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走出森林外的世界

　　“阿狼，好了，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好看了，你变成帅哥了。超级大帅哥哦！”钟雨瞳笑眯眯地看着阿狼水中的倒影欢快地说着。

　　在钟雨瞳不厌其烦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阿狼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让她在他脸上动刀子，一点一点的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了，还免费赠送了好几道小小的刀疤。

　　“帅哥？是好看的意思吗？”阿狼问了句，看了看水中的倒影，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那张脸陌生陌生的，好像变得不像自己，更像真正的人类了。

　　不过看着她笑眯眯高兴的样子，只要她喜欢就好了。她会喜欢他这张脸吗？想到她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剃胡子的样子，在他故作生气的威胁下讨了一个又一个的香吻，他不禁扬起嘴角微微笑了。

　　“哇！阿狼，没想到你会笑，还笑得超级好看。惨了，要迷死一大票女生了。你都可以去当明星了，然后请我当你的经纪人吧，包管把你捧得红红的怎么样？”钟雨瞳乐呵呵地说。

　　“明星？那瞳瞳喜欢吗？被我迷住了吗？”阿狼抬起头看看身旁盈盈而笑的女子，笑着有些期待的问。

　　“呵呵，阿狼你好厉害，都会现学现卖了。阿狼，是不是再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外面去了？”钟雨瞳愣了下，笑笑，转身指着前面那座山，转移话题，迈开脚步走了起来。

　　这个地方还真是大得没话说，穿过那片茂盛的森林，还有好几座山要翻越，难怪没人。他们都日夜兼程走了近十一天了，还是没走出山林，好在一路上走上一段就有果实可以摘吃，有河流可以梳洗，要不他们带了多少食物都不够消耗，还蓬头垢面的，等出了去绝对吓死人。

　　阿狼无奈地跟了上去，她又再逃避他了。

　　这些天她总是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是他那天的表白让她这样的吧。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论调真令他心烦，不过他不想逼迫她了。

　　如果要到人类社会里接触一堆人后，才能让她知道他的感情，相信他爱她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然后爱上他，永远和他在一起，那么他就出去，到人类的世界去，尽他可能的适应那里的生活。

　　第十七天中午，他们终于穿越了又一片灌木林，翻越一座高山，站在山脚下，看到了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钟雨瞳终于松了口气。再这么走下去，她都怀疑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要这么一直走下去了。

　　到了，他们到了！她很想欢呼，只是当一个又一个穿着长袍梳着古时发髻的男女老少经过他们身边，问了一位又一位的人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之后，钟雨瞳垂下了双肩。

　　她真的回不了家了，这里真的不是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纪，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年代，这里是一个异时空，陌生的世界。

　　此处是一个叫苕秣的埯淄国东部边远的城镇，时值子旻四十年（埯淄国，耶图科三世——耶图科？哈勒，字子旻，依据其在位年间为计量标准，也可说埯淄七十八年）。

　　看着身旁一直静静看着她并不看向人群的阿狼，钟雨瞳快速地整理失落的心情，扯开一个笑容，挽着阿狼的手朝前向人群中走去。

　　阿狼是她带出来的，她不能让他感到不安。即使她和他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是他一定比她更不知所措。出发前她也想到这样的可能了，现在只不过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罢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已经真实的发生了，再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只有去勇敢地接受和面对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往后要怎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人群之中生活了。

　　无论在哪个时空中衣食住行，钱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他们要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就必须赚钱了。

　　这里的人用的还不是金银、银票这样的流通货币，而是一种青铜制造的‘刀币’和铜钱进行交易。就是这时空的‘钱’了。

　　‘刀币’是按照大小和颜色区分面值的。面值最小的浅青色一‘刀币’等于十二铜钱；深青色一‘刀币’等于十二浅青色刀币’；青灰色一‘刀币’等于十二深青色‘刀币’。以此类推采用的是十二进位法。面值从小到大‘刀币’的颜色依次为：浅青色、深青色、青灰色、青黑色、青褐色。每色又分小、中、大三种型号。同色不同大小的刀币采用的是十进位的兑换方式，如一个中号浅青色刀币等于十个小号同色刀币。

　　一路走走看看快速地吸收着看到听到的讯息，基本上这还是个各方面都很落后的社会。因此他们这样手挽手走在街上是很显眼的事情，引来了一堆人好奇心和指指点点的白眼。好在语言是相通的，阿狼又是一副完全忽视人群，看不到任何人的表情，暂时装个残疾人士——行动不便的瞎子，混过去了，还博来不少同情的眼光。

