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地球上一滴泪——青海第二大咸水湖哈拉湖穿越之旅

　　无人区很远，长途跋涉，不畏艰险，就可履历奇幻风光；无人区很近，就在心里，心灵之手触摸不到的角落，永远遥不可及……

　　我

　　是风

　　卷起温柔尘埃

　　纠缠冰雪

　　吹皱哈拉湖脸颊

　　流下地球上一滴泪

　　不枯萎

　　—哈拉湖记。

　　哈拉湖，深藏祁连山脉腹地，紧邻祁连主峰团结峰，地高气寒，偶有金客出没外，人迹罕至。曾于网上查找，团结峰仍是未登顶的处女峰，哈拉湖的资料也是少得可怜，故其虽居青海第二大咸水湖的地位，却名不见经传。哈拉湖，印在地图上，但，我们的世界似乎把它遗忘。

　　五一，湖区尚未解冻，车辆尚能前行，我们揭开了哈拉湖探秘的序幕。

　　在西宁和青海的队伍会合后，便沿海晏、刚察、天峻，一路驰骋，天黑前到了探湖的第一站—阳康。海拔三千六百五十米，与圣城拉萨同一高度。

　　阳康位于天峻至木里的中点，木里拉煤的货车大多会在此歇歇脚，喝喝水，吃吃饭，休整休整。说是乡府所在地，其实只有沿路而建的矮仄不一，被煤土涂得灰蒙蒙的旧房子，几间饭馆和修车铺提供服务，人稀地广，只有来来往往的繁忙煤车略显生气，典型的煤区通道和高原地区的乡镇。

　　入夜，住进了刚修葺一新，还保持着房子原色的乡政府。三十多人用睡袋打地铺，占据了办公房前两条长长的走廊和一间党员学习室。室外运煤车时不时轰鸣而过，室内鼾声抑扬顿挫，迷迷糊糊间或睡或醒，抬眼望：神圣的党旗悬挂头顶墙上，庄严肃穆……晨。大伙起得较早，默默整理装备，仔细检查，以防纰漏。我是地球上一滴

　　青海第二大咸水湖哈拉湖穿越之旅。

　　路边河南饭馆，幽暗陋简，微弱的炉火却透着少有的温暖，小米粥飘溢着清香。这是进湖前最后一顿室内早餐了，往后几日将是情况不明的风餐露宿。期间，三三两两的运煤司机进来就餐，大多沉默寡言。三言两语中了解到他们几乎都是外地人，不少来自西宁，干几年把钱挣够了就回家。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运煤的确不易，他们说冬季路冻硬了，比夏季路被晒软了好走，而且还安全。和内地恰恰相反，足见环境的巨大差异。出阳康。

　　离开柏油路，踏上凹凸不平、由砂石铺就的简易路，溯阳康曲而行，一路绝尘，扬起滚滚浓烟。时初夏，草依泛黄，仍未转绿。沿途未遇车辆，就连牧区日常多见的摩托车也无影无踪，倒是路旁草坡偶见放牧的牛羊，人烟甚为稀少。

　　约行三十公里，遇峡谷，阳康曲河面冻结一米多厚的冰层，阳光下晶莹雪白，仿如从天而泻，游龙褐色原野。如此天气见如此景观，莫不欢欣鼓舞。大队伍停车，纷纷拍照留念，哈拉湖魅力倍增。

　　行至距阳康约四十公里处，从GPS得知，方向有了偏差，一番商量，决定离开简易路，循金客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车辙向西北开拔。

　　环境随之发生了大变化，仿佛换了天地。来时尚见的草地忽然消失，如水果被剥皮裸露果肉，只剩赤裸地表，黄褐色泛松反碱的泥土，显然是长期覆盖的冰雪消融所致，地表下仍硬如钢铁，地仍未解冻。不难想象，前些时间，冰封千里，过些时日，则茫茫泽国。荒原行车，路已不能称之为路，仅仅是痕迹的印记而已。荒芜处，没有任何参照物，如果没有GPS，没有前行的金客，迷路不可避免。

