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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旅行是虚无缥缈的,但梦想不是

  >>免费的午餐

  因为手头宽松了不少,我暂时不需要为第二天的午餐担心,在离别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开始琢磨下一站。最后我决定去新西兰当地人家换宿,一来是休息,二来是把译稿赶出来,三来想更深入地了解新西兰,更好地融入这个国家。

  我通过网站给不少当地人家写了邮件,但不是已有帮手,就是暂时没活干。这难不倒我,没有机会我就自己制造。

  尊敬的xx&yy:

  你们好!

  我是来自中国的一名三好青年,身高八尺相貌英俊,身体健康不抽烟。在网站上看到你们的广告,自觉条件皆符,故而冒昧应征,不知道是否尚有交换食宿的机会?

  虽说你们需要的是一名法语老师,但是我觉得说中文也很棒,不妨考虑让你们的孩子学习中文吧!

  盼复。祝一切好!

  吴非

  结果对方回复如下:

  你好吴非!

  感谢来信。

  中文确实是个伟大的语言!不过我们家有法国人,不得不学习法语……与你这样优秀的青年失之交臂实在是我们的损失。

  祝你在新西兰一切顺利!

  xx&yy

  从猕猴桃摘果结束前一个星期开始,我便开始不断寻找换宿,可没一个成功的。直到某天,收到之前拒绝过我的一户人家写来的信。

  Hi Fei!

  我们和姑娘谈过了,她表示不介意和你共处一室。你的工作是砍柴,除草,砸水泥,每天五小时。你要是身体够强壮、体力够好的话就来吧!没车的话我们可以过来接你。

  期待与你见面!

  之前我写邮件询问被户主告知已有一位法国姑娘在他们家帮忙,故而暂时不需要新的帮手。没想到转机这么快就出现了。我立即答应下来,并且约定了见面时间。

  6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是英国女王的生日(各英联邦国家规定不一,如澳大利亚则是6月第二个星期一),这天早上,我坐立不安地在杰夫客厅里等待鲁迪。

  8点过后不久,门外传来车喇叭的声音,透过落地窗,我看到一个身材结实的老外下了车。我匆忙和杰夫告别,出门迎了上去。

  “您是鲁迪?”

  “对,是我。上车吧。”

  我钻进副驾驶,感到背后有好奇的目光,回头一看,两个可爱的小男孩正瞪着蓝色眼睛看着我。

  “扎克和凯根,我儿子。”鲁迪介绍。他一直在微笑,我感到彼此的距离被拉近了。

  “嘿,小朋友你们好啊。”我冲后座挥挥手。

  “你好。”扎克说。

  凯根小脑袋乱转,他还不太会说话。

  车内气氛有点尴尬,大家有一瞬间都没说话。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来新西兰快一个月了,还没好好地说过英文呢。这会儿我身体发热,舌头打卷,真巴不得早些抵达鲁迪家。

  好在鲁迪打破了僵局,他问我来自中国哪个城市,在新西兰多久了,都做了些什么,聊着聊着,我不再那么紧张了。

  20分钟后,轿车拐入一条上坡的土路,路尽头是一栋尖顶的木屋,像个别墅,暖炉的烟囱没冒气,可好像还是驱走了一点寒意。我刚下车就被包围了,两只大狗踊跃地扑到我的大腿上,吓我一跳。

  “这是土伊,这是菲比,他们在欢迎你。”鲁迪告诉我。

  进门便是拥吻,先是中年女主人,再是一个年轻女孩,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女友之外的姑娘亲过,我耳朵发烫,脸八成红了。

  “你们好……”我激动得有些结巴。

  “非,我来给你介绍,这是玛丽昂,她前两天刚来。”朱莉真是个热情洋溢的女人。

  我朝房间里走去,被巨大的厨房惊呆了。要说这个厨房的大小,真是叹为观止。5米多的超长料理台和吧台横跨整个房间,靠窗的一侧摆放着6人坐的餐桌。

  在卧室摆好行李,鲁迪带我参观了这个家。主屋后有一个铁皮房,是鲁迪的工作车间,路在车间前分叉,分别通往山上和山下。山上是个果园,种了一些果树,有苹果树、梨树和桃树。还养了一些家禽鸡鸭等。看到有人,它们急急忙忙凑了过来,大概是饿了。通往山下的路顺着山坡蜿蜒而下,这面山坡种了许多小树苗,鲁迪说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水土流失,另外也为鸟类提供了栖息之地。他指着对面山坡上的密林,说:“三四年前,那山坡和我们家一样,只有草。想不到吧?”

