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加贺刑警如一股不祥的风吹到奈央子家，是在隆昌死后第十二天。奈央子一走到阳台晾衣服，便看到他的身影正慢慢走近。

    半路上，加贺还和一个小孩说了几句话。那是住在隔壁的安部光平。对这个不打招呼就随便进人家院子的小孩，奈央子没有半点好感。

    奈央子刚下到一楼，门铃正好响了。她连对讲机也没接，直接打开了大门。

    “虽然知道这要让你不高兴，但我还是想问几个问题。”加贺略显顾虑地说道。

    “请吧。”奈央子招手让他进来。加贺看上去有些意外。

    “我去找过你的朋友了，”他说道，“就是打算和你一起去静冈的那个人。”

    “她很担心你。希望你尽早恢复精神。”

    奈央子把他引到客厅。奈央子和中濑曾经相视而坐的那张沙发上，现在坐着的是奈央子和刑警。

    “哦。”奈央子点头道，“我还得再次向她道歉呢。实在太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说什么了吗？”

    “那你们在车站见面的提议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是这样吧。我忘了。”

    是她说话的风格，奈央子脑中浮现出了朋友的面孔。

    “为什么你忽然这样约了她？”加贺有些严肃地问道。

    “而且你还指定了在出租车停车处附近见面。正常来说，考虑到下雨的情况，我觉得一般都会在车站里，比如检票口附近见面才对。”

    “不是这样又该是怎样？你究竟想说什么？”虽然明白一旦激动起来就等于输了，但奈央子还是忍不住慌张起来。

    加贺放松了肩膀：“正因为见面的地点在出租车停车处附近，所以你朋友也目击了事故。”

    “真的是这样吗？”加贺紧紧地盯着奈央子的眼睛。

    加贺合上手册。

    加贺例行公事地掏出了手册。

    “受害人正准备上车，一辆卡车冲了过来，他的身体被两辆车夹在了中间。特别是上半身的伤很严重，头部完全被压扁了——”

    “请别说了！”奈央子用双手捂住耳朵。那时候的场面，她已经不愿意再想起了。

    “你想说什么？”

    “我也从出席葬礼的人那里听说了，在葬礼中常见的打开棺盖、向逝去的人作最后道别的仪式，并没有出现在你先生的葬礼中。理由是脸被撞坏了。”

    “不行吗？实际上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加贺向前探身，把双手放在桌子上。

    “荒唐透顶！”奈央子站了起来，“那你是在说棺木里的是中濑？”

    “请等等——”

    “我想还是有确认的必要。”加贺冷静地说道，“幸好当时死者的血液还附着在事故车辆上。哪怕只有你先生一根毛发，都能够进行dna鉴定。”

    “要是这样……你尽管去鉴定或者干别的什么吧。”

    “我想我丈夫的毛发已经没有了。从那之后，我打扫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