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首战×关卡×一鸣惊人(1)

　　～～最幸福的人并不是拥有最好的一切，而是他们可以把一切都变成最好。～～

　　One.

　　“小姐，该起床了。”

　　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响在耳边，慕婉仪迷蒙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碎钻闪烁的吊灯与老管家满布皱纹却慈祥的脸。

　　“程伯，几点了？”空灵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迷离的磁性，配合着娇美脸庞上可爱的迷糊，显得格外美好。

　　程伯宠溺地看着少女娇憨的表情，放柔声音道：“刚刚八点半，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绰绰有余。”

　　慕婉仪愣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欣喜又神秘的笑容，动作轻盈地跳下床，匆匆把自己关进了盥洗室。

　　程伯看着小姐纤瘦又欢快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半白的双眉缓缓蹙起。

　　在小姐身上，有些事，似乎已经脱离了掌控，看来自己有必要向老爷汇报一声了。

　　慕婉仪独自一人躲在洗手间中，怔怔看着巨大镜面中颜若桃李、双颊晕红的女孩，思绪仿佛飘到了十几天前。

　　她的耳边清晰回荡着少年清雅通透的声音：“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帮忙租一间封闭式S级团体训练室。这属于穹苍学院的非公共性设施，没有五年级学生担保，任何人花再多钱都无法租用。”

　　慕婉仪的心中一直对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年有着浓重的好奇心。

　　平凡的容貌，仿佛能波动人心弦的独特嗓音，神秘莫测的举动和似有若无的善良关怀，这一切并不具备让一个女生一见钟情的特质，尤其是慕婉仪这样的天之娇女。

　　可是，她就是无法遏制地偷偷收起了他的外套，闲暇时偶尔还会在脑中回忆起两人短短两次相逢中交流的只言片语。

　　可能是因为他面对自己时那不同于别人般的洒脱表现，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也或许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有一个人莫名撞进了她的心湖，从此泛起丝丝涟漪。

　　纯粹的好奇心与深刻印象并不能让她牵肠挂肚，那只是属于乖乖女慕婉仪的一点小秘密，犹如姹紫嫣红、百花争艳中一朵不合时宜的蒲公英。

　　可当慕婉仪在别墅前的庭院中又一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怎么也意想不到，自己的心竟能跳的这样快，满溢的欣喜愉悦又是那样的难以遮挡。

　　所以当少年第一次单刀直入地向自己提出请求时，她却俏皮地歪着头笑道：“要我帮你担保也可以，不过你得满足我长久以来的一个小小心愿哦，萧冰朔同学。”

　　少年只是愣了片刻，就马上反应过来，他无奈地笑着走到喷泉旁，拿起搁在石沿上的小提琴，动作娴熟而轻巧地拿起架在肩上，右手握弓，试了几个音后，优美的旋律从暗褐色的小提琴间缓缓流泻而出。

　　他演奏的是“希望之光”，是让两人邂逅的希望之光，是自己创作的“希望之光”。慕婉仪悄悄捂住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惊呼的嘴，耳边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音符好似有了自己的灵魂，在这空旷优美的庭园中玩耍跳跃，它们时而嬉戏，时而舞蹈，明明被孤独寂寞笼罩，却依旧那样欢乐，那样张扬，充满了追求自由幸福的勇气。

　　慕婉仪如着了魔般沉浸在这美妙却又让她莫名心酸的音乐中，目光却如影随形地追随着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匀称，每一枚手指都仿佛是琢玉大师精心雕刻而成的作品般，无一处不透着完美。

　　只是双手的皮肤有些苍白，带着病态的青灰，可此时此刻雪白映着暗褐，仿佛泥与雪比邻放置，强烈冲击着人的眼球，让人感到窒息般的惊艳。

　　直到一曲结束，少年搁下小提琴走自己面前，慕婉仪才慌忙擦掉眼中滑落的泪水，低声道：“我从没有听过如此好听的小提琴演奏……”

　　“你可以掰着指头数数，自己总共听过几场小提琴演奏会。”少年打断她的话开玩笑道。

　　慕婉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扬起头，露出灿烂而明媚的笑容，大声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卖力演出的份上，明天我就把S级团体训练室的钥匙给你。”

　　顿了顿，她突然深深凝视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柔声道：“萧冰朔，你可一定要赢哦！不可以被赶出穹苍学院，知道吗？”

　　回应她的是少年诚挚的道谢，与潇洒离去的背影。

　　慕婉仪望着消失在树林间的身影，轻声呢喃道：“这个学院让我留恋的东西已经那么少那么少，萧冰朔，你一定不可以离开哦！”

　　Two.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到Angel Holy虚拟观战平台，我是学生会文娱部长兼主持人江美心。今天是万众瞩目的团队赛揭幕战，时间刚刚过九点半，可是虚拟会场中已经坐满了人。”

　　“这一届精英武道团体赛的揭幕战，可谓大胆开创了穹苍学院的一个历史先河。因为对战的其中一方，是不属于学员正常教学体系，且从没有任何精英武道赛参赛经验的后进班。下面我们来问问观战学员对此战的感想——”

