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晴儿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舒笑有时间看到那张假的化验单后，又回过头来敲响了舒笑的房门。

　　舒笑打开门，望着晴儿。

　　晴儿说：“我……”

　　舒笑将报告递给晴儿：“李敏豪知道吗？”

　　晴儿故意说给舒笑听：“我还没有机会和他说，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刚知道，他就和我说分手，所以我，才来找的你。”

　　舒笑问晴儿：“所以，你也没打算和我说。”

　　晴儿说：“我希望，李敏豪是因为爱我，才对我好，我不想用宝宝强迫他留在我身边。”

　　舒笑望着晴儿，说了句：“你好傻！”

　　晴儿看着舒笑关心的眼神，几乎要流泪了。舒笑给了晴儿一个拥抱：“我会在最快的时间离开上海，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晴儿看着舒笑很诚恳地说：“谢谢你，舒笑！”

　　晴儿再次离开，内心虽然不安，但为了爱的人，她自认问心无愧。

　　被两个女人深爱，未必就是幸福，相反，痛苦也许更多，尤其在知道真相的一刻，李敏豪彻底崩溃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在看着那张照片，眼泪模糊了视线。李敏豪为惨痛的过去内疚到不行。他无法再去面对舒笑。他希望得到舒笑的原谅，但在他看来，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即使是舒笑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舒笑的房间一片寂静。刚煮好的咖啡味道弥散在整个房间里，舒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本来故地重游是来寻找答案的，如今搞成这样，始料未及。即便有千万个理由可以去爱李敏豪，她舒笑也不能去做拆散人家幸福的事儿，更何况其中的一位还是自己爱的人。想到这里，舒笑拿来纸笔。她决定不再见李敏豪这个人，决定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座城市。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舒笑傻傻望着窗外，不知道如何下笔。可老天总是喜欢考验人。刚决定不再见李敏豪，他的电话又不期而至。舒笑担心不接，他会直接找过来，所有装作睡着了的声音说：“喂！”

　　李敏豪很小声：“你睡了吗？”

　　舒笑并没有听出对方强忍悲痛的音调。她不知道李敏豪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打来这通电话。她只是蔫蔫地说了句：“嗯。”

　　李敏豪只好说：“那你睡吧，我明天打给你。”

　　舒笑停顿片刻，说：“嗯！”

　　一个电话，舒笑三个字“搞”定。如果自己和李敏豪的关系，也能三个字搞定就好了。舒笑恨不得立马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

　　告别的话写了很久，差不多9点了，舒笑打电话准备定最快的机票回多伦多：“你好，帮我查一下最近去多伦多的机票。”

　　接线员：“好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舒笑。”

　　接线员：“请问是哪个舒？哪个笑呢？”

　　“有很多舒吗？舒服的舒，笑口常开的笑。”她感觉对方是在开玩笑，可能是自己心情不是特别好，所以很不耐烦。

　　接线员：“好的，舒小姐，请问您想定哪一天的航班从哪个城市出发呢？”

　　“最快，上海出发。”

　　接线员：“好的，舒小姐，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帮您查询一下。”

　　舒笑感觉这位小姐是在玩自己一样：“好吧。”

　　接线员：“好的，请您耐心等待一下。”

　　舒笑此刻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请问我还要等多久？”

　　接线员：“舒小姐，您好，我这里帮您查看了一下，最早一趟班机明天18点15分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发，您看可以吗？”

　　“可以。”

　　接线员：“请告诉我您的护照号码？”

　　……

　　舒笑刚挂断电话便收到几条手机短信，除了航班信息，还有戴乐乐发来的短信：

　　亲！你还来吗？戴乐乐。

　　舒笑琢磨了很久，看着写好的这封信，舒笑决定去找戴乐乐，于是发了回复：

　　等我一下，笑。

　　……

　　来到这家简单咖啡，感觉和白天不一样。舒笑更加喜欢夜晚的这里。此刻，戴乐乐和胖子明面对面坐着聊天，还有胖子明的一个好朋友。舒笑与大家打完招呼后对戴乐乐说：“我想单独和你聊会儿。”

