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刚察——在那遥远的地方

　　暮色渐渐，黑夜降临，眼里模糊的是驴友们返程的孤独身影，天地间，冰寒世界，不知谁可相依？只有风，刮面而过的呼啸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悠扬鸟鸣相伴……

　　刚察，陌生的名字，青海湖北遥远和孤独的地方。冬天，我们十几位驴友坐上西行的列车，驰向神秘的青海刚察，到那里踏雪观鸟。

　　离开西宁继续西行，列车由现代化的子弹头换成弥漫着怀旧色彩的绿皮列车。

　　过海晏后，天空澄净湛蓝，不时飘着朵朵白云，路北远处皑皑雪山，路南近处深蓝的青海湖，铁路仿佛冬眠，卧躺在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绵延无垠的枯黄牧草上。品着香郁的铁观音，阳光透射车窗而入，照在身上，晒在心上，暖融融，懒洋洋。两百多里，不变的阳光，不变的景色，不变的慵懒闲散，只愿光阴不逝，列车一直在迷人的青海湖冬日世界里逶迤行走，让我们无尽地亨受着青海湖的难忘时光。

　　时间未如愿停留，列车沐浴冬色缓缓而行，沉沉迷迷间不知不觉到了刚察站。与想象相吻，这里没有售票厅，没有候车室，只有一座孤零的调度平刚在那遥远的地方。

　　房和两块写有“刚察”两字的白色混泥土制站牌，它们构成了车站的全部，猛烈寒冷的湖风中静静地守候着每趟路过的列车。一座孤独、静寂的青藏铁路线上的小站。

　　我们坐上通往十公里外县城的邮车，来到距车站两公里的青海湖农场，联系住处时，找到一辆破旧得叫不出名字的商用轿车，我们将坐上它，躲避冰烈湖风，追赶落日，到十公里远的湖滨观鸟。五座标准的车，负载十七人，破了电影《手机》中轿车载十二人的纪录，可以想象我们都成了“沙丁鱼”，而且是超级“沙丁鱼”！艰难与舒适在“驴途”中往往凭不同的经历给人同样的感受，一些短暂的困扰油然萌生的却是浪漫而回味的际遇，十七人挤坐五座的车和冬天到海拨三千两百米的高原之湖观鸟，同样不可思议，却充满着令人羡慕的激情。

　　超负的车磨磨蹭蹭地来到农场办的湖岛渡假村，说是渡假村，其实只有零落的几间小屋，规模颇小，夕阳下绿色屋顶和白色墙体点缀在无边的黄草上，倒也甚为耀眼。由于和另五位大汉塞在仅有方寸的后车箱里，沿途风景自然无暇看到，下车第一件事是舒展僵硬麻木的筋骨。往前是一片沼泽，冬天结满了冰，一些枯草黄黄绒绒露出白色的冰面，车再也不能前行，只好跟随大队人马顶着烈风徙步约一公里走向有鸟的湖边……

　　夕阳行将没入遥远的山间，余晖把满天云彩染得通红，原本湛蓝的湖水此刻泛着红光，洁白的冰面反射金色光茫……果然有鸟，一群野雁模样的大鸟在红彩中游弋。当我们踏冰走近，它们惊鸣拍翅而起，飞向辉煌的天际，显然是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打扰了它们，凝望间，叹息中，它们慢慢地淡淡地消逝在视线里。

　　它们是青海湖的精灵，寒冬的高原湖泊因夕阳而灿烂辉煌，因这些小小的生命而呈现异常的精彩灵动和不息的生机。

　　夕阳短暂，终于在无可奈何的惋惜声中落幕，景致瞬时由暖调变成冰蓝，冷冷的蓝调，静谧安寂。暮色渐渐，黑夜降临，眼里模糊的是驴友们返程的孤独身影，天地间，冰寒世界，不知谁可相依？只有风，刮面而过的呼啸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悠扬鸟鸣相伴……

　　我知道那鸟还在那里，无畏地永驻这高远、辽旷的地方，周而复始御风沐光而翔。刚在那遥远的地方。

　　意犹未尽，翌日清晨，天未亮，坐上另租来的货车，向昨日观鸟的所在急驰。站在敞露的车斗里，仰望苍穹，月亮依然挂在慢慢变蓝的天上，东方天际透出一抹日出前的淡淡红亮，急疾寒冻的风如刀般迎脸劈来，裸露的肌肤刺痛如流血，然后是麻木……尽管如此，依然未失的是渴望观日赏鸟的知觉。昨夜农场小店的川餐腐败和招待所高级套间的休整给我们的新活力，尤使这种渴望更为强烈、沸腾。颠簸中艰难睁眼向东一瞥，云彩愈来愈红，天色愈来愈亮，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此般用心和辛苦，难道赶不到目的地，就错过了青海湖日出？昨夜，未在湖边扎营与鸟同眠，留下深深遗憾，今晨是否也会前功尽弃？焦虑寻思间，本来就已不利索的车走不动了，坏了。蓝蓝的湖就在眼前，距离坏车点七公里左右，这在平时算不了什么的行程和步行时间，此时与旭日马上喷薄而出的瞬间即逝相比，却是如此遥远和漫长。

　　无奈间，来到一片如海般绵绵无边的枯黄牧草地，伫立半人高密密草丛，向东凝望，青海湖冬日，把我们的激情盼望煎熬后，于遥远山巅一跃而起，倾刻万丈霞光，金光如波涛翻卷，迅速弥漫脚下草地，拂过那刚刚还沮丧的心……这就是孜孜以求的青海湖初冬特有的日出吗？虽然，没在预定地点观赏，但此景象不仅不让人失望，反而使人惊叹，自然的特定造化一如既往地让人膜拜和失去自我，忘了气温在零下十几度，忘了自己穿着厚厚羽绒服，忘了身在何处，只感到奔流的热血暖遍全身……

　　迷失了自己，迷失在这片光辉里。观鸟的过程其实也是观景的过程，也是心灵体验的过程，往往有意料不到的收获，刚察观鸟就是这样充满未知和神奇。

　　徒步五十多分钟后，乘上修好后随即赶来的货车，又到湖边。

　　艳阳已经高照，一群一群牦牛离湖不远处吃着枯黄低矮的草，雪山方向不远草。甸上，放牧着几十匹壮硕的马，在阳光下或躺或立，闲适高雅，一派冬牧风光。

　　我们站在冰封的湖岸，晒着热力四射的阳光，身临细细冰风，喝着勤快的女驴友用架在冰面上的气炉煮热后端来的浓郁咖啡。此时的咖啡全然没了往日城市咖啡馆里咖啡的庸俗，后者大多用来消磨时间，前者滋润心田和让人全神品味，那是十年难觅一回的味道。两只高近一米，当地人称“草鹅”的大鸟在湖水里游弋，不时有成排的大雁掠过那飘着白云的蓝蓝的天空……不知它们是否觉察到我们陌生的闯入？闯入它们的家园，近距离地呼吸着它们的气息，祥宁静的天地间，仿佛只有思绪跟随鸟儿身影飞翔。

　　鸟是这里的主人，赋予青海湖神韵的。

　　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