　　“感想？哈哈，我只是想来见证一群垃圾被赶出穹苍学院的伟大时刻。”

　　“我是2年C班的一员啊，我们团队能抽到揭幕战，并且不战而胜，我也感到很幸运呢。感谢Gallant总长的公正严明。”

　　“其实后进班的人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只希望，2年C班的参赛队员给对手留一点尊严。”

　　“不要说我们残忍无情，进入穹苍学院就该知道这里是强者生存的地方。身为弱者，没有自知之明，又不懂自强，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生存下去。我无条件支持Gallant总长的决定！”

　　…………

　　Angel Holy虚拟观战平台中，现场观众在主持人江美心的引导下，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比赛未开，选手未至，现场气氛已经被逐渐引燃。

　　2年C班备战室中，班主任兼团体赛的领队看着周围或坐或躺的学生们，只是轻松拍手笑道：“我们的运气不错，对手是后进班等于平白轮空得一分，第一轮又是揭幕战，积累的分数能给后面的对手一定压力。对于今天的比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轻松随意，玩得尽兴就好。”

　　领队话音刚落就引来众人一阵嬉笑，整个团体中充满了自信、轻松的氛围。

　　反对后进班参加精英武道大赛是一回事，事实上，从头至尾，几乎所有精英班的成员都没有将后进班的那群废物放在眼里。他们所愤怒的，纯粹只是强者的尊严遭到了挑衅。

　　而同一时间，距离这里不远的后进班备战室中，气氛却与此截然不同。

　　“还没有找到冰朔吗？！”李家勇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朝着急的快哭出来的班长史毅大吼。

　　史毅握着手机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一遍遍播着冰朔的手机号码，却一次次听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颤声道：“怎……怎么办……比赛就……就要开始了……没有闯关者，我……我们……”

　　“****——!”曹翔大骂了一声，怒吼道，“这种要人命的时刻，这家伙不会又睡过头了吧？”

　　备战室中，所有人脸色一僵，心有余悸的回想起当初被集体关惩罚室感受非人禁闭体验，说好的两个小时惩罚时间到了却根本没人来放他们出去，直到……直到所有人几近崩溃了，某个该去死一万次的混蛋才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毫无诚意地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打通了——！”叶倩文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大家悲惨的回忆，只听她焦急道：“昊……昊远哥，冰朔呢？怎么还没来？比赛就要开始了！”

　　“哦，是吗？”手机听筒中传来陆昊远不紧不慢的声音，毫无紧张感地道：“刚起来，正在吃早餐。”

　　“吃——！！早——！！餐——！！”叶倩文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几乎是歇斯底里般怒吼道。

　　陆昊远仿佛对这样的魔音穿耳毫无感觉，淡淡道：“唔，他让我转告你们，比赛没有规定晚半小时入场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前三场比赛，反正你们没有得分的希望，他现在去了，也是在出发点傻等，还不如多睡一会。”

　　说完，陆昊远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留下叶倩文和一干听到传话的众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牙龇欲裂互相对视着，眼中满是仇恨愤怒之火。

　　“他居然说前三场一分都得不了——？！”曹翔咬牙切齿道，“敢瞧不起老子，敢瞧不起老子，操——！我一定要撕了他，撕了这个混蛋——！！”

　　史毅连忙拍着他的肩膀连连安抚道：“冷……冷静……别……别激动……我……我们是第一次参……参加比赛……冰朔肯……肯定是担心我们没……没经验……”

　　“去你妹的担心——！”曹翔一把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班长，我们商量一下，这一局就由我上。老子一定要让那嚣张的混蛋好好看看我的实力，到时要是他拖了我们后腿，老子就让他跪在地上给我们求饶！”

　　史毅皱眉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好，那……那就拜……拜托你了，曲……曲……曲翔同学……”

　　“各位参赛队员，穹苍学院第十一届精英武道团体赛开幕战即将开始，对阵双方分别为2年C班与后进班。守关比赛场次随机如下：计算机、经济、擂台对战、数学、纯文学、射击、军事指挥。请前三场对决的守关者尽快进入虚拟仓备战……”

　　眼看着曲翔和曹承等人斗志昂扬、怒火中烧地躺入虚拟仓中，完全没了一开始的紧张与恐慌，于雁菲凑近叶倩文耳边低声道：“这不会是冰朔的激将法吧？”

　　叶倩文摸着纤纤玉指上墨绿色的指甲油，幽幽道：“是不是激将法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冰朔这小子睡过头绝对是事实！”

　　于雁菲忍不住掩嘴而笑，随即却又忍不住皱起细细的柳眉，轻声道：“我们真的有赢得希望吗？”

　　于雁菲的声音虽轻，站在一旁的蒋峰却还是听到了，他摸着自己仅半个月就小了一圈的啤酒肚，喃喃道：“短短半个月时间，能学到多少东西，除了本就基础扎实的陈花，我们任何人对阵精英班都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可是现在大家却有些盲目自信，觉得我们能赢。但可笑的是，这种自信偏偏不是建立在我们自己的进步和强大，而是对冰朔盲目的敬畏和依赖。如果说，这半个月中还有什么让我们感觉看到了希望，那就只有冰朔的强大。这样的我们真的有实力成功，有资格成功吗？”

