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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沉钟(7)

  精灵:有件奇怪的事情!我躺在蜘蛛网上睡着——啊,铺在圆锥花之间,用精美柔软的红线编成的窝。走上去看看,简直像女:的被褥。我舒畅地在那儿休息。草原上的菡珠在晚霞中闪闪发亮,把明亮的光芒投向我。我眼皮逐渐沉重,终于睡着了,好幸福。可是醒来看,辽阔天地的光巳消失不见,我的被褥也变成灰色。只有东边的天空升起朦胧火焰。亮像燃烧的金属块挂在处处石砾的山背上,血般的光线斜斜照过来——真妙——我觉得草原在骚闹,听得见低语、叹息和微弱的声咅。那声咅在叹息、哭泣、哀求,而且彼此纠缠不分——真的吓得毛骨悚然。我向提着绿色小灯笼的甲虫出声说话,它毫不理会地飞走。我躺着,完全不明,袒心极了——就在这时候,精灵中最可爱的男孩用蜻蜓的翅膀飞过来——啊,我知道,那孩子从很远的地方就响起翅膀声飞来——停在我身旁。我们在同张被褥互拥着接吻,那孩子的泪水流过来。最后啜泣着把我紧紧拥在胸前,哭得我胸全沾满泪水,说道:“光神……光神死了。”

  精灵:(站起来)火烧起来啦!

  精灵:(同样站了起来)烧死光神的木柴堆!

  精灵:(慢慢走到森林边界)光神死了。呵,好冷。(消失不见)

  精灵:咒降临这国度,就像火焚光神尸体的烟样!

  (雾霭从山上草地椋过。雾散后,精灵都消失了。劳登莱茵筋疲力竭,从山上走下来。累得坐下,随即站起,走近水井。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死般)

  劳登莱茵:我到哪占?——我在宴席上,

  婚礼的人,骚闹的侏儒。

  众人递给我的杯里没打椚,只有血在燃烧,

  我被迫把喝下去。

  礼杯喝胸窄闷难堪,

  心被烧掉。

  珊瑚配银鱼——

  这样装饰的冠帽放在礼桌上——

  拉过冠扪戴,现在我是那水里人的新娘。

  必须这心冷却……

  个11色、金色与玫瑰色的苹果送到我膝下——

  这是新郎的赠礼。

  吃了的会苍。

  吃金的会成豪富,

  最后足玫塊色的。

  ——个皙、苍白、玫瑰色的姑娘坐矜——巳经死了,那姑娘。

  水电的人啊,打开门!

  死去的新娘送给你。

  落入银、蝾螈和石块灰暗冰冷的水底……

  啊,燃烧的心!

  (走入水井。树精从森林里出来,走向水井,向井中呼唤)

  树精:喂,蛙王,上来吧!喂,讨厌的蹼水家伙,没听见吗?流鼻涕的家伙,睡觉了?嘿?你说来啦!即使你的水藻床旁睡着个水中最美的少女,正抚弄你的胡子——就〖她那样睡着,你出来吧!可不要后悔哟。因为我仍听到件事想告诉你。他妈的,这足以抵得上你十夜的风流啊。

  尼格曼:(没在井中出现)呼咕呼咕。

  树精:L来吧!嘟嚕什么?

  尼格曼:(没有出现)没空啊。少废话,算了!

  树精:什么,你说没空?你这个残废青蛙,蛙腹里到底塞了什么?要告诉你难得的话,竟然不要听?老爹,我预言的事终于发生啦。喂,他把那姑娘抛弃了!快出来,那美丽蝴蝶抓住你啦——受了点伤,又很累。不过,我们彼此不会有顾忌吧?只要你高兴就行,那姑娘是你最喜欢的呀。

  尼格曼:(狡狯地眨着眼,浮上来)竟有这种事!那家伙把她扔掉啦?哎呀,你以为我在追那女孩子?我可不这么觉得。

  树精:你不要那姑娘啦?那更要査明那姑娘的所在。

  尼格曼:敁好找找看,森林的老爹,快去找啊!

  树精:你己找啦?在夜雾屮我巳经找烦了,而且浑身都受了诅咒。攀上连雄羚羊都退避三舍的地方,还问过山鼠,只只地问。可是,鸢、鹰、山鼠、金翅雀、蛇都知道那姑娘的消息。遇见围着篝火休息的樵夫,偷了半截燃着的木柴,继续寻找;在我W烟之火照耀下,看到了山上毫无人气的炼冶场——它在夜空中冒烟燃烧。火焰熊熊燃起,屋梁哗啦哗啦倒下——名匠的任何作品和人类的小小荣华都付之—炬,永远不得翻身!

