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吧，别担心。年轻人，一点儿外伤不要紧的。”白灵说完拉着梁主任走向病房。病房内，丁少峰的脸上缠着绷带斜倚在床上，见母亲进来忙对母亲说：“妈，我没事儿，别告诉爸爸。”

　　梁主任没敢告诉儿子，他父亲听说他被打了气得也住进了医院：“我知道了。”然后又对儿子说：“刑警队的庄队长一会儿要过来，你把当时的情况跟他们详细说说。”

　　“算了，别让他们过来了。”丁少峰知道一定是刘东生指使的，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怕周文静知道后影响她的心情。

　　“为什么？他们凭什么打人？难道就让他们白打了？”梁主任激动地说。

　　“妈，一群小流氓，犯不着！”

　　梁主任从儿子那里出来，又到了丈夫病房。丁大忠病情已经稳定，正在输液。梁主任告诉他：“小峰没事了。”

　　“他有事没事跟我没关系。我早就没这个儿子了。”丁大忠心口不一，赌气说。

　　“那你深更半夜还给我打什么电话？”梁主任揭穿了丈夫的心思，然后劝导丈夫说，“儿女自有儿女福，什么事儿咱点到就算尽到了责任，听不听在他。咱又何必跟他较这个劲儿呢？

　　”丁大忠一听急了：“小峰不是你儿子？你真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哇？”

　　梁主任笑着打趣说：“这不，他还是你儿子嘛！”

　　丁大忠无言以对。片刻之后，仍余怒未消地说：“反正，反正我不能就这么认下这个臭小子。他敢进这个门，我照样打窜他！”

　　清雅轩疗养院位于京都市北郊。

　　疗养院所处的位置据说是块风水宝地。当年有关人员在疗养院的选址问题上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这里山青水秀，风光旖旎。疗养院背倚百里群山，俯视翡翠般碧绿、镜面般明亮的一湖清水。东西两侧延伸着两条大山余脉。余脉像两条巨大的臂膀一样，将它亲切地搂在怀里。

　　疗养院里，一片高颀挺拔、清逸飘洒的竹林掩映着一所豪华套房。套房里周文静正默默地望着鱼缸里一群嘻戏的观赏鱼发怔。

　　周志钢走进门来对鱼缸前的女儿说：“文静，你看谁来了？”

　　周文静回过头来见丽娜站在房内，惊喜地问：“丽娜，你怎么来了？团里怎么样？大家都好吗？”

　　“好，大家都很想你。我们给你打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要不是周伯伯，我还真想不到你会在这儿呢。”

　　周文静拉着丽娜来到钢琴前，拿过乐谱递给丽娜：“我才写了个曲子。”

　　丽娜看着乐谱哼了起来：“好，不错！叫什么名字？”

　　“与爱同在。”周文静说。

　　“好名字！”丽娜赞叹道。

　　“丽娜，这个地方环境很美。”周文静说着一拉丽娜的手，“走，我陪你看看去。”

　　“周伯伯，我们去了。”丽娜望着周志钢说。

　　“去吧。”周志钢满眼宠爱地向二人摆摆手说。

　　这几天，气温有点儿回升。湖面上前几天结的一层薄冰，已经在温暖的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湖水风平浪静，倒映着蓝天白云。

　　两人来到一个小湖旁，坐到小船上。周文静用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晃晃悠悠地向湖心滑去。丽娜环顾着四面的湖水，现出欣羡的神色。

　　“有男朋友吗？”周文静问。

　　丽娜摇摇头。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谁呀？”

　　“丁少峰啊。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算了吧，他喜欢的是你。为这事儿他连家都不要了。”

　　“你瞎说什么？我和他只是老同学好朋友。你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儿，你要想法接近他，主动追求他。”

　　“你别拿我开心了。丁少峰人确实很好，可他心里只有你。”

　　“再瞎说我真不理你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走进他的生活。”

　　丽娜笑着打趣说：“不用想办法，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他，他在医院正躺着呢！”