　　于是，当他们在市集里随便寻了个地，摆上她这几年编织的大大小小的稀奇小玩意，和几个烧制的陶器、瓷瓶时，不到一会就吸引了一大群的人，所有东西几乎都卖了个精光，赚到了第一笔为数不少的钱。不只解决了几天的食宿问题，还可以为今后的日子做点打算。

　　只是，阿狼并不习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生活，加上他出色的外貌和那双醒目的稀有的绿色眼睛，总是吸引不少人的侧目。

　　阿狼又经常改不掉搂着她不放的习惯，更是不可能忍受两个人分开住宿的，就更是惹得人群纷纷议论和猜测。

　　因此在过了两天野外露宿的日子之后，钟雨瞳只能选了个离人群不太远又比较清静的靠近水源的小林子和阿狼动手搭建了他们的第一间小木屋。

　　这个时代或者是这个国家的女性可说是相当没有地位的。

　　无论基于什么理由，未婚女子在外抛头露面都是很不被认同，甚至是胆大妄为的事情。因此，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钟雨瞳在小木屋的周围开垦了几块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用剩余的钱买了些小鸡小鸭子放养起来。闲暇时间就烧制些陶瓷器具和研究些简单实用的科学技术。比如造纸、印刷术、纺织机的改良等。

　　钟雨瞳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亲人特别的多，他们又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个中翘楚，因此她从小接触到的东西就比别人要多得多。懂得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少的。

　　许多东西在二十一世纪里是很稀松平常甚至是被淘汰了的技术，可是对于这个落后的时代，随便拿出一样，都是震惊世人的技艺。

　　只是，对她来说那些东西不过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和无聊时的消遣罢了。实验成功了也就不再进一步地扩展开来了，因为他们都不需要引人注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样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森林里的日子那般，不同的是阿狼慢慢地有了改变。他很快地适应了在人群中的生活。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还在城镇里找了份工作，似乎做得挺得心应手的，每天都拿钱回来贴补家用，虽然实在用不着的，但他能融入人类世界中生活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反而是她呆在小林子里小木屋里的时间要长很多，经常是几个月都不去市集一趟，有点离群索居的意味了。

　　唯一没变的是阿狼仍旧很喜欢黏着她。从外面回来总要抱着她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肯松手，也许还是不习惯社会中的压力吧。

　　虽然他总是不说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从他偶尔露出焦躁不安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仍是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阿狼，好了吗？再抱下去可连晚饭都不用吃了，天快暗下来了。”钟雨瞳轻声说，微微偏转过头看着头靠在她肩上，从身后抱贴着她假寐的阿狼，笑了笑，拉开了一些距离。

　　在这里生活快半年了，有些事情和习惯，无论再怎么让他改正，他都是不予理会的呀。

　　这十几日来他回来的比往常还要早，总是在午饭前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四处找她，黏着她不放了。今日回来得更早，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看到她的时候情绪似乎特别的激动和焦虑，紧紧地抱住她硬是不放手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钟雨瞳有些无奈地看着仍抱着她丝毫不放松，一言不发的阿狼，轻柔叹息地说道：“阿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真的打算连晚饭也不吃了，不饿吗？”

　　“不饿。瞳瞳，你快乐吗？”阿狼闷闷地说，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

　　钟雨瞳愣了一下，没想到阿狼会问她这样的事情。

　　快乐吗？快乐吧。虽然再也回不去了，回不了家了，时常想到亲人家人们还会很难过。只是离开家已经四年多了，她很习惯把这些悲伤转化为思念，深藏在记忆的角落里了。

　　即使再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习俗，她也慢慢习惯了。而且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也无暇去想那些事情。这里要学，要了解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这个叫埯淄的国家的文字和石洞上文字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让她去研究的，何况还有个黏着她不放的阿狼在呢……

　　“阿狼，我没事，真的，别担心。”钟雨瞳笑了，看着又蹭着她脸颊的阿狼笑着回答。

　　他一定憋了很久了，恐怕自从看到这样一些和她形容中如此不同的人和事物，不同的社会环境时，他就大约明白了她那时大哭的原因了吧。

　　毕竟她教给他的是二十一世纪里的文化知识，教条理念，那个世界里各式各样的东西。

　　他发现了她的淡淡的忧愁了呢，即使被她掩饰得很好，隐藏得很深。

　　家，真的再也回不了了……

　　“瞳瞳，我们一起，阿狼给你个家，离开这里，开开心心的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不好？”阿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盈盈而笑娇小美丽的女子，轻柔而期待地说着。

