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过头，再看过去，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有的事情，即便没有过去，也依然会成为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段，这段是否精彩绚烂，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三人上车后，戴乐乐将手中的信递给胖子明：“唉！胖子，帮我把这个放包里，别丢了。”

　　胖子明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下：“这是什么？”

　　戴乐乐用手拍了胖子明一下：“哎呀，你别管了。你烦不烦，睡你的吧！”

　　胖子明接过信，看着上面写着“李敏豪”三个字，没过脑地问了句，“笑笑，你和李敏豪是不是恋爱了？”车内很安静，舒笑没有回答，胖子明似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傻傻看着戴乐乐。戴乐乐用力地掐了胖子明一下：“你不说话会死啊！”

　　胖子明可委屈了：“我说的是事实嘛，小时候那次春游，李敏豪和你都特别找我帮你们合影留恋，对不对嘛！怎么你们就没找我们合呢？”

　　舒笑问胖子明：“李敏豪也找过你给我们拍照吗？”

　　胖子明点头：“对啊，不然上次李敏豪钱包里怎么会有你和他的合影呢？”

　　舒笑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没想到心里话告诉朋友，却知道了更多让自己舍不得离开李敏豪的理由。她开始面临更大的痛苦。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眼泪。戴乐乐使劲儿掐着胖子明。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愿受罚。整个车厢内沉默至极。

　　上海的夜，真的好美，只是，再美的夜晚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分享，就像现在一样，舒笑的世界开始变得异常安静。此刻她只期待明天的日出快点到来。

　　李敏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许是在眼泪掉完以后。有人说，人的眼泪一旦流干，人便会轻松许多，有时候流泪是在减压。李敏豪想了一整晚，不管怎样都要见到舒笑，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不管舒笑是否会原谅自己，他都要这么做，他不想隐瞒真相。一想到要去见舒笑，他立刻振作起来，第一次穿上西装。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阳光的照耀下，上海也显得格外耀眼。一觉醒来，舒笑并没有将自己对李敏豪的想念彻底移除。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悲伤的时候，天气都好得十分讽刺。舒笑以为自己醒来后外面会下场大雨，或者从昨夜就开始下起，越下越大。舒笑以为自己会失魂落魄得找不到方向，以为自己会被雨水淋得通透，以为自己会感冒，然后就回不了多伦多了。这不到10个小时的时间里她还能做什么？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自己家。舒笑想那么早舅舅肯定在家，犹豫半天，决定上去看看舅舅。

　　舒笑见楼下水果摊上的水果新鲜，特意买了些水果提着带给舅舅。

　　她轻轻地敲门。

　　碰巧舅舅正准备出门，所以开门的速度比舒笑想象中的快：“笑笑。来，进来坐，吃早餐了吗？”

　　舅舅感到突然。舅母正好从厨房出来，眼睛一斜，阴阳怪气地说：“笑笑来了。”

　　舒笑把水果递出去：“嗯！舅舅给。”

　　舅妈见舒笑买了很多水果，便客气地说：“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热去，我们刚吃过。你早到10分钟就正好赶上了。”

　　舒笑忙说：“不用了，舅妈，我不饿！谢谢。”

　　舅母顺水推舟：“那我送明明上学去了，你和你舅舅慢慢聊，反正他现在不上班，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儿干。”说着冲里屋喊， “明明，快点儿，不然迟到了。快。”

　　明明出来后，看着有些陌生的舒笑。

　　舅舅提醒：“明明，叫姐姐！”

　　明明：“姐姐好！”

　　舅妈急着要走：“你们慢慢聊，我们走了。”

　　他们一走，舅舅赶紧的给舒笑道歉：“笑笑啊！对不起，你舅妈这人吧，就嘴巴不会说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其实她人并不坏。都怪我没用，她才瞧不起我，我真没用。”

　　舒笑并不介意这些，只是担心舅舅：“不说这些了，我明白的。我来是想和你说，我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来上海了，所以，这房子，我也没打算收回来。我下午就回多伦多了，妈妈只有您一个弟弟，她一直都希望您生活得好一点，所以，我这么做，相信妈妈在的话，也不会有意见，我也像妈妈一样，希望您真的开心。其实，有时候，您只要自信，就没问题的！”

　　舒笑说完突然间感到很轻松：“好了，舅舅，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打电话给我吧！好好照顾自己。”

　　舅舅把舒笑送到门口，碰巧看到把明明送上车的舅母。舅母大老远就用不屑的眼光看着舒笑。舒笑本不想多说什么，但看到原形毕露的舅母，忍不住想戏弄一下对方：“对了，舅妈，舅舅有过外遇吗？”

