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财神与爱神

　　肥皂制造商安东尼是一个金钱万能论者。退休后的一天，他与儿子理查德讨论时，儿子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安东尼强调钱能通神，百科全书他都翻遍了，还未见到什么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理查德便以自己目前的困境来证明父亲的错误：他爱上了姑娘兰特里，而她作为社交界名媛，每天每小时每一分钟，都是几天前就安排好的，他正苦于没有时间向她表白爱情。金钱能买到时间吗？他告诉父亲：“她答应我明天傍晚到中央火车站接她，然后与她的亲友一起看戏。而散戏后她就要去欧洲，两年后才可能归来——你知道，我是决不可能以书信向她表明心迹的——这中间我只有六至八分钟，即便她会听，但对于我来说，以分分秒秒来计算的时间怎够我表白衷情呢？”

　　安东尼将理查德的苦恼告诉了妹妹——儿子的姑妈埃伦。不料埃伦也认为金钱并非万能：“虽然那姑娘不可能拒绝我们的理查德，但恐怕他的确没有机会求婚了，你有千万资产，也不能替儿子买来幸福。”第二天，理查德要去车站接兰特里之前，埃伦姑妈交给他一个高贵典雅的金戒指——他母亲的遗物，理查德的母亲嘱咐埃伦在理查德找到意中人时才交给他。接到兰特里小姐，她立即吩咐去沃拉克剧院，说不能让亲友们久等。马车飞奔之中，理查德不小心将戒指掉了，他看见戒指掉的地方，不得不让车停下来，多花一分钟去捡拾母

　　亲的遗物。这时，堵车发生了，而且堵得水泄不通，连“老纽约”也记不清有哪一次堵车的规模堪与这次相比，没有一两个小时，休想疏通紧塞的车流。兰特里小姐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便说：“那就让我欣赏一下你的戒指吧，反正我认为看戏是超级无聊的事情。”

　　深夜十一点，埃伦来到弟弟的书房，报告理查德和兰特里订婚的喜讯：“安东尼老弟，你知道什么是我们的理查德获得幸福的根本原因吗？就是他母亲留下的那枚小小的戒指——爱情的象征啊！就在捡戒指那一分钟造成堵车，马车卡住的两个小时里，我们的理查德得以对心上人剖白心迹——这正是‘真爱胜黄金，钱财如粪土’哇！”安东尼笑了一笑说：“你别打搅我看小说好吗？理查德知道，为了他的爱情，我是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的！”

　　第二天，一个自称“凯利”的人来见安东尼，立即便被请进了书房。安东尼夸奖凯利，虽说你已经支出了五千元，但将一锅“肥皂”熬得不错。凯利连声说自己还倒贴了三百元，而那些汽车夫、马车夫都要价不低，有人还索要五十元哩！不过，他们的表演真不赖，而且没有排练过，足以让百老汇的导演、大腕们嫉妒死了。安东尼又支付给凯利一千元酬金，并问，你在现场看到那个光屁股射箭的坏小子了吗？见凯利一脸茫然，安东尼点题道：“财神发威，我相信爱神是不可能不在场的！”

　　爱的牺牲

　　“为了艺术，还有什么不能忍受呢？”这话是真理吗？

　　乔二十岁时离乡背井闯荡纽约。在青年艺术家们常常聚会的画室里，他与迪莉亚相遇，一见钟情，闪电般地结了婚，住在一间租用的公寓里。生活虽然拮据，但为了艺术，还有什么不能忍受呢？乔跟一位名画家学画，迪莉亚学音乐，他们渴望着不久的将来都能在各自的艺术领域里获得成功，互相激励着打发贫困的日子。学费交不起了，迪莉亚决定去教音乐，赚钱为生。奔走两三天后，她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学生，是一位将军的女儿，可爱极了，名叫克莱门蒂娜，周薪十五元。如果收到两三位学生，不仅可以过生活，还可以去音乐学院继续深造。当乔说他也想打工赚钱时，迪莉亚说绝不可以，我能够赚钱，你绝不能放弃学画！而乔也没有放松自己，每天早晨上学之前，都会在中央公园为别人画几幅速写。

