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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科学的小品 (2)

  钛,当人们在十八世纪末发现这种神奇的元素时,便以希腊神话中巨人族的英雄——泰坦(Titan)来命名它。在古希腊,“泰坦精神”就是勇往直前的同义词。

  钛,确实是一种具有英雄气质的金属。

  钛,银光闪闪,轻盈而又漂亮。

  它拒腐蚀——大名鼎鼎的强腐蚀剂“王水”能够吞噬白银、黄金,而对钛却无可奈何!有人曾把一块钛片扔进大海,经过五年后取出来,依然亮闪闪的,没有一星半点锈斑。

  它不怕火——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烈火见真金”。其实,金的熔点不过1063℃,而钛的熔点高达1668℃,比号称“不怕火”的黄金还高出六百多度。当黄金早已熔化成液体的时候,钛仍能在烈火中屹立。

  它坚强——它的比重比铝稍大,比铁轻42%,而机械强度却比纯铁大1倍,比铝大3倍。

  正因为钛具有英雄的气质,所以它有着广泛的用途。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桂冠”称颂它。

  人们赞扬它是“太空金属”、“空间金属”——钛,已经成为宇宙航行的重要角色。人们用这种轻盈而又结实的金属,制造宇宙飞船的船舱、骨架、推进系统,制造火箭、导弹发动机壳件。如今,有的超音速远程截击机用钛作为主要结构材料,占总重量95%,称为“钛飞机”。

  人们称誉它是“新兴金属”、“时髦金属”——“钛坦克”、“钛潜艇”、“钛军舰”、“钛炮”、“钛枪”……种种“钛式武器”,已经在世界上出现。由于钛耐腐蚀,在化工厂、造纸厂、制药厂、漂染厂、食品厂、电镀厂、炼油厂大受欢迎,出现了各种各样银光闪闪的“钛式设备”。

  人们还赞扬它是“生物金属”——这是一顶难以从字面上理解含义的“桂冠”。有一次,我到上海异型钢管厂采访,看到一种剖面近似于梅花形的异型管。一打听,那不是钢管,而是钛管,定制单位是医院。原来,这是一种“人造骨”,可以用来“顶替”人体中某些损坏了的骨头。钛耐腐蚀,对人体又无毒,更可贵的是,钛跟人体组织很合得来,肌肉会紧紧地与“人造骨”长在一起。这样,钛又获得了“生物金属”的美称。

  令人奇怪的是,钛,曾经有过一顶很不相称的“帽子”——“稀有金属”。这是因为人们在发现钛之后,想在大自然中寻找它的踪迹,然而,所获寥寥无几,于是便称钛为“稀有金属”。

  如今,钛再也不是“稀有金属”了。攀枝花,是一座“钛城”、“钛都”。据探测,攀枝花钛的储藏量,占全国的90%以上,是世界上罕见的大钛矿之一。另外,攀枝花还有铁矿、钒矿……攀枝花,已经引起了世界的注意。

  其实,那些英雄的金属,早在盘古开天之时,便已埋在金沙江畔。它们沉睡在那里。一直到英雄的队伍高举着红旗开到那里,他们“三块石头架口锅,宿营就在山窝窝”,“天是罗帐地是床,澡堂就在金沙江”。他们唤醒了沉睡了千万年的英雄金属。

  啊,我赞美英雄的金属,赞美攀枝花——英雄树,我更赞美那些披荆斩棘、战天斗地、勇往直前的英雄。

  诗中有科学

  写作背景

  《诗中有科学》发表于1980年第5期《散文》杂志。曾被许多报刊所转载,选为人教版九年级语文课文、苏教版初中语文并收入教师教学参考书。

  《诗中有科学》原本是1980年6月由科学普及出版社出版的我的理论专著《论科学文艺》中的一节,论述诗与科学的密切关系。这样的理论专著中的章节,不大会引起专业外的人的注意。在《散文》杂志向我约稿时,我挑选了这一节寄给编辑部,发表之后产生了很大影响,转载的报刊颇多,而且被节选进入语文课本。

