍学院学生遗忘。

  唯一记得她的,只有老家辛勤劳作,等待着她出人头地的父母和弟弟。

  再喜欢数学又有什么用,学再多的数学又有什么用,自己就能改变被人厌弃的事实吗?自己就能让父母亲人过上好日子吗?

  回去吧,不如就放弃一切回去吧!回到老家,安安心心的种田,奉养父母。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喜欢数学,喜欢到愿意忍受一切孤独、屈辱……

  陈花越想越伤心、绝望,看着如珍宝般抢夺来的书籍,自己却什么都看不懂,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唉……别哭了。”

  正嚎啕大哭发泄着的陈花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音很陌生,却清澈通透如叮咚的泉水,潺潺流过,就仿佛能抚慰她满心的创伤。

  陈花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萧冰朔——陈花认识这个人,上个月新来后进班的男生。于精英班的人来说,后进班的所有成员都不过是垃圾废物,可于陈花来说,哪怕是同为垃圾的后进班中,还是有许多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比如强大的徐曜,神秘莫测的陆昊远,比如在女生中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叶倩文,容貌出色的丁岚,也比如……这个能融入他们之中的少年——萧冰朔。

  明明总像她一样低着头含着胸,卑微怯懦的神情,却能自然而然融入强者之中……这一切都曾让她无比的羡慕。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一身浅灰色V领线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年背着阳光缓缓走来,微风拂动他柔软的短发,仿佛海面上漾起的粼粼波光。

  这哪里是平凡卑怯的少年,分明是,分明是……

  ——他就像沐浴在圣光下的英雄,带领我们冲破黑暗的魔障。

  陈花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会闪过这样一句不知来自哪个剧情中的话,她以着人生中最狼狈最丑陋最卑微的姿态,迎接这个注定创造穹苍学院传奇的少年,来到自己面前。

  Three.

  “假设F是一个与η有关的不变拟单调集值映射,要证明coF也是一个与η有关的不变拟单调集值映射……知道该怎么解吗?”少年背靠着榕树,修长的手指波动着书页,淡淡问。

  陈花僵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用……用反正法,假……假如存在Xo……”她一边说,一边用粗壮如萝卜般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公式。

  冰朔看了一眼,点头道:“很不错。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到现在为止,你的解题思路都很正确,有几处甚至比书里作者的思维更发散、巧妙。这一章基本可以跳过。”

  陈花肥胖的身体轻轻颤抖,整张脸涨的通红,可因为皮肤黑,所以根本看不出来。她没想到这个如神祗般的少年对她的评价居然如此高,这让她激动的浑身颤抖,血液沸腾,却又那么卑微渴望恍如沉浸在美梦中,生怕一睁眼就发现一切不过是场梦境。

  少年形态懒散地翻到下一章,用清淡温和的声音继续翻译兼出题:“Szemeredi定理是整数集合包含算数级数的一个定理,下面这题是和该定理相关的……”

  突然,少年的声音一顿,抬起手朝前方挥了挥手:“嗨,徐曜。”

  陈花猛地一震,连忙回过身,果然看到一身黑的徐曜如暗夜修罗般站在身后,神情冷肃,目光冰寒,只淡淡扫过一眼,就让她浑身不寒而栗。

  陈花恐慌地僵坐在原地不知所措,耳边又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陈花,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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