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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A组之外传

日光如同被魔物惊扰了的精灵,惶然地从房间中隐没。黑暗则迈着神秘的步伐,森然地侵入。
房间内一切物体的轮廓都随着这阴影的到来而变得模糊,畏瑟地退缩到光线的角落中去了。
段墨一个人端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他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凝聚在某一点上,并随着那不存在的一点而微微移动,似乎那里正徘徊着什么。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却仿佛听到了某些极为细小的声音。沙哑而琐细,象诱惑,更象诅咒,如同死神正在黑暗中发出晦暗的磨牙声。
是的,那里有什么,段墨无法确定,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它了。
每当他一个人身处黑暗时,它都会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身边,如同影子一样缠绕他,试图将他拉进那黑色的深渊。
“没有用……”段墨平静地,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我是无敌的……”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随着柔和的灯光,黑暗中那未知的恶魔不甘地退却了。
“哎呀呀,威尼斯的电脑店档次也太低了,我和红荼找遍了大半个城市,才弄齐了这些设备,老好,你猜猜看,一共花了多少钱?你肯定想不到,二十四万欧元啊!早知道,就从A组把设备都带过来了。这下好了,经费超出预算这么多,每天一份的牛排恐怕要泡汤了。”白朗一边以他惯有的唠叨方式表达着不满,一边用念力将五花八门的电子设备搬进房间。
“不要发牢骚,如果用A组的专用设备,一不小心就会留下线索。难道你的记性都被狗吃了吗?别忘了,这次任务的先决条件就是绝对不能被欧盟察觉。”段墨打断了他的话,转向跟进来的挺秀女郎:“麻烦你了,红荼。”
点了点头,红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这些设备组装好,带上感应盔,开始工作。
段墨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夜幕下,水城威尼斯婉约地沐浴在一片清澈的月光中。称着“贡朵拉”的游人徜徉在波光嶙峋的水面,倾听着远处来流浪艺人悠扬的歌声。
段墨却对这美丽的景色无动于衷。在他的大脑中,正高速计算着这次行动成功需要的一切步骤,各种条件的充分利用,以及一切意外的应对措施。
二十四小时前,A组接到命令,要在这座美丽的水上城市找到一个绰号为“刺鼠”的双面间谍。这个人刚刚从俄罗斯政府手中得到了最尖端的隐形潜艇技术,并准备将它卖给欧盟。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刺鼠”和欧盟成交前找到他,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把这种技术带回中国。
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却不然。现在中国政府和欧盟正处于一种微妙的蜜月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双方关系恶化。尤其是这份情报甚至可以改变世界军事实力的对比,这就让欧盟格外敏感。据悉,欧盟已经派出了其专署的超念组织“捍卫者”来确保这次交易的成功。要想在这个强敌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情报弄到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消息了。”白朗在一边兴奋地打了个口哨。
段墨转到红荼身后,向三维屏幕望去。
“红荼找到了捍卫者下榻的酒店。和他们在一起的有欧盟情报机构的资深情报员夏尔蒙多??雷普顿,相信他就是这次交易的接洽人。”白朗解释道。
“能否找出雷普顿的日程表?”段墨淡淡地问。
红荼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按动了几下,一个清晰的日程表文件便出现在屏幕上了。
段墨扫视了一下,又说:“查看一下他的电话留言。”
红荼又开始忙碌起来。
“从过去的经历来看,刺鼠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家伙,他绝对不敢冒被追踪的危险直接给雷普顿打电话。而写信又可能会被第三方截获,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柜台留言。”段墨盯着屏幕自言自语道。
“找到了,一共三条留言。”红荼轻声说。
“放出来听听。”说完,段墨不再看屏幕,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衣兜内,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红荼启动了一个程序后,房间内响起了清晰的电话留言声。
“雷普顿先生吗?您订的衣服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晚上九点就会送到您的房间。谢谢。”
“嗨,宝贝儿,寂寞吗?打电话给我,3725028,我会给你带来一个美妙的夜晚的……”
“雷普顿吗,我是西蒙,你的老同学,昨天你打电话时我不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吧。女王派对咖啡馆。我这三天后开始有空,就这样。”
“哎呀呀,怎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看来某人的推理也有失灵的时候么。”白朗不怀好意地笑着。
段墨对他的嘲笑不予理睬,抽出手来向屏幕方向指了一下:“查一下那个电话号码是哪里的。”
红荼沉静地操作着电脑,很快便回答道:“那是一个公共电话。地点在圣马可广场。”
“公用电话?妓女联系客人的话,一般都会用随身手机,不是吗?”段墨微笑道。
“难道那个电话亭会是接头地点?”白朗怀疑地问。
“你会在电话亭接头吗?也不怕被挤死,而且这样的线索也太过明显了。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去注意……”段墨想了想,又问,“其他两个电话来源呢?”
红荼查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一个是晚礼服店打来的,一个是凯尼电子公司打来的。”
“晚礼服店?哼,谁会在外出时事先订购自己的晚礼服?查一下,凯尼电子公司的职员表,看看有没有这个叫西蒙的人。”
“好的……凯尼电子公司里叫西蒙的一共有三个人……”红荼飞快地调阅着电子资料,“这三个人……等等,他们都不是雷普顿的同学。”红荼肯定地说。
“这就对了……和我想的一样……”段墨将双手从衣兜内缓缓抽了出来。
突然,电子屏幕发生了短促的扭曲,所有的字迹都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了?”白朗忙问。
“有黑客入侵……”红荼沉声说,迅速地按动几个键盘后,摇了摇头:“对方是个高手,把所有的文件都销毁了。”
“看来,我们这次又有新的对手了……”段墨扬了扬下巴,唇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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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粗大的黑手缓缓从一个三维的虚拟立方体中撤出,身材高大的黑人用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出了什么问题吗,霍华德?”晶莹剔透的飞刀在阳光下翻滚着落到它的主人――一个西部牛仔的手中。
“没有查到对方的地址,shit,那个家伙是个高手!”黑人死盯着仍在不断变化的三维屏幕,似乎他的敌人正藏身在那里。
“看来不止我们想到了这条线索,你说呢?头儿?”牛仔接住了飞刀,向身侧说。
宽敞的大厅内,落地窗已经打开,清凉的夜风牵引着白色的纱缦,轻盈而缭乱地舞动着。
一个优雅的身影站在窗边,轻轻抬起右手,伸出的食指上,正静静地倦伏着一只紫色的蝴蝶。
手指轻轻一抬,那美丽的翅膀轻轻地扇了扇,小小的生灵便欢快地舞蹈着,轻盈地溶入到那梦幻般的月光了。
只余下那纤白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那里,一动不动,依稀地,指端似乎仍有蝴蝶的残影。
似空似幻,梦耶非耶。
“三条信息,来自三个不同的来源,全部都有疑点,看起来全部都有追查的价值,可如果真的追踪其中一条的话,便会被误导。因为电话的来源是毫无意义的……”房间内响起了那略带南部口音的英语,语气温和文雅:“因为,接头的时间和地点,就隐藏在这三条信息里。”
“真的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牛仔撇了撇嘴,向一边的冷艳女郎问道:“你发现了吗?玛丽?”
玛丽??亚利桑德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望向自己的爱人。
那个近乎完美的身影正缓缓转过身来,唇边带着一抹春水般的微笑:“仔细地想一下三条留言的内容,要知道,思考,是人类的美德。”
“地点的暗示是指第三条留言吗?女王派对咖啡馆?”霍华德??琼斯想了想,问道。
“恰恰相反,女王派对咖啡馆是一个时间的暗示。”约翰安详地望向窗外。
“时间的暗示?”黑人和牛仔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忘了我们所在的城市了吗?”约翰微笑着问。
“我们在水城威尼斯啊……和女王派对有什么关系?”牛仔苦恼地说。
玛丽双眼一亮:“我明白了,威尼斯不仅是闻名的水都,它还被称为‘亚得里亚海的女王’,可派对是指什么呢?节日吗?可是意大利的传统节日有很多呢。”
“别忘了,第三个留言中说三天内都有空,今天是二月十四日,而三天后开始的节日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年一度的威尼斯嘉年华会。”
基德??罗德里格斯打了个呼哨:“那么,地点呢?”
约翰指了指三维屏幕:“地点就在第二个电话所在的地方……”
“圣马可广场……”黑人飞快地将地图调了出来,随即嘟哝道,“见鬼,怎么会有这么多建筑?”