　　“他敢！”舅母很不解舒笑为何这么问。

　　舒笑又问：“那他留过私房钱吗？”

　　“我哪里知道？”

　　舒笑再问：“他对明明和你怎么样？”

　　舅母没有做声，瞪着舒笑。

　　舒笑很干脆：“我长话短说，舅妈，你知道吗，舅舅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虽然我外公外婆去世得早，但我妈妈把他当个宝贝，就像舅舅现在把你和明明当个宝贝一样。我知道，作为晚辈我没资格说你什么，只希望你明白一点，舅舅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你有说过他一句好吗？打从我有记忆开始，你就每天说他窝囊废，试问他这么窝囊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还有，如果你还是这样对待舅舅，试问明明往后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呢？我希望你能在明明面前做个好榜样，我不希望明明心理扭曲，更不愿意看到舅舅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我相信你也爱听好话，但人是相互的，你对自己老公都没一句好听的话，相信从你嘴里也冒不出什么好的话对待其他人。将心比心一下，人是要相互尊重的，尤其是对你老公和孩子。舅舅是个需要鼓励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希望你们幸福。”

　　舅妈被舒笑说蒙了。

　　临走，舒笑不忘留下一句：“对了，舅妈，如果我话说重了，有伤害到您的地方，对不起！”

　　舅妈仍然没吱声。

　　舒笑怕舅妈回去会为难舅舅，接着发自肺腑地说：“千万别以为是舅舅和我说了什么，是我自己不吐不快。我刚和舅舅说了，房子我也没打算收回来了，你放心地住着，之所以现在不过户给舅舅，除了我赶时间，更多的是希望你能有所改变。虽然舅舅目前没有工作，但我相信只要你信任舅舅，他一定能做好，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你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舅妈，你知道吗，爸爸妈妈车祸以后，你们搬来这照顾我，你没有一天不吵着说舅舅没用，而你自己天天在家打麻将。那时候，我最期盼的事就是离开这里，不过，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有了现在疼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只收养了我这么一个孩子，但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舒笑没有再和舅妈打招呼，说完就走了。

　　舅母站在原地，舒笑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舅妈回到家，看到正在收拾房子的老公感到愧疚。舅舅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秀英，你送完明明了。”

　　舅妈没有做声，舅舅有点着急：“我知道，你不喜欢笑笑，可是我——”

　　舅母这才开口：“不对，老公！”

　　舅舅以为在说他不对，连忙说：“好好好，是我不对，好了吧！我这就送你上班去。”

　　舅母很温柔地说：“老公，是我不对，笑笑说得对！”

　　舅舅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婆。

　　舅母发自内心地说道：“老公，真的是我不对。对不起！”

　　舅舅诧异：“秀英，你怎么了——”

　　说别人的事轻松，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却一团乱麻。舒笑知道对李敏豪依然不舍，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更坚强。她相信晴儿能给李敏豪真正的幸福。

　　天空云卷云舒，一如舒笑那颗涌动的心。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步行回到酒店的，更不记得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看过什么样的风景。心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或是还能做些什么，舒笑浑然不知。

　　舒笑回到房间看见门口站着李敏豪，看来他在那里站了有一阵了。

　　“你——怎么在这里？”舒笑下意识地问了他。

　　他静静地没有回答。

　　舒笑拿出房卡将门打开的一刹那，李敏豪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舒笑不要听到这样的话。她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她不要亲口听李敏豪说抱歉的话，宁愿保持原来的美好想象，给自己留个好的念想。此刻，舒笑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边哭边用力地拍打着李敏豪，希望他能停住想说的话：“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见舒笑如此激动，李敏豪也不忍心再继续刺激她，一把将她抱起来。或许是李敏豪抱她抱得太紧，舒笑想要挣扎开来，却发现自己不舍得将李敏豪推开。顺着已开的房门来到房间，李敏豪将舒笑按在房间的墙壁上。当他准备进一步有亲密举动时，舒笑故作呕吐状冲去洗手间。

　　李敏豪被拦在洗手间门外，趴在门上焦急等待着。

　　而在门另一边的舒笑此时反复说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不爱你，只是真的不能这样在一起。”

　　舒笑心里清楚绝对不能和李敏豪继续缠绵下去，就算有千万个情愿，也不能再让自己错下去。她已经答应晴儿，不能让自己和李敏豪对不起她，当然，还有李敏豪那没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