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堂之刃(3)

　　到今天为止，我才跟邱冬柏开始风平浪静，形同陌路。但是我们的事情一时之间却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殃及池鱼，整得周边的一伙人全都像精神病一样疯掉了。

　　就说程越北吧，自从我跟邱冬柏分道扬镳之后，他每天神出鬼没，时不时脸上挂点彩，动辄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听了关于我的污言秽语后找出那些人去单挑，最后，他又像个傻X一样去跟别人道歉，还被罚了一千字的检讨。

　　更离谱的是，一向忸怩胆小的蔚朵朵竟然冒充我的名义带了一群姐妹去找阮浅浅打群架，被班主任像拎垃圾一样扔到雪地里做金鸡独立。

　　最后的最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个姓苏的主意。

　　而身为主角的我却整天把头埋在书堆里，一心跟中华最精辟的文化知识交战。恋爱的失败让我疲惫不堪，叫我这个向来精力充沛的美少女战士一点点萎靡下来。

　　就在程越北又犯贱地跟别人单挑挂彩之后，我终于一蹶不振，赏了他一包OK绷以示嘉奖，便请了几天假甩上书包回家再度疗伤。

　　时间，就是治疗伤口的最佳良药。

　　6、当我们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当我冒着寒风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旖旎春色。

　　一地的火红色玫瑰花瓣散发出诱人的芬芳，横七竖八的香槟瓶堆得像座小山，整个客厅里弥漫着酒香和花香，显得空气都暧昧了起来。

　　更让我五雷轰顶的是，我最爱的红色沙发上躺着两个近乎赤裸的男女，就像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

　　一切，就在我推开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夏文心发出一声娇吟，随即面红耳赤地捡起落地的衣裳狼狈地穿上。相对比较镇定的是那个身形高大且健朗的男人，他穿衣打领带，从容不迫地抚平西装褶皱的那一角，最终好整以暇地抬起双眸注视着我。

　　我认识他。

　　夏文心勾搭时间最久的那一个。

　　就在前一秒钟我气愤得快要疯掉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恨意，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做了夏文心的女儿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情。我恨她，恨到我想对着他们破口大骂，而这个男人犀利的眼神却让我不寒而栗，涌到喉咙的怒言变成了一汪苦水咽回了肚中。

　　我只能把目光扫向了正想解释的夏文心，她太过狼狈，把上衣的纽扣扣得乱七八糟，慌乱得已经不知所措。

　　“南风，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不回这儿回哪？”我冷笑道，“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了你的好事，我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窝一晚。”

　　我提起书包作势往外走，夏文心急忙伸手拉我，就在她触及我的手臂时，我失控地推开她：“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夏文心愣住了，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拂，眼泪就如雨水一般打湿了那张美丽的脸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的眼睛自己会看。”

　　我转身看着她：“妈，从今以后随便你怎么玩，反正我爸去世以后你就从来没有真正尽到过母亲的责任，我也不想再抱任何希望，因为这样只会让我这个跟你流着同样血液的人都变得肮脏起来。”

　　夏文心的神情太过震惊了，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南风，你……”

　　那个时候其实我心里很后悔，我明白那句话对夏文心的打击有多大，我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怒气，可就是有人容不得我这样。

　　她做了一件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哽咽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扬起手掌的男人，他要打我。

　　夏文心扑到我的面前泣不成声，她颤抖着把我拥入怀中：“显傲，你别打她，求你别打我女儿。”

　　巨大的震惊让我忘记了反抗，脑海里一阵嗡嗡响，只得用空洞的心接受一个陌生的男人像个父亲一样教育我。

　　“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里去了？”他指着夏文心，“她是你妈，不是你的下人，那些话是一个作为女儿该说的吗？”

　　他声如洪钟，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就像是鹰目般的犀利狷介，它像一把锋利的冰柱，深深地插入我的心脏。我伸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南风，南风你没事吧？”夏文心擦去我额头上的汗水，“听话，深呼吸。”她焦灼的眼神让我逃避地偏过头去，闷哼一声。

