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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季的工作还是和往常一样:运木头,修理工具,农具。英格持家,空闲的时间做衣服。两个男孩又到村里去了,开始一个很长的学期。过去几个冬季,他们两个就共用一副雪橇: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安排得很好,一个滑的时候,另一个等着,或站在橇的后面。哎,虽然他们只有一副雪橇,他们还是安排得很好;这雪橇是他们心中最好的东西,而他们是纯洁的、快乐的。但村里却什么都不一样。学校里到处都是雪橇;即使是布列德利克的孩子,似乎也是每人有一双。结果,艾萨克不得不再做一双新的给艾利修斯,而西维特则留着旧的,做他自己专有的。

  艾萨克还做了别的事呢:他给两个男孩穿得好好的,给他们结实的皮靴。这些做好以后,艾萨克到店里去了,要订制一枚指环。

  “指环?”那人说。

  “指环。哎,我现在已经过得去了,必须给我太太一个指环。”

  “你要银的,还是金的,或只是铜的镀成金子的样子?”

  “让我说来个银的吧。”

  那老板想了一会。

  “我说,艾萨克,”他说,“如果你想弄得像样的,给你太太一个她不至于觉得没光彩的指环,你最好是订一个金的。”

  “什么!”艾萨克叫得声音很大。不过,他心底里可能一直想要个金了。

  他们把事情十分严肃地讨论了一番,同意对这件事采行一种办法。艾萨克沉思了起来,摇着头,认为这是件大事,而老板则坚持非要金的不行,否则拒绝给订制。艾萨克又回家了,私下里因自己的决定而欢喜,但有点担心,尽管这都是为了对太太的爱,自己还是太浪费了。

  这年冬天,雪下得适中,年初,路刚刚可行,村里的人就开始把电线杆通过沼泽区运上来,按规定的间隔把东西放置下来。他们大队人马,经过了布列德利克,经过了塞兰拉,在更远的地方跟新的队伍会合,从山的另一面带了电线杆下来——路线完成了。

  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什么大事。其实,又能有什么事发生呢?春天来了,栽柱子的时候又开始了。布列德·奥尔逊也跟那一批人在一起——尽管这个时节他应该在自己的田里工作。“他能有时间,真是奇怪。”艾萨克想。

  艾萨克自己几乎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这个时节的事情都紧凑得不能再紧凑,因为他有那么多已耕地。

  然后,在时节的中间,他把锯木厂的屋顶盖起来了。现在可以把锯子的各部分拼装了。你看,他的木工当然算不得多巧,可是却牢固得很,就像山里的巨人,十分的好用、耐用。锯能够动了,像个锯木厂的样子了,艾萨克早就留心村里的锯木厂,好好加以运用T。他的锯木厂是个小号的,他这自己亲手造的锯木厂,但是他喜欢;他在门上刻了日期,标下了他的记号。

  那年夏天,有件不大平常的事情在塞兰拉发生了。

  电报线工人日渐向山上推进,这是最先头的一批已经越过了沼泽。有一晚,他们来到了农场,要求当晚在那里过夜。他们在大仓房里获得了住的地方。一天天过去,其他的小组也来了,统统住在塞兰拉。他们的工作继续推进,越过了农场,但工作人员仍旧回来睡在仓房。一个星期六的傍晚,负责的工程师来了,发给他们工资。

  看到工程师,艾利修斯觉得他的心跳起来,溜出房去,免得被问到那红蓝铅笔。噢,这一下子要有麻烦了——而西维特又不知去了哪里,他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了。艾利修斯溜过屋角,像个白鬼影子一样,找到他的妈妈,求她去叫西维特来。现在真是没救了。

  西维特却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话说回来,他也不是首犯哪。兄弟两人走开了一些,坐下来,艾利修斯说:“如果你现在说是你拿的,行吗?”

