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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堂之麓(3)

  我把药扔给他,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一共三十五块六毛,你直接给我三十六块吧。”

  沈胥然看我的眼神就是“我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一昂脑袋,“别人的钱就不是钱啊。”

  他二话不说就掏出钱包,抽出一百块往桌上一拍:“不用找了。”

  沈胥然去厨房拿了听青岛啤酒,剥了药就混着啤酒吃下去,我连忙拦住他:“你妈到底有没有教你啊,啤酒和感冒药一起吃会死人的!”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我妈早死了。”

  我再怎么白痴也知道此时沉默是金。

  后来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沈胥然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红烧肉还是盯着蛋糕看。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傻笑着问:“今天是哪位大爷过生日啊?”

  沈胥然终于高抬贵头看了一眼红烧肉,那厮“喵”了一声,哦,猫大爷。

  我在心底恶狠狠地骂着,靠,一个畜生还吃元祖的蛋糕。

  我扯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的笑容更慈祥一点,转头对着红烧肉:“小乖乖今年几岁了?”

  沈胥然冷笑道:“一岁。”

  “啊,祖国未来的花朵社会之栋梁……”我激昂澎湃地发表一通言论之后举起刀叉,“红烧肉你许个愿吧。”

  沈胥然黑着脸夺过我手中的叉,一刀划在了蛋糕上:“吃一口走人。”

  红烧肉心满意足地舔着沾在鼻头上的奶油,完完全全摆出一个寿星的范儿,我堪比乌龟的速度让拿着车钥匙站在玄关之处的沈胥然脸色铁青。

  我就是不想走!我就是想多看你一眼!

  红烧肉抬起脑袋用哀其不幸的眼神注视着我,连只畜生都看出我心思了,沈胥然那个王八蛋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坐在他黑色吉普车上闷着脑袋想,他肯定杀淫抢掠无恶不作才买得起这辆车,车内暖气太足,我不得不把外套给脱了。

  沈胥然突然紧急刹车,我紧张地抬起头问:“追尾了?”

  “红灯。”

  我“哦”了一声,身边的沈胥然不知从哪儿抽了一根烟用点烟器点燃,只是三十秒的红灯感觉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一样,不得不说,一直在急速跳动的心它想让我做点事情打发时间。

  我还没想出什么东西来,沈胥然开口了:“要不是那天去找你,我才不会重感冒。”

  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原来是小人啊!

  “接吻吧,让我把感冒传给你,我已经忍很久了。”

  !!!!!!

  我憋住怒火,凶巴巴地冲他喊:“亲就亲,反正我不吃亏。”

  沈胥然果然二话不说就扳过我的头,他那双让我迷失的眼睛里闪过一簇火花,那就像某种神秘的力量拖曳着我沉沦,随着他越靠越近,我狠下心凑上去。

  就在这时一连串刺耳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我们同时转头向后望去,黑压压的车辆就在吉普后面排成了队,我尴尬地缩回头去。

  沈胥然发动引擎,突然用力地拍打了方向盘:“靠!”

  我转头看向窗外便沉默不语,刚才做那些事的真的是我吗?夏南风,你曾经不是发誓要爱邱冬柏一辈子的吗?就算是背叛的爱情,你的忠诚与信念却不可以死去。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这不是你夏南风。

  车内的两人各怀心事,一个运筹帷幄,一个小心翼翼。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各自等待着命运的转变。

  6、夏南风!你发了你发了!你真的有个挖金矿的小叔

  过春节真的太无趣了。早上跟夏文心吃完早餐后看电视,吃过午饭后睡觉,吃过晚饭再看电视,在别人的欢声笑语和烟花爆竹中我们就这样在旅店度过了又一年的春节。

  某天我在房间里睡着觉,夏文心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揪起我:“夏南风,明天我们走亲戚!”

  我迷迷糊糊地推开她想继续睡:“明天要去沈大爷家补课。”隔了两秒我霍地坐了起来,“我们家不是没有亲戚吗?”

  夏文心嘿嘿一笑:“有的,只是长年没有联系而已。”

  “什么亲戚?”我好奇地问。

  她开始卖关子:“明天你跟我去不就知道了吗?记得穿好看一点,不要上不了台面。”

  我冷冷笑道:“你不知道我的脸长得就上不了台面吗?”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我也一直在纳闷,你怎么就长成这个样子了……”

  后来我给沈胥然打电话的时候,好半天他才接,我兴奋地冲他喊着:“happy new year!”

  “夏南风你是神经病吗?”

  我都可以想象沈胥然说这句话时发怒的嘴脸,便铁青着脸反问:“怎么,你能治吗?”

  沈胥然在那边嘟囔:“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么大嗓门的。”

  “大嗓门怎么了!大嗓门也是有着一腔孤勇的!”

  电话那端的沈胥然把手机拉离耳朵一点,之后才问:“请问你有事吗?”