约翰来到屏幕前,仔细端详着那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刺鼠是一个极为多疑谨慎的人,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有严格保安措施的公共场合,以便保障自己的安全。”
“严格的保安措施……”霍华德喃喃重复着,很快又重新锁定了目标,“还是很多,意大利中央银行,第十六警察分局,加纳大使馆……”
约翰微微一笑:“那么,再查一下这些地方中,有哪一个在三天后会举行需要身着晚礼服参加的正式宴会。”
“正式的宴会……找到了!圣马可广场周围的建筑有严格保安措施又在三天后举行正式宴会的只有一座――NST有限公司欧洲总部届时将举行NST成立百年盛典。届时将有数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NST记者到会。”
“这个刺鼠还真是小心呀,NST,世界最大的传媒,狗仔队的圣地,一旦发生什么事的话,恐怕谁也无法在数千名记者的眼皮底下轻易脱身呢。”约翰轻叹了一口气,望了房间的角落一眼。那里,兴致勃勃的“孩子”――马丁??艾登正摆弄着他的新礼物,一个大型的液压炸弹。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月前刚刚制造了轰动世界的林肯纪念堂爆炸案,如果被狗仔们晓得那起爆炸案的元凶就在威尼斯的话,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
“约翰,我正在做一个新的礼物!你看!漂亮吗?”感应到约翰的目光,还带着一丝雅气的少年兴冲冲地将尚未新完成的作品捧到自己信赖的兄长面前。
“很漂亮,不过,这么宝贵的礼物,可不要随便送人啊。”约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马丁点了点头,高兴地回到角落,准备新礼物去了。
“我去看一下我们的新舞台,顺便为大家准备晚礼服。”约翰向玛丽点了点头,翩然消失在房间中。
“水银,等离子感应器,夸克制动装置,噢!完成了!”马丁举着新完成的礼物满大厅乱飞,看得基德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礼物”送到自己的手上。那也未免死得太不值了。
“你们看,我最新的礼物!等离子液压感应炸弹,可以在三十公里范围内接受到我发出的超念信号,爆炸威力可以毁掉十分之一的威尼斯,最棒的是,它几乎可以说无法拆除!怎么样?很棒吧?”马丁终于停下来,向伙伴们炫耀着。
“很棒!很棒!和纽约麦道大街的热狗一样棒!”“简直没说的了!你没得今年的诺贝尔奖实在是没天理啊!”基德和霍华德连忙点头。他们可不想惹这个爆炸狂生气。送给同伴礼物也是马丁的一大爱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被炸得皮开肉绽,七窍生烟却是常有的事。不会接到礼物的在末日审判团内只有三个人,那就是约翰、玛丽、以及“传教士”――保罗??康特拉,他们两人可不在其中。
听到他们的赞扬,马丁心满意足地回到角落摆弄他的新玩具去了。
“这家伙,的确是制造炸弹的天才……”基德抹了把冷汗,随即想起一件事,边向黑人耳边嘀咕道:“我说,霍华德,你有没有发现,头儿对马丁总是比别人好一点儿,不会是因为他年纪小吧?”
黑人摊开巨大的手掌,耸了耸肩。
“别胡说,约翰对马丁那样亲切,是因为约翰有着和马丁同样的伤痛……”玛丽有些落寞的声音在基德耳边响起。
“同样的伤痛……”基德想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暗,“你是说,他们的母亲……”
“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多余的话。”玛丽断然道。
“是……”基德拉了拉自己的牛仔帽,懒懒地倒在了沙发上,抱起了身边的吉他。
他们的母亲啊……也许,真正的天才都是因为缺乏母爱而形成的吧……他这样想着,轻轻地拨动着吉他的琴弦。
低沉而优美的吉他声缓缓响起,传向威尼斯的夜空。
威尼斯是威尼斯省省会,也是意大利北部最主要的港口。整个城市正处于新月形泻湖的中央。泻湖与亚得里亚海之间隔有一条由岛屿和半岛形成的屏障。除原岛外,现在的威尼斯还包括十个王主的岛屿及大陆上的工业城镇悔斯特雷和马格赫拉。约翰对于威尼斯并不陌生,他的少年时代是在欧洲度过的。而意大利,更是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驿站。而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和他心爱的新婚妻子琳达在这里消磨了他们的蜜月。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象一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有些事,毕竟是无法逃避的。
“到了,圣马可广场。”梢夫将贡多拉靠向岸边,提醒他道。这是一个年轻的波多黎各小伙子,在伦敦的一家旅游学院毕业后,便在这座著名的水城找了份工作。用他的话说:“全世界从事旅游的人都想在这座城市工作,毕竟它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只靠旅游业来生存的城市啊!”
踏上久违的鹅卵石地面,约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站在岸边。
“约翰!风把我的草帽吹走了!怎么办?”十八岁的琳达正眼含着泪花,委屈地望着他。阳光照在她清丽的脸上,少女那特有的娇嫩和那片灿烂的金色融和在一起。
只是刹那,那清脆的声音便已远去。
只存在于午夜的梦中。
约翰睁开双眼,眼前,正是那熟悉的,曾被拿破仑大帝誉为“欧洲最美丽的客厅”的圣马可广场。长一百七十五米的厂场被古老的拱廊三面环绕着,那历经了岁月的巍峨钟楼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沧桑,约翰遥望着总督宫那长长的阶梯,在那里,似乎仍旧存在着那一个纤秀的身影,企盼着自己。
一队穿梭而过的巡游艺人将他从旧梦中惊醒。
是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而自己,仍旧在命运的轨迹上巡曳着。
他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片黯淡的黑色。
“您想画像吗?”一个少女的声音问道。
“不,谢谢。”他头也不抬地道。
“哦,对不起。”少女显然有些失望。
他继续静默着,突然,神经仿佛被刺激了一下似的,他抬起头来:“等一下!”
少女惊喜地转身:“您改变主意了?”
“不,我只是想问一下,今天你是否给国王饭店的雷普顿先生打过电话?”约翰问道。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忽然发现这个卖画少女的声音和给雷普顿的第二个留言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少女笑了:“是的,今天有一个奇怪的客人,给了我一百欧元,让我打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那个客人是怎样的一个人?”约翰温和的问道。同时,念域无声地侵入了少女的心灵深处。
“那个客人么,个子不高,声音怪怪的,好像故意地改变了口音。他还化了妆,我是学美术的,一眼就看得出来。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少女努力回忆着。她非常想帮眼前这位先生的忙。这是她所遇到的最有魅力的男性了,那双眼睛仿佛一个神秘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卷入。
约翰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域。
少女显然是被“刺鼠”利用了,单纯的她对于这个狡猾的老牌间谍可以说一无所知。
“谢谢,巴黎是座美丽的城市,希望你的梦想可以顺利的实现。”约翰向少女笑了笑。
少女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巴黎学画?”
约翰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深碧的,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眸,就象琳达的双眼一样。少女的天真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我猜的。”他说。
“这样啊……”少女释然,“我还以为你和刚才那位先生一样,是推理出来的呢。他和你一样,都是我一见就想画出来的人呢。”
“哦,有这样的人么?”约翰淡淡地问。
“真的,我是学艺术的,只要看人一样,大概就可以把握这个人的性格。可是你们的眼神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象藏在一团迷雾后面一样,完全无法看透。”少女肯定地说,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那个人和您一样,也问了电话的事呢。”
“什么?那个人在哪里?”约翰脸色微变。
少女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他刚刚还在这里的,啊,找到了,你看,就在广场对面。”
约翰猛然抬头。
“哗――!”数十道洁白的水柱冲天而起,广场上的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圣马可广场中央的巨型喷泉准时开启了。
迷蒙的水气中,约翰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将双手插在衣兜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一种久违了的感动无由地自心中升起,又轻轻地蔓延开去。
不错……就是他,和自己一样的人。无限的满足感让他沉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因此而发出了呻吟。
皎洁的月光下。
喧腾的广场上。
传流的人群中。
两个凝固了一般的身影。
就这样,在孤独的宿命中对望着。
一个庞大的念场突然降临,阻断了两人的联系。威严,神圣,无可抵御。那种绝对性的窒息感,甚至让约翰都感到一阵心悸。
什么人?他转头望去。
人群潮水般的向两边分开。数十名大主教、红衣主教簇拥着一位身着白色法袍的老者向圣马可大教堂走去。
“Papacy……”约翰喃喃地道。目光随即落在紧随在教皇身后的那十二个黑衣修士身上。
这十二个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内,完全无法分辨。可是那巨大的念场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多明我……梵蒂冈的黑衣僧团……”约翰的双拳突然紧握,然后又缓缓松开。还不是时候,他对自己默默地说,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其他的伙伴,一直到那第十三人的到来……
一名黑衣修士的脚步突然迟疑了一下。“怎么了,汉斯?”他的同伴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超念者在向我们窥视。”汉斯平静地说,抬起头来,幽深的双眼扫视着四周。
“这并不奇怪,我们的强大足以引起任何超念者的警觉。听说欧盟的捍卫者也来到威尼斯了,也许是他们的成员吧。”他的同伴不以为意地道。
“希望如此。”汉斯再次垂下头去,眼中的神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约翰目送着教皇一行人消失在圣马可大教堂,从内心的激动中冷静下来,当他再次向广场另外一端望去时,果不其然,那里已是人踪渺然。唇角再次牵动了一下,约翰恢复了惯有的优雅风采。向那卖画的少女微微点头致意:“下次再有这样古怪的要求,最好不要轻易答应。要知道,很多事情看似古怪的外表下往往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再见了,卡特琳娜……”
少女愣愣地望着他离开,喃喃自语:“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的话怎么和那个中国人一模一样?”
