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众怒×组队×破釜沉舟(2)

　　最后一场守关者对决是由Angel Holy随机排序在末位的数理化逻辑推理，Angel Holy的镜头慢慢转移到他的脸上，稚嫩却精致的五官，风流韵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的唇角，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李家勇等人面前，让他们“啊——”地惊叫出声。

　　“李怀斯——？！”

　　是的，1年J班最后一场对决的守关者是如今东院炙手可热的诺博会副会长——李怀斯。

　　因为是入围赛第一场，所以对决的内容很中规中矩，Angel Holy模拟出一个密室现场，两方一起通过收集现场线索和推理，确定密码和出逃路线，先逃离者为胜。当然最终评分还是会由Angel Holy给出。

　　对决结束，李怀斯毫无疑问地胜出，可是让所有人震惊的是，Angel Holy居然为他打出了19分的评分，而2年C班的守关者仅仅只获得了1分。

　　最终，凭借李怀斯在这场关键比赛中获得的巨大优势，1年J班神奇逆转，以53″的微弱差距，获得了第一场团体预选赛的胜利。

　　投影“啪”一声关闭，那小男生不用冰朔示意，就利索地跑过去拉开窗帘，昏暗的教室中顿时一片亮堂，许多人都忍不住遮了遮眼睛。

　　冰朔将笔记轻轻合上，搁在一边道：“我说团体赛我们还有一线希望，是因为它主要考核的并非专业技能和经验，而是学员的潜能、布局谋划能力和班级的团体协作能力。举个例子，计算机网络安全，如果比的是限时攻破防火墙，那么由班长史毅去参加，我们必输无疑。但在团体赛中，Angel Holy却会在评分时自动弱化守关者的经验加成，最终给出两者的潜力值评分。这样一来，结果就有了无限种可能。”

　　“啊——”史毅低叫了一声捂住嘴，瞪大眼看着冰朔，神色又是激动又是感激。

　　冰朔笑笑，甩了甩手上的一大叠纸，歉意道：“我手上的这些是各位的详细资料，抱歉，时间有限，可能了解的不是很全面。根据这些资料分析各位潜能和进取心的多寡，我大致选定了以下几人及守关方向，有异议的可以马上提出来……”

　　少年笑得温和清泠，却让教室中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居然用如此漫不经心地口气说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就调查清楚了这里每个人的情况，而且还一副我查你们隐私查的不够清楚的口吻。由衷的钦佩和惧意涌上心头，让教室中陷入一片死寂。

　　冰朔见没有人反对，正要继续说下去，忽听一个女声尖利地响起：“我……我拒绝参加！”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集中在她身上，秀美的面容，柔弱含泪的眉眼，倔强中带着脆弱愤恨的眼神，正是几乎与冰朔同时进入后进班的丁岚。

　　教室中顿时一片骚动，却被冰朔简简单单一句话压过去：“哦，本来就没有你的强项，无须你参加。”

　　丁岚恶狠狠地瞪着他，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翻涌打转，终于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丁岚，你……”李家勇看得心疼，正要出口安慰，却听叶倩文冷笑道：“丁大美女放心吧，如果我们安全进入淘汰赛，肯定不会去学委会告状，说你没出什么力，把你赶出穹苍学院的。”

　　丁岚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那双被水洗过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冰朔，似乎恨到了极致。

　　冰朔连头也没抬，淡淡道：“叶倩文，纯文学语言守关主力；仇婕，纯文学语言守关替补。”

　　叶倩文明显一愣，连冷嘲热讽丁岚都忘了，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问：“我？”

　　冰朔抬起头道：“这个班里专攻文学的很少，你是唯一一个文科专业的；至于仇婕，她虽然是理科专业，但业余喜欢涂涂写写，而且写的东西很有意思，总之也算是跟文学沾边吧。你们俩还有意见吗？”

　　那被点到名的仇婕是个长相很普通，大约20岁上下的女孩，她听到自己名字，跟叶倩文一样很是意外地抬起头，却在听到冰朔的解释后，脸微微一红，嘴角悄悄上扬着低下了头。

　　只听“砰——”一声巨响，冰朔眼前划过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却是丁岚哭着冲了出去。

