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实遭遇梦(1)

　　学习，工作，生活。我原本以为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已经全然的平静，可却在遇见你的一刹那，回忆波澜壮阔了我整个内心，一个人，最难以忘记的不是痛彻心扉的感情，而是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彼此分离。

　　于是，我渴望在梦中遇见我们最美的回忆。

　　1.被迫相亲

　　2011年3月的一个周末，李雷再一次来到这家名为Remember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极品蓝山。

　　蓝山是李雷最为喜欢的咖啡品种之一，曾经为了了解蓝山的渊源，他还特地跑到加勒比海环抱的蓝山，去寻找太阳直射蔚蓝海水后反射到山上而发出的璀璨的蓝色光芒。由一种口味上升到一种品位，是李雷的习惯，对于喜欢的事物或者食物，李雷总是会深究其渊源，专注而且执著——一向是他的优点。

　　此时的李雷沐浴着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静静地翻看着一本关于管理学的书。回国已经两个多星期了，李雷一直在琢磨着自己究竟是创业呢还是去集团公司担任职业经理人。正所谓三十而立，这时候的男人大多该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适合自己的事业了，而李雷却是响应政府的号召晚婚晚育，到现在结婚的事情还没一点儿谱。当然，最为着急的当然是李爸李妈了，眼看着自己身边的邻居亲戚都已经当爷爷奶奶了，自己的儿子才刚刚学成归来，二老当真是打心眼儿里着急。

　　于是，二老总会东托朋友西托亲戚地给李雷安排相亲，这不，胳膊总归是拧不过大腿，在二老的软磨硬泡下，李雷终于妥协了，答应了这一次的相亲。

　　见面的地点是李雷定的，说不清楚为什么，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家咖啡馆的名字的时候，内心突然涌动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Remember这个名字积攒了很多年的温暖似的，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于是在回国的两个星期里，李雷有事没事地总爱往这家咖啡馆跑，以至于跟店里的每一个服务员都熟悉起来，甚至对于店里的每一个装饰的摆放都摸得清清楚楚，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

　　约会的时间定在下午5点。而不到两点，李雷就来到了约会的地点，并非是对这次相亲的期待，而是因为天气好，再加上本身对咖啡馆的眷恋。此时的李雷俨然忘记了时间一般，看书看得颇为入迷。

　　“请问你是李雷吗？”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李雷放下了手中的书。

　　“是的。”李雷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就是孙一菲吧？”

　　只见女孩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女孩有礼貌地说。

　　“没有啦，只是我来得比较早一点，呵呵。”李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不到四点半，顿时有些羞涩起来。

　　“你要不要点些什么？”李雷边问边示意服务员过来。

　　“一杯卡布奇诺吧！”女孩对服务员说。

　　“本想跟你一块吃晚饭的，现在这时间，似乎有点早了……”李雷说道。

　　“呵呵，是的哦，我们待会儿再点餐吧，现在也还不饿呢！”女孩笑着说，可以隐隐看到她白皙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哦……”李雷貌似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这样的相亲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真不知道聊些什么。

　　女孩子也显得有些拘谨，不时地摆弄着展开的桌布，一阵沉默。

　　“你喜欢看管理学啊？”还是女孩先说话了。

　　“偶尔看看吧，国外MBA学的管理，权当做温习了，呵呵。”李雷笑得有点牵强，就像是牵动了两根很久没用的神经，笑容如同老弹簧一般很难收回。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李雷问道。

　　“中学老师，教英语的。”

　　“哦。”李雷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不是李雷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也不是他见了女孩子就不会说话，而是现在的李雷还没有考虑过要结婚，更觉得相亲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可毕竟是爸妈安排的，总不能弄得太狼狈吧！

　　“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女孩子终于说道。

　　“好啊！”李雷笑着说。

　　“有很多公司集体到非洲去看大象，可光看没意思。于是盖茨就说，谁能让大象先哭后笑，最后边哭边笑再跑两步，就给谁一亿美金！这时，中国普华永道的一个哥们儿非常自信地走到大象跟前说：‘我是普华永道的。’大象哭了，因为连大象都知道普华永道干活辛苦。然后他跟大象说：‘不过这次我来非洲数大象。’大象乐了，因为普华永道的作风是不着四六，全靠审计吃饭。最后他跟大象说：‘我来非洲还打算招几头大象回公司。’结果大象吓得一边哭一边掉头就跑……”女孩边说边做手势，一下子把李雷逗乐了。

　　见到李雷乐了，女孩也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气氛有些舒缓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讲的笑话没有你讲笑话本身好笑。”李雷说。

　　“啊？”女孩惊讶了一下，随即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撞击到窗户上又反射回来，很是清脆。

　　“我们点餐吧！”李雷提议道。

　　“好啊！”

　　于是李雷示意服务员过来。“你想吃什么呢？”李雷问道。

　　只见女孩也不拿菜单，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说：“法式鹅肝，再加一份奶油蘑菇汤。”