伸出手,段墨推开了房门。
屋内那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孔。
由黑暗而至光明。
他享受地眯起双眼,品味着那一瞬间温暖的感觉。
“哎呀呀,老好回来了。怎么样?地形都摸清了?”白朗一见段墨回来,便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
他是个非常喜欢聊天的,可偏偏他的主要工作是跟踪和收集情报,这样一来他唯一可以交谈的人便只有段墨这个汇报的对象了。段墨不在的话,他谈话的对象便只剩下红荼。虽然解读美女的眼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不过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毕竟还是不够味道啊。所以虽然段墨有时候说起话来又毒又冷,但他还是甘之如饴。毕竟,要是等到段墨满口“甜言蜜语”的时候,那情况才真的不妙。“老好”这个绰号,绝不是白来的。
“啊,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段墨淡淡地答道。
“我都说了么,威尼斯政府这几年根本没有做任何的改建,你还非要去看,根本没必要吗?”白朗不以为然地道。刚说完,他就知道不妙。
果然,段墨露出了他一惯的微笑:“很了不起嘛!知道提意见了啊,不过请问白痴先生,你怎么就敢肯定政府不改建,一个城市的地形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呢?即使只是一个最微小的改变,都可能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巨大的影响。巴格达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本来还想争辩两句,一提到巴格达,白朗便立即闭嘴了。在那次行动中,段墨主意到目标建筑顶楼的几个窗口位置和资料照片上有着微小的差异。便不理会白朗的闲言碎语,对那里进行了长达三天的勘查。结果证明那里已经被改建为暗梢,并埋伏着数名激光狙击手。如果不是段墨坚持的话,行动很可能会失败。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行动的成功是基于准确的情报。即使再小的错误都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过失。而我,是绝不允许发生那样的情况,明白了吗?”段墨盯着白朗,一字一顿地道。
“可是,人总是难免会犯错误的嘛……”白朗分辩道。
段墨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他一阵,才冷冷地道:“我不会。”斩钉截铁地说完这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是啦,你不会,你永远都不会!因为你这家伙,根本就不算人类……”白朗悻悻地道,又向在一边工作着的红荼道:“红荼,我和你打赌!把老好解剖来看看的话,他的构造和我们一定不一样,说不定他长了个正方形的大脑,心是钛合金的,血管里流的都是清凉油……”
“他那么说,是为了你好。”红荼停下来,望着他简单地说了一句,便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这个我也明白啦……只是,老好这样能行吗?他总是绷得那么紧,我真的有些怕啊……”白朗喃喃地道。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从他认识段墨那一天起,这个终日面带微笑,喜欢双手插在衣兜内的青年便从未在任何事上失败过。但是他也深深地了解,在那个看似瘦弱的肩头,承担了怎样的压力。在那些冷言冷语中,又寄托了对身边之人多么深切的关怀。
段墨明白所有的人,他也可以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可是却没有人明白段墨。
从来没有。
也许,只有自己和红荼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中,段墨是多么的强大,同时又是多么的孤独。
所以,尽管他对段墨那些近乎刻薄的要求抱有微词,但却始终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在内心深处,他常常会感到恐惧,这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究竟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在这条正确无比的大路的尽头,又有怎样的可怕命运在等待着他。
真是奇妙啊……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和我一样的人。段墨走到窗前,向下眺望。
街道上,行人忙碌如蚁。
那么的充实,又那么的渺小。
羡慕吗?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只关注着眼前,完全看不见明天的命运。
无知是幸福的,而越是智慧,则越多的责任和痛苦。
也许,在自我完美和自我毁灭间摇摆的我们,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段墨的双眼再次眯了起来。如果不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遇到了那个看似沧桑,实则幼稚的傻乎乎的队长,很难说自己现在已经怎样了。在那一天,流浪了那么久的他终于明白:人类,毕竟是不能作为个体孤独地存在下去的。
所以,他加入了A组。
妈妈,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啊……
而你呢?又是什么原因,使你能够坚持下来?引导者?
窗外,天高凝碧,明月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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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夏尔蒙多??雷普顿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一边问道。他是一个典型的英国绅士,对于自己的仪表极为重视,每天都要在镜子前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的人都已经就位了。只等那只老鼠出现。”回答他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子,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以至于头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希望一切顺利吧。”雷普顿暗暗地想,他知道欧盟对于这次交易极为重视,否则也不会派来他们最得力的王牌来协助自己。虽然有捍卫者的帮助,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这么重要的情报,怕美国和中国也早已得到消息了吧?要向顺利地把情报到手,就得先一步找到“刺鼠”才行。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只要人一到手,对方也不好撕破脸。可那只狡猾的老鼠,究竟藏到哪个洞里去了呢?也许,今天的宴会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今天,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吧?
这样想着,他缓缓拿起桌子上的金属面具,戴在脸上。
在NST的宴会上,所有出席者都将依照威尼斯嘉年华的传统,戴着面具化妆出席。
每年二月的欧洲,没有一个城市可以与威尼斯争辉。
它以那举世闻名的嘉年华狂欢,气势恢弘,靡丽辉煌,照亮了整个亚得利亚海冬季的天空。
早期的嘉年华,只是一些威尼斯的贵族们私下的狂欢舞会。从十五世纪开始,它变成了一种社交活动,一个全民参与的威尼斯狂欢大会。当时的威尼斯是通往中国的重要门户,无数的香料、丝绸、瓷器从这个海港流入,富裕的威尼斯商人把东方的神奇散播到欧洲,而威尼斯本身也成为通往梦想的起点。
在这个节日中,所有的威尼斯市民,无论身份和阶级,都可以尽情地参与到这个迷人的梦想之中。
奢侈,艳情,恣意,神秘,诱惑,疯狂,音乐,舞蹈,欢乐,激情,面具――这一切的一切,便是威尼斯的嘉年华会。
在嘉年华会期间,在每一个广场上都将挤满了人潮,辉煌的灯光下,便宛如遍布水上的明珠,而圣马可广场,则毫无疑问是众多明珠中最璀璨的一颗。
大型的激光霓虹在天空闪耀着,演绎着威尼斯千年的悠悠情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身着千奇百怪的鲜艳服装,在这一年一度的祭典上尽情欢腾着。
“欢迎光临NST总部大楼,请出示证件……”NST总部门口的电子女郎笑语盈盈地向每一个进入的人打着招呼。
段墨在一边静静地站着,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NST的记者们进入大厦,在电子女郎面前出示他们的身份晶卡。一个古老的青铜面具罩住了他大半个脸庞,只露出那微笑着的双唇。
终于,他伸出手掌,在他的掌心处,一团鸽卵大小的水珠正溜溜地转动着。水珠越转越快,瞬间便以惊人的速度化为一张晶卡。
在电子女郎面前将晶卡晃了一下后,女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身份已核实,欢迎您来到NST总部,真田幸二先生。”
段墨暇逸地穿过大门,一边低声道:“红荼,查到今天出席宴会的宾客名单了吗?”在路过一盆星蝶兰时随手将那张晶卡丢在兰花上,那卡便又温顺地重新化为水滴,将那娇艳的花朵滋润得焕然一新,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查到了,今天的宴会启用了大楼内的全部大厅,共有主客十二个会场,出席宴会的宾客……一共两千八百四十二人。其中也包括了捍卫者的全部成员和夏尔蒙多??雷普顿。我现在正在核实宾客们的身份。”红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用核实了,刺鼠不是傻瓜,他不会拙劣到用一个假身份来参加宴会的。”段墨断然道,“将注意力集中到雷普顿身上,我们的机会只在刺鼠与雷普顿接头的一刹那。”
“明白。”
“白朗,你那边情况如何?”段墨又问。
“哎呀呀,繁死了,这里的车也太多了。为什么最无聊的工作总要我来做?我抗议!”地下车库内,停车侍者打扮的白朗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身边的车海。
“这份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因为……你也很无聊。”段墨淡淡地道。
“什么?!我无聊?我哪里无聊了?我这么英明神武,善良纯洁,正直无私,高风亮节……”
“有趣,我想我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客人。”段墨突然打断了白朗的喋喋不休,迈着悠哉的步子向一个带着水晶面具的少女走去。
少女显然是化妆为希腊神话中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除了一身洁白的猎装外,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背后那套晶莹剔透的水晶弓箭。
“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段墨向少女微微地躬身。
少女那隔着面具的纯真目光诧异地闪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欣喜的光芒:“是你!中国先生!”
“我在想,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我的忠告?”段墨叹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又是那位奇怪的客人邀请你参加的这次宴会吧?”
