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战之名，凌霄上的风

　　胜利的权杖高高屹立，王与王志坚开始了近乎疯狂地逐鹿开始了近乎疯狂地逐鹿。暴风雨前夕的黑暗恐怖，白昼还未迎来破晓，面纱下的女神聆听着竞争者们的嘶吼，她上扬起嘴角，露出神秘的笑靥。

　　被幸运地录入萤川学院外借部的见习声优们都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新生课程告一段落后，便会迎来期末的学园祭。

　　所谓的萤川学院学园祭，绝不是一般的学园祭。一年仅此一度的学园祭中，各个科目都会选出新任部长，以此来接替从三年级退位的部长位置。

　　而换一种说法来讲，新任部长相当于是其科目全体新生中最为优秀的第一名。萤川学院内的普通科目中，第一名只要靠70%的成绩外加30%的投票来决定便可以见分晓。

　　只是到了非普通的声优外借部来说，第一名的决定就不那么简单了。

　　因为，外借部的第一名，也被称呼为是“正确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由电脑程序来操控的。在外借部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然了，是真是假并不那么确定，大家也都不在意，只乐于为那个传说添加更多美好的色彩。

　　相传，早在萤川学院建成的那天起，外借部便是第一个诞生的部门。一开始，外借部只是为了帮助有困难的人们，后来变成了用歌声来为悲伤的人们擦去泪水。到了前些年，则演变成了声优科目旗下的特殊部门。

　　当时，最初的外借部的领导人是被称作“萤之女神”的神秘女子。她有一种特殊能力，就是可以明确地划分出声音的种类。

　　萤之女神为了今后的候选领导人可以拥有真诚、正直的性格，便将能够代表这种特性的声音分为了十四种，并一一录进了特殊器材中。直到她去世的这么多年后，那些被称作是“正确声音”的十四种声音仍在电脑里完整地保存着。

　　“我希望这些充满积极、阳光与快乐、纯真的声音能够引导大家得到更美好的生活，声音是传达感情与思想的媒介，只有拥有正确声音的人，才能明白我真正的愿望是什么——萤之女神。”

　　这是萤之女神留在暗室大门上的遗言，也是代代外借部部员的座右铭。

　　可惜没人知道，究竟什么才算是正确的声音，除了被选中的人之外。

　　每一年，声优成绩第一名的外借部员，与最受大家喜爱的外借部员会被上一届部长带去外借部的心脏地——电脑操控室。

　　那里有一道暗门，要想打开门，只能靠声音识别。

　　每一届的部长都可以自由进入暗室，因为他们的声音是被选中的，是早就被萤之女神选中的声音，所以电脑会将其识别。

　　而新一任的部长要想获选，必须开口说一句内心深处最真诚的话，声音正确的话，暗室的门会自动打开，那个人就会成为新一任部长。

　　若是声音错误，或是外借部迟迟没有选出以上两种“第一名”的话，那么这一年的外借部将会没有部长代理，也会影响下一年的招生。

　　更严重的是——当届外借部的所有新生要面临被集体退学的可怕局面，因为他们之中没有领导人，一个没有领导者的群体是无法找到新的目标与传承新的声音的。

　　不幸的是，这一次的学园祭还有三天就要到来了。

　　“今年的外借部部员的确没有往年那样出色，外借派出寻找骨龙的小组也很少有完成任务的。当然，除了你。”

　　一连几日的雨天让天空一直被雾气所遮掩，没有一丝光。腾七海站在一张红木办公桌前，背对着他的是对面坐在Boss椅上的男人。

　　“没有培养出出色的部员，是我身为部长的失职。对不起，校长先生。”腾七海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挚而歉意。

　　“不能都怪你。”Boss椅上的男人带有些许嘲讽地笑了笑，“骨龙本来就很稀少，现在也越来越不好找到了。”

　　腾七海没有作声，他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嘴角。

　　“还有——”男人顿了顿才说，“私下里相处，你可以叫我舅舅的，七海。”

　　“抱歉，校长……不，是舅舅。”

　　“放轻松点嘛，别为了这种小事道歉。”男人随即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和你的童年玩伴相处得还算愉快吗？”

　　腾七海略微移动视线，轻皱起眉：“我不懂舅舅为什么同意签署他的转学手续，你明明很……”

　　“很什么？”男人打断他，语气也突然变得冰冷如刃。

　　腾七海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噤声，然后适时地说：“如果舅舅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他快要推门离去的时候，男人喊住了他：“等等。”

