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懵懂困惑世界上另一个不同的我(1)

　　【一】

　　书展活动结束后，纪墨卿坐在休息室里等文梓宸，目光淡淡地落在正在争吵地两个人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她出现在这里了吧？”苏蔓蕾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着楚潇一，“为什么我打电话叫你陪我来书展时，你怎么说你有事情呢？”

　　“……”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既然为了陪她来书展而欺骗我，楚潇一，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

　　“……”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苏蔓蕾的声音几乎响遍了整个休息间里，如果现在这个时间有人偶然的路过休息室，应该也会听到她这么尖细地高音吧。

　　想到这里，纪墨卿的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一直都没有回话的楚潇一，俊逸的面容并没有因为苏蔓蕾而改变分毫，一如刚才在书展会场看到苏蔓蕾那样的镇静。

　　“我想，就算我是你的男朋友，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吧。”楚潇一抬起头看着苏蔓蕾，“我的确是有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陪她。”苏蔓蕾气急了，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指着纪墨卿的手臂还在颤颤地发着抖，“你这根本在欺骗我，敷衍我。”

　　“没有，蔓蕾，我并没有。”

　　“没有？”苏蔓蕾地声音再次提高了，“楚潇一，你真的没有吗？难道我刚才亲眼看到的都有假？还是我的眼睛近视了，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真是太好笑了。”

　　楚潇一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默不作声。

　　休息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苏蔓蕾看着楚潇一，楚潇一却微低着头。

　　纪墨卿看着争吵着的他们，唇边突然划开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笑容，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思绪，仿佛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色的罂粟花。

　　“苏蔓蕾，我想，你误会楚潇一了。”

　　时间倒退到四个小时之前，楚潇一和纪墨卿刚走进书展会场。

　　因为公交车上人太多了，下车时很不容易，纪墨卿从车上跳下来的一瞬间不小心扭到了脚，顿时摔倒在了地上，钻心的痛楚从脚跟处漫延到了全身，好像最后的一丝力气都被吸得光光的了。

　　楚潇一还未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在地上的她，他紧张地从车上冲了下来，着急地问道：“你没事吧，纪墨卿？要不要紧？”

　　纪墨卿摇摇头，“我没事。”说这话时，脸色却已经全白了，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细地汗珠，仔细地看的话很容易就看得到的。

　　当然，一直细心的楚潇一也看到了。

　　“扭到了脚吗？”楚潇一凝望着她，扶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怎么会从车上一下来就扭到了呢？”

　　纪墨卿抬起头望着满脸担忧的他，语气里全是柔和，“好像刚才下来时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没怎么站稳就急急地跳下来了，不过也没什么。”

　　“真的没事吗？”

　　“没事。”

　　纪墨卿试着朝前走一步，只是脚刚落地便痛得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是我扶你吧。”楚潇一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柔声说道：“慢一点，稍微走走兴许会好一点。”

　　“嗯。”

　　纪墨卿从来都没有想过脚下竟然走得这样的辛苦，原本只需要花上十分钟的路程却走了半个多小时，而她也没有想到她才刚走进书展现场，就被人发现了。

　　或者，是扶着她的那个人被发现了。

　　——楚潇一，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这里。

　　他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会展的现场，她也抓着楚潇一的手臂，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眼中看来，除了暧昧还是暧昧。

　　人往往相信的都是眼前所看到的，而从来都不去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什么，难道不知道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纪墨卿突然觉得心中满是凄凉，想哭，却流不出泪来，然而抓着楚潇一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气，就算是已经看到了苏蔓蕾满脸愤怒的表情，她也不想放手。

　　四个小时后，休息室。

　　“苏蔓蕾，我想，你误会楚潇一了。”

　　纪墨卿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苏蔓蕾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不重复第二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看向了楚潇一，“不过，你担心也是正常的，楚潇一这么优秀，你仅仅只是比得上家世而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当然是不行的。”

　　“你……”苏蔓蕾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纪墨卿淡笑着，目光里全是不屑，“我和楚潇一并不是太熟悉，认识的程度仅限于同校学生，你再怎么乱想也不应该不相信他，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不信任会让喜欢你的人渐渐远离你吗？”

　　苏蔓蕾哑口无言。

　　“稍微的想一想看一看，你也可以知道楚潇一为什么会扶着我了，苏蔓蕾，你难道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吗？”纪墨卿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冷漠了起来，“你在责怪楚潇的同时，就没有半分的怨恨我吗？如果真的没有，我才是真的不相信。”