  “树长那么快?真想不到啊。”

  “两年后,这里也会完全不一样的。”

  我们小心地下坡,避免踩到树苗,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正对面有两个猪圈,各养了一头猪,右手边又是一个山坡,三头牛正悠闲地漫步。

  “每天早上,玛丽昂负责填饱这些家伙的肚子。”

  “它们吃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

  四下转了一圈,我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今天我的工作是什么?”我问鲁迪。

  “你有没有劈过柴?”

  “没有……”

  “跟我来,我教你。”

  我们来到工作车间旁的一小片空地上,这里堆了一些被电锯切成小段的原木,鲁迪告诉我,这些原木都是周围邻居送的。

  他将一段原木搁在一个粗大木桩上,抡圆了胳膊,一斧子就把原木劈为两半。

  “就像这样,很简单,”他笑呵呵地说,“我再劈个难度高点的。”

  说完,他拿起一段粗得多的原木,显然没办法一劈为二。

  “这种大块头,就绕着圈从边上开始劈,等直径小了,就可以从中间下手了。你没问题的,试试看。”

  他把斧子递给我。

  我照模照样抡圆了胳膊,遗憾的是斧子好像没长眼睛,劈歪了。我又嚓嚓嚓连劈三下,不是锋刃歪了,就是没能瞄准木头中央。

  “多练练就好了,没问题。”鲁迪倒是笃定得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明年你背上会长出新的肌肉哟!”朱莉打趣道。

  劈柴的时候,我想起了海子的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正在接近这样的幸福,漫长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我站在尘世彼端的绿野,远处就是大海,我需要担心什么呢?动物的饥饱,粮食的价格,明信片过海的时间吗?

  我可以无忧无虑、无所事事地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发呆是城市里的奢侈品,现在我可以挥霍这样的奢侈了,我认为这就是幸福。

  半小时后,我摸到一些门道,劈出的柴至少不那么龇牙咧嘴了。玛丽昂和我配合,将我劈好的柴火搬入遮雨的小棚。今天上午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新西兰人的午餐通常很简单,几块面包、几块培根,一个三明治就打发了。我有点不太习惯,就说:“我中午吃得比较多。”

  “我们的习惯是晚上吃得比较丰盛,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就说,我们不会饿着客人的。”

  在国外,我的感觉是,虽然有很多文化上的差异,但是人家都会尊重你的习惯。所以如果心里有什么想法和要求,还是应该说出来。我后来认识一个女孩,也是换宿,每天中午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说,实在是受罪。

  下午,我和玛丽昂在鲁迪的带领下,前往山坡上进行除草作业。正是这片山坡,寄托了鲁迪两三年后郁郁葱葱的愿望。当我想到令它实现的力量里,有我的一双手,不由得提前感到满足起来。

  我本以为要将整片山坡上的杂草全都除去,但鲁迪表示,只要将树苗周围打理干净就行了,其他的部分可以用除草剂。

  “那为什么不都用除草剂呢?”我问道。

  “除草剂会伤到小树的,所以我们要把树苗周围整理干净,到时候就可以放心使用药水了。”

  “了解啦,那我们开工了!”我和玛丽昂都很有干劲。

  这份工作上手不太难,我们用手配合剪刀迅速地扫荡丛生的杂草,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太阳爬到半空的时候,我们在山坡上坐下来休息片刻。玛丽昂放松地靠在草丛里,一头金发反射出耀眼的光。我望着法国姑娘,望着这片绿色的山坡,望着远处的牛羊猪和更远处的海,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做梦。爱丽丝开始冒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自己还确确实实地活着吧?真的把西装和领带丢进衣柜里了吗?我真的在新西兰吗?

  “嗨,你为什么来新西兰啊?”我问法国姑娘。

  “我啊,觉得这是一件快乐的事。”她微微侧过脸来。

  “朋友们觉得你是个勇敢的人吧?”

  “是吧,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自己是因为不够勇敢才来到新西兰的,如果留在法国,我可能会结婚,要承担一个妻子的责任;如果有了孩子,还得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我并不勇敢。”

  追逐梦想还是逃避现实,也许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别人眼中的豪勇,甘苦自知。

  因为节日的关系,家里下午来了很多客人,孩子们闹得欢。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敲下了译文的第一个字。临近傍晚,几个小客人拉着我来到屋后的小坡,主人在此用塑料布搭起了滑梯,孩子们闹着笑着从高处踩着纸板滑下,身体左摇右摆,就是不倒,有冲浪高手的风采。换我了,只下滑了几步就一屁股摔倒在土坡上,把我自己都逗乐了。

  晚餐的丰盛着实让我吃惊,在德国养成对西餐的坏印象,今天晚上可说是彻底扭转了。席间,我和主人的朋友聊天,说到上海有2000万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因为那是新西兰全国人口的5倍!

