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应该怎样避开谄媚者

　　我无法忽略一件重要事情——这件事情，可能会导致君主的统治陷入难以继续的危险，除非君主自己十分小心谨慎并且还具有相当的辨别能力。这便是来自于谄媚者的危险，然而，在朝廷中，这样的谄媚者却比比皆是。因为在自己的事情上，人民总是很自满，而且总是习惯自欺欺人，这导致他们很难抵制这种流毒的损害，并且，如果他们想要防御这样的流毒，他们还必须冒着被人轻视的风险，因为想要防范这样的谄媚者，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让人们知道：即便他们对你讲真话，你也不会降罪于他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然而，在人们可以对你讲真话时，他们对你的尊重也便随之减少了。

　　因此，明智的君主应该掌握第三种办法，就是在他自己的国家里选出一些有识之士，并且授予这些人讲真话的权利。但要强调的是，这种权利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它只限于那些君主所询问的事情。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儿，君主都必须询问他们，并且还要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再按自己的看法作出最终决定。在与这些“顾问”的关系上，不管是对个别人，还是对他们这个整体而言，君主都必须保持一种姿态，而且还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越是敢于说真话，便越能获得君主的青睐。除此之外，他还要做到不再轻易听信他人之言，并学着将自己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坚持下去，要对自己的决定坚定不移。如果君主不这么做，他不是被谄媚者推翻政权，就是会因为受不同意见影响而频繁变革，因而得不到人们的敬重。

　　关于这一个话题，我再引用一个当代的事例。在谈及皇帝陛下的时候，当今皇帝马西米利阿诺的宠臣卢卡神父说，皇帝向来不咨询任何人，不过也从来没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因为他的所有做法与上面所说的完全相反。

　　这个皇帝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不但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他人，也从不听取他人对这些计划有何意见，然而，当他想把这些计划付诸实践时，他的计划便开始为人所知，毫无疑问，开始遭到周围人的反对，因此，他又轻易地改弦易辙，以至于，他今天做的决定，到次日就得被推倒重来，到最后，谁也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或是想做什么，自然，也就没有人信赖他的决定。由此可见，作为君主，应该时常征求臣民的意见，不过，这只限于他想这么做，而不是别人想让他这么做，在君主没有向别人提出问题时，他应当制止所有人向他提出建议。但是，君主应该不断地征求别人的意见，然后耐心地听取所有的意见。另外，在他获悉若是有什么人基于某些顾虑而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他时，他就应该龙颜大怒。

　　如果还有人觉得，君主能够给人们留下贤明的印象，其实与君主本身的能力并不相关，而只是因为他周围那些出谋划策的人，那我告诉你，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误解。有这样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假如君主本人不明智，他便不可能很好地获得忠告、采纳好建议，除非他恰好将自己的一切事务都完全托付给某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一个英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君主的确可以过得很好，但这种情形绝对不会长久持续，因为那个君主的代理人很快就会从君主手中将国家统治权夺来。

　　当君主缺乏经验，而向多个人征询意见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得到口径一致的意见，再者，他也不是很清楚如何把这些意见归纳统一，因为君主并不清楚怎样控制或是观察他们，而那些“顾问”，每个人心里想着的都只是他自己的利益——他们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在人们受到某种需求的驱使而不得不忠诚于你的时候，他们总是邪恶自私的。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无论来自何处的良好忠言，皆是因君主的圣明而产生的，而单靠臣仆的忠言绝对塑造不出圣明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