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人陪伴的坚持不孤单(2)

　　“您好，我是路过，只是进来看看……听说你们现在在搞活动。”许和音突然改变主意，不想直接找步子渡了。她想先暗中观察一番。于是，她指着墙上宣传海报广告说。

　　“是啊，你是想办年卡，还是季卡？我们这里有多种套餐选择。”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参观的，你是打算做瑜伽，还是节律操呢？”这时从旁边过来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我是这里的会员顾问，我可以先带你去看看环境。”

　　“好啊！”正中许和音下怀。

　　随着会员顾问的介绍，许和音参观了有氧活动室、韵律操活动区域，也看到席地而坐享受冥想的一群人，可是这些地方都没有看到步子渡。

　　“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许和音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休息室也很舒适，更衣室还有沐浴的地方。”会员顾问继续介绍着，许和音不停地点着头。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叫好声。那是另一间教室里传来的。

　　许和音不由得停下脚步。从半开的门缝向里望去，她看到一个男生像蜘蛛一样在一块儿坑洼不平的墙壁上攀爬。虽然男生身上系着绳索，但是许和音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步子渡。身手矫健的他左腾右挪就蹿到上面一个类似屋檐角的地方了。只见他反转着身体，把头部向怀里蜷缩，而用脚倒钩着外面的“屋檐”，胳膊也一点点地向外伸出来。突然，步子渡失去了平衡，从上面滑了下来，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像个钟摆来回晃荡着。

　　“啊！”许和音不禁捏了一把汗，叫了出来。

　　“唉，又挑战失败了。”“墙”下的几个青年叹息，“一会儿再换我试试。”

　　“这个，是闲人勿进的。”门口处站着一个年轻人，听见许和音的叫声转身要关门。此时步子渡顺着绳索降到地面上刚站稳，抬头看向门口时也瞥到了许和音。

　　“许和音，你怎么来了？”步子渡的一声招呼，宣告许和音的“卧底”行动到此为止。他跑过来向会员顾问解释许和音是自己的朋友，惹得会员顾问侧眼相看。许和音开始还以为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会因为自己浪费她的时间而生气呢，后来才知道对方居然是要向步子渡八卦，这个“朋友”是哪种“朋友”。

　　“哦，原来这是小渡的朋友。”会员顾问笑嘻嘻地说，“怪不得！小渡总是忙得很，是不是净忙着和朋友玩去了？”

　　“姐啊，你就饶了我行不？”步子渡一副告饶的样子，却把许和音护在身后，看样子是不想让她们从许和音嘴里套话。

　　会员顾问摆摆手，做着“以后再找你算账”的表情回了办公区，而刚才与步子渡一起练习攀岩的朋友也向步子渡投来意味深长的微笑。步子渡给许和音一一介绍：“那个瘦的是刚来的，攀岩水平还比我差点；那个矮的水平就高了，他是攀岩专业队的，现在这些难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啊，还有女生。”许和音对墙上正在移动的身影露出钦佩之情。

　　“哦，那是，她是我们这里的宝，是我师兄的未婚妻哦，他们可都是户外运动的高手呢！”步子渡指了指刚才在门口提出警告并且要关门的健硕青年露出了微笑。

　　“瞧瞧，你来这里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哦，我的损失可是十分巨大。”

　　“你能有什么损失？”许和音反问，刚才明明被会员顾问打趣是他们两个人啊！

　　“当然有损失！等你一离开啊，他们又要像老婆婆一样围着我问长问短了！”步子渡坏坏地笑着，“我要费很大精力才能让他们相信我这么聪明的人与你是不同的。”

　　“哈，自恋狂。”许和音与步子渡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跟着他来到了器械室。一排跑步机放在靠窗的位置，方便健身的人边跑步边看窗外风景。

　　下午来健身的人挺多的，有些人看见步子渡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来了啊！”

　　“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呢！”步子渡也向对方回以微笑，“今天打算加量？”

　　原来这才是步子渡工作的地方。因为还没有成为教练，所以步子渡现在是在场里巡视。他计划把攀岩作为今后要努力的方向。

　　看着步子渡要开始忙碌了，许和音也打算回家。

　　“我来，主要是为你送这个。”许和音把那个相册掏了出来，她想知道相片里的女生身份。

　　“啊，对我的事情你还很关心嘛！”

　　“我主要是怕你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许和音故意摆出要八卦的样子说，“不是故意看的，是掉出来了就扫了两眼，这个女生是谁啊？你这么紧张她的照片干什么？”

　　“就不告诉你！”对女生的身份，步子渡三缄其口。他把相册放进自己的储物柜，然后送许和音走出健身俱乐部。

　　看来，许和音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才走出大门时许和音就愣住了。她看见一个徘徊在门口的女人正盯着另一个年轻女人看，那年轻女人走进健身俱乐部时正与许和音擦肩而过，当然也与许和音对视了一眼。

　　“妈妈，你，你怎么在这里？”许和音诧异道。原来，那个徘徊在门口的女人正是妈妈。妈妈不是应该回家去看爸爸了吗？

　　“我看到刚才有个人长得像我的一个老同学，就想问问，走近一看才知道认错人了。”妈妈也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了一跳，忙开口解释道。