　　戴乐乐看了胖子明一眼，然后起身：“胖子！那你和你哥们儿先聊，我陪笑笑外面待一会儿。”

　　“可以啊，去吧。”胖子明转向他的朋友接着说道，“你刚刚说……”

　　舒笑和戴乐乐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要了瓶啤酒。

　　戴乐乐手上拿了杯热巧克力问舒笑：“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一样。”

　　“我……”舒笑很难启齿，不知道怎么向戴乐乐坦白，但又不想隐瞒实情，很希望能有个人开导开导自己。于是，她鼓足了勇气说：“我有一个朋友，喜欢我。”

　　“多好，谁啊？”

　　舒笑很认真地说：“你听我说嘛，我这个朋友呢，我也喜欢，而且很喜欢，但是他有女朋友。”

　　“你说李敏豪？”戴乐乐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舒笑讶异。

　　戴乐乐解释道：“我猜的呗，你说你在这里能有几个朋友？你一说他有女朋友我就想到了李敏豪，我虽然没有怀疑过你们，但我几次看你们在一起的眼神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你这么来找我一说，我就联想到了。他和你表白了？”

　　“嗯！”舒笑点头。

　　“是喝醉的那天吗？”

　　舒笑摇头：“不是。”

　　“那是刚才？”戴乐乐很期待舒笑快点告诉她，“你就说嘛！”

　　舒笑只好如实交代：“是那天他醒了以后。我们没什么的，只是第二天去到了学校，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当时，我想回避他，直到他和我说，他喜欢我，我才知道我们其实彼此都喜欢对方。只是，我觉得他和晴儿很般配，我真的不是故意让自己喜欢上他的，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你知道吗，我和他根本不可能。”舒笑思绪很乱，并没有说得特别详细。

　　戴乐乐大概也都听明白了，有点犯急：“那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这社会，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呢？”

　　舒笑嗫嚅道：“可是晴儿和李敏豪都要结婚了，何况，何况晴儿有了李敏豪的小孩儿了，所以……”

　　戴乐乐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晴儿跟你说的，还是李敏豪？”

　　“晴儿刚刚来找过我，她把这段时间的感受和我说了。我才知道，我不该回来的。”舒笑责备着自己，“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戴乐乐安慰舒笑：“好了，你也别怪自己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他也喜欢你啊！”

　　舒笑依然内疚：“所以说，我们都错了。”

　　戴乐乐突然无比冷静，正色道：“我倒是觉得，该发生的事，迟早会发生，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问题是，你接下来怎么面对？”

　　舒笑突然想到那封信：“所以，我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接着把手里的信给戴乐乐，“这封信是我给李敏豪的。我不敢面对他，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每见他一次，我对他的爱就会加倍。”

　　戴乐乐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办法：“所以，你决定逃避自己，逃避他吗？”

　　舒笑只能点头：“嗯。”

　　戴乐乐摇头：“舒笑啊舒笑，你这些年就没有谈过恋爱吗？”

　　舒笑也摇头：“就是因为没有恋爱过，所以一开始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啊！”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李敏豪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戴乐乐突然想起说，“对哦！读书时你们同桌呢，听你这么说，难怪。我们每次放学回家，他都跟在我们后面，我还奇怪，他的家应该是相反的方向才对啊！”

　　舒笑也在回想：“有吗？”

　　“有，有，真的有。”戴乐乐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有一次我找班主任换位置，因为想和你坐一起，老师没同意，说我的成绩没李敏豪好，所以我那时候看到李敏豪都不理他的。你还记得吗，我们每次买完吃的就没钱坐公交了……”

　　那时，舒笑和戴乐乐走在马路上。舒笑在前面吃着泡泡米果，已经吃完了的戴乐乐回头看着来回的公交车，有点后悔把坐车的钱买了吃的，因为她感到走路很累。戴乐乐身后正好是李敏豪，她顽皮地对他伸了伸舌头，做鬼脸。