　　“我来一份牛排，七分熟的。汤嘛，也要奶油蘑菇汤好了！”李雷说道。

　　“甜品要不要来一点儿？这里的芝士蛋糕和提拉米苏都不错。”李雷提议。

　　“我还是点水果好了，热量稍微低一点儿，呵呵。”

　　“好吧，那么来一份水果拼盘，再来一份提拉米苏。”李雷说。

　　点完餐，服务员将餐巾和刀叉摆放好，离去。

　　“还是女孩子懂得养生，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呵呵。”李雷说。

　　“也不是啦，其实我挺喜欢吃那些东西的，只不过这几天有些浮肿了，不敢太放纵，呵呵。”女孩子略带腼腆地说。

　　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孩，李雷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不会有很强烈的心跳，但打心里觉得舒服，因为女孩的性格温文尔雅又不失活泼大方。

　　2.初恋都当妈了

　　正当李雷跟孙一菲进餐时，李雷忽然听到有人喊道：“梅梅，在这边！”于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声源瞟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突然，他看到一个齐耳短发的年轻妈妈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向那男人走去，那个身影非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两个小孩一蹦一跳地往前走，看起来很是活泼。

　　“梅梅，你先看着可可、茜茜，我先到外边一下。”中年男人又说话了。

　　“好的。”年轻妈妈点了点头，便拉着两个小孩坐下。

　　“可可、茜茜，别乱动哦，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吃饭，好不好？”年轻妈妈温柔地说。

　　“好！”两个小孩乖乖地点头，异口同声道。

　　“梅梅？”李雷的大脑开始搜索这个名字，难道她就是……

　　李雷不敢想了，不会这么巧吧？应该只是同名而已，尽管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他还是有点怀疑这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韩梅梅。

　　刚好李雷所坐的位子是跟那位年轻妈妈对面的，此时的他不自觉地看着这个梳着齐耳短发，身着淡红色线衫、黑色及膝裙的年轻妈妈，越看越像。“韩梅梅？”李雷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只见年轻妈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叫她。

　　“韩梅梅？”李雷更加确定地又叫了一声，边叫边朝韩梅梅走去。

　　“你是？”

　　“我是李雷啊！”

　　“李雷？”韩梅梅惊讶的同时，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好像是一阵惊慌，而后又装作镇定的样子，“你不是出国了吗？”

　　“是出国了，刚回来。”

　　“这么巧啊，我们好多年没见了！”韩梅梅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比较合适，的确，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再遇见李雷，并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是啊，好像有五六年了吧！”李雷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遗憾的。这时候的他，脑海里一片荒芜，就像是没有信号的电视机一样，白花花地不停晃悠。

　　“上次同学聚会，你也没来，Jim说你出国了。”韩梅梅好像想起了什么。

　　“哦，那时候我……”李雷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回来，手中拿了两个可爱的玩具熊，对两个小孩子说：“可可、茜茜，看爸爸给你们买什么啦！”

　　“玩具熊！”两个小孩一下子跳到爸爸身边，去抢玩具熊。

　　“韩刚，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初中同学李雷。”韩梅梅说，接着又拉着中年男人说，“这是我先生，韩刚。”

　　“见到你很高兴！”韩刚边说边伸过手来。

　　见到韩梅梅拉着韩刚的胳膊，李雷显得有点尴尬，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大脑便一片空白。“Nicetomeetyou!”李雷说道。不经意地蹦出了英语，就连李雷自己都有些惊讶。

　　韩刚友好地跟李雷握了握手，笑了笑说：“刚从国外回来吧？呵呵！”

　　李雷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了，究竟为何冒出英语，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好微微地一笑，点了点头。

　　韩梅梅一直保持职业性的微笑，好像被标准化了似的，让李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碰到老同学不容易，要不李先生过来，跟我们一块吃？刚好今天是可可和茜茜的生日，你来跟我们一起庆祝好了。”韩刚倒是挺大方地建议。

　　“不了，我那边还有朋友。”李雷说，“要不，我还是先过去了，梅梅，哦，不，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好了。”李雷脱口而出的“梅梅”让他感觉有些不知所云，他怕叫的太亲昵了韩刚会有想法。

　　“那，好的，”只见韩梅梅往孙一菲那里看了一下，说，“要不，我留你一个电话吧，前段时间我换了号码。”韩梅梅边说边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了李雷。

　　两个人互换了号码之后，李雷回到孙一菲身边坐下，这时候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

　　“碰到老同学啦？”孙一菲问。

　　“嗯，初中同学，七八年没见了。”

　　“那真的很有缘分啊，我有很多初中同学都不认识了呢！”

　　“呵呵，我们那时候关系比较好，之前也经常联系，所以印象会比较深一点儿。”李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这究竟算不算是谎言，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当一种铭记在心的情感已经被搁置，又在一个瞬间突然地被提起，一时间大脑便失去了掌控，说话自然口不由心了。

