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赛男登台唱词调；巧春宝捧腹学戏文(1)

　　小姐这一番打扮，在春香、春宝看来比以前更是袅娜多姿，靓丽可人，心中窃想，天地造物，何致如斯。若非老爷平时积德积善，感动神灵，将小姐救活。若让其小小年纪便早早夭折，岂不冤哉。二女正在冥想中，忽见夫人房中德姐上得楼来，躬身对“赛男”道：“老爷夫人传了话来，现在戏已开演，若小姐有兴致的话，老爷说你平时喜看人戏，可由春香春宝陪同前去，老爷又说了，若小姐要休息，也就不必前往。”

　　书写到这里，有件事必须有个交待，即此时之小姐，并非姚庄千金——姚赛男，而是正宗的已在大观园潇湘馆成了北邙乡女而由观音老母将其魂体合一复活了的《红楼梦》一书中的女主人公——林黛玉是也。

　　看官不禁会问，你这写白话的，不是在这里扯淡吗？林黛玉虽已复活，你不是说她在南海观世音菩萨处与玉女在一起吗？怎地一下子就成了姚家庄之千金小姐了呢？

　　是的，林黛玉原来确实与玉女星一起在观音老母处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因观音老母算准她与贾宝玉确有夫妻之情，便答应黛玉，在条件成熟了，老母答应把他们撮合到一起。因此老母不时下山探听宝玉消息，在确实认定宝玉会在大荒山无稽崖左近安身立命后，便回转灵山，想把此好消息告之黛玉，好让黛玉有所希望。但她老人家途经姚家庄，得悉黛玉之孪生妹妹——姚赛男心脏病急性发作暴病身亡。安置好赛男去处后，因赛男与黛玉本是一对双胞胎，形体一模一样，便在回殿后做通黛玉的工作，以偷梁换柱之术，将黛玉替代赛男。故所便出现了前面在姚庄为赛男超度亡魂之际，姚庄便钻出了老少三尼之说。那老尼即观音老母，二位年轻道姑，一为玉女，一为黛玉，因怕被人识破机关，黛玉首先是戴了假面具的。

　　后来观音老母如何把赛男尸体与黛玉调换了位置，前面已作了说明，在此毋须赘述。总的来说，此时之赛男即黛玉也。为不影响故事的发挥，不影响姚家不必要的想法，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称呼上把黛玉仍称呼为赛男，写书的只是在赛男两字上加“”号。

　　闲话少叙，书接上面。此际“赛男”吃过中餐，由春香春宝两丫环梳洗打扮一番后，本欲下楼去与父母说说感谢的话儿，尚未动身，见德姐姐来传父母之意，要她前往坪中看戏，她便欣然答道：

　　“既然老爷太太高兴，我作女儿的理所当然要去陪伴才是。春香春宝，咱们一同下楼去吧！”

　　两个丫环答应一声是，各手提一椅，四美姝飘然下得楼来，往戏坪款步走去。

　　四人一行，说说笑笑，经几条长廊，经几曲回廊，穿佛殿，绕天井，下阶级，来至地坪之中。只见地坪内来了不少看戏的人。戏尚未开演，戏台左侧有一班鼓乐师傅正起劲地打着开台锣鼓。鞭炮声，鼓乐声，时还夹杂着小孩的欢呼声，融为一体，甚是热闹。

　　“赛男”正欲吩咐二春找地方放椅子坐下等看戏，只见大侄子姚龙欢蹦乱跳地奔至跟前，喊声姑姑，公公要你们上戏台去。公公阿婆在台上给安排了座位。

　　四人一道便随姚龙从软梯上了戏台，“赛男”刚在台前一露面，只见台下像煮沸了的开水，一下子沸腾开了。赞叹声，欢呼声，鼓掌声，像爆豆似的响成一片，羞的“赛男”紧忙往父母背后一钻。那些打开台的师傅也乱了套，在台后化装的亦涌了出来，均欲一睹“赛男”芳容，幸亏司鼓师傅当机立断，把开台收了场，台上台下方平息了骚动，喜的姚员外夫妇放声连打几个哈哈。

　　紧接着，从台后转出来一位很标致的化了装的女演员出来报幕。只听她大声说道：

　　“各亲朋好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一阵掌声过后，只听她接着说道：

　　“今天是大善人，真善人姚员外，为庆祝姚赛男小姐，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打救下，死而复生，而请大家看戏三天。现在，我们为祝贺姚赛男小姐转危为安，祝姚赛男小姐百事顺就，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而鼓掌，奏乐。”

　　台上台下欢声雷动，鼓乐喧天，掌声此起彼伏，鞭炮之声经久不断。待得一阵躁动过后，又听得报幕员道：

　　“今日下午为大家演出的节目是：三星赐福、范丹飘南海、打渔发家。晚场的节目是：姚太师平南。”