　　他彷如未见般继续道：“陈花，数学智力赛守关主力，石明谦替补；曲翔，计算机网络安全守关主力，史毅替补；经济模拟人生，吴晓雅守关主力，张健替补……以上是精英赛的对决名单，当然主力与替补的位置并不确定，因为收集资料匆忙，多少会有疏忽和遗漏，大家有什么疑议吗？”

　　“我……我想问，为什么不让陆昊远学长作为经济模拟人生的守关者，那样我们获胜的几率不是会高很多吗？”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冰朔抬头望了一眼，认出是报名参加了个人赛的吴晓雅，不由温和道：“陆昊远和徐曜都会参加，但只会出现在淘汰赛场上。”

　　“嘶————！！”所有人再次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陆昊远会参加也就算了，居然连神秘莫测的徐曜也要参加，这让许多人的眼睛陡然亮起，莫名对团体赛升起了一丝希望。

　　冰朔微笑道：“当然如果你们倒在了预选赛上，他们也就再没有机会出场了。”

　　“下面是武道赛的对决名单，擂台对战主力守关李家勇，替补曹承；军事指挥主力守关蒋峰，替补褚福；至于射击……很抱歉我真的不清楚，你们中有谁擅长这个项目。”

　　冰朔说着抬起头，却见一双白嫩嫩地手颤巍巍举起来，伴随着微弱的女声：“我……我初中时曾经在叔叔开的训练场玩过射击，叔叔说我很有天赋。”

　　那是个瘦的如竹竿般的女孩，资料中显示是十八岁，但此刻看起来却好像是个十四岁的女童。冰朔看到她举手明显也愣了愣，生物工程专业的于雁菲，某知名集团老总的私生女，资料记载此人沉默寡言、怯懦胆小，且毫无天赋，能进入穹苍学院全因她爸爸砸了大笔金钱。但最终也因为私生女身份被她姐姐曝光，最终被赶入后进班。

　　各种心思在脑中一晃而过，冰朔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点头把于雁菲的名字记了上去。

　　接着，他整了整手中的记录本和资料，抬头温和微笑道：“对于以上这份名单，还有人反对吗？我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时间。”

　　五分钟很快过去：“OK。既然此刻你们没有异议，后续的任何关于退出、弃权的请求我都不会再接纳。那从明天开始，上面点到的这些人请早上七点准时来教室报道，这十七天的集训，如果有谁迟到或缺席……明白了吗？”

　　少年笑得温和而优雅，眼神浅浅淡淡漫不经心，仿佛和在座各位聊着天气饮食，可就是那明明平凡温和到极点的神态表情，却让被点到名的几人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窜起一丝凉意。

　　他们甚至来不及在心里抱怨“坑爹啊，早知道要大清早起床，我刚刚就反对了”，就本能地因为恐惧齐齐点头，连半点犹豫都不带流露的。

　　冰朔满意地点头离去，留下一教室吓出一身冷汗的少年少女们两两对视。

　　半晌，李家勇才呢喃了一声：“我以前怎么从没发现冰朔这小子能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高……高手啊！”史毅眼睛皮卡皮卡闪着光，一脸崇敬道，“我……我早说了，冰……冰朔是高……高手中的高……高手！”

　　吴晓雅在对面喃喃道：“连徐曜都能说服的人，真的是一句高手能概括的吗？”

　　Four.

　　教室中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我们……真的要离开穹苍学院了吗？”

　　那是个戴着厚厚黑框眼镜，含胸驼背，容貌不出众的男子，他已经不再是少年，看上去绝对超过二十岁，上唇能看到薄薄一层青黑色胡须。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惩罚，再过几年，我们一样要离开！”蒋峰轻叹道。

　　穹苍学院规定，进入后进班的学员，如果五年内无法重新回归正常教学体系，就将被勒令退学。或者，学员年龄超过25岁，也将被勒令退学。

　　后进班存在已经超过十年，没有人知道一开始出现这样一个班级是为了什么，第一批被赶出精英行列沦为垃圾的前辈又怀着怎样天崩地裂的心情。但是至少在坐的所有人，从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从后进班走出去，从来没有。