　　“显傲，你先走吧。”夏文心站起身把那个男人往门口推了推，“我再联系你。”

　　他就站在玄关处看着我，我从未感到这么害怕过。夏文心替我顺着气，她的眼泪直直落了下来，我想替她抹去可是自尊让我硬是扭过头去。

　　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寂静。

　　凌乱的东西已经收拾干净，可我还是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僵硬在那儿。夏文心梳洗过后，换了件棉布睡衣盘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她发红的双眼让我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你还在伤心什么，他应该给你钱了吧？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欢呼雀跃地去淘你喜欢的品牌？还是未雨绸缪，把目标定得更远些？”

　　“南风。”

　　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她依旧风平浪静地与我生活，为我煮难喝的蒜头汤。可是，她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安静，仿佛只要一个剧烈声响，她就会像一根羽毛一样，轻悄悄地飘然而去。

　　小小的颤抖从心底溢出。

　　夏文心放好双腿，正襟危坐，明亮如皓月的眸子里有着些许坚定，她十分诚实地开口：“他叫沈显傲，我爱他，可是我不会离开你。”

　　这样的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告诉我妈妈的涵义，像所有母亲一样给我念孟郊的《游子吟》，讲孟母三迁，讲卧冰求鲤。她与丈夫琴瑟和谐，对女儿宠爱有加，恩爱的一家三口就此幸福安康，长乐未央。

　　一直到我爸去世之后，这个家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不像是一个家。

　　她曾用最宝贵的青春赞助了世间这一场场优美的情感舞台，用飞蛾扑火般的深情去爱尽所有的一切，激情的火苗疯狂地燃烧，直到散落一地变成乌黑的灰烬。

　　我知道夏文心也爱过，也倾尽全力地去为这个家付出，可这一切始终都敌不过“时过境迁”四个字。

　　当我们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我默不作声地往房间走去，夏文心又开口了，这一次不是唇枪舌剑，无关其他。夏文心吸吸鼻子，轻松地耸耸肩，语笑嫣然：“美女，下个星期陪老妈吃个饭，好不好？”

　　谁也拒绝不了她的微笑，我只是盯着青花瓷的地板砖，想着她第一次听到《青花瓷》的歌曲时，疯狂地跟我一起迷恋了周杰伦三个月。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洞穿未来的能力，如果知道后来的道路是多么的痛苦，早在和阮浅浅争夺邱冬柏的那天就应该被车撞死。

　　一滴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我很快原谅了她的种种，无法用最犀利的语言对她说出我恨你，就好像料到了不久的将来，夏文心知道我即将离去而哭喊得撕心裂肺，这就是所有人常说的血脉相连。

　　只是我没料到的是，在这个世界另一个相同的地方，也有一室的沉寂，那是酝酿悲剧的开始。

　　两个男人同坐在一张桌旁，喝着同样的伏特加，少许盐，一片柠檬。都说喜欢这样喝伏特加的人，要么性格孤傲自大，要么内向闷骚。

　　西装革履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沈显傲，他转动手中的高脚杯，一脸莞尔：“世上真有那种女人吗？单纯又很可爱……”

　　酒杯刚接触唇沿就僵硬住，他轻启薄唇，一口仰尽杯中酒，漂亮的嘴角扬起了迷惑众生的微笑。

　　“你不知道我妈也是那样的人吗？”

　　沈显傲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他：“你没有跟你妈接触过一天，怎么就敢肯定她就是那种女人？”

　　他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一个女人，她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去选择自杀，是想证明对一种感情的坚贞，如果不是爱，她还有什么样的勇气？还有，宋薇珊的妈妈现在还在精神病院，能为爱情发疯的女人都愿意做傻瓜。”

　　“你……”沈显傲有些愤怒，这些话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看着自己唯一儿子的那张俊脸最终没有发出火来。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已经大二了，再过一年就可以实习，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