  我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而眼下这个场合是个绝好的提问机会。

  “如果让你们用一个词来形容新西兰,你们会用哪个单词呢?”我问大家。

  “好问题。”朱莉说。

  大家议论纷纷,最后有人说:“Green(绿色)。”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我到新西兰是冬天,可完全没有万物萧瑟的迹象,满眼的绿意盎然。一场雨过后,青草又长出不少。鲁迪说反倒是夏天的山坡会有枯黄的草。

  “不过我们说的绿色可不只是颜色而已哦,绿色还是我们生活的方式。我们崇尚可持续发展的生活,今天下午你参与的植树项目只是其中之一。新西兰每户人家的屋顶都有雨水收集功能,否则政府是不会验收的。另外,我们有自己的菜园和果树,还有牛羊等家畜,我们尽可能地自给自足,以减少商品的消费。连牛奶,我们都是直接去奶牛场购买的。不仅新鲜,而且保留了对肠胃有益的细菌。对于垃圾分类,我们也有严格的规定,就连可回收垃圾都有好几种。”

  我这个人,一到人多的场合就拘束,连中文都说不好,更别说英文了。这顿晚餐吃得我磕磕绊绊,每次听不懂说“抱歉”的时候,就特恨自己。我甚至觉得,这种程度的英语,还是放弃做翻译算了。

  只有在和玛丽昂聊天的时候,我才能恢复一点儿自信……所以通常在和她聊天之后,我的心情都比较愉快。

  疲劳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临睡前,玛丽昂问我:“你打呼噜吗?”

  “不会。”

  “好极了。”

  >>挖井的梦想家

  有了猕猴桃果园的工作经验,我意识到没有什么工作是容易的,但反过来说,也没有什么工作是不能够进步的。第二天劈柴,我完全贯彻了快准狠的出手风格,玛丽昂惊呼,“你今天状态太好了!”还有例行的各种喂食,我们用浸泡在水桶里的猕猴桃喂猪和牛,用专门的饲料喂家禽们,菲比和土伊各吃了10块狗饼干。它们的性格是如此的不同,土伊一直在人前晃来晃去,它有条淘气的尾巴。菲比总是安静地跟在土伊后面,偶尔接近人,但我向它伸出手的时候,它又退缩了。它们把饼干嚼得嘎吱嘎吱响,我渐渐喜欢上这两个家伙了。

  12点,今天的工作宣告结束,鲁迪和朱丽带着孩子去城里上学,所以家里只剩下我和玛丽昂,我们热了昨夜的剩菜,有野菜沙拉、通心粉和羊肉土豆泥,又炒了鸡蛋。我们坐在可以看风景的小露台上,享受悠闲的时光。

  “你和朱莉聊过天吗?”她问我。

  “还没呢,一直没机会,她说她以前是在BBC(英国广播电视台)做制片助理的,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

  “她是个很特别的人,和她聊天,我感动得大哭了一场。”

  “她现在是干什么的?”

  “明天她在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

  次日,朱莉在家,我瞅了个机会和她搭讪。

  “朱莉,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教育,我给老师做培训。”

  “啊哈,你是老师的老师?”

  “对,我的梦想就是启发别人。”

  “为什么要离开BBC呢?”我问。

  “为了旅行,我在路上10年了,到新西兰的时候,身上只剩下10块钱。”

  “找到梦想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也没人们想象中那么难。人的自我价值有八个方面:家庭、身体、智力、精神、财富、社会地位、工作和假期,你觉得这八点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第二重要的是什么?最不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了一下,没回答。

  朱莉继续说:“人生的不同阶段,关注的重点也不同,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家庭。在我年轻的时候,最重要的也许是智力和精神。因此,我的梦想也是在不断变化着,只有一个梦想的人生真是浪费了。没有人规定我们一辈子要为了一个梦想而奋斗的。”

  “我们中国有一个故事,说有个人挖井,每次快要挖到水了就停下来,换另外一个地点,所以他一直没有挖到水。不断地拥有新梦想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一事无成。”

  “你的这个比喻好像有点不恰当哦,如果这个人的梦想只是挖井,那么他不是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梦想了吗?如果他的梦想是水,那么他始终都没有改变过梦想啊。这个挖井的人一直在朝着梦想的方向努力,无论最终能否达成,无论走到哪一步,都已经无悔于人生了。因为他没有挖到水就嘲笑他的人才是愚蠢的。”

  朱莉又说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失去就有获得,痛苦一定可以换到快乐的。只要相信这一点,就不会计较在追梦的路上付出的一切。

  “就连那些非常痛苦的,一辈子的伤口都可以这样被抚平吗?”

