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嗯……”

    客舱科长远藤抱着胳膊看着自己的办公桌，那个婴儿正躺在上面。大家一致认为这孩子应该五六个月大。

    “这种事可是头一遭啊。”

    “那可不。”金田博子主席回答，“老发生就麻烦了。”

    “那倒也是……谁发现的？”

    “是我。”藤真由美子回答。

    “又是你啊……”科长皱着眉，“怪事总是少不了你。”

    “我们该怎么办？”金田主席发问了。他问一次，远藤科长就沉吟一次。

    “播过了。”

    远藤再次沉吟，一边看着藤真由美子怀里的孩子。早濑英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总觉得他眼神中透着股恨意。

    “你们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说不定这个孩子不是大阪到东京那班飞机上的乘客的，而是前一班飞机的乘客落下的。”

    “那你说怎么会多一个婴儿！”远藤努着嘴，一脸不快。

    “那不可能。”乘务长北岛香织说，“我们在接下一班乘客登机之前一定会彻底检查机舱的。那么大的失物怎么可能漏掉！”

    这事太诡异，科长和香织都有点烦躁。而事件的主人公正天真无邪地和藤真由美子玩得不亦乐乎。

    “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好不好。就算是人家，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他跟你很玩得来啊。”远藤不耐烦地说，“不会是你一边飞一边生的吧？”

    “是……弃婴吧？”

    “要是你这可说不准。”

    “弃婴？”远藤瞪圆了眼睛，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原来如此，这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家长来认领，确实是件怪事。看来应该是故意留在机舱里的。”

    她的意见很有道理。远藤也连声表示赞同：“你说得也对。”

    “我觉得这不可能。”北岛香织斩钉截铁地说，“要是放在包里这么长时间，孩子肯定得哭出来。而且，把孩子装在包里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不是人干得出来的吧。”

    “遗弃小孩是很重要的线索，咱们得赶紧报警啊。”

    “报警我赞成。但是把孩子放在那个冷冰冰的机场警察值班室，我就反对。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

    “那当然啦。您想什么呢。”

    说这话的是藤真由美子。婴儿躺在她怀里正准备酣然入睡。

    “跟走失的小孩还有点区别……”

    远藤不停地摇头，藤真由美子一挺胸脯，张大鼻孔。

    “那怎么办……”

    早濑英子和藤真由美子的公寓在离机场大约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新建的八层公寓，去东京市中心也很方便。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人一起住足够宽敞。

    之前还说绝对不要小孩来着，早濑英子苦笑着。

    那么……她把能藏起小孩的登机方法一一列在纸上。大概有这么几种：

    其一，把孩子装进箱包、纸袋登机。

    其二，躲避空姐的视线，混进人群登机。

    其三，给婴儿穿上衣服，打扮成幼儿登机。

    北岛香织说得对，第一个方法一般都过不了心理这一关，而且一旦孩子大哭起来就完了。第二个方法最简单。但是无论怎么往人群中躲藏掩饰，被发现的可能性都非常高。因为空姐的观察力相当敏锐。第三个方法听上去很有趣，但是把婴儿伪装成幼儿很困难，想不被空姐记住也很困难。

    难道还是第一个方法不成？用点药让孩子昏睡过去，再装进袋子什么的……何况，最近的年轻父母真干不出这种事？

    但是早濑英子随即否定了这些假设。

    “不做父母还真不知道啊！……”早濑英子很少见地有点迷茫了。这时藤真由美子抱着婴儿从浴室里出来了。

    婴儿红通通的，藤真由美子也兴奋得满脸潮红。早濑英子把准备好的毛巾递给她。

    “是个小男孩？”

    藤真由美子正在给全身赤裸的婴儿擦身子，早濑英子边看边问。早濑英子觉得婴儿的体积的确很大，如果装进箱包或者袋子，一定是个不小的行李。

    拎那么大行李登机的乘客应该是没有的。

    “还是行不通啊。”她自言自语。

    晚上，早濑英子被什么声音惊醒了。英子不怎么起夜，有机会睡觉就睡得很沉，这是空姐的必备本领。

    时钟刚指过三点。拉门的缝隙中透进来一束光。她的房间和客厅只隔一道拉门。

    她正抱着婴儿，一边唱歌一边在客厅里踱步。早濑英子侧耳细听她唱的歌，原来是《孤独先生》。

    早濑英子从被窝里钻出来，把门拉开几厘米，窥视客厅。她看到了穿着吊带睡衣、披着对襟针织衫的藤真由美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