　　于雁菲轻叹一声道：“是啊，太强大了。虽然本就知道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可只有亲身感受过半个月的我们才能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纵奇才。他的强大，让人恐惧，让人望尘莫及，甚至让人绝望。哪怕再给我一百年，我也不可能赶上他的脚步。”

　　“因为赶不上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停步不前吗？”叶倩文突然提高声音冷冷道，“我们是达不到萧冰朔那样的高度，可是难道就甘心从头到尾只能拖他后腿？！”

　　“我没有——！”于雁菲脸涨得通红，几乎是尖叫着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摊开在叶倩文面前，哽咽道，“如果我甘心，如果我心安理得拖冰朔后腿，我怎么会不要命一样练习，在虚拟世界中练习不够，满手是血都从没有停过……”

　　叶倩文看着于雁菲手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眼中波光微微一荡，握起她的手淡淡道：“有些人不是努力就能追赶上的，否则整个学院岂不都是Gallant。可是那不代表我们就比他们没有生存价值，在精英武道赛的赛场上，只有放弃的懦夫，没有失败的弱者。更何况，就算入围赛冰朔可以凭着他个人的强大取得胜利，难道预选赛、淘汰赛也可以吗？难道因为他强大，所以我们就能无耻地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落得惨败的下场？”

　　“哟哟，真没想到你这没礼貌、没大脑、没同情心的三无女居然也能讲出这一番大道理啊！”李家勇在一旁嬉笑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眼底的焦灼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叶倩文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身旁作为纯文学对决替补的仇婕却忽然双手交叉合十，低头喃喃祈祷，破碎的声音从她双唇间断续吐出，让人听不真切，却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虔诚和希冀。

　　突然李家勇低沉却斩钉截铁的声音轻轻响在她耳畔：“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冰朔孤军作战的。你别忘了，我们为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渴望了多少年？”

　　叶倩文心中一悸，只觉眼眶微热，别过了脑袋。

　　史毅在一旁轻叹了口气，又深深呼吸，强忍住心中的焦灼与祈望，扬声道：“大……大家都进虚……虚拟仓吧……哪怕还没开始比赛，也……也为队友加……加油，本来会支持我……我们的人就很少了。”

　　大家怔楞了片刻，纷纷收拾起心情默默钻入自己的虚拟仓，替补队员则戴上虚拟头盔，眨眼之间，备战室中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Three.

　　“第一场对决结束，用时22分钟，现系统评定结果如下，2年C班高金尚18分，后进班曲翔2分。2年C班闯关者请做好准备，二分残缺地图即将打开，限时记忆为3分钟……”

　　曲翔呆呆地站立在虚拟的四维空间中，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痛楚、屈辱、不甘、绝望……种种复杂地心情涌上胸口，让他隐隐感到熟悉，又那样陌生。

　　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几分钟前高金尚那略带惊讶却又居高临下的声音：“没想到后进班也不全是废物啊，你能从我手中拿到两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高金尚的声音被系统无阻隔地播放到整个虚拟平台，观众台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口哨声，有人在喊着：“高金尚太帅了！”，有人在尖叫：“高金尚我们是你忠实的粉丝！”，其间还夹杂着男声女声激昂地抗议：“后进班的废物们，滚出穹苍学院吧，好走不送！”，“我们不需要猪一样的队友！”

　　曲翔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几张熟悉的脸，他们瑟缩而怯懦地挨在一起，拼命想要减少存在感，有好几个甚至已经偷偷离场。

　　他看到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眼中浓浓的担心与失望，就在昨天自己大言不惭地给了他们希望，却又无能地亲手把他们重新推入地狱。

　　曲翔闭了闭通红发热的双眼，突然调出系统菜单，毫不犹豫地点下退出。

　　在喧嚣热闹的比赛场上，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中，曲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场上。

　　曲翔睁开眼，有些茫然地从虚拟仓中爬出来，目光却陡然对上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暗灰的瞳仁，青白的肌肤，服贴平顺地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也仿佛永远都模糊不清的五官。

　　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在这短短十七天给了他们血一般的深刻教训与记忆。说陌生是因为，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看清记忆，这个人却总像带了个马赛克一般的假面具，让人前一刻看见，下一刻却又不由自主地模糊遗忘。

　　“冰朔……”曲翔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个自嘲地弧度，哑声道：“你早料到了吧，我们的自不量力和惨败。”

　　冰朔瞥了他一眼，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问道：“说说吧，Angel Holy出了什么题目，你又是怎么解答的。”

　　这十七天来冰朔一直作为几人的教练，他的无所不能、转脸无情早已得到所有人公认和顺服，所以哪怕曲翔此刻心情跌落到谷底，冰朔长久以来的淫威却还是让他乖乖把题目和对战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冰朔听了片刻，歪着头，以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睨着他，凉凉道：“你知道自己失败在哪一步吗？”

　　曲翔一愣，半晌才道：“到最后攻防战的时候，我连一点抵抗之力也没有，本身就是技不如人，从头到尾都在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