　　“我和小峰都报名参加了各自专业的精英个人赛，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想要搏一搏。”吴晓雅声音微哑，缓缓道，“可是第一场，我就败了，而且是惨败。精英班的人甚至连嘲笑鄙视我都不屑。”

　　蒋峰摇头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惨败……”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李家勇和陈花，“可是我却在晋级公告板上，看到了李家勇和陈花的名字，那一刻，我真得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我真的连废物都不如，还是我依然不够努力？”

　　“喂喂……你说谁废物呢？！”李家勇不满地怒道。

　　蒋峰没有理他，目光看着敞开的木门，视网膜上仿佛还停留着少年修长笔直的背影：“我并不相信区区一个被逼入后进班的天才能带给我希望，可是除了这跟稻草，我已经不知道能抓住什么。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要拼一把。你们呢？”

　　肥胖的少年，平凡的长相，多年的沉沦几乎消磨了他所有的意志，可是他还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一一扫过在坐的所有人，仿佛一汪清泉，注入人心底。

　　“我……我可以提供物质支持。”细弱的女声鼓足勇气响起，于雁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勇敢过，“最好的食物，每个人的虚拟头盔，临时租用别墅……我……我都可以无偿供应给大家。我有很多钱……不是吹牛，和于家断绝关系……我有很多补偿金。拜托大家，我们好好参加一次吧！”

　　于雁菲说着猛地站起身，深深地朝所有人鞠了一个躬。

　　“我们不可能赢！”一个清晰的男声响起，那是个看上去十八九岁，面容俊朗的少年，是刚刚被冰朔点了名的计算机主力——曲翔，“就算这个萧冰朔看上去多强，就算他的一番鬼话把你们都蛊惑了，可是我们都很清楚，哪怕加上陆昊远和徐曜，我们依然没有任何胜算！”

　　“那又怎么样？！”叶倩文突然站起身冷笑道，“没有任何胜算，所以连尝试都不敢，后进班里的男生就是这样的孬种？连一个弱女子都不如？”

　　曲翔皱起眉，目光有些幽冷，隐隐含着怒气，半晌突然学着叶倩文的表情勾起唇角冷笑：“团队赛是靠一个人逞英雄能赢的吗？就怕我们拼死拼活拿下分数，某个连语言天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拿个零蛋回来，让我的努力付诸流水。”

　　“你说谁拿零蛋？！”叶倩文柳眉倒竖，怒叱道，“连跟精英班叫板都不敢的软蛋，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姑娘叫嚣。要不要我们比比，谁才是拖后腿的那个？”

　　“好了，你们都闭嘴！”李家勇甩甩手，不耐烦道，“是男人就爽快点，明天愿意来教室接受冰朔集训的人举手。”

　　说完，他第一个举起手，很快，史毅、叶倩文和陈花也举了起来。大概过了五六秒，吴晓雅、仇婕、蒋峰和于雁菲的手也举了起来。曲翔、石明谦等人皱着眉，犹豫了很久，但想起冰朔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轻描淡写的威胁，他们还是不甘不愿地举起了手。

　　“切，一群白日做梦的神经病！我们走！”

　　“真想早点看看他们输的一败涂地会哭成什么样！”

　　“居然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能带他们进入淘汰赛，哈哈，如果让精英班的人知道，一定会把这事当作本世纪最无聊的笑话！”

　　班里没有被编入队伍的人大部分都嗤笑着离开，他们压根不相信什么闯入淘汰赛的鬼话，就算是第一场，后进班对阵精英班，他们也绝不相信会赢。这些自不量力的人，只会在所有穹苍学院的师生面前尝尽所有的羞辱，最终无地容身。

