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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科学的名家 (3)

  “如果把各种不同的东西放在一只充满水银的瓶里,再把那瓶子倒放在水银槽中,用凸透镜使太阳的热集中到那物体上,我不知道会得到些什么样的结果。在做了许多实验后,我想拿三仙丹(即氧化汞)来做做看。我非常快乐地看到,当我用凸透镜照射之后,三仙丹竟然产生许多气体。”

  这是一些什么样的气体呢?普利斯特列继续进行试验,查明这种气体不易溶解于水,而把点燃的蜡烛放进去,“竟然发出一种非常亮的火焰”。普利斯特列把两只小老鼠放进充满这种气体的瓶子中,小老鼠竟显得非常自在、快活。

  “老鼠既然在这气体里能舒舒服服地生活,我自己也要亲自来试试看!”普利斯特列接着写道,“我用玻璃管从一个大瓶里吸进这种气体到肺中,我竟觉得十分愉快。我的肺部在当时的感觉,好像和平常呼吸空气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自从吸进这气体后,觉得经过好久,身心还是十分轻快舒畅。唉,又有谁知道,这种气体在将来会不会变成时髦的奢侈品呢?不过,现在世界上享受到这种气体的快乐的,只有两只老鼠和我自己。”

  对于这种无色、无味的新气体,普利斯特列可以说已经了解得十分清楚了。然而,他竟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发现了什么!普利斯特列虔诚地相

  信当时流行的“燃素理论”。这种“理论”认为,一切物质会燃烧,全是因为含有一种“燃素”的缘故。按照这种观点,普利斯特利断言:“这种新气体……显然是因为它完全没有燃素,因而要贪婪地从燃烧物里吸取燃素。”普利斯特列称这种新气体为“失燃素的空气”。

  后来,法国著名化学家拉瓦锡在普利斯特列实验的启发下,进一步深入研究,结果发现那“失燃的空气”就是能够帮助燃烧的氧气。他以三仙丹的分解实验为依据,推翻了燃素学说,阐述了著名的物质不灭定律。

  本来,普利斯特列完全可以发现拉瓦锡所发现的这些东西,可是他由于受到燃素学说这种错误“理论”的束缚,像戴上了有色眼镜似的,无法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正因为这样,恩格斯深刻地指出:“这种本来可以推翻全部燃素说观点并使化学发生革命的元素,在他们手中没有能结出果实。”(《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4卷,20页。)他说:“……从歪曲的、片面的、错误的前提出发,循着错误的、弯曲的、不可靠的途径行进,往往当真理碰到鼻尖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真理(普利斯特列)。”(恩格斯《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212页。)

  普利斯特列在1733年3月12日生于英国,小时候体弱多病,7岁丧母,靠姑母抚养成人。普利斯特列博学多才,教过法文、意文、希腊文和拉丁文,作过文学、历史、法学、解剖学讲演。他笃信上帝,当了牧师,以传教为业。后又喜爱化学,成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普利斯特列的著述甚多,其中大半是关于宗教和传教的书籍。他是一个燃素学说顽固的支持者。在拉瓦锡1789年出版了名著《化学概论》,非常清楚地阐述了氧气理论,批判了燃素学说以后,普利斯特列仍至死抱着燃素学说不放。

  普利斯特列是很勤奋的。他曾这样说过:“我从清早7时一直要工作到下午4时,中间除去1小时的进餐以外,其他简直没有一点闲暇的时间,而且我从来也无所谓什么假期,一年之内只有‘红字日’的那一天是例外。”

  普利斯特列的晚年是在美国度过的。1804年2月6日死于美国,终年71岁。临死的时候,他还在改动一本关于神学著作的校样。他最后的一句话是:“我现在改正的才是对了。”过了半小时,就与世长辞了。

  普利斯特列是上帝的忠实信徒,写过《神学宝库》《圣餐论》《神之辩护》《耶稣基督原旨的历史》等许多神学著作。他的墓志铭上,写着这样的话:“恢复你的静态吧,我的灵魂啊,上帝总是宽仁地对待你。我将长眠土中高枕无忧,一直到耶稣复活的那天早上我才苏醒过来。”

