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探访千湖山

　　千湖山，是香格里拉县正在着手开发、尚未对外开放的景区。很多人给我说，千湖山的确很有看头。在我手头掌握的香格里拉景区的所有资料中，最缺乏的就是关于对千湖山的介绍。可以说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完整地、系统地介绍千湖山景区的文章。因此，我在迪庆州工作时，总想找机会到千湖山走走。但又觉得千湖山离州府并不遥远，到千湖山应该是很方便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我调到省上工作，千湖山终究没有去成，成了一桩憾事。2006年8月6日，我陪财政部国际司的张文才副司长到迪庆调研，正好有一天的闲暇，我带上相机，在新任迪庆州政府常务副州长和良辉、香格里拉县县长马文龙等同志的陪同下，探访千湖山。

　　千湖山位于香格里拉县小中甸草原西面20多公里处，海拔3900米左右。因山上湖泊众多，因此称为千湖山。在藏语里，千湖山叫“拉姆冬措”，意思是仙女的湖泊。民间的神话传说是这样：曾有一位仙女高踞云端梳妆，不小心将镜子失手掉下，镜子的碎片散落群山，化为千个湖泊。实际上，千湖山上的湖泊倒没有一千个，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正如浙江的千岛湖里没有一千个岛屿一样。但这种冰川溶蚀形成的大大小小湖泊在千湖山确实星罗棋布，准确的数字是241个，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区域集中了这么多的湖泊，在全世界都是十分罕见的。如果你乘坐飞机前往香格里拉，那么飞机飞过金沙江，进入香格里拉县境内，就可以从左舷窗看到千湖山，你看到的是白云之下，群山之巅，分布着众多宛若明镜的湖泊，映照出蓝天的清纯、群山的巍峨、野花的妩媚、森林的浩瀚。

　　从小中甸草原出发，我们乘坐的越野车走上了前往千湖山的公路。云南子元集团负责开发这个景区的负责人席仕刚副总经理已经在路口等待我们。据席副总介绍，这条公路是森工部门当年为采伐林木修建的道路。由于年久失修，这条林区公路状况已经很差，景区开发公司正在着手修一条四公里长的沥青路。我问为什么不直接修进景区，席副总解释说经过专家论证，游览千湖山景区主要靠索道，对于生态保护更为有利，另外，还将修建一条人马驿道，满足徒步旅游或骑马观光的游客的需要。沥青路已经动工，工人正在用石头堆砌路基，秋季将完工，而千湖山的旅游项目又怎样开始呢？我向同伴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马文龙县长介绍：这家隶属于云南子元集团的千湖山旅游开发公司在此已经做了多年的前期工作，其信心和毅力值得称赞。相关的开发规划已经完成并被批准，在迪庆开设了账户，首期资金3000万元已经在账户上睡了一年的大觉，由于与当地农牧民多次协调未果，开发方案迟迟不能投入实施。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说法，意见基本统一了，所以道路就开挖了。道路的开挖实际上就拉开了千湖山景区开发的序幕。

　　席副总虽是楚雄州大姚县人，但在千湖山地区做旅游开发前期工作奇观非常罕见。想想看：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在几十平方公里的高地上集中了200多个天然湖泊？绝无仅有！所以具有极高的科考和旅游价值。登到极高处，远近湖泊尽收眼底，群山之巅，碧水高悬，像无数只巨手分别托举起闪闪发光的银盏，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其次，要推出千湖山多姿多彩的生物景观。这里，生物的多样性十分突出，从低等植物的苔藓到高等植物的巨大冷杉，从密密丛丛的灌木到耸入云天的乔木，从灌木杜鹃到大树杜鹃；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如林中的黑熊、棕熊、豹子、猞猁，空中的雪鸡、藏马鸡、黄鸭，水中的娃娃鱼等等，数不胜数……在其他地方已经绝迹的生物，在这里依然能够找到。称千湖山为生物的基因库，完全名副其实。第三，要推出的是藏族风情民俗景观。他们将改造千湖山麓的这个村子，使之成为风情浓郁、干净秀丽的生态里拉貌奇观。这里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在第四纪冰川时代那场轰轰烈烈文化知识于旅游之中，寓环境保护意识于观光之中，这样的旅游项目，已经多年。谈起千湖山景区，他眉飞色舞，如数家珍。从旅游资源开发的角度，他认为主要有三个内容：首先，要隆重推出千湖山地质地村，展示美妙绝伦的藏民族服饰、建筑；丰富多彩的藏民族风俗及文化；向游客提供可口的藏家菜肴。他们将寓地质知识、生物知识、民族的造山运动中，亚欧板块的剧烈冲撞，造成青藏高原的猛然隆起，成为世界之巅。千湖山居于青藏高原的南延端，隆起后形成茫茫冰原。随着岁月推移，地质运动又夷平了若干山峰，更随着冰川溶蚀，在夷平地的低洼处积水成湖。千湖山就是漫长的地壳运动的奇观，这样的将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和潜在的巨大市场。我对这家公司的开发设想持赞成态度，并建议他们制作较为详尽的旅游资料、旅游图示、环保警示，以增强教育之功效，使人们明白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过去我们有很多东西还没有想明白就瞎搞一气，后果是万劫难复，教训太深刻了！当今全球环境日益恶化，像这样的地方真的不多了。生物进化知识告诉我们：人只是大自然的一个产物，并且还是一个很年轻的物种。如果把地球迄今的历史比做一天24小时的话，那么人类是在这24小时的最后几秒钟才诞生的。既然这样年轻，人类就不要整天想着要当大自然的主宰，睥睨一切。应当学会尊重自然、保护自然。人类是聪明的，但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尊重自然的事情我们过去做得太多了，然后惩罚就接踵而来。毁天、毁地，最后是毁自己。我们需要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人类的诞生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个伟大创造，离开大自然我们能做什么？当然人有智慧，能创造工具，能积累文化与科学，但人决不是宗教中的“上帝”、“佛祖”、“神仙”，永远不犯错误，永远正确。正如人很难完全认识自然界一样，也很难完全认识社会与认识自己，人会做错事，会走弯路，需要不断吸取教训，在经验教训中成长。过去，国家的森工部门、地方的木材企业、当地的群众都曾经在千湖山林区大肆采伐天然林，这样的路子千万走不得了。旅游开发同样如此，只有保护好这一优美的自然环境，你才能享受这个环境带来的一切。汽车在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前停了下来，我们要在这里等待马队的到来。趁着这个空闲，我赶紧用随身带来的相机拍摄周围景色。这里大部分已是次生林了，是原来国家森工部门采伐后种植的。再往上看，则是浩浩茫茫的原始森林，山岚吹过，林涛传来，山谷间像是回荡着远古的呼唤。几只不知名的红绿相间的小鸟在溪边跳跃觅食，阳光很明媚，空气很清新，溪水很清澈。市井的喧嚣远去了，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只剩下大自然的空灵与寂静。我经年累月劳碌于繁杂事务中，眼下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和闲适。马文龙县长用他的“天梭”牌多功能手表测了这里的海拔高度有3500米。他告诉我，要骑马沿着溪流上溯至海拔3940米的拉乍卡高地，然后穿越最大的一片杜鹃林，到达祈雨湖，这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

