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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死水×执着×坦诚相告(2)

  陈花回过神来,正要诚惶诚恐的点头,头顶却突然传来徐曜冰冷而略带讽刺的声音:“终于不再伪装了?”

  伪装?陈花一怔,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伪装!她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如在云端梦境,竟完全没察觉到,萧冰朔的声音,神情甚至气势都与他平日不同。

  少年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光芒太盛,想掩藏也掩藏不住啊!”

  陈花神情呆滞地看着徐曜微抽的嘴角,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想笑的冲动。

  突然,她一怔,在心底呆呆地问自己,有多久……自己有多久没想起过“笑”这个字了?

  “为什么?”徐曜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冰凉,却带着些微的迷惘。

  “为什么……吗?”少年歪了歪头,目光盯着远处并不美丽的湖面,半晌才声音悠远地道:“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努力吧。我虽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可是也不想被远远抛离。毕竟……连你这样的人都有成为飞行员的梦想……这太让我受打击了?”

  “闭嘴——!”

  少年在徐曜的怒喝声中低笑,随即用书拍了拍陈花的脑袋道:“别傻笑了,这几本书翻译完也是个大工程,我可不想通宵陪你耗。”

  笑——?自己真的笑了吗?

  陈花摸着自己粗糙臃肿的脸,突然觉得心脏如被热水浸泡般麻麻软软,她强忍住眼中的酸涩,突然站起身,朝着慵懒而坐的少年深深地九十度鞠躬:“谢谢!”

  Four.

  就在整个学院都为了精英武道大赛的事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冰朔却在发愁着另一件事——Daniel为他做的伪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在逐步消退。

  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就发现自己胸腹和手臂的部分肤色开始恢复正常,但基于对Daniel化妆水平的信任,他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秋冬季节,衣服穿得多,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出破绽。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冰朔惊讶的发现,连自己手背和手心的颜色竟也在逐渐退去青灰,显露出温润如玉的本色,这让他心头笼罩上一层不妙的阴影。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Daniel为他做的伪装似乎出了些问题,而正好处于精英武道赛期间,他甚至不能离开学院去找Daniel确认。

  伪装并非必须,却能让他安心。十岁那年自己作为凌云集团董事水冰烨的儿子被绑架,因而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很多人都记住了他的长相,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不会想到水冰烨的儿子居然不姓水而姓萧。

  冰朔对这副遗传自父亲萧祈然的出色面容并不想妄自菲薄,他相信大部分人只要见过他一面就不太可能忘记,哪怕那只是十岁孩童的样貌。

  半年前绑架琉璃的强大势力,顶着亚洲赌王私生子头衔的何佑君,神秘莫测的穹苍学院,还有那连自己都分析不出成分用途的恐怖试剂,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冰朔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和。

  他不怕自己被卷入危险,也不认为这世间有什么能真正伤到自己,可是他却从心底害怕恐惧养父母一家会因为自己受到连累,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小心谨慎,百般谋划伪装,确保自己不会伤害到至亲的人才敢行动。

  更何况,就算不担心泄露身份,他也还需考虑在飞机上无意中碰到的Gallant与谢君勉。

  一想到在飞机上与Gallant的针锋相对,以及这个人的深不可测,冰朔就感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不知道如果Gallant认出自己会不会导致自己的计划全盘崩溃。

  伪装的手法,冰朔多少也会一点,但肯定没办法像Daniel做得这么天衣无缝,而且手上材料有限,他所作的伪装必然不可能遇水不化,长久不退。

  而最让他发愁的还是,如果要在寝室里每日修复伪装,就必然不可能瞒过朝夕相处的陆昊远和徐曜。

  清晨,冰朔独自一人在浴室中对着镜子细看自己的脸,依旧平淡无奇、晦涩黯淡,但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到,那原本呈现不正常青白的肤色正在逐渐褪去。