　　腾七海停下脚步。

　　“七海，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才对——”男人的语速虽然不紧不慢，但却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马上就要到举办学园祭的日子了，尽管我知道这一届的外借部员没有往常那样出类拔萃，可是到了当天，也还是要选出一个最为优秀的新生来接替你部长的位置，你没有忘记这最为重要的一点吧？”

　　腾七海的目光略微沉下，男人点燃了一支雪茄，缓缓吐出烟雾的同时，他将手中的一枚硬币抛起。在硬币尚未落下时，他就将其一把握在掌心，意味不明地对腾七海低笑一声：“我手心里的这枚硬币，无非是正面与反面，选择不同，结果也就大相径庭。而一个无法选出优秀领导人的群体，是很难在萤川学院这种竞争激烈的斗兽场中存活下去的。学园祭的那一天，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七海。我很期待你的选择，我亲爱的外甥。”

　　腾七海没有再作任何回答，沉默良久之后，他只是顺从地应声道：“我知道了。”

　　关上校长室的门，腾七海站在走廊里独自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们的谈话并不愉快。”元理理正双手环胸地倚靠在墙壁上，她转过头，凝视着腾七海说，“因为你的脸色臭得就像是放在太阳下暴晒了一周的茄子。”

　　腾七海猛地蹙起眉心，一把抓过元理理的胳膊，无视她的抗议，硬是把她拖到无人的角落里，才质问道：“你不仅跟踪我，还偷听？你胆子不小嘛。”

　　“很痛耶。”元理理不满地揉捏着手臂。

　　“我可不是在问你这个。”

　　“那我也不会和一个不打算对我及时更新情报的家伙继续合作。”

　　“我说过，你知道的太多没好处。”

　　元理理无比坚定地说：“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麦星。假设你想要我继续帮助你，就和我坦白全部——你懂我的意思吗？不仅是你察觉校长不对劲的地方，我要的是引起这一切的缘由。”

　　腾七海头疼地别开脸去，最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你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元理理这次满意了，她骄傲地一笑：“你在找上我的时候，就该知道这点。”

　　腾七海失笑地看着她，果然，不和她“坦白从宽”，她很可能会半路撒手不管。那样会打乱全部的计划，他不能去冒险。

　　于是，腾七海终于对她说起往事：“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飞逝，如同白驹过隙。几乎是一眨眼的光景，便到了学园祭当天。

　　若是普通院校的学园祭，那么这一天一定会是胜似庆典般的景象。彩旗、玫瑰、气球、假面、礼服，大家一定都会这样欢庆才对。

　　可惜这里是萤川学院，学园祭实际上却是严肃无比的年度评选会。

　　没有选出一致认可的信任部长，那个科目将会受到严重的处罚——甚至是全员。

　　所以从一大早开始，所有的部门都集中在了偌大的可以容纳万余人的萤川广场。

　　在经过了按科目顺序排列、一系列的证件签署后，麦星随同外借部的成员在阶梯的坐席坐好，然后就看到传说中的校长大人站在会场的高台上。

　　除了在入学宣传册上见过校长的照片，麦星从没像现在这样近距离见到他本人。

　　“不知道今年会是谁当选外借部的新任部长呢。”前排的部员紧张兮兮地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是啊，真是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氛，所有部门都统一集合在了这里，大家都悬着一颗心。”

　　“可是没说过外借部的当选人是谁呀，难道腾七海部长在秘密地进行这一切吗？”

　　“是要通过投票选举吧？”

　　“而且也必须是成绩最优秀的人才行。”

　　“只不过外借部考试名单上的第一名每次都发生变化，实在很难确定啊。”

　　“放心啦，肯定会有新任部长来接替的，外借部可是萤川学院内最为特殊的声优部门呢。”

　　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为什么，麦星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身旁的同学发现麦星的脸色很难看，拍拍她的肩膀问：“你生病了吗？”

　　麦星赶忙摇头，勉强让自己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傻笑：“我、我没事！”

　　“是吗，那就好……”对方有点被麦星那夸张的表情吓到，尴尬了几秒，她突然探头四处张望，还嘟囔着，“说起来，一直没有看到丁陆同学出现呢，他今天请假缺席了吗？还以为他会是最有力的部长候选人呢……”

　　咦？

　　什么？

　　丁陆没有来吗？

　　正当麦星为此感到困惑不已的时候，高台上的校长已经开始了学园祭的开幕演讲。长达十分钟的演讲结束后，掌声雷鸣，然而麦星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校长开始点名各个科目。

　　先是电影科，再来是戏剧科、表演科、天文科，设计科……每个科目都选出了新一任的部长，也就是一致通过其科目认可的最新优秀领导人。

　　最后一个，则是声优科的外借部。

　　按照程序，将是由现任部长推选出新任部长的名单。可是校长叫了两遍“外借部”三个字，到了第三遍时，部长腾七海才从席间站起身，开口却是惊人的一句——

　　“很对不起，接下来要让大家失望了，因为——今年的外借部，并没有出现正确的声音。也就是说，没有新任部长来接替我的职务。”