“你怎么知道的?”少女惊讶地问,随即又有些兴奋:“是不是又是推理出来的?你真的很厉害!对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卡特琳娜,对吗?威尼斯艺术学院无忧无虑的七年级美丽女学生,唯一的烦恼便是明年巴黎美术学院高昂的入学学费。我说的对吗?”段墨微微一笑道。
“怎么好像谁都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很有名吗?”少女惊讶地道。
“我很想说这也是我推理出来的,可惜不是,我不过是昨天稍微调查了一下你的资料。”段墨向少女耸了耸肩。
“调查我?为什么?”卡特琳娜不解地问。
“没什么,个人爱好而已。”段墨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在那些色彩鲜艳,五花八门的面具下,隐藏了怎样的一张张的面孔呢?自私,贪婪,情欲?还是善良,坚毅,淳朴?也许,只有在面具的保护下,人类可以尽情地将自己的真实一面展现出来。
“你对面具感兴趣?”少女羞红着脸问道。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她将段墨的话误解为另一种比较暧昧的含义了。”
“啊,有一点。”段墨随口答道,他毕竟不是万能的,没有猜到少女的心思。“你不觉得很有趣么?早在原始社会,人类就已经学会了使用面具来扮做神明掩饰真实的自己。而这种传统则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一方面,人们挑选最喜爱和崇拜的人物面孔作为自己的面具。另一方面,他们的面具所体现出来的人格又常常和他们自身完全相反。一张薄薄的面具下,真实和虚伪融为一体。”
卡特琳娜完全被他那哲人般的谈吐迷住了:“说得真好,从艺术的角度来说,面具这个原始的图腾的确令人迷惑。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就太可怕了。”
“哦,什么意思?”段墨一边向四周望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很快就发现了几个非同寻常的人物。那是几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光头男子。那种冰冷的气息让他得以轻易地辨别出对方的身份――欧盟最高超念部队,捍卫者。
“难道你没注意到,今天所有出席宴会的人所戴的面具都是希腊神祗中的一个,你的面具当然也不例外啦。你知道你戴的面具代表着什么人物吗?”少女歪着头问道。
段墨摇了摇头,这副面具是他在大厅入口处领取的,根本没注意它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它象征的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哟,它是人类的创造者和救星――地母该亚与乌拉诺斯所生的伊阿佩托斯的儿子,为人类盗取了天火的普洛米修斯。”卡特琳娜深深地望着他道。
“普洛米修斯……”阴翳自段墨的脑中一闪即逝,“是吗,试图去欺骗诸神的傻瓜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可是我最崇拜的神祗了。为了人类,他可是被缚在高加索的悬崖下三万年啊,每天都要被那些可怕的恶鹰啄食肝脏,多疼啊……”卡特琳娜皱了皱鼻子,那雅气的动作逗得段墨一笑。
“和肝脏被啄食的痛苦相比,恐怕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的孤独吧,三万年,多么漫长的岁月……我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他,让他没有因此而变得疯狂。”
“也许,是对人类的爱吧。”卡特琳娜想了想,说道。
“对人类的爱?”段墨嘲讽地笑了笑,“那他可称得上是一个自恋的艺术家了,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作品。不,决不是爱……”
“是恨吧。”一个优雅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缓缓响起。
段墨的心中一震,回过头去。
喧闹的人群仿佛在瞬间静止下来,缤纷的世界变成了单调的黑白色。
只有那个优雅的身影在风度翩翩地向他们接近。
虽然被金色的阿波罗面具所笼罩,但那迷人的气质仍旧不可抑制地吸引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忍不住地趋向于他,就象飞蛾投向了灯火。
段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卡特琳娜,少女那迷醉的眼神早已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只有对诸神的仇恨和愤怒,才可以让他在那样的绝望中生存下来。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世人却始终无法理解,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普洛米修斯是光明和正义的化身,象这样的一位神祗,是不应该被仇恨所迷惑的,即使对象是残忍地折磨他的宙斯。”
“因为人类从未等同身替地代他想过。对于伟大的神祗,人们已经习惯了崇拜和尊敬,所以无法承认他们的光芒中存在任何的瑕疵。”段墨似笑非笑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真有趣,直面交锋么?那么就来试试吧,让我们来较量一下,看看在这场诸神的
停车场内,白朗正无聊地注视着一辆辆飞车不停地进出。他那安装在入口处的电子识别装置将一辆辆飞车的车牌记录了下来,经过智能分析后再将结果不断传送出去。五百米外的一幢大厦楼顶,红荼正戴着感应盔迅速而仔细查看着这些飞车的记录。
突然,红荼的双眼一亮,抬手轻轻扶住通话器:“找到了,编号VMD7835,红色的恩宝MDS2100,它的停放地点在……”
白朗精神一振,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后,身体猛地腾空,微微凝滞了一下后,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如此连续几次,便已到达红荼所描述的地方。
远远地,他停了下来,双脚横立在一根水泥立柱上,身体与建筑的黑影融为一体。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平时散懒的样子,原本那笑嘻嘻的脸庞此刻显得冷静而专著,细长的双眼鹰隼般盯着那红色的车体。虽然这段距离超出了超念感应的范围,但他还是凭借着超人的本能做出了判断——车上有人,而且,是极端危险的人物。
“怎么了?”车内,基德向霍华德问道。
黑人若有所思地向车窗外扫视了一眼:“没什么,只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基德拉了拉帽子,将手一抖,一支飞刀从车窗的缝隙中射出。
诡异的呼哨声中,飞刀划出锐利的弧线,在停车场寂静的空间中穿梭。
在黑影的掩护下,白朗摒弃了呼吸,全身心地和四周融为一体,飞刀几次从他的身边掠过,甚至几乎割断了他的毛发,他仍旧一动不动。
终于,飞刀重新飞回车内。
“看,鬼影儿也没有一个,你太多心了。”基德向黑人展示着干干净净的刀身。
“也许吧。”黑人耸了耸肩,又望向屏幕,“首领,经过统计,目前在你所处的大厅内共有三百四十二人,我现在正在核实他们的身份……”
约翰将双眼微微地闭了一下,再度睁开:“真是一个盛大的宴会啊,不是么?”
“盛大的飱宴,华美和辉煌,只属于诸神的世界。”段墨微笑着,同时飞快地计算着,三百四十一,三百四十二人,男性二百一十九人,女性一百二十三人,其中有嫌疑的五十六人,其中五人他已经认出是属于各国情报机关的高级间谍。看来能够正确找到会面地点的人并不少。不过因为雷普顿尚未出现,刺鼠在现场的可能性并不高,所以现在场面显得相对地比较平静。
“中国先生,你说得真好,你也喜欢诗歌么?”卡特琳娜兴奋地问。
“很遗憾,我对于诗歌的认识只停留在对于诗人的认知上,我通过诗歌去解读他们的精神世界,而我不得不说,诗人的精神世界往往是相当单纯的。”
“艺术家的无知。”约翰表达了同样的见解,“值得庆幸的是,人类世界并不是由诗人来住宅的。”
“为什么?诗人的世界难道不是一个美丽的世界么?”卡特琳娜有点愤然了,她自己也算是个艺术家啊。
“玫瑰易于凋谢,蝴蝶早早安息,人世间,美丽的事物必不能持久……”约翰的话语中透着隐隐的萧瑟,忽又莞尔一笑,“不过,人们还是向往着那种接近天堂的美。”
“接近天堂的美……”卡特琳娜喃喃地重复着。
“对神明的静穆和广阔的沉思,这是人们惯于在崇高的艺术品前所做的。艺术就是一种宗教,而接近天堂的美则是艺术的极至。”段墨耐心地向少女解读着约翰的用语。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她总有一种笨笨的感觉,这让智商超过一百六十的她感到有些郁闷。为了争取主动,她抬头问约翰道:“我和中国先生正在讨论人类和面具的问题,不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埃及法老吐坦哈蒙死后,戴着一个巨大的金色面具,而这副面具和他本人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人生活在社会中,总是会戴上精神上的面具来伪饰自己,从而完成由个体向群体的转变。一个人,只有在死神的怀抱中,才可以戴回属于自己的面具。而在他活着的时候,他的虚伪便是他的面具。你说呢?”约翰望着段墨道。
“虚伪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节奏,政治家用虚伪的口号来领导群众,父母用虚伪的事实来教育子女,情人用虚伪的誓言来缔结婚姻。人类历史上,只有原始人才是真诚的。人们厌恶虚伪,可又有谁愿意回到原始的世界中?过去和未来,人类总是知道如何选择的。我记得,在吐坦哈蒙的内棺上,刻着这样一句名言,‘我看见了昨天;我知道明天。’我说得对吗?可爱的水星?”说最后一句话时,段墨忽然转向了卡特琳娜。
“呃,是的。”正在咀嚼段墨话意地卡特琳娜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叫我水星?”
段墨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Mercury,墨丘利神,希腊神话中的信使。看来他也很清楚刺鼠打算用这个女孩子来传递某种信息了。到底是怎样的消息呢?如果不是那些捍卫者的话,倒是可以用‘神’来探测一下她的记忆。现在的话,只有等待雷普顿的出现了。约翰默默地想。
“短距测波器,对冲凝固剂,光纤,好了,现在开始注入溶液……”马丁·艾登瞪大着双眼,将大约三公升液体注入到柱状的玻璃容器中去。聚精会神的认真程度超过了任何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化学家。毕竟,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超过十万吨爆炸当量的巨型液压炸弹。即使是他这种高手,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不敢掉以轻心。终于,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好了,约翰,我的新礼物已经完成了。”然后,他便关上了伪装成变压箱的合金门,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热容控制室。
“段墨,已经找到了他们的飞车。据白朗观察,现在车里只有两个人,我正在搜索其他的末日审判团成员。”红荼站在大厦顶上,用超念通信向段墨报告着。同时,秀目紧盯着NST总部大厦附近的人群。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金发女郎的身上,几乎是同时,那个女郎也抬起头,向她的方向望来。
两道清锐,冷静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红荼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一个金发碧眼,却同样冷峻,同样热情,同样悲伤的自己。
玛丽·亚利桑德拉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目标身上。虽然刚才的对视令自己的心灵震撼不已,但现在自己担负着约翰交付的使命,不可以被任何事分心。对方的目标想必也和自己一样吧。那么,迟早我们还会见面的。她静静地握紧了双拳。
“刚刚发现了一个超念者,是金发的女性,很可能是末日审判团中的自由女神。相信她也发现了我。等等,雷普顿已经到了,他刚刚进入了大厦。”
知道了,继续留意四周情况。段墨在心中默念着,随即向约翰微微一笑:“好像已经开始了,我们宴会的正餐。”
“有什么情况吗?”夏尔蒙多·雷普顿向身边的光头男子问道。
“很平静,甚至有些太平静了。”男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到目前为止,我至少看到了三个资深间谍。”雷普顿微笑着向不远处的一位贵妇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他对身边这位光头男子的看法有些不以为然。虽然托马斯·辛格是全欧洲顶尖的超念者,不过和已经在情报界征战了几十年的自己相比他只能算一个门外汉。“不过这样才算正常,你能指望参加这种行动的间谍都是傻瓜吗?真正的舞台是这里。超过两千名记者出席的化妆舞会,不可以有任何的暴力冲突或者意外事件,否则就会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之下。对于刺鼠来说,真是最安全不过的交易场所。”
“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刺鼠?”