　　“医院？他怎么了？”周文静惊恐地问

　　“被人打了个半死。公安局问他，他死活不说。我想他肯定知道是谁打的。”丽娜说。

　　“他住在哪家医院？”周文静焦急地问。

　　“新华医院，22楼15病室76床。”

　　周文静默想起来。

　　送走丽娜，文静再也坐不住了，她匆匆赶到新华医院。此时，丁少峰已经睡着了。周文静悄悄坐在他的床边，将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合住放在枕头旁边。她一眼看见他的枕边放着一张照片，拿过来一看，见是自己学生时代演唱时的的照片，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周文静急忙起身，拿起照片匆匆离去。不小心MP3从衣袋里滑落到了床上。

　　丁少峰醒来，翻身时手碰到了MP3。他拿起来看了看，认出是周文静的。他立即想到周文静来过，于是快速从床上下来，跑出病房，跑向窗前向下急切地观望。见楼下的人群中没有周文静，便迅速跑回病房，脱去病号衣，换上衣服，下楼而去。

　　丁少峰坐出租车直接去了196公司，一位女职员将他挡住，礼貌地问：“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们周总。”

　　“他出去了。”

　　这时，周志钢正好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丁少峰急忙迎上。

　　周志钢惊讶地问：“少峰，你怎么跑出来了？”

　　丁少峰顾不得回答周志钢的问话，焦急地说：“周叔，文静在哪儿，请告诉我！”

　　几名员工向这边张望。周志钢向丁少峰挥挥手：“走，咱们出去谈。”

　　两人下楼，并肩走在一条小路上。

　　丁少峰说：“周叔，告诉我吧，文静上哪儿去了？”

　　周志钢抬起头看了一眼丁少峰：“少峰，我知道你很喜欢文静，可这是不可能的。刘东生和文静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儿。我知道，你为文静做了很多，我周志钢和文静都十分感激你。她之所以离开那里，是因为她不愿意再拖累你。这一点儿希望你能理解。”

　　“周叔……”

　　周志钢打断他的话：“你先听我说。她走的时候留下话，要你遇到合适的不要错过机会。她真诚地希望你能幸福。这是她的真实思想，也是我的意思。”

　　“周叔，我也告诉您，我喜欢文静，我不能没有她。这几天，我就像过了几年。她在哪里，请您快告诉我吧！”丁少峰再次恳求。

　　“少峰，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得为我和文静想想。我真的不愿意让任何人再去打忧她了。”

　　周志钢坦诚地说。

　　“打忧她？”

　　周志钢忙解释说：“噢，对不起，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文静真能就此平静下来，安心治病，这种病不见得就那么难治，全国治好的多了。少峰，和文静配上对儿的那个志愿者在海啸中失踪了，如果这个人找不到，彻底治疗白血病的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少峰，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恳求你，别再去找她，让她真真正正地平静下来，这样对她是很有好处的。”

　　丁少峰无力地垂下了头。

　　丁少峰只在医院住了一天便上班了。

　　晚上，丽娜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明天陪她去红会抽取血样。在通话中，丽娜无意间透露了丁大忠生病住院的消息。丁少峰放下电话便赶往了医院。丁大忠正在睡觉。梁主任见儿子出现在门口，急忙向儿子摆摆手，意思是让他轻轻进来。丁少峰走到母亲跟前关切地问：“我爸怎么样？”

　　“他睡着了。放心吧，没事了。”梁主任望着懂事的儿子，眼含爱意。

　　丁少峰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把爸爸气的。”

　　梁主任在儿子肩上拍拍，示意他到外面去。二人来到门外，梁主任随手将门关上，问道：“这么晚了你跑来干什么？”

　　“妈，你跟爸爸说说，就说是我不好，惹他生气了。不过，我确实很爱文静。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离不开她，我说的全是真的。我现在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无怨无悔！”丁少峰语气坚定地说，“妈，你说我这样做不对吗？”

　　“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包含着很多东西，是很难一下子说清楚的，但是，你应该认识到，它首先是一种责任。这个问题，你回去以后也好好想想。”梁主任催促儿子说，“回去吧，你爸这儿有我。”

