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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冥冥

没有冥冥

跟一哥们儿酒后深聊,被问及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有,一笑,又说可惜人不喜欢我。哥们儿问,没打算追一下试试。我说追过,没追上。哥们儿又问,你就这么没毅力,男人就得没脸没皮。我说也不是没毅力,靠毅力追到手也是被感动的,这不成,感动又不是喜欢。

哥们儿一脸鄙视:“那万一是你的命中注定呢,这不就错过了吗?”

我一脸诧异,被这个逻辑深深打败了。

不喜欢我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命中注定。

不是我的命中注定,怎么可能存在错过这一说。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只大手,替我安排好了一切对与错,那这只大手也要忙着为全世界所有人的人生做规划,这只手早就废了。

《老友记》里有一集讲的就是命中注定,不过换了一种说法——灵魂伴侣(soulmate)。钱德勒和莫妮卡在一起之后,菲比带来了一位新朋友,当着钱德勒面说那是莫妮卡的灵魂伴侣。果然,那个男人和莫妮卡喜好完全相同,连笑点都一样,默契度简直爆表。钱德勒嫉妒得要死,为跟莫妮卡没那么默契而苦恼,也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莫妮卡。莫妮卡知道后安慰他说,她其实并不信灵魂伴侣这一说。

影视剧里编出灵魂伴侣,那是剧情需要,需要体现莫妮卡对钱德勒的感情之深。现实生活并不需要剧情需要,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会碰到什么人。命中注定就是个说法,是给那些已经在一起的,并不打算再换的人说着玩的。这说法小能怡情,大能拴心,是居家旅行谈婚论嫁的必备良药。

在围城里圈个几年也就明白了,命中注定其实就是命中差不多得了,茫茫人海中能挑到差不多合适的就该知足。还没在一起的,就更不能讲什么命中注定了。学过高中数学的人就知道,这里有个先验后验的区别。就好比墓碑,没死的人是没办法在他坟头立碑的。

我也曾相信过命中注定,不得不说命中注定的确是个讨喜的词,一经相信,就相当于在未来放置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会抵达的终点,能够将人的后顾之忧减免大半。我那时在博客上也写过壮胆的文字——以信件的方式写给“命中注定”的话。只写了五封就写不下去了。

最后一封仅有三句:

多年后见,在你我届时相遇的地方。

那时的我将是那时的模样。

你亦如此。

要放在现在写,这三句话肯定是:

多年后该哪见哪见。

我铁定变样了。

估摸着你也是。

可我现在不会写了,因为我不再相信命中注定了。不再相信命中注定,就跟发现圣诞老人是假的一样,是挺让人难过的。好在没有了命中注定,也就没有了错过这一说。没有了判卷的语文老师,阅读理解的答案就不存在错误这一说。

有关命中注定和错过这一话题,最直白的故事大概是《向左走,向右走》了吧。故事里的梁咏琪和金城武,总是因为一些微妙的原因出现在彼此周围,又总是因为另一些微妙的原因擦肩而过。直到最后,大概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设置了一场小型地震,才让他们在被震塌的墙壁前遇见对方,俩人原来一直是邻居。

这故事挺美好,但有点儿“毁”人不倦呀。

关于错过,我曾发过一条微博:别怕错过,只有贱卖的东西才会叫嚣不要错过;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抓心挠肺地勾着你,想错过都不容易。

当时挺多人赞成,也有人反对:有些东西,不争取就会错过。

那就假设它存在吧,假设命中注定存在,假设属于你的东西存在,也假设错过存在。

有些东西是得争取,但那些争取就能得到的,本身就属于你啊;不属于你的,再争取也没有用。就像你没有走进大喇叭喊着“清仓大处理”的五元店一样,你无需哀叹没有占到的小便宜。

我来用理科生的实验办法(单一变量法)分析一下。首先,事物分两种,一种是本该属于你的,一种是本不属于你的。对于这两种事物,你可以争取或不争取。但不论争取与否,都可能导致所谓“错过”的结果。

本不该属于你的事物,无需讨论。我们只讨论那些你认为本该属于你的。在这种情形下,第一种情况是争取,假如争取到了,算没错过。争取不到,天意如此,也不算错过;第二种情况是不争取,假如得到了,算你走运,没错过。但如果没得到呢,算不算错过?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没有争取的,算不算错过?

有人认为,这算错过,而我认为不算。当初由于没有争取所导致得不到,是因为当时的你不配得到,那些后来你以为“错过”的事物,应该被划分到不属于你的范畴内。因此,就没有所谓的“错过”这一说。

现在问题就剩下,为什么那些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想错过都不容易。

如果你是个非常相信星座姻缘的人,有一天,你结识了一位男性友人,并对他一见钟情。但经询问后得知,他与你星座不合。你是就此放弃,还是想要多了解一点儿再说?

如果星座不靠谱,那就拿非诚勿扰这个栏目来说吧(暂且认为男女嘉宾都是以谈婚论嫁为目的)。台上的女人们,心里都装有一套挑选男人的准则。但假如出现一个,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或恰好与某个女人准则中的所有条款都能沾点儿边的男人,那么她的选择方向是不是可以倾斜一些角度,选择标准是不是可以降低一些高度?

我想说的是,遇到一些真正想得到的人或物,人们通常会“被动”地使用各种主动权来争取:或降低标准,或抛弃观念,或抢占攻势,甚至弄虚作假。

国庆期间,一个朋友很苦恼。他不知道放假要去另一个城市见好朋友还是待在家里陪父母。见朋友让他觉得不孝,陪父母让他觉得无聊。要我说,何必问。因为他在问之前就已经做好决定,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给这个决定做做人工呼吸罢了。

人为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找理由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关于“错过的算不算真爱”这一问题(设定爱情存在),我认为,真爱是冲破内心条条框框的那一种,是顺着二楼窗户爬进卧室的那一种;相比于正门而入,先算计家世背景,再取得亲友认同,之后再衡量利弊之后的爱情,爬窗而入显然更赤诚、更纯粹。

所以,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会抓心挠肺地勾着你,想错过都不容易。顺便引申一句——你正在珍惜的东西,比你曾经忍痛割爱掉的那些人和那些事要好得多,因为你的潜意识替你做出的选择,不会错。

你的生命不会让你错过,错过的本不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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