“谁也不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他以情报准确和善于隐藏自己的身份而闻名于情报界。虽然他出手的次数不多,不过都是些重量级的情报。这一次应该是他最大笔的买卖了,相信也是他的收山之作。俄罗斯的冰旅已经盯上他了。”
“弗拉基米尔吗?的确是可怕的家伙。可怜的刺鼠,被‘沉默的冰狼’盯上了的人从没有好下场的。”辛格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身体一阵战栗,似乎又重温起和冰旅首席超念者的几次交锋中那种冰寒入骨的感觉。
“沉默的冰狼,这样的绰号的确很适合那个男子,相信他也是你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对手吧?”雷普顿笑问。
听了雷普顿的话后,辛格一阵沉默。
当雷普顿诧异地望向他时,他才缓缓开口:“你忘了那个人吗?”
雷普顿顿时色变,当欧洲情报界用“THEMAN”这个词时,那只能是指一个人,那个纵横欧洲大陆,将各国情报结构玩弄于手掌之上的魔鬼,那个来自东方的噩梦。
“你竟然和他交过手?”雷普顿钦佩地望着辛格,他倒不是佩服对方的勇敢,而是惊讶于辛格竟然能捕捉到那个人的踪迹,要知道,当年自己可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结果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弄地焦头烂额,一败涂地了。
“如果被人偷袭打晕也算交手的话。”辛格沉着脸回答。
雷普顿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他以少有的亲切拍了拍辛格的肩头:“这算不上什么挫折,和军情五局那些伙计的遭遇比起来,你的经历已经很温馨了。听说他们整个一个分队的成员都被打包装箱送到阿富汗去了,真不知道海关是怎么让他们通过的。你看到他们回来时电视播放的画面了吧?真不敢相信那些冷血的家伙竟然一个个哭得象小孩子一样,就差没喊妈妈了。”
“那个狡猾的魔鬼,从不和人正面交手。总是玩弄没完没了的阴谋诡计和圈套陷阱。我真是搞不明白,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摧毁对手的,为什么他偏偏要冒着被报复的危险去作弄自己的敌人?”辛格咬牙切齿地说。
“谁知道呢?也许他天生就喜欢开玩笑?”雷普顿耸了耸肩,“他不喜欢杀人……”
“不喜欢杀人的超念者……”辛格哼了一声,“可惜,没人会因为这个感激他的。”
“不过,你不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吗?我是说,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了。实际上,我花费了很多时间去调查过有关他的一切。却发现他的过去完全是一片空白。他没有家庭,没有任何学历,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完全是凭空出现的,就象一个幽灵一样。”
“幽灵……”辛格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幽灵,的确如此。你永远也捕捉不到他的痕迹,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出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他那鬼一般的微笑面具下隐藏的是什么!混蛋!”
“微笑的面具呀……”雷普顿若有所思地道,向四周望去。
在他的四周,所有人都戴着属于自己的面具。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一张张五花八门的面具正反射着虚伪的萤光。
段墨停止了和卡特琳娜的交谈,只是端着酒杯,静静地倾听约翰彬彬有礼地和天真的少女谈论宗教绘画方面的问题。这方面他虽然也有所涉猎,毕竟不是所长,何况他也没有兴趣和人谈论这些问题。如果对手不是引导者的话,他早就施展手段让对方闭嘴了。从刚刚短短的对话当中,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来对约翰·弗多拿进行人格分析。不过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从自己分析的结果来看,对方的个性和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有着相当大的矛盾之处。从这点上来看,只有两个可能,一,对方是一个人格分裂者,二,对方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真实个性。究竟是哪一种呢?还是,存在着第三种可能?
“注意,雷普顿已经来到你所在的大厅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捍卫者’的辛格。”红荼那清澈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辛格?呵,那可是老朋友了,相信他也一直怀念着自己吧……段墨的唇边绽放出那一惯的微笑。
“艺术不用于再现客观世界?不,那是构成主意的观点,艺术本身就是客观世界的一部分。它也是科学的一部分。荒谬?不,亲爱的小姐,所有可分析的客观物体都是科学性的,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它……”约翰一边逗弄着有些气恼的少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段墨的举动。当他发现对方的唇边浮起微笑时,他知道,好戏开场了。
“哎呀,快到八点钟了,你们等一下。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下。”卡特琳娜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匆忙地道,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别离开啊!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提起洁白的纱裙小鹿般跳跃着离开了。
段墨和约翰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怎么办?这个念头同时在二人心头升起。他们几乎可以肯定,卡特琳娜的出现和这次交易有关,这也是他们两人不惜冒着和对方直接冲突的危险陪伴在卡特琳娜身边的目的。可现在卡特琳娜和雷普顿分开了,这就让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继续跟在少女身边,或者,直接监视雷普顿。
“我对美丽少女的兴趣比中年男人的要大些,你呢?”段墨问道。
约翰没有回答,微微伸手一让。
“要和你的中年男人好好相处啊!”临离开时,段墨没有忘记恶毒地叮咛道。
约翰微微一笑,将目光集中在雷普顿身上。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雷普顿此刻戴着海神波塞东的面具周旋于几个贵妇人之间,颇为瞩目。
刺鼠会采取怎样的方式避开在场的这些监视者呢?卡特琳娜在其中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这场诸神的游戏,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这个小丫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段墨揣着手,悠哉游哉地在长长的走廊里闲逛着。他不急于找到卡特琳娜,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离开这层楼,一定是跑到哪个房间里去了。可惜不能用念场查看,不过刺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进行交易吧?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突然站上舞台,拿起了话筒:“先生们,女士们,为了庆祝今夜的狂欢,我们邀请了一位伟大的幻觉制造家,举世瞩目的魔术大师,来为我们进行令人窒息的绝妙魔术!你们每个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奇妙表演为人们带来了难以相信的奇迹!让我们一起来欢迎他,二十二世纪的创奇者——西蒙·派特里克!”
魔术?约翰微微皱起了眉头。有这样的安排吗?等等——西蒙·派特里克……西蒙!在刺鼠给雷普顿的第三个电话中提到过的名字!约翰心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一头银发,却风采翩然的魔术大师卖着轻松的步伐跳上舞台,从一个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子里倒出了一连串五光十色的彩色光球。一挥手间,这些光球又变成了洁白的鸽子,在大厅内飞舞。
宾客们的情绪瞬间便被调动起来,口哨声和掌声响成了一片。
“下面的魔术需要一位观众的合作,哪位先生愿意帮个忙?好,就请这位先生上台吧。”魔术大师笑容满面地邀请道。
随着他的话音,满脸兴奋的夏尔蒙多·雷普顿登上了舞台。
看上去,这位老牌情报员和一个被选中了的普通观众一样,激动中又带着一丝腼腆,手足无措地听凭魔术大师摆弄着。
如果不是深知他的底细,约翰恐怕也会被他那笨拙的样子大骗过了。现场的记者们自然更加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劲儿的鼓掌吹口哨。
西蒙·派特里克一扬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条丝绸手帕。他用力将那手帕一抖,手帕竟然变大了一倍。他又连续抖动了几次,那手帕便已长长地拖到了地上。
宾客们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约翰已经意识到了他将要做什么,微微一笑,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魔术大师笑容可掬地将雷普顿引到那方巨幅丝绸上去,然后退到一边,轻轻抬手。那幅丝绸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四面向上,缓缓兜起,将雷普顿裹在了其中。突然,他将双手猛地一挥,丝绸委顿于地,里面的雷普顿已经消失无踪。
这时,隐身于宾客中的各路间谍才勃然色变。
暴雨般的掌声中,约翰·弗多拿的身影静静地消失在大厅出口。
找到了……当段墨在川流的人群中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时,顿时放下心来,从容地跟在了卡特琳娜身后。
少女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匆匆地走着,转入一条僻静的走廊。
段墨也随即跟入。
卡特琳娜的步子很快,当段墨转入时,她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道帷幕中了。
段墨却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仍旧悠悠然地走到帷幕前,将紫红色的帷幕轻轻挑起。
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平台。踞高的平台下,是一个露天的大厅,数百名宾客正在厅中翩翩起舞。
卡特琳娜正站在平台上,静静地向下凝望。
“这里空气不错,出来透气正合适。”段墨四下打量着说,一点也没有作为不速之客的觉悟。
“中国先生,你也来了。这里空气的确很好,不过我却不是为了透气来这里的。”卡特琳娜见到他略吃了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
“那来做什么?小水星?该不会是为了欣赏这种有伤风化的色情贴面舞吧?”段墨向下面的人群努了努嘴。
卡特琳娜淡淡一笑:“当然不是,是有人要我在这里等他的。”
“哦?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段墨微笑着问。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还记得我跟你提到的那个出钱让我打电话的客人吗?就是他给了我请柬,又让我在这个时候到这里等他……啊,就是他……”她突然指着对面道。