　　凛冽的眼神与语气，恍然之间在三个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跨跃的沟渠。

　　谁也无法反驳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纪墨卿深吸了一口气，口袋里手机微微的振动着，无声无息地，她翻开了手机信息——

　　信息来自：梓宸。

　　我已经到了，在外面等你，你出来吧。

　　“我扭伤了脚，你上来吧，我在休息室。”按下发送键后一秒钟“发送成功”的系统消息便发送了回来，几秒钟后，又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信息来自：文梓宸。

　　你等着，不要乱走，我马上就来。

　　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纪墨卿站起来挪着缓慢的脚步向门口走去，打开了休息室的门，然后回头道：“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信念，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这样的感情是很容易被外界的力量摧毁的。”

　　【二】

　　是因为什么毁了我们曾经单纯的爱恋？

　　是因为不信任。

　　——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信念，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这样的感情是很容易被外界的力量摧毁的。

　　现在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出我自己最真的真心。

　　与爱情无关，与过去无关。

　　也与你们无关。

　　【三】

　　鲜红而浓稠的血液顺着妈妈的手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太过于安静了，滴血的声音瞬然间占据了她的大脑，难闻的血腥味在鼻息处环绕不去。

　　连哭泣都没有了力气。

　　她的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仿佛此时此刻世界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支撑着她的力量轰然倒蹋了。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深夜。

　　眼泪顺着纪墨卿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愣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挂在墙上的钟里秒针走动的声音。

　　嘀哒，嘀哒。

　　原来现在才三点十五分。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整个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发呆似地看着满室的昏暗，心底深处骤然的痛了起来，连呼吸都快没有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妈妈自杀时的样子仿佛还停留在她的眼前，从她手腕里流出的红色血液，她睁大的悲伤愈绝的双眼，那么凄迷的眼神。

　　脑海里无数次地闪过了苏洵听到妈妈死去的淡漠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在听着一个与他丝毫关系都没有的人的死讯。

　　纪墨卿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更多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浸湿了一片，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指甲却已经完全陷进了掌心里，几乎要渗出血来。

　　妈妈死去的样子，苏洵淡漠的表情，这么多年以来妈妈和她在苏家的待遇，更让她铭记在心的是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被抄袭的坏消息，苏洵毫无感情的一耳光，还有从来都不放过机会羞辱和谩骂她的叶菁和苏蔓蕾……

　　那些个痛苦而沉重的画面一一从她的眼前闪过了去了，一遍又一遍，重复了又重复，心口痛得就好像要裂开了。

　　是他们让她变得一无所有，变得这样的卑微，让她唯一的最亲爱的妈妈都离开了她，让她苦心完成的作品被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如果可以，她要将他们所欠的全都讨回来。

　　如果可以，她要让他们知道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如果可以，她要笑着看着他们哭。

　　【四】

　　纪墨卿知道，只要在一瞬间，对一个人的恨意可以达到顶点。

　　自己的座位上平白无故的被人加上了强力胶和长钉，白天走在学校的路上差一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甚至是现在，居然收到了一封满是血迹的恐吓信。

　　纪墨卿用力地将信撕成了一片一片，散落在了已僵住的苏蔓蕾的面前，笑道：“不知道是谁使这样的小手段，实在是太幼稚，太不高明的方法了。”

　　她转身背朝着苏蔓蕾，唇边的笑容透出阵阵寒意。

　　纪墨卿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和她苏蔓蕾有极大的关系。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学校里便传得风风雨雨的。

　　有人说，是因为苏蔓蕾不满上次在话剧里，作为编剧的纪墨卿没有令其出演主角。

　　有人说，是因为苏蔓蕾嫉妒纪墨卿的名气与才华，处处与之作对。

　　也有人说，是因为纪墨卿和楚潇一见过几次面，也一起去参加过书展的活动，所以苏蔓蕾怀恨在心，加以报复。

　　下午四点。

　　纪墨卿坐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阳光懒洋洋洒在她的侧脸上，一片金色，因为太过于专注了，纪墨卿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潇一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看着她。

　　“真是对不起，蔓蕾她误会得太深了，你不要见怪啊。”

　　惊讶似地抬起头来，纪墨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话的声音里淡淡地没有感情，“什么？楚潇一，你刚才说了什么？”

　　楚潇一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向我道歉，你好像没有做什么得罪我的事情。”