　　愈向未知的深处，风愈猛，飞扬尘土遮挡前进的方向，车穿行风尘中，如荒原上跳着探戈的舞者，奔腾驰骋。细腻的尘灰从偶尔打开的车窗中刮进来，无处不在，人如被一层轻轻的薄纱笼罩，然而，没有芳香，只有呛鼻的灰尘。路上，已记不起涉过几处河流，只是车轮压碎封河的冰面、冰块挤压的摩擦声犹在耳边回响，车陷冰河的惊心动魄带来的余悸犹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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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不期而遇的生灵让人惊叹！从岔口到海拔约四千四百米的垭口，行车约三十五公里，沿途目睹几群白臀部的藏原羚和一群藏野驴，数量没有想象得多，三五成群，远远地瞪着车队，警惕着这群不速之客。不待车近走，它们就优雅扬蹄飞跃而逝，地平面上留下一缕轻烟。不得不佩服野生动物，于人难以生存的地方让我们感悟了生命的灵光。它们原本可以在水草丰美的地方生活，现实的残酷却把他们逼入不毛之地！对生命赞叹也罢，对生活感慨也罢，让思绪随风而去吧。

　　未知世界，即使尽情想象，其神奇依然会出人意料。哈拉湖路上的风景，不是身临其境，是无法想象的。自然如是，人力也如是，然而自然的存在和人力所为往往背道而驰。当我们翻越垭口后，惊讶目睹了一段人为破坏的河道：几公里长的河道被开膛破肚，不知何人把河床翻了个底朝天，沙石残骸堆积如山，显然是大规模机械作业的结果。在渺无人烟的高原遇此杰作，的确震撼！

　　人不能胜天，但人可以改变自然，只是如此脆弱的生态受了伤，不知何时才能复原痊愈？来前收集关于哈拉湖的资料，就知这带常有金客出入，他们有着野生动物的顽强和适应性，有着强烈的冒险精神，和探险不同，他们全为利益驱动。大地解冻前，携带机械、食物进山，一呆就是大半年，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日子，在地冻后大雪封山前出山，稍有闪失，便会失去生命。金客在获得财富的同时，自然环境却付出巨大代价，生态被破坏，几乎永不可恢复。

　　风更急。

　　沙尘迷漫，天地混沌。

　　前方两个不明黑点若隐若现，待近了，发现是一辆推土机和一辆小货车。他们对我们这支队伍充满了戒心。双方都不触及敏感的身份话题，我们向他们确定哈拉湖方向后便快速离开。就在我们心乱如麻埋头赶路之时，哈拉湖—冰封哈拉湖，不经意间出现，发着白皑皑穿透风沙的亮光，如银练横亘天尽头。

　　没有欢呼雀跃，大伙默默地把车停在高处，凝视着这无人区的寂寞之湖。是的，还在赶路，还没从跋涉中回过神来，还没有心里准备，我们就到了哈拉湖！。

　　风沙磨砺着人和车的身躯，并把团结峰雪山隐藏。

　　我看见一辆队车慢慢行驶到湖边，然后停了下来，默视着为之朝思暮想的哈拉湖，很久很久都未挪动……。

　　等待，等待前面探路的队员的消息。

　　哈拉湖水面上涨，已掩没谷歌地图所标的轨迹，只能另寻路径。沿南岸往西，经西岸到北岸的团结峰山脚，时间已不允许。只能从就近的东岸在天

　　黑前赶到北岸建立大本营，然而，镜头里，东岸不仅穿过密布的沼泽，还要翻越连绵沙山。为独辟蹊径，红旗还驾车根据GPS显示的地形，沿凸起湖面的沙脊入湖中探路，也未果而返。

