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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旧“情”复燃

  萌物见语含非沉寂许久,又知道她对那个男人余情未了,于是撮合他们再见面。你知道的,那种四人聚会,临到了,萌物他们不出现,就剩这两人。

  语含非觉得自己差不多、大概、可能已经好了。她极力装作轻松愉悦的样子,与他谈笑风生,笑到最后脸都有点僵了。她很怀疑自己是一直都在这样讨好这个男人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是怎样一点一滴把心朝着他打开的,语含非从来都相信,没有爱融化不了的坚冰。

  两个人坐在客厅聊天。不知道语含非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男人立刻跳起来躲得远远的,如果你看过《动物世界》,你就会知道一个动物在防备警戒时会是什么姿势。语含非不死心,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不爱她,自始至终也不相信。她只是觉得,他被什么卡住了,比如一些对关系的恐惧压力啊,对承诺未来的害怕啊……只要她乖乖的,不再给他压力,他们就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她试着靠近他,他就满屋子走。语含非很泄气。

  那个男人说:“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的就是一个能量释放的渠道。”

  语含非问:“什么意思,就是做爱是吗?”

  那个男人继续说:“我之前所遇到过的女人,无论是在一起过的没在一起过的,在一起多长多短的,我再想起她们都只有温暖和祝福,都是美好的感觉。只有你,我一想到你就快要疯了,你就像个噩梦一样。”

  语含非特别麻木地说:“对啊,我是那样的啊。”

  “你永远都能把我觉得美好的事情,搞得一团糟。让我连想起都不愿意。”

  “对啊,我是那样的啊。”

  “你能不能别折腾了?”

  语含非苦笑:“我折腾什么了?”

  “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不知道。”

  语含非咬牙:“我想要得到就是性,行了吧。”

  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语含非看着,觉得这一切都特别荒诞不经。她像在跟一个外星人说话一样,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国语言。但他们居然在沟通。

  男人说:“如果能再有机会,当然很好。但你真的别再给我任何压力了。我受不了一点压力。”

  语含非心里想:“受不了压力,你怎么不去死呢?只要活着,都有压力。”

  他又说了很多很多,总而言之,就是语含非作为女人让他多么多么受不了,多么多么无法接受。语含非木然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冷掉。这到底得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么多残忍的话呢?而她居然就坐着听他说完。

  他说完了,走了。语含非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回卧室,坐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好冷好冷啊,没有一寸身体是热的。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就坐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她既不能死掉,也没法活过来。她甚至也没法呼请她的神来拯救她。她只能坐着。她唯一能做的。

  过了好久好久,她觉得自己终于开始缓过来了,她的脚可以动了,她的腿可以动了,她的手指可以动了,她的头可以动了……她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只要活过来,生活就还得继续。

  黑暗中,她听到秋琳夫人的声音:“语含非,这次站起来,就别再让人把你轻易打倒……”

  语含非想哭,又忍住。“世间再无语含非。那个单纯的语含非已经死了。”

  秋琳夫人说:“死了也好,也该换一种方式过活了。”

  语含非问:“秋琳夫人,我想要赢。”

  “当你有了想要赢的心,你就不会再接受输局了。”

  语含非想,还要怎样输呢?还能怎样输呢?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蔑视至此。如同被践踏入泥土,渺小如一粒尘埃。她还能再怎么输呢?

  再输,当真是连做人也做不起了。

  第二天,她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讲给朋友听。朋友大惊,说这得是多冷酷无情的男人才能这样伤一个爱他的女人呢?语含非甚至还想为他辩解,到底是忍住了。

  萌物一早就说过了,语含非母性过剩,能忍人之不能忍。每次语含非向她抱怨那人对她不好,萌物就说:“这话他敢对我说吗?”语含非说:“他不敢。”萌物白她一眼:“那不结了,男人都爱捏软柿子,你还装成软柿子让他捏,这不是贱吗?”

  语含非想了想,是够贱的,跟欠了他似的,还都还不清。

  不过还能怎样呢?她爱他,就算他这样对待她,她还是爱他。这才是人至贱则无敌。

  他们终究是又在一起了。不发生冲突时,他们真的很好。两个人又像情侣一样甜甜蜜蜜的。秋琳说了:“管他说什么呢,只要相信自己感受到的就好。如果你喜欢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过,你们确实是没有什么夫妻缘的,你趁早别跟他提关系什么的。就享受当下的欢愉和甜蜜吧。”

  确实是好了一阵子。语含非脸上又有了笑意。她就是要这样爱一个人才能觉得安全,才能觉得是幸福的女人。纵然她知道那个男人始终对她关闭着一部分自己,那又怎样呢,他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语含非要这样的温暖。没有这样的温暖,她活不下去。

  直到今日,语含非想起那段时光还是觉得真心幸福。两个人总有咕噜咕噜说不完的话,在烛光里跳舞,忘情地欢爱……如果时光停止在那里,真的很好。

  但语含非心里总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真正的情侣?”

  她问秋琳。秋琳说:“你们人类的心总是很难懂,更别提男人了。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呢。”

  她还是觉得不踏实,总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不对劲。她试着去灵魂次元与他的灵魂碰面,但只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光影。秋琳说,那代表他的灵魂不愿意见语含非。

  语含非很气馁。

  不是没有出现过其他男人,但语含非真的没有感觉。感觉对她来说是没有办法逾越的障碍。但和这个明明很有感觉的男人,为什么就走不下去呢?

  语含非想自己找到答案。她找来一堆婚恋指南,什么男人女人,火星金星,坏女人有人爱,好女人有人疼……研究了一阵子,她恍然大悟。原来跟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步步皆错棋啊。

  比如,先告诉他“我们不可能,我不喜欢你这款”;比如很快就跟他上床了;比如每天追着他发短信打电话倾诉对他的思念;比如他离开才一个小时,就忍不住告诉他又想他了;比如主动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比如,跟他在一起后放弃了自己日常爱做的事情,每天痴痴在家想他念他……

  总之,语含非表现出了一个情感不独立、黏人、神经质的女人所有的特质。语含非问秋琳,她还有机会扳回颓势吗?

  秋琳耸耸肩,不置可否。

  语含非还是决定靠自己。她主动调整自己的行事方式,不再每天短信,不再黏着他。看起来也奏效了,他说觉得这样相处很好。

  但语含非自己呢?她每天活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中,猜测他在做什么,猜测他是不是又厌倦自己了,猜测东猜测西……她像惊弓之鸟一样。

  如果说,做一个黏人的女人是她所熟悉的角色,驾轻就熟,虽然也纠结;那现在这个貌似强大独立的新女性,是她要费力去扮演的。她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萌物又一语中的:“你以一个不在乎的外表,掩饰一个很在乎的心。”

  语含非快要疯了。她多么希望有一天,他终于开口对她说:“就做你自己好吗?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不离不弃。”可他似乎很享受这样不纠缠的语含非,一个很方便操纵的床伴。

  她知道这么说也许对他不公平,他也真的是尽力在对语含非好了,但离语含非想要的差了那么那么远。

  语含非怀疑自己今生还能得到那样的爱吗?

  秋琳说过,每个人都渴望遇见那样的爱,但很多人都找错了方向。

  语含非不知道该去哪儿找那样的爱。秋琳只说,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知道去哪里寻觅。

  语含非相信这样的允诺。她一定会遇到这样的爱,一定会遇到这样的男人。

  不管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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