  尼格曼:知道了,我知道了,这种事我早已知道。为了这种事,竟然打扰我,把我从井底叫出来?我还知道更多的事哪。我知道,那钟为什么响?谁让那钟的死舌头动了?我离想让你看看我在那边水底看到的情景。湖底发生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已死的女人用僵硬的手寻找那钟,终于找到,就发生了这种事。那手刚刚摸到,钟便鸣声如雷,向天狂啸,又如雄狮不停怒吼,冲破山上世界,朝师傅尽情吼叫。我禮到那溺死的女人,头发摊开,缠在痛苦的脸上。她瘦骨嶙峋的手擦过那钟,钟声加倍响起,吓死人了。连我这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大家拼命逃走。如果你也见我当场所见的情景,定也不会再管那小精灵。就让那无聊的姑娘在她喜欢的花叶飞舞算了。我对风流韵事已经厌腻烦透!

  树精:哎呀,我也不喜欢!记得有个女人说过:“谁都要做S我满足的事。”她扭动地死在沼泽,不过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尼格曼:呼咕呼咕!真的!——呵,只知道这么些还好。只被小跳蚤咬下,你可以把它弄碎。要找,你愿意就去找。即使尝尽十年辛劳,那姑娘也不会为你所得。她迷恋我,不喜欢山羊脚的人!我再不下去可不行。你走你喜欢的道路,我是个为女人辛苦的水底人,要讨好最年轻的妻子可真费神。

  树精:(向尼格曼的背影呼叫)要是天上星星会发亮是真的,那么我强壮有力,又长角,也是真的;而且像鱼游鸟飞样真实。同样的,不久之后,你也定要逗人类的孩发笑。还是好好休息吧!嘿,总得披荆斩棘,开辟条路啊。跳蚤已死,不要再留恋啦!

  (树精以滑稽的跳跃方式退场。老婆婆威蒂恒从小屋出来,打开套窗)

  威蒂恒:足该起来的时候啦。清晨的气息已经涌现。昨晚可真吵闹。

  (鸡鸣)

  知道了,知道了,还闹个不停……对老年人别过分照顾啊,会把睡意赶走。我知逍,即使你不叫,我也知道是什么时刻啦。母鸡生下个金蛋了。东方的天空也亮起来,太阳要上升了~唱歌吧,小金翅雀,唱歌吧!新的天来临啦。鬼火好像还在那边闪闪发亮?我只想看下我的四周。忘记带红宝石啦?(摸摸怀里,掏出会发红光的石子)啊!有了,有了。

  海因利希的声音:劳登莱茵!

  威蒂恒:哎呀,你在这里!别老叫个不停,要来马上会来。

  海因利希:劳登莱茵,在这里!听不见吗?

  威蒂恒:很难听见,要那孩听见,很难罗!

  (海因利希被追得走投无路,出现在小屋上方的岩石上。脸色苍白,衣服裂开。右手挥动着块石头,准备向后面山谷扔去)

  海因利希:爬得来的就上来吧!不管是牧师、理发师、教师、小衙吏或小商人都行。敢跨步的人,会像沙袋那样倒栽下去。推下我妻子的是你们!不是我。无耻、没脑筋的家伙!乞丐!流氓!只为了做些无聊的事,就哭泣三十个晚上,唤道:

  “我天上的父啊!”——下贱至极的家伙——只要有机会就用金币出售上帝永恒之爱来存款,还不以为耻。骗子!伪善的人!你们竟想用大石块筑起塔般的水坝来防:上帝的大洋、乐园的潮水、至福的大浪花涌进你们弄干的山谷地狱。敲坏你们水坝的伟大泥水工总会出现。我不适合这种工作……不,老实说,我已经不行啦。

  (扔掉石头,想往上爬)

  威蒂恒:那边爬不上去的,算了吧。再爬慢点。

  海因利希:老婆婆,上面燃烧的是什么?

  威蒂恒:我怎么知道?有个男人在那里建了半像教堂半像王城的东西,现在正在燃烧。

  (海因利希绝望之余,又想往上乱爬)

  据说,那边岩壁陡峭,要爬上去,除非有翅膀——可是你的翅膀已破破烂烂。

  海因利希:管它破烂不破烂,非攀上去不可。那边笼罩在火焰中的是我的东西,我的作品!知道吗?那是我建的。我把我的切全投注进去……我不行啦,已经不行啦!

  (暂停)

  威蒂恒:休息卜吧。路还很黑,坐在那边,坐下吧!

  海因利希:休息?要我休息?即使老婆婆铺了绵毛和絹丝的床铺,我也敬谢不敏。那座瓦砾的山强烈地吸引我。即使母亲——她早已化为尘土——吻我这患了热病的额头,也只是无力的祝福,只会给我如黄蜂尾针般的安息。

  威蒂恒:也许吧,定是这样!等下,地窖里还有口酒。

  海因利希:不能等,给我水!

  (急步走向水井,坐在井边上)

  威蒂恒:那你就汲水喝吧!

  (海因利希坐在井边,汲水喝。甜美的声音幽幽叹息般在井中歌唱)

  声音:亲爱的海因利希,

  坐在我井边。

  我要起身到你那里去,

  但是,我很难受——

  再见,再见啦!

  (暂停)

  海因利希:老婆婆,请你告诉我,刚才那声音是什么?用那种悲凄的声音呼唤我名字的是什么?“海因利希!”像叹息样,从下面传来。还有,真的,用幽幽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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