　　“妈，让我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吧，我心里堵的慌。”丁少峰恳求道。

　　梁主任在儿子背上拍了拍：“不行，天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有妈在这儿，你就放心吧。

　　你爸就是这个脾气。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再激动了。回去吧。”

　　丁少峰恋恋不舍地走了。

　　这天，丽娜也到医院来看丁大忠。丽娜提着水果进来，梁主任忙起身接过：“丽娜，你看，又让你花钱。”

　　丁大忠认识丽娜，他知道丽娜对儿子很有好感。见丽娜进来，他立即从床上坐起身来，热情地招呼丽娜说：“姑娘，坐，坐，快请坐。”

　　丽娜在椅子上坐下：“大叔，您的身体怎么样？”

　　“也没什么大病，放心吧，孩子。”丁大忠热心地问：“你跟我们少峰认识多久了？”

　　“我和丁老师早就认识了。”丽娜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丁老师，你就叫他少峰。”

　　“那，哪儿行啊？”

　　“怎么不行，你就这么喊！”

　　丽娜走后，丁大忠对妻子说：“喂，老梁，我看这姑娘不错，人长得秀气，心眼也好。”

　　“她可是文静最好的朋友啊。”

　　“这有什么关系？这样就更容易沟通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养病，别操那么多闲心了。”

　　“这怎么能是闲心呢？我看少峰这孩子是鬼迷了心窍！”

　　周文静和丽娜此时正站在疗养院的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景致。丽娜搂着周文静关切地问：“静姐，你的病真像大家说的那样可怕吗？”

　　周文静忧伤地点点头。

　　“文静姐……”

　　周文静淡淡一笑：“不过，我不信我会就这么完了，我相信奇迹。”

　　丽娜点点头：“明天我想让他陪我去抽血样，我也想做志愿者。”

　　“他答应了？”

　　“嗯。”

　　“看来，你成功地走过了第一步。谢谢你。”

　　丽娜不解地抬起头：“谢我？”

　　周文静望着丽娜认真地说：“是呀，因为你，才没让名马落于奴隶之手，老死在槽棣之间呢！”

　　丽娜笑了。

　　夜幕降临了，深邃幽丽的星空云影疏淡，晶莹剔透的月亮显得更加柔美明澈，仿佛伸手可及的样子。清水一般的月辉满天飘落，遍洒四周，让人神清气爽，带给人超然飘逸的享受，使人的灵魂在这素洁的光辉浸润下，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净化和升华。

　　夜已经很深了，周文静仍坐在疗养院小花园里的长椅上，仰望着满天星斗痴想心事。她手里拿着从丁少峰手里取走的那张照片，在心里默默地说：这张照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照的？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丁少峰，我不是你应该爱的人，真的不是。丽娜人很好，只有她才配得上你，希望你从今天起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会为你们高兴的，并诚挚地祝福你们。

　　与此同时，丁少峰正坐在办公室里的电脑前上网：“文静，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说话？每天晚上，当我坐在电脑前时，总想今天你一定会和我说话，一定会的！可你每一天都让我带着失望离开电脑。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难道你真的不愿意见我？我真的非常想你啊！

　　”手机突然响了。丁少峰将手机打开：“喂，那位？……噢，小梅呀，你好吗？”

　　凤英抱着小梅在医院的走廊里打着插卡电话：“少峰哥哥，你知道静姐现在在哪儿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

　　丁少峰无奈地说：“小梅，哥哥现在也找不到她，哥哥也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说到最后，丁少峰声音浸洇了很多的伤感。

　　“你也找不到她吗？”

　　“我也找不到她。”

　　“她不要你了吗？”小梅天真地问。

　　“是，她不要我了。”丁少峰声音发颤。

　　“她也不要我了吗？”小梅语调感伤。

　　“不会的。你跟哥哥不一样。她也很想你，非常想你。”丁少峰安慰她说。

　　“你要是找到她，能让她跟我说说话吗？”小梅又问。

　　“能，一定能！”丁少峰向她保证。

　　丁少峰打完电话，合上手机，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