　　这时候的李雷吃饭显然已经有点漫不经心了，就连自己喜欢的提拉米苏都没有好好品尝，李雷时不时地朝韩梅梅的方向张望几眼，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头一下子荒凉了起来。于是饭后便匆匆埋完单，找了个借口，与孙一菲分别了。

　　这时候的李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韩刚，韩可可，韩茜茜……”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韩梅梅结婚了——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结婚也是一直在等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就是韩梅梅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究竟有没有结婚……

　　而如今，一切都很明白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爱她的丈夫，一双可爱的儿女……

　　李雷想起在中学的时候，自己跟韩梅梅一直都学习成绩很好，彼此不分上下；在各种比赛上也却夺得过各种奖项，彼此也都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的爱情，跟现在不一样，永远显得那么的朦胧，再加上中学本身比较严厉的校规，别说恋爱了，就是好感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就会被当做是典型……

　　上了高中之后，由于没有在同一班级，学习任务又比较重，彼此见面的机会变得少了，联系也不多了，不过在李雷的内心深处还是藏着对韩梅梅的眷恋，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跟韩梅梅考上同一所大学。

　　只可惜阴差阳错，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李雷因为跟父母意见不统一，志愿被父母悄悄地修改了，也就没能跟韩梅梅上同一所大学。为了这件事，李雷曾经一个月没有跟父母说话。

　　不过因为两所大学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李雷总会在周末的时候抽出时间跑到韩梅梅的学校里去看她。尽管见面的时间不是很多，但彼此都真诚地期待未来有一天能够牵起对方的手。

　　可是，再美丽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大学毕业的时候，李雷和韩梅梅还是分开了。他们分开的方式很简单，彼此没有告别，也没有对白，就像是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一样，只是淡淡地不再保持联系。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也根本不知道爱情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挽留。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很天真，天真到以为如果心中真的有对方，不管未来哪一天都会彼此互相牵手。

　　可是，现实又是怎样的呢？现实是他们都错了，并且就这么一直错了下去！

　　于是，李雷便带着些许的遗憾去了美国，读书四年，想要换一个环境，沉淀一下，也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一个人在遥远的地方是很孤独的，正是因为孤独才会忘记心中的遗憾，正是因为孤独才会想起心中的美好……

　　可是，结果又是怎样的呢？读书加工作，六年后从国外归来，生活、情感都发生了变化。每个人的情感都变得不那么纯粹，利益心很强，感情永远就像是个路人甲一样与自己无关。取而代之的只是为了寻找结婚对象而相亲，只为了谋生活而工作，快乐被剥夺了，而且还是理所当然地被剥夺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李雷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和害怕，于是便匆匆转了个弯，回家去了。

　　3.中学的回忆

　　回到家里，李爸李妈便迫不及待地盘问了起来——

　　“见到那个女孩子了吧？怎么样，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一块儿去看场电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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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的话问个没完，李雷也不好扫爸妈的兴，只好说道：“见到了，女孩子很不错，看得出来修养很好。”

　　“那就好，你们有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呀？这次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哟！”李妈说。

　　“我知道了，妈。我有点儿累了，先回卧室啦！”李雷边说边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好的，呵呵。”李爸李妈见到儿子这么快就答应了，都有点合不拢嘴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第一次相亲就这么满意，看来应该很快就能抱上孙子啦！着急的父母啊，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不要恋爱，但都希望一走向社会就能立刻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这种心情比培养他们小时候考上好大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还急切！

　　回到卧室，李雷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在咖啡馆的一幕幕……突然，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开始翻找书柜，好久，终于找到自己初中时候的英语书。

　　于是小心翼翼地拿到书桌前，翻开。

　　HanMeimei:Hello!

　　LiLei:Hello!

　　HanMeimei:MynameisHanMeimei.Whatisyourname？

　　LiLei:MynameisLilei.

　　多么熟悉的对白，多么熟悉的感觉啊，一直以来，李雷都在寻找这种熟悉的感觉，直到今天才发现，这种感觉只能封存在过去的某一个瞬间。

　　“韩梅梅，”李雷不断地重复这个名字，“如果当时我不放手，那么今天也不会……”

　　李雷有点抑郁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在等着一个结果，可是在等待结果的过程当中，自己却忘记了去追求，以至于现在的他还是孤身一人，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不会重新开始。

　　一瞬间，所有的回忆热血一般涌上心头，李雷感觉自己脑袋胀掉了似的，一片空白。

　　“如果……”李雷开始自责，如果自己当年再主动一点点，如果自己没有那么着急就出国，如果自己再多打听一点点，韩梅梅也不会嫁作他人妻……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后果和结果。

　　这时候，李雷又找出抽屉中的磁带，放到步步高复读机中，一遍又一遍地听那段英文对白——

　　Hello！

　　MyNameisLiLei.

　　Hello！

　　MyNameisHan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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