  我把气运回了丹田,这才慢悠悠地说:“明天我走亲戚,不去补课了。”

  “你哪来那么多亲戚,上次不是才去过吗?”

  “那你今天拉便便明天还要不要拉了,我们家亲戚就是多怎么了,明天不去,就这样。”

  沈胥然,你瞧瞧你吧,我的满心欢喜都被你的冷言冷语给浇灭了,我扔掉手机用被子蒙住脑袋,企图把沈胥然的身影从脑海里赶出去。

  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我面对着墙壁轻轻划着沈胥然的名字,很想很想告诉他,沈胥然,我想把你千刀万剐。

  夏文心带我去传说中的亲戚家时,很爽快地打了一辆车。

  她今天穿上了最喜欢的那套粉色裙子,我裹着厚厚的毛衣瞥了她一眼:“你是要去相亲吗?”

  夏文心拿着粉饼对着镜子来回补妆,她一边扑着一边转头问我:“我的口红颜色可以吗?”

  “嗯。”我点点头,“像是刚饮过血。”

  夏文心扯起嗓门就喊:“这是Dior的!d、i、o、r!”

  出租车司机神情肃穆地转过头来对夏文心说:“小姐,r是没有那么长的儿音的。”

  我捂着嘴偷偷笑了,夏文心红着脸扯扯衣裙以解尴尬的气氛,她快速补好妆之后又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番,我靠在车窗玻璃上望着陌生的道路,两旁急速闪过的行道树嗖的一下揪起我的心脏,微微疼痛起来。

  如果我知道这是一种预警,我一定会拿出我的十二分力气去对付这场即将来到的战争,我转头看看夏文心,她那难以掩饰的兴奋很快就要被无情的现实打击回去。

  我亲爱的妈妈,在你目睹那些物是人非的一切之后,你的心,有没有跟我一样痛?

  亲戚的家坐落在郊区那一片富人土地上,四周那些欧式建筑很快就让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我觉得我脚下踩的不是土地,我踩的是棉花!

  夏文心比我更没骨气,她趴在人家花坛前用力地嗅着:“这边的青草都比我们小区的香。”

  我傻不啦唧地站在哪里,扬起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洁白的云层下面就是这所别墅的金色顶端,一块块琉璃瓦砖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从山坡下一直逶迤到房门口,夏文心,你没有告诉我这个亲戚原来是这么有钱有腔调啊!

  耳边传来幽幽的叹气声,夏文心不知何时靠在了我的身旁,语言真是太酸了:“南风,你知道住在里面的是谁吗?”

  “谁?奥巴马?比尔·盖茨?”

  夏文心说:“里面住着你小叔,你爸爸的亲弟弟,二十年前去南非工作,与一伙人在矿山发现了大量金矿,后来他们偷偷运回中国,逐个做起了生意,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我夸张地笑着:“哈哈,你以为在拍电影呢?”

  嘴巴扯到不能再扯的地步时,夏文心一脸的认真让我当即合上了嘴巴,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妈,他真是我小叔吗?”

  夏文心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南风!你发了你发了!你真的有个挖金矿的小叔!

  我们娘俩迅速整理好仪容,挂上最温和善良的笑容站在门前,齐刷刷地把手指按在门铃上。

  她已经打量我们好久了,直到我用眼睛瞪她,她才懒洋洋地用余光瞥着我,“找谁?”

  夏文心挡住我,语气十分谦和:“请问这是阮儒生的家吗?我是他的嫂嫂。”

  她哦了一声,转头对着里面喊:“太太,有人找阮先生,要放进来吗?”

  放?!

  这个老巫婆,当我们是狗啊!

  我悄悄在夏文心耳边说:“我想把她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夏文心比较镇定,她捋捋发梢笑着对我说:“没事,你马上要做千金小姐了,别跟下人一般见识。”

  里屋好半天才传出一个女声:“让她们进来吧。”

  我用力挤过这个老巫婆,径直往里走去。小叔家可真是又文艺又新潮,我还没好好仔细参观这豪华的装潢时,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就挡在了我们面前。

  “夏文心是吗?”她傲慢地看着我妈。

  夏文心乐呵呵地抿嘴笑,上前就拉着贵妇的手一阵亲昵:“你是弟媳吧,哎哟,怎么保养得那么好啦,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四十岁。”

  贵妇不乐意了,她抽回手冷冷地说:“我三十八岁。”

  夏文心继续傻笑着,企图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她拉过我对贵妇说:“这是我女儿夏南风,南风,叫婶婶。”

  我机械地叫了声:“婶婶好。”

  她并没有理会我,让老巫婆给我们倒了杯花茶之后就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下。贵妇就是贵妇,连说话都带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我老公公司太忙了,还没有回来,不过我想没回来也好,有些事情有必要我当面跟你谈谈。”

  贵妇说完这才正眼看了我一眼:“南风是吧,我想你妈妈之前就已经跟你讲过了,你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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