　　他一开始就不看好人类社会的生活，只是他没想到会这样的糟糕。和他的瞳瞳说的社会完全不同，令他有些困惑。

　　一日地观察之后，他发现她和他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了解这个世界。瞳瞳以前不是一直在外面的人类世界里生活的吗？为什么也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为什么这里和她告诉自己的人类社会生活完全不一样呢？

　　她出森林之前曾说过——

　　阿狼，我没事的，只是想哭一会儿就好了的。和你想的不一样，也许出了这个森林，也找不到我的家了。因为不一样，不是同一个地方……

　　阿狼，我是真的好伤心，我回不了家了，我永远回不去了，这里没有我的家了……

　　不一样，不是一个地方，这里没有她的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当时才那么伤心地哭泣吗？可是她当时是怎么发现的？那卷竹简他们翻看了不下百遍了，那天才突然发现什么关键的讯息让她肯定了这样的事情吗？难怪她那时要说她自己笨，迟钝了……

　　回不了家，永远都回不去了吗？她的家和这里离得那么远吗？那么她又是怎么出现在森林里的呢？他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这里不是她说的那个国家，没有飞机、轮船、火车那样神奇的交通工具可以送她回家，所以回不去吗？

　　他无论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在一起就好了。既然她回不了家，那么他们可以一起建造一个‘家’，像这里的人说的那样，一个有‘娘子’有‘相公’有孩子组成的‘家’。他们只要‘成亲’彼此就是对方的‘家’了。

　　“瞳瞳，这个送给你。”

　　阿狼看着一直看着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钟雨瞳，轻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一早准备好的礼物一一为她戴上，也不管她是不是会接受了。

　　店里的掌柜说只要女方收下男方的‘求亲礼’，再选个日子成亲就可以了。他们都没有亲人朋友，‘媒婆’那些礼数也用不着，而且现在情况也不允许，不快点会被人打扰……

　　钟雨瞳回过神，看见阿狼正笨手笨脚地拿着支簪子在她头上比来划去，迟迟不知应该摆放在哪里才妥当，不觉间又笑了。接过手随便往头上一插，看着面前的一包首饰，她惊讶地看向阿狼，只见他一双绿眸，闪亮亮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她。

　　不免有些失笑，阿狼也学会送人东西讨人欢心了呢。

　　虽然他也许不喜欢人类世界，但他也变得越来越人性化了，不是什么东西都需要自己教他了。他说给她一个家，真的令她很感动。那一瞬间，她还以为他在向她求婚呢。他一定还不知道他话里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她高兴吧。

　　“阿狼，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东西呀，都是送我的呀，咦？这个玉镯子好漂亮，不过太大了会掉出来的。你看，呵呵！”

　　钟雨瞳好奇地说着，拿起一只精致的雕着奇异图纹的白玉镯子，看了看，套在手腕上晃了晃，笑眯了眼。

　　“你喜欢吗？”阿狼看着笑眯了眼的她松了口气，笑了。

　　“喜欢呀！不过，怎么突然送我这么多东西呢？”钟雨瞳笑着说，摆弄着眼前的这些首饰。还挺齐全的，头饰、簪子、耳环、项链坠子、镯子、每样还好几款都够当嫁妆了。看来，他攒了不少钱呢。平时都不用他花销，都拿来买这些玩意上了吧。

　　阿狼不答，拿着镯子在她手上套了几遍，看了看有些烦恼和失望地看着手中的镯子喃喃自语——

　　“真的好大，会掉出来。可是这个一定要戴着的，不然会不好不吉利。”

　　这可是他第一眼就相中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那个卖给他这一大包东西的老头，还特意说这是什么灵玉，会选主人，戴在身上可保事事顺心、百世平安、永结同心的。

　　“啊，这样哦，对了，那试试看能不能当脚环？”钟雨瞳看阿狼失望的样子随口说道，虽然不知道阿狼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送给她，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

　　“啊，咦，阿狼，给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钟雨瞳看阿狼把她抱起放在椅子上，蹲下身打量着她的脚，不自在地缩了缩双脚。

　　他却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是我送给你的，要亲自给你戴上才够诚心的。瞳瞳，你不能拒绝我的。把脚伸出来，乖。”

　　“哦，好吧，不过你要快点，我怕痒。”钟雨瞳偏头看了看蹲跪在地上，意外坚持，学着她的哄劝口吻的阿狼，忍不住笑了。没多想地提起了裙摆，脱掉鞋袜，伸出小巧的右足。

　　阿狼看着握在手里多年后终于重见天日的可爱小脚丫，扬起了嘴角，把手里的玉镯子缓缓地套了进去。刚刚好，就像量身订造似的。他十分开心地印下了深情的一吻也烙下了他永恒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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