　　马队载着我们一行十多人钻进了原始森林。这里的树种主要是华山松、冷杉、云杉、大红果杉、五角枫和桦树，稍微低矮一些的，是浓密成片的栎树。树上挂着絮絮绺绺的寄生物“树胡子”。据说，“树胡子”能够寄生的地方，说明自然环境很好。经过近两个小时在原始森林的攀登，我们到达了拉乍卡，赶马的藏民忙着到一个插满经幡的山头上给山神煨桑、烧香，他们说这是神山，要拜祭山神。在这个藏传佛教气氛浓郁的地方，老百姓通常都这么做。这里空气虽然稀薄，但却十分凉爽，眼前是十分开阔的、在远古时期被夷平的高山草甸，草很茂盛，草丛中掺杂有无数我叫不出名称的野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像是一块精心制作的巨大藏毯。这是藏民们的季节性牧场，草甸边缘有几间牧民放牧时居住的小木屋，我们要借这木屋歇脚、吃中午饭，然后继续前行。刚才还是朗朗晴空，霎时乌云密布，高原的夏季气候无常，变幻莫测。我担心大雨将至，完成不了今天的行程。当地的藏民安慰我说不要紧，只要到了湖边不要高声喧哗，不要触摸湖中的水，雨就下不来。做不到这两条，山神会不高兴，不但会下雨，还会下冰雹。说得神乎其神、玄而又玄，我似信非信，只有姑妄听之。

　　这里虽然海拔较高，但地势平坦，饭后我提出在草甸上步行一段路，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漫步在点缀着星星点点鲜花的草地上，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席副总指着远处的灌木林告诉我：那就是大树杜鹃，树龄一般都有百年以上，面积超过千亩，在云南乃至全国，都应该是最大的。除此之外，这里的杜鹃品种还有30多种，春天的时候，这里就是万紫千红的杜鹃花海。我在想象：春天的千湖山，斑斓的花海簇拥着幽静的湖泊，那岂不是一个令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的仙境么？我真希望明年春天能有时间再访千湖山。

　　我们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穿过了大树杜鹃林，我们的目的地——祈雨湖就掩映在密林深处。每逢天旱，藏民就到湖边祈求下雨，据说很灵验，所以称为祈雨湖。尽管我事先思想上有所准备，但是这个秀丽绝伦的湖泊景致还是让我惊讶异常。波光粼粼，清澈无比，含烟凝翠，静若处子。湖边山峰峭立，奇石嶙峋，苍翠神秘，鬼斧神工。我真想欢呼一声“我来了”，真想掬起清冽的湖水喝上一口，肯定会舒爽直达心头。但记起藏民的告诫，不敢造次，只有屏声静气地掏出照相机，拍下这难得一见的旷世美景。

　　正当我们在湖边流连忘返之际，从密林深处又钻出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毫无顾忌地大呼小叫，狂喜异常。我连忙提醒她：藏民说了，山神会不高兴，天要下雨，我们就回不去了。她虽不以为然，嘴里仍在嘟嘟囔囔，但声音还是小了下来。

　　看到湖边热闹起来，我们开始撤退，踏上了归途。说来奇怪，当我们即将到达拉乍卡草甸小木屋时，藏民的告诫灵验了：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夹着冰雹下来了。赶马的藏民说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大声嚷嚷，山神发怒了。没有办法，我们只好钻进木屋避雨，心里记挂着那几个年轻人，他们会不会被滂沱的大雨浇个透湿，在这高海拔地方，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在他们稍后也赶了回来，和我们一起在小木屋避雨。这下他们安静了，我猜想他们和我一样，对这神秘莫测的自然现象百思不得其解。确实，人类对大自然的认知还是有限的，世界上还有多少秘密我们尚未解读出来呢？

　　虽然下了一场雨，但丝毫没有影响我造访千湖山留下的好印象：这里确实是一个美丽得让人陶醉的地方。我真想再来一次、两次。因为，隐藏在大山深处的众多湖泊还没有去探访，各个季节的千湖山景致还没有欣赏，仅来一次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人来多了，喧嚣就跟着来了，千万年来一直都在沉寂的千湖山喜欢热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