  晃了晃脑袋,冰朔开门走出浴室,刚关上门,突然听到“喵呜~”一声婉转的猫叫声。

  他低头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眼睛碧绿的猫正站在他脚边,仰头冷傲地看着他。

  “哪来的猫?”冰朔笑着低下头,想要摸摸这突如其来的猫,手指还没触碰到它黑亮的毛发,却听它发出“嗷呜”一声响,警惕地跳到一边,目光越加冷然地瞪着他。

  冰朔满头黑线,他总觉得自己从这黑猫的眼中看到了鄙夷和不屑。

  黑猫扬了扬头,“喵呜”叫了一声,一个纵身跳跃蹦上了陆昊远叠的整整齐齐的床铺。

  冰朔目瞪口呆地看着黑猫在陆昊远蓝白相间的崭新枕头套和床单上,如女王闲庭散步般踩来踩去,真是又惊又好笑。

  惊的是,这猫动作快得简直跟怪物一样,凭自己的眼力居然完全没看清它的动作轨迹。好笑的是,不知道陆昊远这个略有洁癖的龟毛,看到自己的床单枕头被猫爪子这么沾染过,还肯不肯睡。

  正思忖着自己放任室友的床单被糟蹋是不是很不厚道,陆昊远却走了进来。

  他一手提着个塑料袋,袋中还冒着袅袅热气,一进门看到踩在床上俯视他的黑猫,眉毛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黑猫却突然“喵呜”兴奋地叫了声,一个纵身往他身上蹿去。

  电光火石间,陆昊远想甩开蹿过来的黑猫,可他身体刚一大幅度动作,提在手中的塑料袋就似有什么要倾倒出来,他眼神微变,连忙用双手稳住袋子,等回过神,只觉得头上一热一重,那猫却已经盘踞在他头顶懒洋洋地发出“喵呜”的声音。

  冰朔还是第一次看到万事从容的陆昊远露出这样狼狈无措的表情,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陆昊远黑着脸把塑料袋小心摆在桌上,想要将头上的黑猫赶下去,黑猫不等他的手碰触到自己,一个腾挪,又落在他肩膀上,还亲昵地伸舌头舔了舔他的头发,动作之快简直让人嗔目结舌。

  陆昊远看冰朔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清润剔透,如天籁风吟,显然是兴奋嘲笑之余连伪装都忘了,脸色不由更黑:“萧冰朔,信不信我把这只猫塞进你的早餐里?”

  “咳咳……抱歉!”冰朔连忙止住笑,飞快夺过桌子上的早餐,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馄饨油条,不由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动物缘啊,这猫刚刚可是让我碰一下都不肯。”

  陆昊远想要将肩上的猫赶下去,可那黑猫动作敏捷的跟闪电一样,左挪又跳,最后索性又蹦到了陆昊远的脑袋上,还怏怏地打了个哈欠。看得刚刚一口馄饨吞下去的冰朔差点没被呛死,忍笑几乎忍出内伤。

  正鸡飞狗跳着,虚掩的门忽然又被打开,冰朔一边咳嗽,一边望向来人。

  上身穿着灰色V领线衫,外罩黑色外套,下身穿着深蓝色牛仔裤的徐曜缓缓走进来,对宿舍里奇怪的景象视而不见,径直穿过两人走到属于他的储物柜前打开锁,不知道是在拿东西还是放东西。

  冰朔总算恢复过来,又低咳了两声,象征性问安:“早啊,徐曜,昊远刚买来的早餐吃吗?”

  徐曜的动作一顿,直起身,冰朔看了看自己碗里没剩下几个的馄饨,声音非常自然平和无阻滞地道:“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是吃过了……唔,不如先帮昊远把猫抓下来?”