　　果然不出所料，此话一出，全场都发出了震惊的唏嘘声。众人难掩震惊的心情，纷纷交头接耳地发表各自的看法。

　　有人连叫着“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也有人冷笑着“没想到外借部也有今天啊”，而外借部的很多部员们则是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他们联想到了即将要受到的处罚。

　　腾七海独身站在指责声、同情声、嘲笑声与哭泣声中，如同在接受一场孤立无援的残忍审判。

　　吵吵闹闹的一阵子过去，校长调整好麦克风，对身边的副校长点头示意，副校长心领神会地拿起扩音器对全场高喝道：“安静！”

　　刺耳的声音让大家的耳朵产生了几秒钟的低鸣，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校长面向腾七海，以沉重有力的声音批判道：“外借部的腾七海部长，从新学期开始，截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可在这段时间内，外借部新一届的声音正确者仍未出现，而据我所知，那位名为‘R’的神秘人经常出现并恶作剧，不仅在万圣节当天毁坏了同学们辛辛苦苦搭建的舞台，还破坏了外借部的电脑操控系统，他的行为令校内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更有甚者——”

　　腾七海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全场的所有人也都不安地屏住了呼吸。

　　“你身为部长，却至今都无法将‘R’抓获！你根本没有资格来引领外借部的部员！”校长的口吻逐渐变得愤怒，他无情地宣判道，“现在，这一刻，我以萤川学院的名义声明——废除外借部腾七海的部长一职！这将成为你没有抓获‘R’，并没有选出正确声音的惩罚！至于其他的部员，我勉强再给大家一次努力的机会，这一次，我会亲自来掌管外借部的全权事项——没错，将由我，由我这个校长来引导大家走下去！”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麦星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刚刚都听到了什么？校长废除了腾七海身为部长的职务……并且还要掌管外借部的一切？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麦星想到录音中所提起的校长贩卖骨龙龙骨一事，她便更加地无法忍受！

　　校长一定是计划好了的，他早就想接管外借部来为他赚钱！太可怕了，他究竟把外借部的声优们当成什么了？利用大家的声音来做肮脏的交易吗？简直不可原谅！

　　麦星转头去看腾七海，她盼望着他能说些什么，反驳也好，制止也罢，可他却始终保持沉默。

　　什么都好！快开口说！不要什么都不说啊！麦星气愤不已，她已经坐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方案，一道身影迅速站起，麦星惊慌失措地发现，对方竟是元理理！

　　“校长大人，我有话要讲！”元理理高声道。

　　校长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允许发言。”

　　元理理伸出右手，指着前方的腾七海控诉说：“正如校长大人所说，外借部会演变成今天这种模样，一切全部都是他——腾七海部长的责任！可是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腾七海部长始终都无法将真正的‘R’捕获。经过反复地思考，最好的解释便是——腾七海部长就是‘R’本人！”

　　全场一片哗然，这怎么可能！

　　当然了，被指控是R，腾七海绝不会再一言不发。

　　腾七海冷冷地看向元理理，轻蔑地反唇相讥：“元理理同学，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来说明我就是‘R’？”

　　“每次‘R’来袭击外借部，你都不在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难道我能预料到‘R’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吗？”

　　“别狡辩了！如果你不是‘R’，就来证明你自己！”

　　“够了！”

　　众人皆是一愣，元理理也愣住，因为那两个字，并不是腾七海说出口的，而是麦星。

　　下一秒，麦星忍无可忍地拨开人群，走到元理理面前，火冒三丈地怒视着元理理：“理理，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你不相信我说过的那些话也就算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怀疑部长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理理却毫无反悔之意地昂起下巴：“我没有错，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

　　“你简直是脑袋坏掉了！”

　　“麦星，你说话干净一点！”

　　“别吵了！”腾七海冲过来拉开火药味十足的两个女生，他突然一改态度，十分确定地说，“元理理说得对，我就是‘R’。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毁坏舞台、入侵电脑操控室，还有全部的恶作剧，都是出自我之手！”

　　麦星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她对腾七海大吼着：“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我不过是在承认事实！”

　　“你怎么可能会是‘R’！别轻易就说出会让人误会的话！”

　　元理理却在这时火上浇油：“你总算承认了，还算是有点良知！”

　　麦星情绪失控地拽着元理理的衣领：“元理理！你给我闭嘴！难道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就这样，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整个广场都要被争吵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