  这一次朱莉犹豫了一下,说:“有时候的确很难,但还是可以。我年轻的时候,身上曾经发生过很糟糕的事……但也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亲情和友情,我得到了无价的东西。”

  我相信玛丽昂会哭了。我感到绝望和希望拥有对等的力量,眼泪可以证明悲伤和喜悦并没有大不同。

  我赶在流泪前控制了情绪,并且开始思考对我而言重要的东西。好像和旅行无关,旅行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否则我倒不如把这辈子都搭在路上。事实上,我的父母身体健康,我的姑娘还在远方,我没有欠过银行的钱,否则,我会留在上海。

  王小波说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活在世上只有两件心愿:一是想要明白些道理;二是遇见些有趣的事。过去5年中,让我不明白的道理越来越多,而有趣的事却越来越少。我很害怕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即使不知道打工度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好歹试试看吧。这和梦想无关,因为我当时的梦想其实是写一本推理小说。旅行很多时候是虚无缥缈的,但梦想不是。

  换宿的日子因为有了这样的谈话而变得闪闪发光,我们熟悉后,彼此会因为一个玩笑而开怀大笑。

  “你多吃点,就能长胖点。”

  “那样我会担心啊!”

  “担心?”

  “担心太胖的话,一辈子在衣柜里,不出来……”(英文里的in the closet,在衣柜里,是一个比喻,指同性恋或双性恋者向家人、朋友、认识的人以及社会隐藏其性倾向,我是在和朱莉开玩笑。)

  >>比萨饼战役

  每周五晚上,是例行的家庭比萨饼大赛,朋友们欢聚一堂,贡献各自的手艺和创意。

  “非,你也要参加!”

  “我没做过比萨饼……”

  “没关系,很简单的,一起来玩呀。”朱莉鼓励我。

  当晚的客人是附近农场的保罗和安妮夫妇,以及在他们农场换宿的另外两个法国小伙。这俩哥们儿打完法国内战之后,轮到我和玛丽昂登场。

  我想既然是来玩,就玩大一点儿好了。于是我在完成了常规的擀面饼和涂抹酱料后,用苹果和梨切块,做了一个水果比萨,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面饼坯子被送进烤箱。

  大约10分钟后,生平第一个比萨饼出炉了。

  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饼,大声说笑,窗外的屋檐下挂了一圈五颜六色的小灯,一闪一闪,美丽极了。这是我在新西兰度过的最快乐的一夜。

  换宿是一种特别开放和包容的生活态度,国外的许多家庭都十分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对他们来说,和这些背包客相处的过程,也是看世界的一种渠道。这往往又和他们年轻时周游世界的经历有关。正是因为曾经感受了世界的精彩,才愿意把这份精彩以别的方式延续下去。反过来看咱们国家,让陌生人进自己家门是一件要再三考虑的事,更别说还要让对方在家里吃喝拉撒了,简直是天方夜谭。在中国,尤其是城市里,一栋楼里的邻居常常见面都不认得对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快节奏的生活会让我们没有心力去关心别人,但这个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当一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在追求物质的时候,精神世界必然是空虚和苍白的。我以前一直以为英国是个冷漠的国家,英国人都很高傲,但这次旅行让我直接和间接地了解到,其实他们很多时候内心是非常愿意帮助他人的。在国内,如果有个老太太在马路中间摔倒了,上去帮忙前还要想一想是不是其中有诈。这是个滑稽的现象,做好事居然和做坏事一样,都得小心翼翼。

  我在鲁迪和朱莉家住了10天,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活动,他们带我去温泉游泳池玩水,去果园培训剪枝,去法卡塔尼的观景台看整个城市,去酒吧参加每周一次的问答游戏。还有更多没有来得及经历的,比如皮划艇,抓生蚝,看海豚。时间过得太快了。

  临走前,我送给他们一个中国结,还写了一封中文的信。

  鲁迪、朱莉:

  与你们相遇在新西兰注定将成为我人生旅程中美妙的一笔。当你们有机会读懂这些文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我感到非常好奇。扎克与凯根是否长高了些?小树是否已经成为葱茏的大树?牛羊鸡鸭是否已经更迭了好几轮?这些问题让我着迷与微笑——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世界上有那么多国家,每个国家有那么多城市,每个城市有那么多村镇,每个村镇有那么多人家,而我偏偏走进了你们的家庭,我由衷地感到幸运。

  希望重逢的时候,我能够更加富态,但也不要胖到走不出衣柜(你懂的),更重要的是,我想这些日子里,你们给了我灵感,让我继续思考“爱”这个命题。你说所有的物体都是中性的,没有好坏之分,但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例外,我想我应该会选择“爱”吧。

  有缘再见,我爱你们!

  非

  2010年6月15日

  我说,将来你们还会遇到懂中文的背包客,到那时候你们就会读懂这封信。

  朱莉问我,是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像你这样有趣呢?

  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6月16日,鲁迪、朱莉送孩子们进城,就把我放在前往怀特岛(White Island,位于新西兰的丰盛湾,是新西兰最活跃的火山)的码头。那天阳光明媚,是个出海的好日子,新的旅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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