　　这种恶意猜测，甚至冲淡了他们心中对即将被逐出学员的恐惧，转为幸灾乐祸的嘲讽。仿佛只要有人比自己更惨更丢人，他们内心的耻辱就会被冲淡几分。

　　教室中还是有几个非参赛人员留了下来，这些人多多少少跟被冰朔强迫参赛的几人关系不错，想要劝阻，想要说声加油，却最终只能转化为一声无望的叹息。

　　谁也不相信他们能胜利，哪怕是第一场比赛。

　　“有什么大不了的！”曲翔拍着兄弟的肩膀，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大咧咧笑道，“要是明天集训无聊的要死，我转身就走，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会场附近，难道萧冰朔那小子还能冒着被Angel Holy处罚的风险来追杀我不成？”

　　大部分举棋不定的人都把曲翔的话在心里转了个圈，暗道：没错，这回已经答应就算了，明天集训结束，老子就逃之夭夭，萧冰朔再厉害，难道还能把我们这些人都宰了不成？

　　后进班的人打着各自的算盘回去休息，可惜，这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十七天。

　　没有人知道这十七天他们这些人被那个叫萧冰朔的新生带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又被做了些什么。

　　只是，当这些人再次出现在后进班其它成员面前时，各个都面色憔悴，须发皆长，狼狈不堪，看到教室中于雁菲准备的食物甚至如饿狼般扑上去，简直比去饥饿游戏走了一遭还凄惨不如。

　　曲翔一边啃着手里的火腿肠，一边用油腻腻的手抱住担忧又嫌弃的兄弟嚎啕大哭：“我单知道他是变态得躲着他，可我没想到，我只是晚了一天，就从人间堕入地狱，无处生还啊啊啊！兄弟你知道我这几天经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这是人能制定出的集训内容吗？萧冰朔这小子简直就是魔鬼啊！禽兽不如啊！”

　　曲翔的话引的忙于吃喝的众人疯狂点头，简直恨不能将“冰朔是魔鬼”这股怨念用动作具象化出来。就是之前还强顶冰朔的李家勇、叶倩文等人都露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显然是在这十七天中，被一视同仁地折腾惨了。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有人忍不住问道，“短短十七天又能集训什么？”

　　曲翔咬着火腿肠想了片刻道：“这十七天我们被生生灌输了一个道理：当战斗力值处于绝对下风，怎么无耻就怎么来！”

　　石明谦有些后怕的点头道：“我都有些同情那些后进班的乖小孩了！”

　　李家勇奋力吞下一片面包，握了握拳看着窗外，笑容浅淡，眼神中却燃烧着炽烈如火的激情：“时隔三年，我终于要回去了……回去属于我的舞台！”

　　“得了吧！”曹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鄙夷道，“少在那给我装逼演主角，开始这几场冰朔准你上了吗，还不是要靠老子，哈哈哈……”

　　十几个人一阵打闹，明明形容狼狈，脸色憔悴，每一个人的眼神却都已经与十七天前截然不同。

　　不是炽烈如火，不是璀璨夺目，也不是激动兴奋，而是……仿佛有谁在他们体内放了一把火，将他们的自卑怯懦统统焚烧，让自信、梦想能自由生长。

　　只是短短的十七天时间，他们就像经历了一圈轮回洗涤，一时间竟与这后进班的氛围格格不入起来。

　　“你们……就那么自信能取得第一场胜利？”有人阴恻恻问道。

　　一直沉默寡言，吃得却比谁都多的蒋峰闻言，不等队员反讽，认真诚恳答道：“能不能赢，你们可以来亲眼观看一下。我们在穹苍学院的每场比赛，对手都有着整个东院的精英做后盾，而我们的啦啦队，只有你们。”

　　一句话，说得整个教室安静下来，甚至连最刻薄，最渴望幸灾乐祸的几人心中都泛起物伤其类的心酸，再也说不出嘲讽的话。

　　蒋峰笑笑，圆滚滚的脸上泛起如弥勒佛般温和慈祥的笑容：“见证奇迹的历史时刻，不来观看，我保证你们会后悔哦！”

　　“切————！”

　　在前途未知、吉凶未卜的喧闹嬉笑中，后进班的所有待宰羔羊们，迎来了月落晨曦，迎来了冬日暖阳，也迎来了他们来到后进班后第一场精英武道团体赛。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如史诗般传奇震撼，需要穹苍学院学生永久铭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