　　老同学？许和音明明记得刚才进去的女人身材苗条，脸庞尖细，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十岁，怎么会成为妈妈的老同学了呢！

　　“是看错了，正要走呢！”妈妈随即看到了陪着许和音出来的步子渡，奇怪地问她，“你在这里是做什么，你不是要在家里复习的吗？”

　　糟糕！许和音既不能说出给应远汇款的事，也不能说给步子渡送相册的事，怎么办？如果说自己是来找同学的，可步子渡怎么看都不像自己的同学呀！

　　就在许和音纠结的时候，从俱乐部里又跑出来一个女生，她挥手喊道：“许和音，等我一下！”

　　许和音回头一看，居然是莫菲菲。她是想过从天而降出现一位救星，但是最不想那个成为自己救星的人偏偏就是莫菲菲。

　　莫菲菲实际上是陪姨妈来做放松瑜伽的。

　　姨妈的本意是想让她静下来收收心。莫菲菲以前学过芭蕾，身体的柔韧性很好，所以对来健身也不反感，权当生活调剂。然而当大家都闭眼冥想时，坐在最后一排的她悄然离开上卫生间，刚好瞅见许和音与步子渡边说边笑地走过去。等她追到门口时，听到许和

　　音和她妈妈的对话，再看许和音与步子渡紧张的神情，莫菲菲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

　　“许和音，谢谢你今天给我送笔记。”莫菲菲紧紧抓住许和音的胳膊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

　　“你……”许和音看着一身瑜伽服打扮的莫菲菲不知说什么好。

　　“多亏教练通知我哦。我课上到一半，刚好休息就跑出来了。”莫菲菲看着步子渡眨了眨眼睛，步子渡心领神会地笑了，而许和音却皱着眉头。

　　“你一会儿还要上课？”许和音问。

　　“是啊，劳逸结合嘛！”她转身又对许和音的妈妈保证道，“阿姨，你放心，不会耽误许和音回家的，我这就放她走啦！”

　　“对了，我还买了绿豆沙酥。”许和音也举着手里的食品袋向妈妈解释。

　　妈妈将信将疑地拉着许和音离开。

　　莫菲菲见状拍拍许和音的肩膀，有点不舍地说：“周一见。”

　　回去时还不忘回头叫步子渡：“走啦，教练，该上课了。”

　　步子渡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跟了上去。

　　莫菲菲这个插曲来得快去得更快。许和音不得不承认，她成功地为自己解了围。于是默默地跟在妈妈后面往回走。

　　“爸爸……怎么样？没醉得太厉害吧？”许和音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哦，没什么事情。”

　　“本来今天我也想回家的，结果时间不够了。”许和音有点惋惜，“好久没在自己家吃饭了。”

　　“嗯，最近就不要回去了，你爸爸又要出差了，这回时间比较长，要半个月吧！”

　　妈妈的话令许和音有点遗憾。不过让她更失落的，是莫菲菲发来的一条短信。

　　“许和音，我帮你解了围，你要怎样谢谢我呢？”

　　“不如你也让我给你画一张素描人像吧！”莫菲菲像是故意在逗弄许和音，停顿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要求发过来。

　　我才不会让你画我。

　　许和音不悦地合上手机不再作答，突然又一想，刚才莫菲菲已经看见自己跟步子渡在一起，万一她告诉了其他同学可怎么办呢？

　　为了在学校避免碰见莫菲菲，接下来的一周，许和音尽量减少校内的课间活动。她每天到校时就把热水打好，上卫生间也不再去本层。等到吃午饭的时间又故意在教室里磨蹭，有时吃两袋方便面，有时就与周景优一起等就餐高峰过去后再去就餐，幸运的是居然没再遇见莫菲菲。许和音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天，许和音与周景优饭前一起去学校的阅览室找资料。

　　“这些习题册，你都看过了？”许和音看到周景优手里要归还的两本书诧异地问。

　　目前各科虽然以基础复习为主，但周景优总是走到前面，还私下给自己安排了不少复习计划与内容。这让许和音有些汗颜，要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高考复习的状态呢。

　　“许和音，你看，那是谁？”走在书架间浏览书籍的时候，周景优透过书架隔断的缝隙指向前面一个靠窗站着的人。

　　“咦，那不是方季晚吗？”许和音认出了对方瘦削的身影，心里却有几分疑惑。这个时间，难道他不用上班吗？

　　“嘿，你怎么在这儿？”周景优拽着许和音绕到方季晚的面前打了个招呼。

　　“哦，你们好！”方季晚听到声音后抬头看着她们笑了笑。

　　“方季晚，你也来看书？”许和音问完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

　　点歧义，似乎方季晚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她赶紧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我是晚班。”方季晚拿着书有些羞涩地解释道。

　　“方季晚，你在看什么书？”周景优永远都是对书有兴趣。

　　“啊，这个……”方季晚急忙捂住书的封面，但是来不及了，周景优已经看到书脊上的名字了。

　　“服装剪裁？”周景优十分惊讶，“原来你对服装设计感兴趣？”