  “我?”西维特说。

  “你比较小,他不会怎么样对你。”

  西维特想了一会儿,看他哥哥吓得厉害,再说,感觉到别人需要他,也让他喜欢。

  “好哇,我可以帮你脱身。”他用一种大人的声音说。

  “哎,如果你肯的话!”艾利修斯说,立刻把剩下的那截铅笔头给了他弟弟。“你可以留着。”他说。

  他们又一起回屋子,但艾利修斯想起他在锯木厂或者是磨坊吧,还有事情没做,一定要回去;那要花他一点时间的——他一时不能做完。西维特一个人进屋。

  工程师坐在里面,在给工人钞票和银币,当他给完了的时候,英格给他牛奶喝,一个罐子和一个玻璃杯,他谢谢她。然后他跟小西维特说说话,然后,注意到墙上的画,直截问是谁画的。“是你吗?”他问着,转向西维特。那天,或许由于他该对英格的招待表示谢意,就称赞那些画,只为了使她喜欢。英格呢,就照实际的情况把事情说了一遍:是她的男孩子们画的——他们两个。在她回家来以前,他们都没有纸,因此都画在墙壁上。但是她舍不得擦掉。

  “当然,留着好啊,”那工程师说。“纸,你说?”他拿出一叠大张纸。“诺,用这个画,等我下次再带来。他的铅笔怎么样呢?”

  西维特迈向前来,拿着那一截铅笔,给他看多短。噢,看吧,那人给了他一根新的红蓝铅笔,甚至连削都没有削。“诺,你可以从新开头了。但是如果我是你,我就用红的画马,用蓝的画山羊。从没有人看过蓝马的,你看过吗?”

  那工程师走了。

  那同一天晚上,有一个人从村里上来,带了一个篮子——他拿出一些瓶子装的东西来给工人,又走了。他走以后,屋子里却不那么安静了:有人玩起手风琴,说话的声音很大,有人唱起歌来,甚至跳起舞来了——在塞兰拉这个地方。有一个人请英格跳舞,而英格——谁又会想到呢?——她轻声笑了笑,也真的跳着转了几个圈。这以后,另有几个人也请她,结果是她跳了不少次。

  英格——谁能说清她心里又在想什么呢?这里,她快乐地跳着舞,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三十个男子,狂闹地追逐着她,而只有她一个,只有她一个给他们选,没有一个抢她的位置。而那些粗犷的电报工人——他们如何举起她来啊!为什么不跳舞呢?艾利修斯和西维特已经在小厢房里熟睡了,外面的什么声音也吵不醒他们;小梨奥波丁醒着,奇妙地看着她妈妈跳舞。

  这段时候艾萨克都在田里;晚饭以后他就直接去了,当他回来时,有人给了他一瓶酒。他喝了一点,坐着看跳舞,小梨奥波丁坐在他膝盖上。

  “你玩得好快活,”他好心地的对英格说,“——今天晚上确确实实跳了个舞!”

  一刻以后,音乐停了,舞会结束。工人们准备好要回去了——他们到村里去度那晚剩下的部分,第二天也是。星期一早上回来。没多久,塞兰拉又安静下来。两个年纪较大的人留下来,到仓房去睡。

  夜里艾萨克醒来——英格不在。她出去看牛吗?他起来,到牛棚。“英格——”他叫。没有回答。牛转过头来看他。一切都是寂静的。由于古老的习惯,他未加考虑地就数起牛来,又数了羊;有一只母羊有夜里留在外面的坏习惯——现在它还是没有回来。“英格!”他又叫。仍旧没有回音。当然她是绝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到村子里去的!

  夏天的夜晚是亮而温暖的。艾萨克在门口坐了一会儿,然后到树林去找羊。他找到了英格。英格和另一个人。他们坐在石南中,她在用手指顶着他的尖顶小帽转,两个在讲话——他们又在追逐她,似乎。

  艾萨克向他们慢慢走过去。英格转过头来,看到了他,在她坐的地方向他鞠了个躬。他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全失了,像块破布似的挂着。

  “哼。你知不知道那只母羊又出来了?”艾萨克说。“但是,你一定不会知道。”他说。

  那年轻的电报工人抓起小帽,开始侧身退走。“我去找别的那些人,”他说。“祝你们晚安。”没有一个人回答。

  “那,你们是坐在这里,”艾萨克说。“在外面呆了一会了,或许?”他转过头向家走。英格跪起身,站起来,跟在后面走了,这样,便丈夫在前,妻子在后的向家里走了。

  英格一定利用这个时间想了一下子。噢,她找到了一个借口。“我在找羊,”她说。“我看它又不在圈里。然后有一个人过来帮我找。你来的时候我们没坐多久。你要去哪里,现在?”

  “我?我最好是自己去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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