段墨向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对面的另一个平台上。正站着一个身穿礼服,戴着俄里翁面具的小个子男子,当他发现段墨望向自己后,突然转身,灵活地消失在身后的帷幕中。
“刺鼠吗?”段墨微微一笑,向卡特琳娜低声道,“等在这里别动。”说完退后几步,隐入帷幕。
卡特琳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平台。
转过几条隐蔽的通道,她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轻轻退开了房门。
房间布置得很华丽,金壁辉煌的吊灯将屋子中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男子正坐在高背摇椅上,拿着一支雪茄悠闲地抽着。
“你来晚了,刺鼠先生。噢,我说错了,是刺鼠女士。是您的追随者无意中踩到了你的群边吗?”男子深吸了一口雪茄道。
“不要说这种无聊的笑话。让我们赶紧交易吧,雷普顿先生。”卡特琳娜面无表情地道。
雷普顿耸了一下肩:“随你,不过首先让我表达一下对你的敬意,我对你买通魔术大师送我到这里来这手非常钦佩。这绝对是一个充满了想象力的方法,虽然太过醒目了点儿,效率却是一流的。好了,让我们开门见山吧,这里是一张瑞士中央银行开据的本票,五千万美元,完全免税。”雷普顿微笑着将一个文件夹推到卡特琳娜面前。
卡特琳娜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望着雷普顿道:“我还要求欧盟方面为我在过去贩卖欧盟重要情报的间谍行为提供豁免权。”
雷普顿挑了挑眉毛:“真令人惊讶,刺鼠打算收手了吗?不过我相信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前提是你不再对欧盟出手。”
“成交!”卡特琳娜毫不犹豫地道,退下了中指上的一个戒指,顺着桌面滑了过去。“俄罗斯最新的隐形潜艇技术程式就在这个戒指夹层中的芯片里。不过芯片被我加了感应锁,只有我本人才能解开。任何妄图直接读取的行为都将导致程式自毁。当我确认自己的安全后,我会利用感应头盔在网上替你们解开感应锁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雷普顿哼道。
“刺鼠的信用,欧盟的实力,还有你的判断力。”卡特琳娜面不改色地道。
雷普顿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伸向那个戒指:“就这样吧。”
卡特琳娜嘴角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一阵清脆的掌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猛然转过身去。
门口,段墨正微笑着站在那里,轻轻地拍手。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来自黑暗世界的诚信,这让我坚信了孔子所说的话——人心都是肉做的啊!”他一边摇头,一边将双手重新插回衣兜内。
雷普顿张大了嘴,雪茄掉在桌上。
“你没有跟过去?”卡特琳娜变色道。
“我为什么要跟过去?难道我象一只老虎?用调虎离山这种计策的时候总要注意一下目标啊。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象老虎?”段墨继续摇头,“我不是老虎,就像你不是卡特琳娜一样。你是在哪里把她调包的?我想应该是洗手间,那样你才能有机会换上她的衣服,我说的没错吧?”说完,他的目光猛然犀利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卡特琳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很简单,首先,卡特琳娜是一个非常喜欢提问的女孩儿,在我和她谈话的几分钟内,她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问题。而在平台上,你却一个问题也没有问。甚至当我再次称呼你为水星时也没有提问。要知道当卡特琳娜问我为什么这样称呼她时,我并没有告诉她答案。我第二次这样称呼她,象她这样好奇的女孩子是一定会问个究竟的,而你却无动于衷。除非,你早已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当我在大厅内见到她时,她的弓箭是背在了右肩上,当我遇到你时,弓箭却换到了左肩上,箭的数目也少了一支。你的步伐大小也和她完全不同,头发的疏密程度也不一样,虽然作为体的超念者,你可以变身为她的样子,不过漏洞也太多了点儿吧。”段墨的头大摇特摇着。
“不愧是让整个欧洲情报界都恐慌的高手,不过,你该不会认为我就会这样束手就擒了吧?”卡特琳娜,不,‘刺鼠’冷笑着说。
“你这么有恃无恐,想必是因为我不敢在这里动用念力吧?”段墨微笑着说。
“不错,不使用念力的话,你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而使用念力,则会引来捍卫者。依照欧盟和中国现在的紧张关系,相信那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刺鼠自信地道。
“不错,在这个场合,的确不适合用很强的念力。你之所以一定要化身为卡特琳娜,相信就是因为她和你的体型外貌都比较接近,你只需要用很弱的念力变身即可,那种强度的念力很多普通人也拥有,这样就不会引起捍卫者的警觉了。的确是个好主意……”段墨称赞道,随即又狡猾地一笑:“不过,谁规定超念者就一定要使用念力了?”突然把手一扬,掌中赫然是一支白色的袖珍手枪:“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随即又呵呵笑道:“真是,终于有机会这么说了!看了那么多惊险片,一直都想亲身试一下……”
刺鼠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你!你!你还配做一个超念者吗?你这是在给整个超念界丢脸!”说是说,还是把手乖乖地举了起来。
“好严重啊!国际问题呢!丢超念界的脸,哈,我的手都吓得抖起来了!”段墨晃了晃手枪,“在我这支恐惧的右手走火之前,请把你身上的武器交出来。动作慢一点,对,就这样……顺便问一句,我现在是不是很邪恶?”
正将手慢慢伸向怀中的刺鼠突然脸色一变,喝道:“混蛋!你去死……”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一枪。当然,开枪的是段墨。
低沉的枪声中,刺鼠满脸愤怒与不甘地倒地。
“说脏话的小女孩儿就该受到惩罚。”段墨又转向脸色苍白的雷普顿。
雷普顿的颊肉突地一跳。“我不怕你!”似乎为了给自己壮胆,这位资深特工大声道:“你手中的只是一支麻醉枪!看到我手中的雪茄烟盒了吗?这里面可填装了五颗B型毒弹!只要一射入人体,两秒钟便可致命!”雷普顿一边说,一边举着烟盒向门口退去。
“雷普顿……”段墨微笑着向他道。
“别说了,我是不会把戒指交给你的!”雷普顿咬牙切齿道。
“不,我是想告诉你,你的身后有人。”段墨指了指他的身后。
“哈哈!这么幼稚的伎俩,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雷普顿放声大笑。
笑声未毕,人已软软倒下。他的身后,挺立着约翰那优雅的身影。
“看,这就是不相信人的下场。诚实而善良的心啊,为什么你总是被世人所误解。”段墨摊了摊手。
“一个人面对魔鬼的时候,是不会去考虑身后的敌人的。”约翰淡淡地道。
“别这么刻薄,毕竟刚才那一瞬间,我们配合得还不错吗!不过,现在么……”段墨又举起了麻醉枪。
“你认为那种玩具能威胁到我吗?”约翰若无其事地从雷普顿怀里取走了戒指,“而且,你也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段墨脸色微变。
“我的一位同伴刚刚在这幢大楼里藏了一个小礼物,一个小小的礼物……”说着,约翰抬头看了看壁上的挂钟,“可如果你不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到它的话,那么这幢大楼里所有的人,甚至大半个威尼斯的人,都象那小人鱼一样,会化为水中的泡沫。”
“有你的!”段墨伸出食指,向他比了比。便顾不上再和他继续纠缠,闪身离开。
约翰的唇边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玛丽吗?我已经找到了那只淘气的小鼠和她的宝物,准备离开吧。”
“红荼吗?资料和刺鼠现在落到引导者手里,不,你不用出手,让白朗盯紧了就行。放心,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脱身的。还有,把飞车准备好,相信很快我们就会有一场你最喜欢的飚车表演了……”段墨一边叮嘱着,一边回忆着脑中关于马丁??艾登安装炸弹的习惯。马丁??艾登――念力炸弹制造者。最喜欢将自己制造的炸弹放置在建筑物的中心控制部分,以便取得更壮观的爆炸效果。并常常把炸弹放置在显眼却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利用人类心理上特有的盲点来避免被人发现……到了,中央控制区域――更壮观的爆炸效果……嗯,让我想想……不会是电脑监控中心,那里人来人往,根本没机会放置炸弹,而且也不会让爆炸更具威力。应该是能源方面的,电力控制室?热容控制室?对了!是热容控制室!那里有微压量子反应堆。一旦爆破,破坏力是惊人的。毫不犹豫,段墨转向热容控制室的方向。
红荼皱了皱挺秀的双眉,她几乎无法相信有人竟然能从段墨的身上表演“虎口拔牙”,将目标弄到手。要知道,这种事向来只有段墨在别人身上做而已。看来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那个引导者啊……这样想着,她转过身,来到一辆黑色的飞车前,用念力启动了飞车。
号称全世界最快的飞车――法拉利公司的梦幻之作,又被飞车爱好者们称为“五月魔豹”的法拉利8008。
想到即将到来的飚车,她冷峻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玛丽??亚利桑德拉换上了NST服务人员的制服,在几个捍卫者的目光下不动声色地目送着一辆满载着桌布和毛巾的自动推车向大楼底层悠然驶去。在那辆车上,藏着昏迷的刺鼠。如果是她或者约翰亲自送目标离开的话,无论采取怎样的方式,总要吸引某些人的注意的。可是自动驾驶的垃圾车却几乎没人理会,这也是人们心理上的一个盲点吧。如果是心理战的话,相信没人可以战胜他……她望向不远处的约翰,对方向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这,就是我的爱人,一个可以让那个战无不胜的‘黑’尝到失败苦果的男子,一个背负着悲伤命运的绝世强者,一个习惯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引导者。
找到了!热容控制室内,段墨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如果不是自己对于热容系统有着相当的研究,仅仅从外表上来判断,恐怕还认不出来这个冒牌设备呢。卸下了一侧的合金板,整个炸弹的真容便暴露出来了。一个水平的晶体槽上,一滴滴蓝色的液体正不断从喷管中滴落。他知道,当槽中的液体压力达到一定程度时,炸弹就会爆炸。同样,如果槽中的液压下降或者喷管被堵塞,炸弹同样会爆炸。拆卸这种炸弹的唯一方法就是重新设定系统的等压变量,让其保持恒压,并切断与爆炸物之间的联系。不过,这需要时间。
段墨拍了拍晶体槽,摇了摇头:“这太愚蠢了。我会为了这种东西浪费时间吗?”说着,打开了通话器。
不知为什么,辛格心里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雷普顿的突然消失让他对场面失去了控制。这让他非常的不安,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诅咒起那只鬼祟的刺鼠来。可惜,除了让捍卫者们加强对可疑人物的监视外,他就再也无法做什么了。这里的记者太多,任何的过火举动都可能为欧盟的名声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好在其他国家的间谍也不敢胡来,毕竟,大家都是行走在黑暗世界的角色,没有人喜欢被几千名记者曝光。可是,这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正在疑惑中,他的通讯器发出了对话信号。
“喂?是谁?”
