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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尾声

  月晴小区无头女孩儿凶杀案,终于在一个月内告破。

  杀人犯竟是一个搬家公司的河南籍司机。那个无头女孩儿是他的同乡恋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因为女孩儿喜欢夜里结伴儿出去闲逛,男的就怀疑她变了心。晚上下班后,他喝了一瓶二锅头,然后约那个女孩儿到月晴小区来散步,夜深人静时用菜刀胡乱把她的头砍下来,扔进了宿舍后面的下水井,然后就踏踏实实地回去睡觉了。

  夏童在“失踪”了十天、重新出现在北京城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后,便再度失踪。

  似乎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另类女孩子的出现和消失。也许那个画家有一天回到北京城,会想起她来的。

  晨晨也不见了。陶兰以为她是跟家里赌气,跑到哪儿撒野去了。可是三天过去,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于是她报了警。李大强开始时还不同意,他说再等等,看那个神秘电话会不会再打来,说不定跟那人有关。

  等了三天,那个打电话的家伙好像从地球上永远地消失了……

  好多天过去,晨晨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陶兰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可是没想到李大强对失去晨晨的反应,比陶兰还要强烈。这使陶兰只好暂时把自己的感受放一放。没有了晨晨,现在,这夫妻两人颇有点儿相依为命的意思。

  现在,李大强整日心事重重,每晚回来得更晚了,有时候还会夜不归宿。陶兰把这理解为——他是因为晨晨的事而难过,让他去吧。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有时李大强夜里回来晚了,陶兰还会强打精神,到厨房去(要知道,从前这个家里进厨房的人总是李大强)给他做点儿南方人喜欢吃的夜宵,什么“酒酿汤圆”,“赤豆莲子羹”之类的。然后她守着自己那碗一口也咽不下去,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强像吞药一样把那些东西吃掉,再把脏碗端下去洗净。

  她只有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陈医生的情绪倒是非常好,每日里满面春风,在陶兰身边来来去去,可就是不再提他跟陶兰的关系了。看他那欢欢喜喜的样子,好像知道好运气不久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似的。

  小林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学校里,他刚刚给秦师傅送了葬,现在,真正是一个人过日子了。经过了一些事情,小林终于检验了自己的本事,他有时候会洋洋自得地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且颇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可是多数时候他却感到非常沮丧,有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心烦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夏童。既然那个无头女孩儿不是夏童,那么夏童一定还活着了?如果她现在真的还活着,他们没准儿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呢!可惜的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夏童一定是被李大强害了,这事儿只有他小林最清楚。

  小林每天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往往会下意识地往晨晨家的窗户上张望一下,顺便也看看自己家的窗口。

  有一天他回来晚了,北京的大街上突然极其少见地大雾弥漫。走近楼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家的窗户里面好像有一团微弱的白光,一闪一闪的,类似小说里描写的“鬼火”。小林的头发禁不住根根倒立,心想,不会是自己藏在家里的骨头在发出磷光吧?

  进了小区,一拐过自家的楼角,他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晨晨的爸爸妈妈和几个警察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呢。

  终于来了,渴望彻底解脱的小林,一直在等待的正是这一时刻。现在,小林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久违的轻松和快活。

  月晴小区的夜晚重又陷入寂静。每个晚上,随着时间的变化,高楼上的一扇扇窗户就会相继闭上昏昏欲睡的眼睛。表面看去,一切正常。

  有一户人家的灯光却始终通宵亮着。几天过去,夜里巡逻的保安已经熟悉了那扇窗户,他们知道那是丢了孩子的李教授家。

  这一夜,陶兰在吃了两次安眠药片之后,终于沉沉地睡去。

  李大强还在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晨晨的房间,他意外地从床下翻出了一大包用毛巾裹着的各式刀具,一看到里面的三把手术刀,李大强的心就狂跳起来。

  他对着那些亮闪闪的刀具,长时间地发起呆来。

  他似乎明白了,晨晨死前一定承受了无法想像的精神重压,否则她也不会跑到小林那种可恶的同学那儿去寻求可怜的“友情”……而这残忍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李大强听到自己那根绷了多日、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啪”地一下断了……

  陶兰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拉开窗帘才发现自己昏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房间里静悄悄的,上班的人们还没回来。她边洗脸,边想起了李大强,他已经几天没有在家好好吃过一顿晚饭了,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准时回来?自己应该到市场上买点儿鱼虾什么的……

  经过晨晨的房间时,陶兰突然习惯性地随手推了一下房门。从前她总是这样,只要听不到晨晨的声音,就要推开门看一眼才放心。

  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从床边垂下来的苍白的手,首先映入了她的眼帘。接着,她就看到了地板上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渍,在一缕斜射进来的阳光下,黑黑的发着暗淡的光。

  陶兰猛地捂住了嘴,把一声尖叫吞了回去。

  她瘫软着身子,挣扎着倚在门框上,想看看李大强最后时刻的脸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的头很别扭地扭向房间的另一侧,做出一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姿态。

  楼下谁家在播放音乐,声音突然高起来,旋律很熟悉。

  陶兰仄耳听了听,想起来了,那是小林经常在楼下弹奏的那首“无言的结局”。她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晨晨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却那么喜欢这样的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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