　　周末到了，迪莉亚十分疲惫，将三张五元的钞票扔在桌上。而乔的脸上也流露出基督山伯爵的神情，将十八元的“合法货币”摆到迪莉亚的十五元旁边——他告诉迪莉亚说又出了一幅画，卖给一位来自皮奥里亚的人。迪莉亚十分高兴，祝福乔一定会成功。又是一个周末，乔这次先回到家里，将十八元钱放在桌子上，就开始洗手上那些像是黑色颜料的东西。半小时后，迪莉亚回到家，右手包扎着棉纱和绷带。乔问她是怎么回事，迪莉亚勉勉强强地笑了笑说，不过是古怪的克莱门蒂娜突然想吃奶酪面包，浇奶酪时烫了一下手。

　　乔轻轻握住迪莉亚的手，发现了几根白线，迪莉亚掩饰地说那只是涂了油的软纱，还问乔，又卖了一幅素描给那个来自皮奥里亚的人吗？乔的双臂抱住了迪莉亚的肩膀，问她这两星期来究竟在干啥？我怀疑你是否在教学生。迪莉亚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找到学生，她又怕乔放弃了课程，便到一家洗衣店打工，手上的伤是被熨斗烫的。迪莉亚问乔根据什么理由怀疑她并非是在教音乐。乔说，此时此刻之前，我丝毫也不怀疑你教音乐。今天下午，有人要我找一些机房的油和废纱头，说楼上一位女孩的手被熨斗烫伤了。迪莉亚才恍然大悟——原来，乔也并不是把画卖给了皮奥里亚人，而是恰恰就在那家

　　洗衣店里当锅炉工！

　　迪莉亚笑着纠正道：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爱，才什么都可以忍受。

　　伊基.舍恩斯坦的媚药

　　伊基.舍恩斯坦是兰光药房的夜班药剂师。他的尖鼻子上架着眼镜，瘦身条佝偻着像是被学问压弯的。柜台后的他颇为神气，但他胆小如鼠，在外面连电车司机都敢叱骂他。他租住里德尔太太的房子，而房东的女儿萝西占据了他整个的心思——他深深地爱上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表白，闷在心里化解不开。

　　伊基有个顾客兼朋友叫麦高文，是个矮胖子，心思却机敏得很，他也醉心于萝西顾盼生辉的笑容。他不像伊基那样内向，远远地偷偷看着，而是像棒球手接球那样千方百计地迎上去，紧抓不放，绝不漏掉。这天下午，麦高文衣冠楚楚、兴致勃勃来到药房，随意地往高凳上一坐，对正在研药的伊基说，他想买那种药——如果伊基有的话。什么药呢？麦高文也不直言，倒说萝西要同他私奔，今晚结婚。伊基的手被药杵冲了一下竟然不觉，似乎麦高文还放心不下，因为萝西常常变卦，现在到约定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他怕她又改变主意。“你不是要买药吗？”麦高文不理会伊基的提醒，只顾说房子已租好，连鲜花也备置停当，牧师已答应九点半为他们主持婚礼，可是，如果萝西她……“你到底要买什么药呀？”矮胖子麦高文继续啰唆说萝西的父亲一点也不喜欢他，只当他是个房客……伊基只好说对不起，马上有人要来取药，我得忙去了。麦高文突然说他要的药，就是那种……让姑娘吃了就更加喜欢他的药，是不是有呢？“蒂姆说，这种药的确是有的，他搞到一点放在女朋友的汽水里，她喝了，他在她眼中立刻出类拔萃，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别看麦高文又矮又胖，他还诡计多端

　　哩。他说只要搞到一点这种药，晚饭时让萝西服下，只须药力发挥两个小时，我的好梦就圆啦！伊基，求你帮我弄点这种药，求你啦！伊基只好说：“别人求我也不干，但对你这样的朋友，勉为其难吧！”

　　伊基给了麦高文一些不会损害健康的安眠药，同时向萝西的父亲里德尔先生告发了萝西要与矮胖子私奔的计划，说明了自己的安排。里德尔气愤之下扬言，他必须整夜不眠，以猎枪来等候勾引他女儿的坏蛋。伊基心想，作为情敌的麦高文，这下当然失败无疑了。

　　直到天亮，伊基也没有听到悲哀的消息传来。接班的药剂师来了，伊基赶紧奔向门外，他要去问清真相，迎面就碰到矮胖子路过，春风得意地宣告他的计划完满成功。那药粉呢？轮到伊基着急了。矮胖子笑道，昨天晚饭时，我突然觉得不能用欺骗手段来获得萝西，就没有将药粉放到她的饮料中。而我认为里德尔不该这么对待我这个女婿，就把药粉放到他的咖啡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