  徐曜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冰朔笑着施施然、动作优雅却快速的吃完碗里的馄饨,才站起身去逗弄重新跳到陆昊远肩上的黑猫。

  陆昊远的脸色依旧不太和善,却已经能淡定地无视肩膀上的黑猫和兴致勃勃的冰朔,关闭电脑,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

  冰朔的手刚碰到黑猫的短毛,那猫眼却猛然一瞪,发出“嗷呜”一声响,锋利的爪子就朝着冰朔的手背狠狠抓过来。

  冰朔连连向后退开几步,为那猫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的一爪而惊骇。

  那猫见冰朔退却,却仍不敛凶悍之态,黑乎乎略胖的身体往后略一躬,紧接着如炮弹般猛地朝冰朔撞过去。

  “冰朔小心——!”陆昊远略带焦急的声音响在耳畔。

  冰朔的手已经摸上了绝丝,想到绝丝一出手那猫就必然身首异处,又片刻犹豫。不过再怎么敏捷凶悍,也不过是只猫,自己权衡轻重不弄死它之下,可能会被抓出两道抓痕,受什么重伤却绝无可能。

  思虑的很多,实际却不过转瞬之间,等冰朔回过神,黑猫已如大山压顶般蹿到眼前。他手肘一曲,正要出手,却见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嗷呜”一声惨叫,黑猫已经被拍飞出去,“呜呜”叫着躺在摆放小馄饨的桌子上。

  冰朔看那猫虽叫的有些凄厉,却显然没什么大碍,因为都这种时候了,它居然还知道一瘸一拐的挪到陆昊远脚边,扒着他的裤脚“喵喵”叫着求安慰求报仇,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救了他的不是陆昊远,自然只能是屋里的另一个人,冰朔回过身去,正准备道谢,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突然怔住。

  只见从来冷静漠然的徐曜此刻正浑身僵硬地站立在原地,左手扶着额头,右手紧紧拽成拳,手背处青筋直冒。

  他的神色从冷酷变为痛苦,又从痛苦转为迷惑,几秒钟过后,迷惑转化为焦急,期间甚至夹杂着几分惶然和恐惧。

  “徐曜?徐曜——?你没事吧?”冰朔连忙执起他的手把脉,只觉徐曜体内原本因练习正统内功心法而逐渐稳定的内息,此刻就如奔腾的巨浪般汹涌地朝他的心脏和脑袋涌去,绵绵澎湃,势不可挡,就如一个水箱要装下整个湖泊的水,其结果只能是水箱崩裂。

  冰朔心惊胆颤,双手迅捷无伦地拿出银针,一一扎向他百会、玉枕等穴,每扎一枚就细细转动缓缓渗入,每针都需停留十秒以上。

  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缺少了内力探路和冲击穴道,他只能小心再小心,才敢让银针在这几个大穴渗入七分以上。

  几分钟后,冰朔正缓缓转动着银针,却突然感觉徐曜体内的内息陡然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般朝着四面八方崩然扩散。

  冰朔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狠狠推搡在他身上,让他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嘭”一声撞在身后的床柱上。

  耳边传来轻微的银针落地声,冰朔按着肯定被撞青肿了的肩膀看向徐曜,才发现他已经睁开眼来,漆黑如墨的眼一瞬不瞬凝视这他,明明神情冷漠,那却仿佛沉淀着深深的忧心、迷惘和恐惧。

  冰朔揉着钝痛的肩膀过去为他把脉,他居然也没甩开,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他,两道剑眉深深皱起。

  神奇的事发生了,刚刚还在徐曜体内天翻地覆般汹涌折腾的内息,此刻却乖乖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与丹田中,乖顺温和,完全看不出刚刚暴烈的模样。

  冰朔微微皱眉,只觉得徐曜身上肯定隐藏着丝毫不亚于自己的秘密。不知道,这些秘密是不是与何佑君让自己查的东西有关,又是否跟穹苍学院的独特有关。

  想到这些,冰朔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他嘴角微挑,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道:“今天有关于精英武道赛的通告,不能迟到。我先去教室了,你们收拾完了也早点过来吧。”

  冰朔说完抬脚就要走,徐曜却突然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声音虽然依旧冷冽淡然,却让冰朔和陆昊远都瞪大了眼睛。这徐曜……今天不是吃错药了吧?

  冰朔傻傻站在原地,反倒是被走到门口的徐曜催了一句:“还不快走?”