  《诗中有科学》适合语文课本,是因为尽管每一册语文课本都选入古代诗词,但是几乎没有人像我这样用科学的角度加以审视。《诗中有科学》所引用的古代诗词差不多都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是另类的解释却是不多见的。我想,这大约是《诗中有科学》引起那么多人注意的原因。

  能够写作《诗中有科学》,一则是我理科出身,二则是我从小稔熟古代诗词。

  我看到中学老师的教案中说:

  《诗中有科学》从“行业特点”及科学的视角解读唐诗,别有趣味。

  导演、画家、科学家解读唐诗的侧重点是不同的。读了此文后,请你也试着用科学的眼光读一读唐诗,看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很欣赏的是《诗中有科学》中对杜牧的《山行》一诗进行分镜头;从几何定律的角度评析王之涣的名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从农业科学的角度分析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最有意思的是,从杜甫在《赠卫八处士》一诗中的“夜雨剪春韭”这5个字之中,可以“研究”出那么多农业上的科学道理……

  其实,只有视角新,文章才会有新意——这是我写作《诗中有科学》的体会。

  俗话说:“三句不离本行。”这话不假。

  记得一位电影导演读唐诗,对杜牧的《山行》一诗进行分镜头:“远上寒山石径斜”是远景,“白云生处有人家”是全景,“停车坐爱枫林晚”是中景,而“霜叶红于二月花”则是特写。他还认为李白的名作《静夜思》后两句属“主观镜头”——“举头望明月”是仰视镜头,“低头思故乡”是俯视镜头。

  一位画家读古诗,则喜欢分析诗中的色彩。她以为“万绿丛中一点红”、“一枝红杏出墙来”,是强调了暖色调,用冷色调为衬托它。“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把鹅在水中那鲜明的色彩写得多么逼真,而苏轼的“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则是一幅水墨国画。我也爱古诗词。不过,我常常从科学的角度品诗、评诗,分析诗中的科学。

  我很喜欢李贺那首充满幻想色彩的《梦天》。诗人做起南柯之梦,翩翩然在太空中遨游,他“回头下望尘寰处”,看到什么景色呢?啊,“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原来,他看到中国(九州)就像九个烟点子似的,而大海仿佛杯中的一汪清水。此景此情,犹如宇宙飞行员在太空中所见到的那样真切。然而,李贺生活在唐朝,终生未离开过地球,也从未听说过什么“宇宙航行”,况且他只活了二十七岁就结束了短暂的一生。我反复吟诵《梦天》,深深佩服这位青年诗人那丰富的科学想象力!

  苏轼也是一位喜欢幻想的诗人。他在大醉之后,挥笔写下《水调歌头》,高歌“我欲乘风归去”,居然懂得那“天上宫阙”“高处不胜寒”!苏轼同样终生生活在地球上,能够推测出太空中“高处不胜寒”,确实不容易。现代科学表明,在珠穆朗玛峰上,气温有时会低到摄氏零下几十度,而人造卫星在太空 ,北阳面的温度会低到摄氏零下一百多度,果真“不胜寒”!

  我以为王之涣的名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是严格符合几何定律的。确实,“望远必须登高,登高方能望远”。观察点越高,可见范围越广,即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望岳》)。古时候,人们修造高高的烽火台,后来人们打仗首先抢占制高点,直到如今人们利用飞机、人造卫星那“高度优势”进行侦察、勘查、摄影,其中的科学原理,岂不与王之涣的诗句属于“同理”。

  辛弃疾在农村闲居了二十多年,他的词中富有农业知识。《西江月》中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揭示了“蛙声”与“丰年”之间的有机联系。青蛙俗称“护谷虫”,是一员捕虫大将。

  蛙声不息,除虫去害,便使稻花飘香,五谷丰登。在《鹧鸪天》中,辛弃疾写下了“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这样清新的句子,表明宋朝已经深知养蚕技艺,很善于掌握孵蚕、养蚕的季节。他在《菩萨蛮》中的名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则是符合现代热力学定律,说明任何物体都有自动降低自身能量的趋势,即使是“青山”也无法遮住!

