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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2)

T,xt,小;说,天'堂

  “跟大家一样,上阅读课啊。从A、B、C开始学咯。”
  “每个人都一定要这样学吗?”
  “我知道的都是这样。”
  “但是没一个人真的都是这样吗?”
  他困惑地看着我。
  “对,泽泽,每个人都必须这样学。现在让我好好看完报纸。你可以去后院找找有没有番石榴。”
  他把眼镜推回去,想要专心看报。但是我不肯离开。
  “真是的!”
  我的哀号奏效了,使得他又把眼镜拉到鼻端。
  “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可以这样……”
  “我拼命地从家里走过来,只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说来听听啊。”
  “首先我必须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拿到退休金的支票。”
  “后天。”他浅浅地笑着,打量着我。
  “后天是哪一天?”
  “星期五。”
  “那星期五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从城里带“月光”给我?”
  “慢点儿,泽泽。什么是“月光”?”
  “那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小白马,是一匹受过训练的马。他的主人是大明星佛莱德.汤普逊。”
  “你要我开车载匹小马回来给你?”
  “不是啦,伯伯。我想要一个木头做的小马头——就是那种前面有马缰、后面有尾巴,可以骑着到处跑的。我要先练习骑马,因为以后我要演电影。”
  “我懂了。所以如果我带小马回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他笑个不停。
  “我会帮你做一件事。”
  “亲亲吗?”
  “我不太喜欢亲亲。”
  “抱抱吗?”
  我看着艾德孟多伯伯,觉得很悲哀。脑袋里面的小鸟对我说了些话,然后我想起了一些听过很多遍的事——艾德孟多伯伯和妻子分居,有五个小孩。他一个人住,走路很慢、很慢……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走路走得慢,是因为想念他的小孩?这五个孩子没有来看过他。
  我绕过桌子走过去,用力抱紧他的脖子。我感觉到他的白发正轻柔地磨蹭我的额头。
  “抱你不是为了小马喔,我要为你做别的事。我要念报纸给你听。”
  “你会认字吗,泽泽?怎么学会的?谁教你的?”
  “没有人。”
  “胡说八道。”
  “星期五把小马带来,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我走到门口。
  到了晚上,贾蒂拉电亮了灯笼——因为我们付不起电费,所以电力公司老早就把电源切断了。我踮起脚尖看门背后的“星星”——那是一颗画在纸上的星星,下面有一句祈祷文,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贾蒂拉,把我抱起来,我要读那句话。”
  “别胡扯了,泽泽。我很忙的。”
  “把我抱起来,你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
  “听好了,泽泽,要是你整我的话,就有你好看的了。”她把我抱起来,抱到门的正后方。
  “现在念吧,我等着听呢。”
  然后我真的念了。我念出那句祈祷文:祈祷上帝保佑全家免受邪恶魂灵侵扰。贾蒂拉把我放下来,嘴巴张得开开的。
  “泽泽,你用背的!你在耍我。”
  “我发誓,贾蒂拉。我什么都会念喔。”
  “没有人天生就会认字的。是艾德孟多伯伯还是姥姥教的?”
  “没有人。”
  她从报上选了一段新闻,我念了出来。我念的完全正确。她大声叫葛罗莉亚过来,十分钟只内就来了好几个邻居,要看我的表演。
  这就是托托卡想要知道的事。
  “一定是艾德孟多伯伯教你的,如果你学会了,他就答应给你小马。”
  “不是,他没教我。”
  “我要去问他。”
  “你去问啊。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托托卡。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
  “那我们走吧。你等着好了,看你下次怎么苦苦求我……”
  他生气地抓起我的手,把我拉回家。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报复的方法。
  “很好,你这个蠢蛋学得很快嘛。嘿,二月你就得上学了。”
  那是大姐贾蒂拉的主意。这样一来,家里可以清静一整个早上,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学点规矩。
  “我们再回去里约——圣保罗公园练习。别妄想开学以后,每次过马路都有我照顾你。你很聪明嘛,所以学这个一定也很快。”
  “小马在这儿。现在让我验收以下吧。”
  艾德孟多伯伯翻开报纸,指着一句药品广告词要我念。
  “本产品在各大药房及专卖店均有销售。”
  艾德孟多伯伯去把院子里的姥姥叫进来。
  “妈,他甚至连“药房”都念对了。”
  他们两个拿出各种东西给我念,我全都念出来了。姥姥咕哝着说这世界变了。我得到了小马,有抱了一次艾德孟多伯伯。他托着我的下巴,激动地说:“你这个小坏蛋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你的教名“约瑟”可不是乱取的;你将来会成为太阳,星星都围着你闪耀。”
  我一直盯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心里想着,他还真是有点疯疯癫癫。
  “你不懂,那是约瑟在埃及的故事。等你长大点,我再告诉你。”
  我喜欢故事,越难懂的故事我越喜欢。
  我摸着我的小马。过了一会儿,我抬起眼睛看着艾德孟多伯伯问:“你觉得,到了下个礼拜我会不会就够大了?”