  很多人为普利斯特列“当真理碰到鼻尖上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真理而惋惜。其实,普利斯特列坐失良机,倒从反面说明了:“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苏步青的笑与不笑

  写作背景

  这篇文章曾以《东方第一几何学家》为题,收入人民日报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语文课本之中。

  我与苏步青是温州同乡,所以跟他有过许多接触,还专门去复旦大学采访他。当时他担任复旦大学校长,在校长办公室里与我长谈。我为苏步青写过报告文学,而这篇《苏步青的笑与不笑》,则是笔调轻松的散文,是我应南京《青春》文学杂志所写的一组人物素描中的一篇。这样的人物素描,着力用诸多细节刻画人物的性格和形象,而这些细节又得自作者的第一手采访,所以显得格外亲切而活泼。

  说实在的,在理科大学里,物理系、化学系、生物系的学生要做实验,地理系学生要野外考察,天文系学生要蹲在天文望远镜旁通宵不眠,唯有数学系学生终日枯坐,一支秃笔,一张草稿纸,写满X、Y……我想,数学大师的面孔应当是世界上最为严肃的。

  不料,苏步青总是笑眯眯的,眼角皱起很深的鱼尾纹。他讲话,常常像相声演员,不时抖响“包袱”,令人忍俊不禁……

  人家总是尊称他为“苏老”。他却说,“苏老”跟“输老”、“酥老”同音,不妙哪!他年已八旬,走起路来快如风,被荣幸地选为全国十位“健康老人”之一。他却说,人老了,都讲“头也白了”。我如今头发都掉光了,分不清白发、黑发,我属于“超级老人”!

  我采访他的时候,曾问道:“您的名字苏步青,据说得义于‘数不清’谐音,从小就要当数学家。”

  “哪里,哪里。”他连连摇头,“我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步青’,就是‘平步青云’嘛,就是‘出人头地’的旧思想。跟数学毫无关系!什么‘数不清’?完全是瞎编瞎传!我小时候在穷山沟里,做梦也想不到会当数学家。”

  他是浙江温州市平阳县人。在一次温州籍人士聚会上,他曾历数温州籍的数学家:复旦大学数学系系主任谷超豪教授,厦门大学数学系系主任方徒植教授,西安交大数学系系主任徐桂芳教授,杭州大学数学系系主任白正国教授,美国宾州大学数学系系主任杨忠道教授,上海华东师大副校长李锐夫教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项式忠教授,美国加州大学项武义教授……

  他又以浓厚的故乡情意回忆说:“温州出黄鱼。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咸菜烧黄鱼,真鲜哪!”

  与会者大笑。

  不料,有人向苏步青提问道:“温州出了这么多数学家,听说跟吃黄鱼有关系!”

  顿时爆发哄堂大笑。

  此刻,我们的数学大师反而不笑。

  等大家笑够了,他满脸严肃的神色,一本正经地答道:“数学家跟黄鱼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研究数学,那是因为当时我们穷,国家也很穷,而

  研究数学只需要一支笔,一张纸。我们是奋斗出来的!”谁也不笑了。在苏步青说出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时——“我们是奋斗出来的!”猛然间,他的形象清楚地“显影”了!

  他,为人风趣、开朗,而在事业上刻苦、认真。

  他的诗词热情奔放,他的数学论文一丝不苟——哦,如果你有机会看一下他的手稿,每一个字都像刻蜡纸似的端端正正!

  华罗庚的“架子”

  写作背景

  跟《苏步青的笑与不笑》一样,《华罗庚的“架子”》也是我应南京《青春》文学杂志所写的一组人物素描中的一篇。

  《华罗庚的“架子”》同样是笔调轻松的散文,写我与华罗庚院士的直接交往。贯穿这篇散文的主线是“架子”:我从华罗庚的“架子”说起,从“架子”大到解开“架子”之谜,然后以两个生动的事例反衬华罗庚没有“架子”,最后归结到“他来自平民,他在名震世界之后依然保持着平民的品格”。

  我曾经多次采访过华罗庚,并为华罗庚写了报告文学,还与他相约写《华罗庚传》——只是由于他在1985年6月12日下午4时在东京大学数理学部讲演厅演讲时突然倒在讲台上而离世,使我的采访计划半途中止,未能完成《华罗庚传》。

  说实在的,一开始,华罗庚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架子大。

  为了采访他,我从上海给他寄去公函,杳无音讯。

  到了北京,给他的办公室挂了电话,秘书说华老没空。

  我来到他的办公室,把介绍信递给他的秘书。秘书收下介绍信,却没有定下采访时间。

  “大数学家的架子太大!”我打消了采访他的念头。

  时隔一年,我在北京出席会议,偶然,在代表名册上看到华罗庚的大名。

  我又动心了,试着给华罗庚住的房间里挂电话。铃声响过,有人接电话说:“我是华罗庚呀!”

