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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艾克塞尔没有多久的时间可在家里休息,秋天的大风给他带来新的麻烦:他墙上挂的电报机告诉他线路又出了问题。

  噢,但是当他接这个差事的时候,他是把钱看得过重了一点。一开始就是件烦人的事。当他下去到布列德·奥尔逊那里拿器材和工具的时候,布列德就好好警告过他;哎,他说了不少话:“你好像并不记得我上个冬天救了你的命!”

  “是奥莲救的。”艾克塞尔回答。

  “噢,好得很!我不是把你扛在我可怜的肩膀上吗?不管怎么说吧,你夏天买了我的地方,冬天叫我无家可归,总是聪明得可以。”哎,布列德是深深触怒了,他又接下去说:

  “但是你尽可以把电报的差事抢去,你什么都抢去好了。我跟我的家人会到村里去,在那里再重起炉灶——你是明白不了的,但等着看就是。搞一个人人都可以喝到咖啡的店铺怎么样?你看我们弄吧。我太太像别人一样会卖吃的,卖喝的。我可以从商,赚得比你多得多。但是我不在乎告诉你,艾克塞尔,我可以随便想个办法就让你难堪,因为我对电报这种事太熟悉了;哎,把电线杆砍倒,把线剪了,是举手之劳。这样你就要在最忙的时候跑出去。这个话就是我跟你要说的,艾克塞尔,你记在心里好了……”

  现在,艾克塞尔早应该下去,到码头上把机器运上来——都是又闪亮又有彩色的,看起来就像图画。他应该整天看着它们,学着使用它们——但现在却必须等。把必要做的事摆到一边,为了电报线跑来跑去,绝不是那么愉快的事。但是钱……

  他向山上去的路上遇到了亚伦逊。哎,商人亚伦逊在风雨之中站在那里怔怔的发呆,好像个鬼影子似的。他在那里干什么?他的心现在似乎没有平静,他必须自己到高原上去亲眼看看矿场。而这个,你知道,是商人亚伦逊为了他家人的前途而忧心忡忡的。他站在这里,跟那遭人遗弃的荒山面面相对,机器都放在那里生锈了,车辆与材料露天放着——看了令人丧气。在工寮的墙上贴着一些告示,手写的,禁止任何人破坏或移走公司的财产——工具、车辆与建筑。

  艾克塞尔站住,同那发了疯的商人说了,几句话,问他是不是打猎。

  “打猎?哎,如果我打得到他的话!”

  “他?谁?”

  “怎么呢,当然是那个毁了我和我们大家的那家伙。他不肯把他那一小块高原卖了,来让矿场继续下去,让买卖和钱像以前一样流通下去。”

  “你是指盖斯乐,那么?”

  “哎,我指的就是他。打死才对!”

  艾克塞尔笑起来,说,“几天以前盖斯乐还在城里,你应当到那里去跟他谈谈。但是如果我可以冒昧地说的话,我想你最好是不要去惹他。”

  “为什么?”亚伦逊愤恨地问。

  “为什么?因为我认为他比你聪明得多,比你神秘得多,你不是他的对手。”

  关于这一点,他们辩论了一会儿,亚伦逊越来越激动。最后艾克塞尔开玩笑地说:“好哇,不管怎么样,你总不至于那么忍心把我们都丢在荒山野地里,自己走掉吧?”

  “吓!以为我会在这泥淖里混来混去一毛钱也不赚?”亚伦逊愤怒地叫。“给我找个买主,我就出卖出去。”

  “卖出去?”艾克塞尔说。“那块地如果经营得当,是块不错的好地——生产的东西足够你雇用一个人了,”

  “我没有说过我连碰都不碰它一下吗?”亚伦逊又吼叫起来,“我能做的就到此为止!”

  艾克塞尔想,如果是这个样子,找个买主并不难;但亚伦逊不信,轻视地笑起来说在这个荒山野地,没有一个人买得起他的地方。

  “这里没有,或许,但别处有。”

  “这里除了穷和脏以外没有别的。”亚伦逊酸涩地说。

  “怎么呢,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艾克塞尔有点不高兴地说。“但塞兰拉的艾萨克随便哪一天都可以买你的。”

  “不信。”亚伦逊讲。

  “信不信一样。”艾克塞尔说着就转身要走。

  亚伦逊在后面叫他:“嗨,等一下!你说什么——艾萨克会要这个地方,这是你说的?”

  “哎,”艾克塞尔说,“如果只论钱的话,他的钱足够买你五个斯多堡了!”