“哈罗,是小辛吗?”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辛格顿时感到胸口一阵烦恶:“***!你这个混蛋!”
“哎呀小辛,怎么可以这样打招呼呢?无论怎么说,我们也是老朋友嘛!”段墨打着哈哈道。
“不要叫我小辛!谁和你是朋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东方魔鬼!”辛格怒吼道。
“不客气,不客气,对了,小辛,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在NST总部大楼的热容控制室里安了炸弹,准备请几千名记者去天堂一日游。现在离爆炸时间只有十分钟了。我现在离NST太远了,有几百公里呢!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知道你离那里近不近,能不能赶上啊?”
辛格脸色大变,骂了一句后顾不得竟世骇俗,一边招呼其他捍卫者,一边运起念动术向热容控制室方向赶去。
段墨关上通讯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只死猫,就让辛格这家伙来吞吧。现在,引导者,是轰华绚烂,波澜壮阔的反击时间了。”
“终于来了……”看着正和自行推车一起走近的约翰和玛丽??亚利桑德拉,白朗默默地想,“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好给你们准备了怎样的一份厚礼……”阴影中,他那邪邪的一笑颇有几分诡异。
“头儿他们到了。”霍华德盯着显示屏道。
基德吹了一声口哨:“大功告成!”
“真是没意思,这么快就没得玩儿了。”马丁撇了撇嘴,随即又兴奋起来,“等会儿我的礼物爆炸后一定很好看!”
“算了吧,那个礼物只是用来拖住那个该死的‘黑’的,头儿根本就没打算让你胡来。”基德不屑一顾。
“什么啊,废了我那么大劲儿,原来只是用来拖后腿的,太伤人的自尊了,难道我的礼物就那么没用吗?”马丁苦着脸道。
“那也得看送礼的对象是谁,对那个家伙来说,你的礼物不过就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基德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的自尊。
终于平安地到了,玛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对约翰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红白黑’那惊人的战绩还是让她感到有些紧张。现在马上就要和其他的同伴汇合,凭他们几人的实力,即使红白黑出现强行抢劫,相信也决讨不了好去。
“等一下,玛丽……”约翰突然停住了脚步。
玛丽心中一紧,停了下来:“怎么?”
“有客人……”约翰抬起头,向四周扫视着,唇边露出淡然的微笑。
“好家伙……这都能发现,他还是不是人啊……”白朗头都不敢抬,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出来吧,你们那腐朽的气息,隔着一百米我就闻到了。”约翰的脸色突然一沉,冷烈地道。
停车场的顶棚突然无声无息地崩塌,弥漫的砂石中,十二条黑色的身影静静地垂落于地。黑色的长袍下,凌厉的念力隐隐震慑着整个停车场。
“恶之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束手就擒吧!”一个黑袍人掀开了斗篷,正是汉斯。
“多明我……你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呢,是在广场那时就注意到我的反应了吗?黑,你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啊……”约翰的脸色露出了少有的苦笑。
“约翰!”玛丽的战意陡然燃起,望向心爱的男子,只要他稍有暗示,便会出手。
“你带上刺鼠,和霍华德他们马上离开,快!”约翰轻声说。
“可是……”
“相信我。”约翰温柔地望着她道。
“明白了。”玛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拎起昏迷中的刺鼠纵身向霍华德的飞车奔去。
黑衣僧团的超念者则根本无视于她的离开,一个个都紧盯着约翰不放。
“怎么了?是敌人吗?”
“哪来的这些家伙?”
“要帮头儿的忙吗?”
才一上车,其他三人便纷纷询问。
“不要问了,头儿的命令,我们现在离开,马上!”玛丽打断了他们的话,断然道。
“那头儿……”基德急道。
“他会追上我们的,我相信他。”玛丽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把目标运离,否则红白黑随时会跟上来的。”
“明白了!”霍华德点了点头,飞快地启动了飞车。
“哎呀,老好,没有大混战啊,多明我只拖住了约翰一个人的腿,还有很多条腿都跑掉了!”白朗通过超念频道向段墨报告道。
“拖住最粗的这跳就够了,你马上去红荼那里,我们去追其余的那些腿。”段墨毫不在意地道。
“明白了,我这就离开。”白朗的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今天,迷途的羔羊将重回上帝的怀抱,醒悟吧,恶之子!”十二名黑衣僧团的超念者齐声高喝,神圣的念力在整个停车场中沸然澎湃,不断交织,最后汇聚成一束巨浪向约翰涌去。
“本来我还不想那么早对你们出手的,不过……提前做个了断也好……”约翰在场中屹立不动,左手缓缓抬起,一面青色的镜子自他的手心冉冉升起,迎向巨浪,正是引导者的绝技,域之――镜魇!
“找到了!”一个捍卫者大叫道。
辛格和其他的捍卫者瞬间便汇聚在他的身边。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望着那枚巨大的炸弹。
“混蛋,这炸弹太复杂了,恐怕时间……”辛格脸色极为难看。
“要叫猜弹专家来吗?”一个捍卫者问道。
“没用的,他们也未必比我的技巧更好,可惜,这里没有能够操纵电子设备的超念者,否则的话倒是可以万无一失地拆掉这个炸弹。现在……只有我来试试了……”辛格无奈地摇了摇头。
捍卫者们都具有高尚的信念,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刻离开,都聚集在辛格的身边,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官进行猜弹工作。
几十颗光头堆在一起,还都不停地冒着冷汗,场面显得颇为壮观。
即使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段墨仍旧坚持着他那一贯地悠哉游哉的步伐,看得和红荼一起等在飞车上的白朗直冒火。
“哎呀呀!我说,你就不能快点儿!我们就要追不上末日审判团啦!”段墨一上车,他便不满地抱怨。
“风度,这就是上位者的风度。任何时刻,都要保持的东西,懂吗?下里巴人?”段墨懒洋洋地道。
“下里……巴人?”白朗被他堵得直翻白眼。
“何况,因为要保持水城的风光,根据威尼斯政府的规定,市区范围内飞车时速不得超过六十公里,飞行高度不能高于地面两米,否则可爱的威尼斯警方就会问候你的亲属。有这样的限制,你害怕我们的红衣女飙王追不上他们?”段墨嘿嘿笑着。
这一次,连红荼都给了他一个白眼。
谈笑间,“五月魔豹”已经轻轻咆哮了一声,在一团白色水雾中驰向夜幕。
威尼斯城内有一百八十条运河,总长超过四十五公里,平均宽约四十米.与最初的一百一十八个岛屿之间水路相通。连绵的水道上布满了大小桥梁座。狭长的“贡多拉”和精致的“桑多罗”在水面上悠然穿梭。段墨说得不错,在这种条件下,想要迅速驰离市区是不可能的。唯一加快前进速度的方法就是依靠卓越的驾驶技巧在各种大小船只和飞车间快速穿梭。这也正是红荼的专长。
“快看!追上了!”白朗突然兴奋地叫道。
不远处,玛丽他们的飞车已隐约可见了。
“有人在追踪我们。”霍华德望着倒车镜冷冷地说。
“是红白黑!”基德大叫道。
“果然来了。”不知怎地,玛丽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和遭遇卑鄙的埋伏相比,让对方追上来无论如何也好得多。毕竟,历来和红白黑交战的情报组织少有不中对方阴着的。
“让我送他们一点小小的礼物吧。”说着,马丁便想用念力凝聚炸弹。
“不行!”玛丽断然阻止了他的举动,“这里还是市区,乱来的话,会引起防护卫星的狙击。前面就是海面,同样速度下,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玛丽说得对,现在战斗的话,一定会引来警方的,那不是我们的初衷。”霍华德同意道。
马丁无奈地停止了制造念力炸弹。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追上来,好让我见识一下红白黑真正的手段。”玛丽碧绿的双眼内,有熊熊的战意在燃烧。
“怎么样?能拆除吗?”一个捍卫者在辛格耳边低声问。
“闭上你的鸟嘴!”满头大汗的辛格用脏话回了一句。
那个捍卫者乖乖地住声,他知道,辛格现在的心情肯定糟透了。也对,无论是谁,对着这样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和正在一分一秒减少的时间,心情恐怕也好不起来。
这种液压炸弹结构虽然复杂,原理却很简单,一个电子装置控制着部分水流在上方不住流动。下方的玻璃槽内的液体保持稳定的压力。一旦炸弹被触发,电子装置停止运行,上面的液体流向玻璃槽,一旦两部分液体融合,压力改变,炸弹就会爆炸。
“蓝线,红线,究竟要剪哪条?”辛格紧张万分地望着面前两根电线。这种“TOBEORNOTTOBE”的问题让他这个资深的超念者也显得不知所措。
“首领,只剩下十秒钟了!”一个捍卫者喊道。
“九秒了!”又一个捍卫者不知好歹地紧跟着大声喊。
“八!七!六!五!四!……”所有的捍卫者开始一起给辛格加压。
“不管了!”辛格一咬牙,猛地扯断了红线。
电子屏突然一阵闪烁,露出一个小小的骷髅头:“很可惜,您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祝您在通往天堂路上的旅途愉快!”同时,上方的液体停止了滚动,并沿着导管向下流动。很快,一滴晶莹的液体垂直地落向了下方的玻璃槽。
“完了!”辛格猛地闭眼,生前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闪现,同时出现的还有棺材,墓地,以及长着白翅膀的天使和黑尾巴的魔鬼。
然后,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首领!首领!”耳边,依稀传来捍卫者们的呼唤声。
辛格猛然回过神来,意识道自己还没死。
“怎么回事?”他茫然问。
“首领,你看!”一个捍卫者指着玻璃槽说。
辛格扭头望去,只见玻璃槽的开口处,原本该落下的液体正静静地停在半空中,那诡异的情景就仿佛一只恶魔之手阻止了时间的流动。
辛格愣愣地注视了玻璃槽很久,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段墨――!!!”
