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一天的天在封小五看来格外的蓝，那一天的云在封小五看来格外的白，封小五带着蓝翼穿过了重重结界进入了绿峦山，刚一进入，就看到了她久违的母上大人。

　　绿峦山前，封小五的娘，狐主封湮娘带着一干狐将狐视眈眈，严阵以待。

　　封湮娘不是封小五，做为一群药狐的首领她向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不请而来的“客人”。

　　也许蓝翼不能说是不请而来，但蓝翼来却绝对没带着什么善意，封湮娘属于狐天生的警觉告诉她蓝翼是个危险的人。何况仙魔大战如此轰动，紫府帝君跟魔王那一战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绿峦狐族再怎么离群索居也不会完全一无所知，而魔王的儿子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来造访绿峦山，可以说其心昭然若揭了！

　　“小五，到娘这里来。”封湮娘循循善诱。

　　蓝翼却牢牢扣住了封小五。

　　蓝翼跟封湮娘一样，只一个照面就把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通透，于是一开始利用封小五混入绿峦山抓其它双尾狐代替封小五献给父王疗伤的计划不得不临时做了更改。

　　封小五还在当局者迷：“哎，蓝翼，你抓住我做什么，咱们快一起过去啊，她是我娘，我娘来迎接我们了！”

　　蓝翼不管封小五，挑衅地看向封湮娘：“或者，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条件？”封小五终于觉出不对了，她瞄了瞄扣在自己腕上绝不能称之为温柔的爪子，一瞬间醍醐灌顶。

　　她，只是被利用了！

　　封小五咬了咬嘴唇，抱歉地看向封湮娘：“娘，对不起。”

　　封小五知道她给娘惹下麻烦了。

　　“小五。”封湮娘痛心地看向封小五：“这是你自己作的孽，娘帮不了你。”

　　“我懂。”封小五点头，她母上大人是狐主，一举一动都被狐族子民看在眼里，她不能，也没有办法为她做些什么。

　　而封小五自己，尽管她不是圣母，却是封氏的小公主，封氏的小公主又怎么肯牺牲自己的族民。

　　封小五毅然决然地用狐火裹着蓝翼瞬移出了绿峦山。

　　绿峦山的结界是封氏为了保护自己而借助绿峦地气而布下的，其玄幻让人捉摸不定，其坚实就算是紫府帝君也没有足够的自信破去，这一出绿峦山再想进去那是绝无可能。

　　蓝翼痛心疾首，谴责封小五：“我是为了谁！”

　　“为了你父王！”封小五答得犀利。

　　“你，不知好歹！”蓝翼咬牙切齿：“难道我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为了我什么？”封小五笑了：“难道你父王是我打伤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然而，绿峦封氏对他们蓝家毫无亏欠，她封小五没有义务用自己的性命去救死扶伤。

　　蓝翼怒了，蓝翼认为封小五一点都没体谅到他的难处，亏他还这样处心积虑地要保全她。

　　封小五也怒了，堂堂一个魔界少主竟然如此卑鄙地利用她来谋算她的族民。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但是，就算这个时候封小五还是没有怀疑蓝翼对她是不是确实真心，蓝翼却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抽了风居然喜欢上这样一个全不为他着想的狐狸精。

　　这样的动摇一开始出现后面的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从绿峦山回去后，急不可耐地魔王蓝天让蓝翼自己选，是主动献出封小五换取他以后对他的宠信还是要他下杀手夺去封小五顺带再灭了他这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儿子。

　　个中厉害关系神马的再清楚不过，自己动手下刀分寸的话或者封小五还有一线生机，等他父王动手，别说封小五在劫难逃，就他自己也万劫不复。

　　蓝翼会算账，蓝翼选择了前者。

　　蓝翼把毫不知情的封小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到他父上面前，一把七星匕首断绝了她所有的少女情怀。

　　然而这并不就是故事的结局。

　　故事的结局是封小五在那把七星匕首插入胸膛的瞬间悟了，她不动声色地装死，在蓝翼取完血把盛满了她鲜血的玉碗送到他父王嘴边的刹那振作精神逃出了魔宫，再一路跌跌撞撞逃出了魔界。

　　做到以上两条并不容易，竟管封小五是个有两千年修为的狐仙也够戗的很，再加上失血过多，等她逃到两界边境两狱山的时候她再也跑不动一步，甚至连维持人形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被动地变回了狐狸，变回了那个黄澄澄毛茸茸有两只尾巴让人很容易就发现是药的原形，了无生望地卧在两狱山终年不化的积雪里慢慢地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下降，等待魂飞魄散那一刻的来临。

　　这时候封小五看到了紫府帝君，作为惊弓之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紫府帝君下了狐最擅长的一个咒术，也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咒术——媚术。

　　紫府帝君不过是来两狱山凭吊这次仙魔大战中死去将士，一眼看到雪地上有个黄色毛团，倒没注意几条尾巴，只当是某个小兽出来找吃食，想投食，奈何介子空间里没有任何吃的，只好顺了顺毛，丢下支灵芝意思意思，自顾自去了，风过无痕。

　　封小五虚惊一场，嚼着灵芝，一时感慨万千，也许那个人并不知道它是双尾狐，就算这样，能随随便便拿灵芝来喂，这个人也是好到了极点，还有那双大手上的温度，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弥足珍贵——这恐怕就是后世里蛋黄酥对紫府帝君各种没距离的真正原因，当然，这时候她并不知道。

　　只是，这时候，一支灵芝对于封小五来说真正杯水车薪，她终于敌不过眩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后来，终于赶上的蓝翼把昏迷不醒的封小五捂在怀里拼命地往她嘴里填灵丹妙药，可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封小五的命，蓝翼只来得及听封小五的遗言。

　　封小五说：“你放过我吧。”

　　封小五说：“看在我曾经那么喜欢你的份上。”

　　蓝翼的心，突然间沧海桑田，从此开始了那一千年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