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个前世里，做为不是上帝的蛋黄酥所知道的部分不过就是少女情怀的那个部分，蓝翼利用她去绿峦山的那个部分，蓝翼突然把匕首扎进她胸膛的那个部分，她逃离魔界的部分，她暗算紫府帝君的部分，紫府帝君投食的部分，以及对蓝翼说遗言的部分。

　　至此，蛋黄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对蓝翼如此戒惧——没有人会对前一刻柔情蜜意，下一刻白刃相向的人不戒惧的。

　　至于她对蓝翼的感情，早在蓝翼把匕首扎进她胸膛的时候就随着她的血液流得光光的了。封小五不是圣母体质，蛋黄酥也不是，所以，不能指望她被蓝翼如此伤害了之后还矢志不渝，一往无前。当然，也可以说封小五对蓝翼的感情不够深厚。

　　不管怎样，所有关于蓝翼的部分都是前世的事情了，蛋黄酥不想也不愿意延续到今生。

　　如果一定还要说有什么遗留下来的话，那就是她对他的戒惧，正如她对紫府帝君出乎意料的能接受度。

　　而前世中，真正让蛋黄酥纠结，让蛋黄酥心情复杂地对紫府帝君说出“我想，我好像恢复前世的记忆了。”的却是在这个前世里微不足道到简直可以忽略的关于紫府帝君的那个部分，关于那个媚术的部分。

　　紫府帝君对她的中意可以说来得突然，来得诡异，蛋黄酥不能不怀疑其实是那个媚术的效果。

　　狐的媚术绝对跨越时空，前世今生！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蛋黄酥试探地问紫府帝君。

　　“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甚为什么。”紫府帝君答得干脆。

　　蛋黄酥解释：“我得意思是，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紫府帝君毫不含糊。

　　蛋黄酥……蛋黄酥决定换个比较直接的方式！

　　“我刚才说，我好像恢复前世的记忆了。”蛋黄酥吞吞口水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说：“记忆告诉我，前世，我们见过。”

　　“哦？”紫府帝君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

　　“一千年前，两狱山。”蛋黄酥描述：“雪地上，我卧在那里，你给过我一支灵芝。”

　　紫府帝君茫然地想了一会儿，诚实地说：“咱不记得了。”

　　蛋黄酥叹气，把那个过去说全了：“当时我怕你伤害我，给你下了个媚术。”

　　“哦？”紫府帝君不关痛痒。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因为中了那个媚术才会喜欢我的。”蛋黄酥有些悲观地解释。

　　紫府帝君无所谓地说：“那又怎样。”

　　“什么那又怎样，”蛋黄酥开始不明白是自己的言语太苍白，还是紫府帝君的理解有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不是自己要喜欢我的，而是中了我的媚术才不得不喜欢上我的。”

　　“咱的意思是，”紫府帝君慢吞吞地说：“就算咱是因为中了你的媚术才喜欢上你的又怎样，喜欢就是喜欢了，管他是因为什么才喜欢上的。”

　　于是，这就是紫府帝君的逻辑，注重结果根本不看过程的逻辑。

　　蛋黄酥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他不计较她对他下媚术的事情，还是该纠结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喜欢才喜欢，还是因为媚术才喜欢的真实了。

　　蛋黄酥……蛋黄酥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紫府帝君不给她机会说了。

　　紫府帝君说：“抓好，我要加速了。”

　　这是说刚才那风驰电掣只是热身，真正的云宵飞车还没开始？！

　　蛋黄酥惊悚地把紫府帝君的毛在爪子上又绕了两圈，然后，她就像被放风筝一样被那两撮狗毛拽着向前飞，风大到她言语不能。

　　这一飞，就是一天一夜。

　　就在蛋黄酥飞的当儿，仙界的祝寿使团到魔界了。

　　紫十三所假冒的紫府帝君一到仙界就“因病”不能成行，蓝天蓝翼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实际上这样最好，只是热情接待了以上官羽茹为代表的五人。

　　魔宫接待室里，双方分宾主坐好，客套寒喧把祝寿这个幌子敷衍过去之后，上官羽茹含笑切入了主题：“我外甥女，也就是我姐无上帝妃跟我姐夫无上帝君的闺女应四殿下之约来魔界作客，今天我这个小姨到来，四殿下怎么也不送她来见见，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蓝翼一惊。