  亚伦逊在上山的时候绕路避过塞兰拉,但现在回来,他却拜访,跟艾萨克谈话了。但艾萨克只摇头,说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也不想要买。

  但是,当那年圣诞节艾利修斯回来之后,艾萨克就好说话多了。不错,他仍旧表示买斯多堡的想法简直是发疯,他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如果艾利修斯认为他可以在这个地方弄点什么的话,哼,他们可以考虑一下。

  艾利修斯自己好像是无可无不可的,他并不热切,但也并不完全无所谓。如果他在家这边定下来,那么在某方面说他的事业就告终了。这和城里不一样。那年秋天,当一大批他那一带的人在某个地方相聚的时候,他就小心地不露面,因为他不想遇到那一带认识他的人,他们属于另一个世界。而现在,他竟然自己要回到那个世界去吗?

  他的母亲是一心一意要把那地方买下来的,西维特也说最好是买。他们两个都舍不得艾利修斯。有一天,他们三个便坐车到斯多堡去一看究竟了。

  但是,一旦有卖出的希望,亚伦逊便又变了一个人;他一点也不急着脱手,完全不。如果他走,这地方还是可以留着,那是个第一等的据点,一个“兑现”的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卖得出去。“你不会给我好价钱的。”亚伦逊说。

  他们看了房子、店铺、仓房和牲口棚,看了看那剩下的一点可怜的存货,包括几只口琴,几条表链,彩色纸盒,有垂饰的灯笼,统统是他们那一带心眼明白的人不会买的。另外还有几盒钉子和一些印花棉布,全部如此而已。

  艾利修斯装出一副在行的样子。“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他说。

  “怎么呢,你也没有必要非买不可呀。”亚伦逊说。

  “不管怎么说吧,这个地方,包括所有的产业,货物、家畜和其他全部,照现况来说,我给你一千五百克朗,”艾利修斯说。噢,他是够无所谓的了;他的出价只是一种显摆。是为了有话可说。

  他们又赶车回家了。没有成交,对方认为艾利修斯出的价钱是荒唐的,亚伦逊视为一种侮辱。“你的话我不当一回事,小伙子。”亚伦逊说。哎,叫他是小伙子,把他看做是在城里呆了呆便自负起来的乳臭未干的家伙,想要教他懂得财产的价格,是了,这亚伦逊。

  “请你明白,我不是可以被你叫小伙子的。”艾利修斯说,这次轮到他触怒了。

  此后他们一定是要变成死敌了。但亚伦逊为什么能够又那么硬脖子了呢?有原因:亚伦逊有一点点矿场重新开工的希望。

  村里开了会,讨论由于盖斯乐拒绝卖矿脉而引起的不景气。吃亏的不仅是郊野的开荒者,整个地区都遭受严重的打击。

  为什么大家不能像没有矿场以前那样好好的或穷穷的过日子呢?哼,就是不能。他们已经习惯了比较好的食物,比较入味的面包,店里买来的衣服,高薪水,一般的奢侈——哎,大家都已经习惯:靠更多的钱过日子,这是问题的所在。现在,钱又走掉了,就像海里的鱼群一样,溜了——这对每个人都是彻头彻尾的丧气事——那又怎么做呢?

  毫无疑问:前蓝斯曼德盖斯乐要向全村报仇,因为他们请他的上司把他革职;同样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那时低估了他。他并不是走了就算了。只用了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只把他的矿山要一个不合理的价钱,他就把整个地区的整个发展卡住了。哎,一个强人!曼安兰的艾克塞尔·斯屈洛姆可以为这一点作证;他是最近见过盖斯乐的人。布列德的女孩芭布罗在城里有件讼案,无罪获释;但盖斯乐,他从头到尾都坐在法庭里。如果有人说盖斯乐穷困潦倒,那么看看他送给艾克塞尔·斯屈洛姆当礼物的机器吧——那得值多少钱!

  那么,掌握全地区命运的人就是这个人了,他们一定要跟他取得协议。盖斯乐究竟要多少钱才肯卖?这一点他们一定要弄清楚。瑞士人出两万五——盖斯乐拒绝。但是,剩下的钱如果村里的人出呢——只为了使矿务进行?如果不是要的价钱耸人听闻,实在是值得一试的。河边的商人和上坡斯多堡的亚伦逊都愿意暗中捐款;目前为这个目的而捐献的基金,长远终必得回报偿。

  结果是选了两个人做代表,去拜访盖斯乐,跟他谈这件事。不久他们就碰了钉子回来。

  所以,亚伦逊是因为这样而重燃了一点希望之火的,以为他可以稳稳的跟想买斯多堡的人拿拿架子。但这架子没能拿久。

  一个星期以后,两个代表遭到直截了当的拒绝而回来了。噢,他们一开始就大错特错,因为选了布列德·奥尔逊做代表——他们认为他最有闲空。他们找到了盖斯乐,但他只是摇头,大笑。“回去吧。”他说。但他给他们出了回程的旅费。

  那么这地区的命运就无可挽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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