  这才呆呆地应了一声,有些恍惚的跟了上去。

  寝室里只剩下陆昊远一个人,他慢慢收拾完自己桌上和冰朔桌上的东西,将吃完的早餐便当盒扔进垃圾桶,一回头又看到一瘸一拐却忠心耿耿跟在他身后的黑猫。

  他半眯起眼,笑容温润儒雅,不轻不重地将它踢开,黑猫却又死心塌地地爬回来,马上又被毫不留情地踢开。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陆昊远终于叹了口气,好似无奈又好似纵容般开玩笑道:“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也还算喜欢你,但下回你如果再伤了他,我肯定会杀了你。”

  黑猫仿佛瑟缩了一下,随即却马上贴过来,舔着他的鞋子,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好吧。”陆昊远淡雅和煦地笑道,“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Five.

  让冰朔没想到的是,这天的黑猫事件过去后,徐曜又消失了三天,随即开始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身后。

  虽说徐曜的武力值不低,追踪隐蔽能力在这个时代也属一流,但冰朔天生灵觉敏锐,有人每时每刻隐在暗中跟踪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一开始他闹不清楚徐曜的目的,以为他突然脑子犯抽想履行跟自己的约定,也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四五天后的一个黄昏,冰朔在热气蒸腾的浴室中看着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晶莹如玉的颈部和胸前肌肤,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他皱着眉,握着本随手从陆昊远书架上拿的书,坐在向光出,卷着书页发呆。

  这是个周末的午后,窗外的风带着初冬的丝丝寒意吹拂进来,让他裸露的肌肤变得沁凉,头脑也一分分清醒。

  随着精英武道大赛预选赛一天天临近,穹苍学院中到处可见忙碌拼搏的身影,李家勇、史毅和陈花等人豁出性命般的努力,让冰朔每次看到都有种自惭形秽的动容。

  或许,这整个穹苍学院,除了不能作为选手参加精英武道大赛的五年级学生,其它人都在努力挥洒着汗水,等待着收获果实。当然,例外的还有这个后进班的303宿舍。

  冰朔望了一眼悠闲自在坐电脑前玩游戏的陆昊远,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徐曜,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道:“陆昊远,徐曜,我有话说。”

  闻言,陆昊远慢悠悠从游戏中脱离视线望向他,徐曜也睁开眼,表示自己没睡着,却也没起身。

  冰朔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我来穹苍学院确实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宿舍里安静了片刻,陆昊远“哦”了一声问道:“是吗?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冰朔压下砸他一拳的冲动,半晌才继续道:“在进入学院前,我对自己的容貌和声音稍稍做了些改变,主要是怕有人通过我查到我的家庭,连累我的亲人。”

  徐曜猛地直起身,漆黑幽深地目光静静凝视了他良久,冰朔面不改色地任他看。

  陆昊远却摸着下巴,突然慢悠悠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话里有着几层意思:第一,你本来的相貌不是很出色就是很丑陋,会让人过目不忘,所以才怕有人注意到你,甚至查出你的背景;第二,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让你并不想高调地引人注目,所以你应该仍然很需要这个伪装;第三,你今天一下午都坐在那踌躇忧虑,看来本意上来说也是不想告诉我和徐曜的,可……思虑再三后,你却还是说了。综上所述……”

  陆昊远姿态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的黑色细框眼镜,镜片后闪烁着幽谧深邃的熠熠光辉:“看来你的伪装快维持不下去了,怕我和徐曜责怪你欺骗,所以索性自己先坦白。”

  冰朔忍不住抚额长叹道:“陆昊远,拜托你别把你那怪物般的逻辑推理能力用在八卦上成吗?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又不是二十年,我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吧?不如这样,你把你心脏病的病因告诉我,我就跟你坦白此行的所有秘密?”

  陆昊远挑了挑眉,回过头去继续玩他的游戏,点了两下鼠标,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我是在陈述事实,不是打探你的秘密。”

  冰朔嗤了一声,见徐曜已经波澜不惊地重新躺了下去,陆昊远也玩游戏玩地入神,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苍白寡淡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却如阳光般温暖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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