  杜甫在《赠卫八处士》一诗中,有一句并不引人注目的诗——“夜雨剪春韭”。我觉得,从这五个字中,可以考证出许多关于唐朝种植韭菜的知识:一、韭菜俗称“懒人菜”。种一次,割多次。唐朝种韭菜,已懂得韭菜是多年生草本,可以剪了长,长了剪,而不是连根拔掉收下来;二、唐朝时已知春天的韭菜鲜嫩好吃,而且懂得在春雨绵绵的夜间去剪,那时剪下的韭菜水灵灵的,可作佳肴。

  宋朝诗人范成大晚年隐居苏州石湖,对农业技术也很在行。他在《四时田园杂兴六首》中写过:“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这说明那时候已经知道了“隔墙诱竹”这一有趣的科学现象:竹子是一种哪儿土壤肥沃就往哪儿生长的植物。邻家种竹,你倘若在墙边多施肥料,便可把竹“诱”过来!

  像品茶似的,慢慢地回味着,才尝出茶味。细细地吟诵着古诗,常悟出许多诗句是与科学交织在一起:“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李绅《古风》),说明了“春华秋实”这一植物生长规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古原草》),可以说是科学地写出了野草的生长规律和顽强的生命力;“东南水多咸”(戴复古《频酌淮河水》,“道是无晴却有晴”(刘禹锡《竹枝词》),从气象学的角度来看,那是对江南梅雨季节的逼真写照……

  有趣的是,我还常发现,有的诗句从文学上讲是难得的佳句,从科学上考证则不尽然。如李白《将进酒》一诗开头两句,曾为多少人所传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其实,“奔流到海”变为水蒸气后,还是“复回”了,依旧从“天上来”,落进黄河,再“奔流到海”,如此循环不已。

  中国是诗的国度。多少年来,多少诗人“各领风骚数百年”,写下多少长短诗句。然而,人们习惯地只是从文学的角度审诗、选诗、注诗、评诗。诗中有科学,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用科学的眼光来审诗、选诗、注诗、评诗。

  不仅中国如此。在两千四百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曾经在一首诗中,提出了关于物质不灭的科学臆测——著名的物质不灭定律的雏形:

  无中不能生有,

  任何存在的东西也不会消灭。

  看起来万物是死了,

  但是实则犹生;

  正如一场春雨落地,

  霎时失去踪影;

  可是草木把它吸收,长成花叶果实,

  依然欣欣向荣。

  在公元前七十年,古希腊诗人卢克莱修在他的诗中,则宣传了关于原子论的观点。由此可见,诗中有科学,不论中外,都是古已有之。这说明诗与科学,很早就互相渗透,交融在一起了。

  国宝——大熊猫

  写作背景

  《国宝——大熊猫》是应上海的语文编写组之约,专门为初中语文课本写的。现行的苏教版语文七年级下册收入此文。

  为什么会约我写《国宝——大熊猫》呢?因为上海教育出版社在1986年11月出版了我的《国宝──大熊猫》一书(中学生文库之一)。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一个“熊猫迷”!1975年,我导演舞台纪录片《驯兽》时,就跟上海杂技团的熊猫“伟伟”有了“亲密接触”。1979年底,《羊城晚报》复刊,约我为他们写连载小说。我就写了一部以保护大熊猫为题材的小说《X-3案件》。1982年,广东电视台根据小说改编,拍摄了电视剧《熊猫计划》上、下集。珠江电影制片厂也约我改编成电影剧本《国宝奇案》。1984年7月,得知四川熊猫受灾,我专程前往熊猫之乡——四川,深入抢救熊猫的第一线。回沪后,我赶写了报告文学《抢救大熊猫的人们》,发表于上海《文汇月刊》。在完成报告文学之后,我着手写了知识性图书——《国宝——大熊猫》。正是做过这么多关于熊猫的“功课”,所以我写课文《国宝——大熊猫》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国宝——大熊猫》是一篇科学小品。一如我写作科学小品的风格,总是喜欢把科学与文史紧密结合,把熊猫放在古今中外的大背景下描述,同时写及熊猫的方方面面知识。可以说,前者是纵线,后者是横线,纵横交错,构成了这篇科学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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