第二章
  有一棵会说话的甜橙树
在我们家,哥哥姐姐要帮忙照顾弟弟妹妹;贾蒂拉负责带葛罗莉亚和另一个送去北方抚养的姐姐,我则是给拉拉带——直到不久之前才换成葛罗莉亚。其实拉拉还蛮喜欢我的,只是后来她好象受不了我了——或许只是因为她在和男朋友谈恋爱。她的男朋友是个时髦的家伙,就像流行歌曲里写的一样,一身喇叭裤和短夹克。星期天我们一起去外面“溜达”(这是她男朋友发的用词)的时候,他会在车站买糖果给我,这样我回家就会闭紧嘴巴。我甚至不能问艾德孟多伯伯拉拉和她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其他人就会发现……
我有一双弟弟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有关他们的事我都只是听说而已。听说他们看起来像两个小皮纳杰印第安人,肤色很深,头发又直又黑,所以女生取名叫雅若西,男生叫做裘伦帝。
后来我的小弟路易出生了,大部分时间是由葛罗莉亚照顾他,然后才是我。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因为再没有他这么漂亮、乖巧、安静的小男生了。
听到他用那可爱的声音,正确无误地表达他想要说的话,就算我已经打算踏上街坊,征服世界,又会忍不住回到他身边。
“泽泽,带我去动物园好不好?今天看起来不会下雨,对不对?”
好可爱啊。他的口齿多么清晰伶俐!这个小男生长大一定不得了。
我看着晴朗的蓝天,没有勇气说谎。有时候我不想去动物园,就会说:“别傻了,路易。看看那边,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一次我牵起他的小手,一起去院子里探险。
院子里分成三个游戏;一块是“动物园”,紧临朱林欧先生家牢固围蓠那块角落则是“欧洲”。为什么是欧洲?连我脑袋里的那只小鸟也不知道答案。我们在那儿玩登上麦包山坐电车的游戏;我拿一盒纽扣,把纽扣全部都用线串起来(艾德孟多伯伯说那是珠串,我觉得很奇怪,“猪”怎么嫩能够串呢?后来他解释这两个字念起来一样,但是写法不一样),然后把线的一端绑在围蓠上,另一端缠住路易的手指,再把所有纽扣推到顶,一个一个滑下来。每一辆缆车里面都坐了我们认识的人;有一辆非常黑的缆车,是黑人比利金的车。我们不时听到庭院另一边传来邻居太太的声音:“你们不会是在拆我家篱笆吧,泽泽?”
“不是的,迪梅琳达夫人,您来看就知道了。”
“喔,这到好,陪弟弟玩啊?真乖。像这样就很好嘛!”
这样也许比较好,但是当魔鬼教父召唤我的时候,我就一心只想胡闹恶作剧……
“您会不会像去年一样送我月历当圣诞礼物呢?”
“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呢?”
“您可以到我们家来看,迪梅琳达夫人,就放在麦包袋上头。”
她笑着答应了我。她丈夫在奇可佛朗哥文具店的仓库工作。
第三个游戏区是“路西安诺”。一开始,路易吓得要命,抓着我的裤管求我带他回去。但是路西安诺是我的朋友,他一看到我就放声大叫。葛罗莉亚不喜欢他,她说蝙蝠会吸血,吸小孩的血。
“他不会啦,葛罗莉亚。路西安诺不是吸血蝙蝠,他是我的朋友。他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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