　　GPS和谷歌地图，到此已不精确。

　　时间在消失，天色越来越暗。

　　电台里传来探路队员的消息，让队伍避开沼泽走东岸。

　　到了山梁上犹豫的时候，紧跟而去的几辆车都传出呼叫，不能前进，否则会陷在沙丘里！掉头沿山坡向东，没想到如桌子般大小的石块密密麻麻构成乱石滩，阻挡方向，车辆无法逾越。再爬坡高处山脊东行，绕过乱石滩，就在此时，头车陷在山脊上。这是较为可怕的事，因为没有征兆，就在山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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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第二大咸水湖哈拉湖穿越之旅。

　　的沙地陷车，那沙地和四周的冻地并没有太大区别。幸好，几经努力，利用车上的专业工具把车拖了出来。

　　狂风咆哮，飞沙走石。时间已不允许赶到北岸的团结峰下扎营，况且站在山脊向北望，沙山浩荡，以现有的车辆和装备，不可能穿越。循着来时方向，于河滩出觅平坦地方，将车辆摆成首尾相接的口字形，围住帐篷扎营。

　　一来挡风，二来防兽。

　　夜晚，狂风卷着尘土，把帐篷拍得猎猎作响。

　　天空泛鱼肚白时，狂风舞歇退隐而去，同时带走了阴霾。

　　蓝色的天空下，宁静的旷野，旭日把一层碎金铺满大地。哈拉湖一洗昨日疯狂，流露温柔旖旎，使我们历尽艰辛后享受到第一个魅力十足的清晨。

　　稍事收拾，取出购于西宁，一路受到重点保护的生日蛋糕，为MM补过昨日的生日。虽然，蛋糕已被昨夜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冻冰，但是，哈拉湖送来了不仅融化冰雪，还点燃祝福烛光的清澈温绚阳光。生日祝福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哈拉湖区响起……人的一生可以有几次如此经典的传奇！。

　　哈拉湖，灵性之湖。

　　营地，自驾抑或徒步，往往不可缺。扎营收营是过程的一部分，也是一段时间和路程开始、结束的标志。与宾馆、客栈相比，营地虽然简陋，然而它给旅人心灵的慰籍，却不是前者可以比拟的。它可以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依无靠之时，遮风挡雨，喝上一口暖上心头的香浓咖啡……尤其苍茫无穷的黑暗里，营地微弱的光亮，不仅温暖亲切，还会激励继续跋涉前行的勇气，在漫漫迷途里点燃希望的心火，在寂静长夜里驱散寂寞。旅途，少了营地，就如宴席的头盘忘了放盐，缺了味道，从而整个行程黯然失色。

　　又是拔营时，我们沿南岸绕道西岸往北岸。

　　南岸疾驰，又到湖边。太阳已驱散昨日的阴翳和迷蒙，为我们掀开哈拉湖的神秘面纱，对岸的祁连山连绵雪峰一览无遗。没到过高原的人难以想象高原湖泊为何被传说成地球的眼泪，的确，高原湖泊在雪山守候下，圣洁纯静，美丽温婉，无法用语言形容，唯有眼泪，唯有无论是喜是悲都会盈眶我是地球上一滴青海第二大咸水湖哈拉湖穿越之旅。

　　而出的泪水，唯有最能诠释心声的真情实感的泪水，唯有情切至深又能动人心弦的泪水，可以担当。千里冰原覆盖下的一面湖水，打动着岸上的一颗颗心。人迹罕至处，没有风，空气凝固，寂静凝视间，仿佛听见了太阳移动脚步的声音。

　　就这样和团结峰隔湖对视，哈拉湖令天地动容……。

　　湖畔，形状怪异、颜色奇特、不知名的的植物，如星星般密布褐色大地，我们仿佛来到异域。

　　西岸，短暂迷路。之前的经验和已剩不多的油料告诉我们，只能派一车去探路。未果，还是决定按GPS指示的方向，沿河道驶近湖岸，再奔北岸。

　　团结峰洁白无瑕，巍然耸立，晶莹剔透仿佛触手可及。哈拉湖近岸一线冰层开始融化，湖水清澈纯净，水下的石块清晰可见，微风轻吹，波光粼粼，诉说无言古寂。无声寂静，它们不知这样相待了多少年。我们来了，可能就如一阵风，掠过已无痕，但，哈拉湖不再寂寞。