　　“服装设计？那太专业了。”方季晚腼腆地低下头说，“我只是很喜欢做衣服，想以后做个裁缝！”

　　“看这个能行吗？”许和音问。

　　“那当然不够。不过这里生活类的书比较少，等发了工资我再去书店找找看。”

　　“嗯，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去专门的学校进修呢？”

　　周景优奇怪地问。

　　“我，我要先攒攒学费。”方季晚犹豫了一下后又道，“我是个孤儿，初中毕业后跟一个裁缝师傅学过三年的手艺，可是朋友们都说做这个不赚钱。”

　　“哦，方季晚，你这么好学一定能学得比别人棒。”周景优看到方季晚有点沮丧就马上鼓励他，“你要是成为服装设计师，作品一定很出色！”

　　方季晚听她这么说脸上又露出了微笑：“我没想那么多，只想以后租个柜台做裁缝试试看，要是失败了也就不后悔了，反正自己给过自己机会了。”

　　眼看午休时间过去了一大半，可他们似乎越聊越投机。着急吃饭的许和音忙拽着周景优去餐厅。这回可好，连余菜都不多了。许和音只好要了一份清炒土豆丝简单吃了。周景优却兴致勃勃，挑起土豆丝还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以后方季晚要是开了裁缝铺，一定要请他做件衣服。”

　　许和音不置可否。

　　回到教室后，她收到应远发来的短信，说钱收到了，十分感谢她的帮忙。

　　“你的试胆游戏进行了吗？”

　　许和音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又想起步子渡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个“试胆游戏”，于是兴致勃勃地向应远打听。其实，所谓的“试胆游戏”就是一个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娱乐项目，只不过大家都会想方设法让参与的学生去“大冒险”罢了。

　　“打算十一去度假时再进行，他们想去草原看篝火晚会。”应远回复道。

　　“他们”，应该是应远在大学新结识的朋友吧？

　　许和音能想象得到在夜色笼罩下的草原上，一张张年轻的脸孔被篝火映红，每个人都兴奋地等待着游戏开始，笑声不断。

　　“好，那你好好玩。”许和音干巴巴地发过去这么一句话后，应远再没有其他反应了。也是，难道他还要继续问“你的十一有什么计划”之类的废话吗？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自己的假期除了复习功课就没有别的内容了吧！即使现在可以出去玩，也未必有那份心情。

　　“帐篷要买大一点才舒服嘛！”

　　回家路过体育专卖店时，一对年轻夫妻为选购哪种帐篷的议论声吸引了许和音。丈夫坚持要选大的，而妻子却担心太大的不好带，倾向选购小的。

　　应远野外露营也是这样的吧！兴高采烈地与同学们一起去选购东西，然后兴致勃勃地计划路线。很快，许和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眼前的是一对夫妻的自由行，而应远应该是和十几个同学集体出行，也许他们根本用不到帐篷，可以直接住当地民宿嘛。

　　本打算自己的生活要一直跟书本打交道了，可是隔天下午老师

　　却宣布了一个消息十一长假前，学校虽然不会像其他学校那样开运动会，但是会利用一天的时间组织一个户外拓展的训练活动。

　　这个活动旨在激发大家共同努力、团结一致对战高考的信心。

　　“拓展呀，原来我们学校也搞过哦。”

　　“是吗，我还没有参加过呢！”

　　如同安静的湖里投下块石头，平静的教室里顿时响起讨论声。

　　许和音兴奋地想，原来自己的假期也是有活动的，她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应远，手指按到手机上又改变了主意。不如等到活动时拍几张照片再发过去，就当给应远一个惊喜。

　　回家的路上，哼着歌的许和音不知道在她身后那个有着自然卷的男生一直在注视着她。直到一辆红色汽车停在他身边按了两声喇叭，他才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汽车朝着市区的方向绝尘而去。

　　“迟修，可以吃饭的地方多的是，何必一定要到这里来买，害得我为了接你跑了这么远。”

　　驾驶室里是一个中年女性，正是许和音见过的房东杜美玲。

　　“嗯，好几年没吃到了，偶然看见就来尝尝呗！”迟修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拿出一个炸肉卷咬了一口。

　　“我去酒店找你时，听前台说你又推迟离开日期了。”杜美玲目视前方，“国外的大学给你放了多少假？你不抓紧时间回去可以吗？其实你爸爸的后事也办完了，你留下来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放心吧，学校那边我已经协调好了。”迟修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炸肉卷，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杜美玲，“我留下来不会给你和你现在的家庭添麻烦的，我爸爸的事情有我处理就行了。”

　　“迟修，我知道你还在恨妈妈。”杜美玲一脚踩住刹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紧急停在路口的红灯处。

　　“妈妈，我也知道你还在恨爸爸。”迟修答着话却没有转头，杜美玲也没看他。

　　他和他妈妈的黑色墨镜上倒映出挡风玻璃前一群过马路的行人的身影。而车内除了没有熄火的发动机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