  我提起了公函、介绍信之类往事,电话里居然说:“我不知道呀!”

  嗬,架子大,还装糊涂!我直截了当地问:“华老,我想采访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电话里又居然说:“我现在就有空,你来呀!”

  嗬,这么痛快?!

  我上楼,找到了他住的房间。那时大约晚上7点光景,屋里昏暗,只是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台灯。华老已躺在床上,双手捧着一本破皮外文数学专著。

  他让我在床前坐下来。我这才发觉,他的鼻子里插着橡皮管,床上放着一个枕头那么大的氧气袋。他有点不舒服。

  这时,我反而犹豫起来:华老生病了,采访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情,说道:“没关系。我晚上反正没什么事。秘书下班了,回家去了,这儿只剩我一个人。”

  一聊,我明白了:原来,并不是华老架子大,是秘书“挡驾”!

  华老告诉我一个窍门:“以后,你晚上给我来电话。我没事儿,就让你来。”

  我自从知道这个“窍门”,在会议期间,差不多每个晚上都给华老挂电话,每次都得到他的同意。有一次,他有空,甚至还主动给我挂电话!

  就这样,我为他写了一篇报告文学。

  确实,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大科学家,坦率而真诚。幸亏有那次会议——不然,我会把“架子”跟华罗庚一直联系在一起,冤枉了他。

  对了,关于华罗庚的“架子”,还可以添上两笔。

  后来,我在上海一家银行采访一位30多岁的营业员,叫沈有根,他说起华罗庚。他手头有许多华罗庚写给他的信,我感到奇怪,他怎么会结识这位数学大师的呢?

  原来,他本来在北京上中学。“文革”开始的时候,听说华罗庚给贴了大字报,就跑到中国科技大学的副校长室里去看望华罗庚。就这样,认识了华罗庚。“不识时务”的他,居然拿出数学题,向华罗庚请教。在那样的时刻、那样的地方,怎么可以讨论数学?华罗庚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小沈,让他在星期天或晚间上他家。

  就这样,一个小数学迷成了大数学家的座上客。华罗庚教他数学,跟

  他聊天。迄今,小沈还记得华老富有哲理的话:

  “华老师,我准备自学数学。行吗?”

  “准备自学的人,要比那些上大学的人,毅力大20倍才行!”

  “具备什么样的基础,才能搞数学研究?”

  “什么基础、学历都可以,关键在善于思索,独立思考!”

  后来,小沈作为“知青”,到老家浙江萧山插队落户。临行,华罗庚题诗赠他。小沈给他去信,他总亲笔回复,从不叫秘书代劳……

  对了,说起华罗庚的信,“戴维逊奖”获得者、长沙铁道学院数学教授侯振挺也有着类似的经历:他念中学时,听说华罗庚的大名,给他写了一封信,请教怎样学数学。华罗庚给他写了回信。就是那封信,决定了侯振挺毕生的道路……

  对了,说起华罗庚的信,我也收到过呢。那是我查到了他最早的数学论文——发表在1930年《科学》杂志上的《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我曾听他说起,手头已没有这篇文章,就复印一份送他。区区小事,他也亲笔复信:

  叶永烈同志:

  由大庆回来后,今天又将去呼和浩特,桌上见到有您寄来50年前拙作的复制品。

  高谊至感,行色匆匆,聊书几行以谢。

  华罗庚

  1983.8.8.

  他在“行色匆匆”之际,还要“聊书几行”,真令人感动。从那有点潦草的字迹似乎可以看出,他并不光给我复信,而是一口气亲笔回复了许多封信——连信封上的地址也都是他自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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