　　戴乐乐回过神，接着对舒笑说：“所以我几次回头都是这样，发现李敏豪都在身后不远处。那时候我说走不动，你就说我‘吃也是你说的，累也是你说的’。你记起来了吧！”

　　舒笑觉得这不能成为证据：“你真会联想，人家现在说不定是搬家了呢？也许当时他和我们住一块儿呢！”

　　戴乐乐也有点模棱两可：“也对，我有一次特意把你喜欢的萤火虫的事说得那么大声，他肯定听到了，如果喜欢你，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来送给你。最后不是也没有送吗？”

　　舒笑摆了摆手说：“算了，你别想了，明天我走了以后你再帮我把信交给他吧！”

　　戴乐乐有点迟疑：“你真的忍心离开？你难道不怕李敏豪会追你追到多伦多去？要不你好好想想。”

　　舒笑很肯定：“不会的，即便他再爱我，看了信后他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戴乐乐很好奇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那我可以看一下下吗？”

　　舒笑直接回答：“不可以！”

　　“小气！”戴乐乐对舒笑不是很放心，很怕她伤心过度，“你真舍得吗？”

　　舒笑非常认真地说：“感情不是舍不舍得这么简单，虽然这是我的初恋，但我也知道，让爱的人更好生活，更幸福地生活，才能真正感受到他带给我的快乐。我不要我们都为了彼此而苦恼，你明白吗？”

　　戴乐乐默默道：“所以你认为李敏豪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你的信不是你的真心话……”

　　舒笑只能说：“你别管了，麻烦你了，我会联系你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

　　戴乐乐拍拍舒笑的腰说：“你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戴乐乐还有点担心：“我们一起走吧，送你回去。”

　　“没事，这里打车很方便。”舒笑不是怕麻烦，只是觉得戴乐乐刚恋爱需要更多空间独处。

　　戴乐乐坚持：“哎呀，没事儿，你就别客气了。走吧！”

　　两人起身往咖啡厅里面走去。

　　进到里面才发现胖子明喝得差不多了。戴乐乐呆住了：“天啦，你怎么喝了那么多？你的朋友呢？”他的朋友已经离开了，刚巧老同学李辉正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李辉这次见到舒笑，不想再回避，索性冲舒笑说：“能和你聊聊吗？”

　　舒笑虽然心存疑虑，还是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我想和你说……”很明显李辉并没有做好准备，很努力地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语言，“当年我……”

　　舒笑担心这时候李辉会向自己表白，想制止：“李辉，你听我说，看到你现在那么幸福，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李辉有些着急：“不不不，你误会了！”

　　“误会？”舒笑有点脸红，神经不再紧张。

　　李辉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的口吻向舒笑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听完，舒笑才明白，在杭州见到李敏豪，他那无辜的眼神从何而来。李辉尽可能还原实情告知舒笑，李敏豪写的是除了让她好好保重之外，也说了自己会很想她，是自己一时脑热撕掉了李敏豪写的那一页。李辉不希望舒笑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想着她。而此刻的舒笑并没有怪罪李辉。她在心里问自己，她能怎么做？就算知道了真相，还有意义吗？舒笑显得束手无策。

　　这时，戴乐乐过来了。她见两人默默无语，便说：“你们这是聊什么呢？都聊完了吧？”

　　李辉轻声说：“聊完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哦！对了，好像你给我的唇膏和卡片也是李敏豪的！”

　　戴乐乐见舒笑无语便说：“那我们这就都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陪你老婆吧，哈哈，新婚快乐哦！”戴乐乐嬉皮地逗着李辉，试图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舒笑虽然点头，脑袋里却还在努力回忆。

　　李辉客气地问舒笑：“我先送你回去吧！”

　　戴乐乐抢着说：“不用不用，我刚好顺路送笑笑，放心吧！”

　　说着拉着舒笑先行一步，留下李辉默默看着她们的背影。李辉在心里祝福舒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直到永远，并诚意地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