　　他倒不是惊上官羽茹她们知道蛋黄酥在他这里，他只是没想到蛋黄酥居然重生成了无上帝君闺女。

　　蓝天也没料到，蓝天看了蓝翼一眼，蓝翼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话说，紫府帝君他们都敢收拾了，再收拾个把无上帝君闺女又算什么！

　　何况，他们本就有意染指仙界，只等紫府帝君一死就挥军南上，要是这仙界有意借蛋黄酥的事情闹点什么摩擦的话，他们就更师出有名了。

　　不过，眼下紫府帝君还好好地活在欲望之渊，还是得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得确定紫府帝君死透了，那时候再撕破脸皮不迟。

　　想到这里，蓝翼更不迟疑，他微微一笑：“最近倒是有只小狐狸来魔界作客，只是不知道原来竟是仙界的公主。上官上神要见，蓝翼本当立刻遣人送来，不过，日前有个她仙界的朋友过来，已经把她接回去了。”

　　这一番话真真假假把他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上官羽茹跟紫三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按理说紫府帝君早就应该到了魔界，带走蛋黄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紫府帝君要是已经带走了蛋黄酥也该给紫三捎个口信才是，紫辰府紫姓数字弟子和紫府帝君之间有比手机更环保便捷的通信工具——就是当日一头撞进凌霄宝殿，撞在紫府帝君额头紫色月牙上的那种紫鹤。

　　这紫鹤是紫府帝君当年为了更方便地使唤弟子，更容易地指派那些哪怕远在天涯海角的弟子而设计的一种关于血的契约，此契约穿透力极强，无视任何结界，且收发自如，无需依赖手机信号，更不会双向收费，不，根本就不收费，随时随地可以跟定过契约的对象联系。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契约紫三当天才可以把蛋黄酥的消息传递给紫府帝君的，而紫府帝君临行前曾指派紫三替他补办手续，没道理这里事情有了进展不通知他采取相应对策的。

　　不过，以紫府帝君的能力及无耻事情会有可能一点进展都没有么？

　　上官羽茹跟紫三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还是等过了这个场面之后联系紫府帝君了解一下再说。

　　这么商议定了，上官羽茹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小姨的在此就谢过四殿下的招待了。”

　　接下来宾无心，主无意，一场盛大的会面草草收场，上官羽茹、紫三等住进了魔界安排的七星级宾馆。

　　上官羽茹鬼鬼祟祟地钻进了紫三的房间：“快，联系紫府帝君，问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把蛋黄酥救出来了。”

　　紫三照办，照办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吃味。

　　紫三问上官羽茹：“你这究竟是关心我师傅还是关心蛋黄酥？”

　　“当然是……”上官羽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仔仔细细看紫三的脸：“紫三，你这不是在吃醋吧，你看上我了？”

　　“怎么可能！”紫三脸红脖子粗地否定。

　　“那是看上蛋黄酥了？”上官羽茹摸下巴：“这不可能啊，我又不可能跟蛋黄酥有什么！”

　　紫三脸立刻就不红了，紫三脸白！

　　紫三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我的大小姐，这种开玩笑的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可千万不敢在师傅面前说，被师傅知道了我会死得很难看地！”

　　“不是吧！”上官羽茹狐疑地说：“难道其实你跟紫府帝君才是……”

　　“噗！”

　　紫三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喷了出来。

　　这不是越猜离谱吗！

　　紫三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好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亲密接触，他的确是对上官羽茹产生了一些不那么CJ的感情。

　　紫三做好心建，开口：“其实……”

　　“师傅，你在哪里？蛋黄酥救出来了么？

　　——那只找不到紫府帝君的紫鹤无可奈何地返回原地，一头撞在紫三额头上，撞断了紫三的表白。

　　“紫鹤没找到师傅！”紫三脸黄了。

　　上官羽茹安慰：“会不会是魔界信号不好？”

　　经过跟紫三这阵子的耳濡目染，上官羽茹也相当现代化起来。

　　紫三摇头：“跟信号没关系，这是血的契约，以血为引的，就算隔着结界都能传递，从来没有过传递不到的状况出现，除非……”

　　“除非什么？”上官羽茹问。

　　紫三蜡黄个脸，一字一顿地说：“除非接收的人死了。”

　　上官羽茹脸也慌了：“别……别开玩笑了，紫府帝君那么变态的人也会死？！”

　　可惜，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紫三既然会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依据。

　　难道，这就是说，紫府帝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