　　“我都听说了，学校里也传得沸沸扬扬的，蔓蕾她也许是小孩子心性，任性了一些，你不要和她过不去。”

　　“噢？”纪墨卿抬起眼轻笑，“那你也没有必要代她向我道歉吧，或者那些事情并不是她做的呢？”

　　楚潇一笑了起来，“谢谢你。”

　　“呃？”纪墨卿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谢谢你相信那些事情并不是苏蔓蕾做的，我也相信她不会有那么邪恶的念头的，虽然她平时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一些误会。”

　　纪墨卿胸中冷哼了一声，嘴角边却是淡淡地笑意，“为什么要谢谢我？”

　　楚潇看着她的幽黑的眼眸，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他对她说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要说谢谢，而现在发生了那些对你有伤害的事情，所有人都说是蔓蕾做的，你却愿意相信那并不是她所为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要对你说谢谢，谢谢你相信她。”

　　你不会知道，她是用她天真的外表欺骗了你。

　　如果她没有邪恶的念头，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邪恶念头的人了。

　　你也不会知道，在你眼中没有邪恶念头的她，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所以，当你说出这一番话时，你同样不会知道，我对她的恨意会有多么多么的深。

　　“楚潇一，你人真好。”纪墨卿合上了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之后身后传来了楚潇一温和的声音，“纪墨卿，你待人也很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淡淡的，但从来都不计较些什么，我想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福。”

　　“噢，是吗？”纪墨卿转身看着他，“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楚潇一也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不是吗？我不相信他只是你的一个经纪人。”

　　纪墨卿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诱惑而妩媚，“并不是啊，他只是我的好朋友兼经纪人……不然，你来到我身边，当我的男朋友可好？”

　　楚潇一身体一僵，顿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见纪墨卿美丽的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不要见怪，我是开玩笑的”的话之后，渐渐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五】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苏蔓蕾插着腰完全是一副天之娇女的模样，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愤怒，“我告诉你，楚潇一对你好那只是因为他善良，他并没有喜欢你，所以，你最好不要缠着他。”

　　她捂着发红而肿胀了脸，低着头站在座位边。

　　“你还真是自不量力，你也不看看你是个样子，有什么资格站在楚潇一的身边，有什么资格称呼他为男朋友？不对，一定是你自己去勾引她的，你长得就和你的妈妈一样的，就是个狐狸精，而且，你只不过是一个贱女人生下来的贱人，凭什么以为楚潇一会看上你，会喜欢上你，我告诉你，童话故事里说的都是假的，丑小鸭是不会变成白天鹅的，楚潇一对你好，完全就是同情你，可怜你，你最好不要妄想，楚潇一那样优秀的人，是一定不可能会喜欢上你，你最好给我记住，以后离他远一点。”

　　苏蔓蕾狠狠地说着，一字一句就好像是锋利的刀子划在她的心口，疼得她没有办法去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那个教室的，也不知道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是怎么说她的，冰凉的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原本就被苏蔓蕾打红的脸颊这下子就更痛了，她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很伤心的大声地哭泣着。

　　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当她的存在，她在这个学校里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在那一家人的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你在哭吗？”

　　她没理会。

　　“你在哭吗？”

　　她还是没理会。

　　直到那温和而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了第三遍后，她抬起了头。

　　“你在哭吗？”

　　她擦了擦眼泪，站在了起来，声音恨恨地说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笑吧。”

　　“你的脸还痛不痛？”

　　强烈的自尊心令她倔强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苏蔓蕾是有一点过份，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是吗？”她看着他，目光里全是嘲讽，“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那么，现在你也看够了吧，我这个样子已经够好笑的了，请你走开。”

　　“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那是什么？”她疑惑地问道，“应该也是来说我不要缠着你的吧，哼，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楚潇一摇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我干嘛要关心你呢？你并没有缠着我，是我在缠着你。”

　　“什么？”

　　“我只是想做你的朋友，可以关心你，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朋友。”

　　她望着他闪闪烁烁而清澈的目光，干净的面容和温柔的笑容，在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天使，她擦干了眼泪，突然坏坏地笑了起来，“楚潇一，既然这样，那么就从现在开始，你做我的男朋友吧，这样你就有资格来保护我了。”

　　【六】

　　“卿卿，你没事吧，我听文梓宸说这几天在学校里一直有人耍手段在害你？”

　　“……”

　　“你告诉我是谁，我一定找他算帐，不会放过他的。”

　　“……”

　　“你不要不说话，不理我呀？我一接到文梓宸的电话就过来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