　　祁连冰川冲积扇，这里显然是哈拉湖区水草最为丰美之地，野兽自然出没其间，只见新的旧的野兽粪便密布，间杂走兽的足迹。车队作团结峰下扎营前最后一次集结，商量解决三个事宜：一是送团结

　　峰登山队伍上山扎营，二是搜索联系来自另一方向的柴达木人，三是寻找大本营扎营地。静静呆在冲积扇上，默默目送登山者上山的车队穿过冰河，消逝冰川间……回头望哈拉湖，一群分不清是驴是羊的野生动物在湖边觅食、喝水，驱车前行，尚未可鉴，已奔跃而逝。

　　待到湖边，一辆队车也离队来到近处，走出一持鱼竿者，背靠雪山，面朝黑海（哈拉湖），挥出哈拉湖第一钓。此情此景，仿佛不是钓鱼，而是钓出一个新世界……虽然没有春暖花开，但萦怀的梦想和隽永的魅力毫不失色，如此人生际遇，更值珍惜。

　　电台传来久候多时的柴达木人的声音，终于和他们联系上了。

　　我们驾车穿越宽阔的冰河，奔向通过电台约定的聚合地团结峰脚下。当他们由东而西，从两小黑点变成用肉眼能看清的两辆车时，送登山者上山的车队也从山坡奔腾而下，呼啸而至。

　　团结峰下，两支从不同方向进入哈拉湖的队伍会师。

　　会师，标志哈拉湖穿越圆满成功。

　　望着会师后为赶路匆匆远去的柴达木人，暗暗为他们喜悦：去年夏天，我是地球上一滴青海第二大咸水湖哈拉湖穿越之旅。

　　他们单车穿越哈拉湖无功而返，今年终于如愿以偿。

　　回头眺望巍峨的团结峰，默默祝愿登山四人能如愿以偿。

　　天随人愿，团结峰下大本营，再未现昨日之恶劣气候，没有起风，一片宁静。长河落日展现出祁连大漠最后一抹辉煌。

　　晚上，燃起篝火，点燃草绳编织的奥运五环标志，为北京奥运祈愿……广袤静寂的冰川冲积扇弥漫着热烈气氛，激情在燃烧。

　　哈拉湖、祁连雪山，让我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哈拉湖风平浪静，仰望苍穹，繁星如河，伸手可摘。

　　无人区，颠覆所有描述风景的概念。即使一个平静的夜晚，也是如此不平常。醒着，却怀疑依然在梦中。此前的风景，去抑或不去，那些美丽和向往自觉不自觉重重桎梏着想象，思想的翅膀被概念捆绑，无非用旅程去重复和证实。间或的突破，也是窒息空间的缝隙，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就已诗书如海。无人区的旅程，却是一个梦，在单行道般的梦幻里，一切都难以重复和描述，你不知如何去表达，如梦般的奇幻，令表达会不自觉地失去精确和堕入模糊。短短几日，我们忘我前行。也许，到了彼岸，抚摸着脸颊迎着旭日醒来，才发现昨夜有梦。但不一样，回首时，已是人潮如海的世界。无人区很远，长途跋涉，不畏艰险，就可履历奇幻风光；无人区很近，。

　　就在心里，心灵之手触摸不到的角落，永远遥不可及……

　　兴致高处，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平静。

　　依然是返期，由于时间原因，只能原路返回。来时已用GPS记下路迹，。

　　故即使遇上冰河融化，归途也易于探囊取物。

　　一路驰骋，在来时最高垭口处，电台意外地收到登峰者讯号，断断续续的声音，得知他们登顶。后知他们登团结峰主峰时遇技术性障碍，遂兵分两路登顶两座卫峰。实属不易，短短两日，完成了团结峰登山处女之作。

　　即将驶上简易路时，夕阳斜斜打在山坡上，不时与从山上下到水源处饮水的藏羚羊相遇。一场人与精灵的对视和追逐给我们哈拉湖之旅烙上最后印记—生命不息，活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