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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也好

孤独也好

某个阶段,我甚少有过空窗期,即便空出来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也在忙着寻找下一位。也不知那时为何如此惧怕孤独,这种惧怕让我产生一种执念:一个人是过不下去的。

曾听人说,唯有幼年不知孤独为何物,没人陪的孩子也只是孤单,孤单生于呱呱坠地,而孤独的起点是情窦初开。等真正理解这句话,便有些羡慕从小就做了绝育的猫。只可惜我没有勇气做绝育,只好在缓解孤独,也就是寻找伴侣的路上踽踽独行,直到前年。

《老友记》里有一段颇有趣味的情节。男孩钱德勒刚跟人分手,女孩们问钱德勒的哥们儿乔伊,为什么不陪着他。乔伊瞟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钱德勒说,还不到时候,他现在还穿着运动裤。女孩们不解。乔伊跟她们解释,男孩分手之后有三个阶段,一是运动裤阶段,也就是颓废期,这一阶段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关心也没用;等脱下运动裤,就到了看脱衣舞阶段,也就是“感情算个屁”阶段,这时候哥们儿就派上用场了,不仅要陪着,也要阻止他买醉之后想挽回感情的所有举动;等他觉得这一切都厌倦,开始想念普通生活的时候,就进入正常阶段了。

我想,这几个阶段应该是距离孤独最近,也是与孤独抗争最激烈的时候吧。

两年前。那时并不如情景剧那么妙趣横生。我从来都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情绪不会当下产生。这或许是更加脆弱的表现,我的大脑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在当下有任何知觉。在分手的过程中,我一直浑浑噩噩,竟跑到楼下买了几瓶杰克丹尼,打开震天响的摇滚乐,一边收拾家当准备搬离一边跳舞。

之后,我经历了有史以来距离孤独最近的一段时期。几个月下来,我因没有食欲瘦得不成人形,没有任何事能引发我的兴趣,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唯一能缓解的是见着人脸,陌生人的不行,只能是好友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得不断跟他们Facetime,倘若真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开心得能哭出来。由于见到他们过于兴高采烈,他们还纳闷:“你这不挺高兴的吗?”

就像电影里驻军阿富汗的美国士兵,因为一些悲惨的原因,再也不敢同当地的小孩建立友谊。在单身的这一年里,我对谈感情这件事越来越排斥。但不是出于对分手后状态的惧怕,这份恐惧早已随时间消褪大半,而是源于我身边一些为了谈感情而谈感情的朋友们。

他们竟比我还要孤独。

我的孤独产生于凌晨,截止到睡前,大约每天两个小时。他们竟是每时每刻——为了摆脱孤独,同另一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彼此伪装出一副不孤独的样子。好像两个被孤独策反却互不知情的间谍,看似结盟,共同站在打败孤独的阵营里,却各自为孤独奉献着每一分钟。

我有一个朋友刚订完婚,私下里就哭诉说后悔了。她男朋友订婚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列了一张表,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回家过年回谁家,回家以后谁买礼物,所有细枝末节的东西全都规划好了,包括离婚以后孩子归谁。她哭着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你若劝说,那不如散了吧,结婚以后肯定更麻烦。她沉默了一阵,又开始念道他的好。

我只是在想,能说出“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这句话,而且仍要继续和这个“陌生人”相伴一生,她内心得多孤独啊。

这并不是说我跟他们不一样,实际上我一旦为了谈感情而谈感情,和他们将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会为了寻求心理平衡,把鸡毛蒜皮的事捅得石破天惊;也会为守护颜面和谐,换上自己不情愿戴上的面具;也会为了不辜负对方,独自吞下被善意和温情堵死的真实性情。人们都有顺从处境的天性,甚至会不惜违背本意,牺牲自己。而这份顺从的天性,就是即便有人相伴,却更感孤独的罪魁祸首。

曾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想谈感情,我会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来回答。如果对方正在谈感情,我会说没找到合适的,不让问的人误以为我在讽刺。如果对方也是单身,我会讲真实原因,除了嫌分手难过,怕谈了更孤独。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欢谈感情时候的自己。但他们一般都会以为我说的是不自由。我不会以自由与否来衡量是否跟一个人在一起,但我不喜欢自己,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大事。

谈感情容易激发出我的缺点。当有一个人可以依赖我,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去依赖,这份依赖会让我更懒惰、更消极、更得过且过;当有一个人可以容忍我,我会愈加放肆,这份放肆会让我更极端、更不讲理、更为所欲为;当有一个人可以仰慕我,我会更盲目、更迷失、更自以为是。

而单身的这两年里,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喜欢过自己。把自己的喜好和追求发扬光大,把自己所有的感触都记录下来,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永不湮灭的理由就是,我认为这些是最重要的。

这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孤独。是的,只有孤独能让我觉得自己如此重要。为了抵抗孤独而和一个人在一起,这样的代价太大了,甚至会牺牲掉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那一瞬间,你把我误解得很美,

就为那一瞬间,我错活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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