“想必小辛现在一定很困惑吧?”五月魔豹内,段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你这家伙,真是太恶毒了,老是这么做,会把可怜的辛格吓成神经衰弱的!”白朗摇了摇头。
“怕什么?欧盟的医疗保险很高的。”段墨不屑一顾,“何况,只有体会到死的可怕,才会领悟到生的宝贵。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小辛应该感激我才是。”
“感激……那倒是,感觉一定很刺激……”白朗嘟哝道。
“老好,前面是海面了,除非我们超速,否则很难追上他们了。”红荼突然道。
“可超速会招来警察啊!”白朗踌躇道。
“别担心,你们难道忘了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段墨打了个哈欠。
“什么地方?我们在威尼斯啊……”白朗不解地问。
红荼也秀眉微皱,不明白段墨的话是什么意思。
“笨!白下巴,威尼斯被称做什么?”段墨懒洋洋地反问道。
“威尼斯,又叫水城啊?白下巴?什么意思?”白朗怒道。
“你不是下里巴人吗?又姓白,简称就是白下巴嘛。”段墨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既然知道这里是水城,怎么还会认为他们会在我的面前跑掉?”说着,他轻轻抬起右手的食指,“域之――深蓝!”
仿佛沉睡在大海深处的恶魔被雷电惊醒,平静的海面轰然暴起长达数十米的巨大浪花!
滔天的白色水浪盘旋着,转瞬升腾化为一只巨大的龙形,高达二十米的巨大头颅微微一摆,怪兽般将霍华德驾驶的飞车蓦然吞噬。
巨大的水压瞬间将飞车的前窗击得粉碎,海水汹涌而入,将措不及防的末日审判团的成员们全部卷了进去。
青色的水流在飞车内激射,一时间几人全都迷失了方向,只是本能的用念力抵御着水流的巨大冲击。
五月魔豹从后赶上,优美的流线轻轻一闪,和他们的飞车交错而过。
交错的一瞬间,两辆飞车似乎有着短暂的静止。
玛丽感觉到不对,在巨大的水压下,勉力睁开双眼,却刚好看到车窗外,那一个轻风般的微笑正如惊鸿般飘然而去。
转身再看时,昏迷的刺鼠已了无踪迹。
“段墨……”她紧咬着牙关,低声地叫出这个恶魔般的名字。
停车场内,几乎所有的飞车都已变成一堆废铁,破碎的玻璃屑雪般洒落满地。
满身血污的汉斯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绝望而愤怒地望着前方。
那里,约翰正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地向他走近。
他的身后,十一名多明我的成员横七竖八地倒在各个角落,没有半点声息。
“说,他在哪里……”约翰出语如冰。
汉斯沙哑地笑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何况,找到他……你又能怎么样呢?你的命运……他的命运……早已是注定了的……你的封印,我们一定会解开它……”说完,头一歪,身体软软地倒下。
“命运……”约翰抬起右手,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掌纹,“我的命运,只在我自己的掌中。”说完,他的右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
洁白的合金钢大堤上,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末日审判团的成员们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首领。
低沉的轰鸣由远而近,一辆飞车转了半个圈子后,在大片的水雾中缓缓降落在大堤上。
车门开启,约翰举步而下。
玛丽他们忙迎了上去。
看着众人狼狈的样子,约翰的唇边浮现出一丝微笑:“失败了吗?”
几个人沮丧地低下了头。约翰仅仅离开他们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便将到手的猎物丢掉了,而且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不用这么难过,我们只是没有成功而已。”约翰轻轻地为玛丽理着散乱的鬓发,“不过,这却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失败。”
玛丽抬起头,望着身前这个温柔的男子,疲惫的秀目中神采渐起。
“这只是命运碰撞的初声,我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这声音,绝非如此便会沉寂……”望着那夜空的星河,约翰喃喃地说。
“哈哈,没想到这么简单!”五月魔豹内,白朗乐不可支地摆弄着那只装了晶片的戒指。
“别高兴得太早了,白下巴……”段墨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兴致。
“什么意思?难道引导者他们还能追上来?多明我就够他受的了。”白朗不解。
“有些笨蛋,天生就是为了衬托其他人的高明才会存在的,你是这样,多明我也是这样。”段墨不客气地道。
“抗议!和你这家伙比我是笨点不假,可我哪里象蛋了?!”白朗大声道。
段墨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多明我绝对拦不住引导者的,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你没发现这只刺鼠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什么不对?”白朗打量着昏迷的刺鼠。
“说不清楚,不过相信你把她叫醒就清楚了。”段墨揉着下巴道。
“喂!醒醒!”白朗不停摇晃着刺鼠,最后干脆用一杯凉水浇在她头上,折腾了半天后,刺鼠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我在哪里?”她迷茫地问道。
“你在我们车上,现在的你,是红白黑的俘虏了,享受抗拒从严,坦白也从严的待遇。我劝你赶紧交代,否则落到某个披着人皮的大黑狼手里,你就惨了!煎炒烹炸,人肉插烧包已经是不错的下场了……”白朗开始表演他滔滔不绝的劝服功夫。
“我是谁?”刺鼠又愣愣地问。
白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是谁?你是刺鼠啊!国际大间谍!我们的行动目标!哼哼,不要以为装傻充愣就可以蒙骗过去,扮失忆这着一百年前就已经被电视剧拍烂了!”
“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说着,刺鼠捂起脸,象个小姑娘一样哭了起来。
“你――!”白朗还想再说什么。
“算了,这不关她的事。她的确失忆了。”段墨在一边淡淡地道。
“什么?真的失忆了?怎么回事?”白朗大惊。毕竟晶片的密码就只有这只刺鼠知道,她要是失忆的话,这次行动就等于是白忙一场。
正在开车的红荼也露出凝重之色。
“确切地说,她是被人封印了。”段墨叹了口气。
“封印?是所罗门王吗?不会吧,这个世界上真有法术?”
段墨白了他一眼:“不是法术,而是魔术,心理暗示加上绝顶的‘神’之技巧。”
“引导者?!”白朗变色道。
“真是有趣,对我来说,竹篮打水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还不错。”段墨轻声笑了起来。
“真是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回去肯定会被邵大局长臭训的!”白朗没好气地道。
“人生就是有着种种意外才会变得有趣,不是吗?而且……”段墨的脑海中闪过广场上他和约翰对峙的场面,“有时意外甚至会演变为惊喜……红荼,放一段命运交响曲来听听……对了,你相信命运吗?白竹篮?”
“命运?不信!等等,白竹篮是什么意思?”
在辉煌而悲壮的交响乐中,五月魔豹驶向金色的云霭。
“各位来宾,经过评委们的讨论,本年度巴黎绘画新人大奖赛的作品终于有了最终的结论。评委们一致同意,本届大奖赛的金奖获得者是――卡特琳娜??法比亚尼和她的作品――面具!”
如雷的掌声中,一身白色晚礼服的卡特琳娜激动地走上台去,接过大奖赛主办者颁发的奖杯。
“请问,卡特琳娜小姐,评委们认为,你的作品充满了神秘风格和命运的凝重感,冰冷的假面似乎有了自己的灵魂。你这幅作品的灵感是从哪里得来的?”
“很遗憾,这一点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总觉得,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画中的人物。也许,是在某一个美丽如天堂般的梦境中吧……”说着,卡特琳娜望了自己的作品一眼,黑白两色的画面上,两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侧影微笑着对视。
在他们的下方,一行金色的斜体字赫然在目:“我看见了昨天,我知道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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