　　又是一阵掌声。

　　掌声过后，只听报幕员说道：

　　“在戏未开演之前，根据广大观众的要求，欢迎姚赛男小姐先给我们演唱一段黄梅戏，词作者姚赛男，伴奏 我，大家欢迎。”只听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报幕员这么发言，只羞得“赛男”满脸绯红，她往母亲怀中一靠，嗔道：“娘，这是哪码子事吧！女儿哪有这个能耐呀！娘是请他们来唱戏的，怎地要我出乖露丑，唱什么戏呀！”

　　老夫人道：“乖孩子，这都是你老爹的主意，他见你遇难呈祥，心里高兴，与戏班子的暗地里商量，要你表演一段以助兴。”“赛男”见娘这般一说，两只粉嫩拳头在老爸背上擂鼓似的擂了一气，撒娇道：“爹，您这是哪挡子事呀，您不是不知道，女儿琴棋书画虽懂得一点，但我哪当众唱过歌，演过戏嘛。”

　　姚员外被爱女擂得呵呵笑道：“我的好女儿，宝贝女儿，爹知道你能歌善舞，今就满大家的意，给唱一段吧！”

　　“赛男”道：“您叫我唱什么嘛。”

　　姚员外道：“刚才不是报幕的根据群众意见，要你唱一段你自己作的诗词，配合黄梅戏曲唱一段给大家听吗？”

　　“赛男”道：“我根本未学过这类东西，您叫我怎么唱嘛。”

　　姚员外道：“去年，你姨妈讨媳妇，我和你娘带你去道喜，在你姨妈家看了几场戏，你一边看，一边跟着哼哼，不是唱的很好吗？你还说黄梅戏曲很好听，要回家写几首诗词，照着黄梅戏腔，演唱演唱，一则锻炼嗓子，二则对身体亦有好处，你说对不对！”

　　“赛男”道：“我有点怕丑，怕怯场，唱的不好，引起大家笑话我。”

　　姚员外道：“乡村姑娘，学着大方点，别怕丑，去去去，有老爹给你压台哩。”

　　“赛男”虽未去过安徽，但在京城大观园内经常看戏，黄梅戏亦看的不少，她天资聪慧，加之天生一副好嗓子，平时唱起歌来，哼起戏来，确实悦耳动听。为不扫老爹及观众的兴，无可奈何地往台中央一站，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长辈，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今有大家的抬爱，要我在此献丑，给大家唱一段黄梅戏——孝敬双亲。一来以此感谢在座台上的双亲，二来给大家助助雅兴。但咱从未登台演唱过，唱的不好，敬请大家原谅，谢谢。”

　　台上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声，鼓掌声。

　　尔后“赛男”与报幕员咬了一下耳朵道。

　　只听报幕的女演员拉响了胡琴。只听“赛男”唱道：

　　开言便把话来讲，尊声列位请听清。

　　不讲古来不讲今，孝顺双亲唱一轮。

　　为人要把父母敬，父母恩情似海深。

　　生儿育女多辛苦，望女成凤子成龙。

　　自古历来多孝子，包括帝王与平民。

　　舜帝行孝勤耕种，汉王尝药果是真。

　　仲由行孝去乞讨，曾参行孝采柴薪。

　　郯子为母取鹿乳，董永行孝去卖身。

　　陆续六岁怀桔归，吴猛露背去喂蚊。

　　南山母病侍七载，王祥垂钓去卧冰。

　　汪革负娘逃兵乱，郭臣舍子得窖银。

　　黄香扇枕又温被，玲蒌跪求北斗星。

　　杨香虎口把父夺，寿昌辞官把娘寻。

　　王哀哭坟日数次，云瑞长街卖诗文。

　　井内得鲤江诗子，手臂割肉孟日红。

　　丁兰行孝刻木偶，目连身闯地狱门。

　　廷坚为娘倒便桶，孟宗哭竹笋生冬。

　　孝顺双亲是本份，不敬双亲枉为人。

　　“赛男”金铃般的嗓音，圆润的唱腔，深刻的词意，清楚的吐字，优美的动作，如花的容貌。在她刚好唱到倒板时，不仅使台下观众再次欢声雷动，掌声震天，就连台上那些经常登台演戏的艺人们，亦个个称奇赞赏。羞的“赛男”满脸绯红，她向台下观众台上戏班师傅，及坐在台上的父母双亲与其他人深深鞠了一躬后，便缩身父母背后，并听到父母双双连声称好。

　　“赛男”演唱毕，台上武场文场中场便敲起了锣鼓，吹起了唢呐。化了装的艺人们便出场上演“三星赐福”，赐福毕，接着便演“范丹飘南海，打渔发家”。尔后便休息吃晚餐。

　　姚家家大业大，把所有看戏的人们留下来，开流水席。晚上接着演出“姚太师平南”。戏演至亥末子初，一天便告一结束。除戏班整套人马在庄内过夜明天接着演出外，其余的均陆续离庄归家。一连三日，姚庄出进的人们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讲姚庄在三日内如何规模，且说“赛男”在登台演唱一段精彩戏曲后，陪父母看了两场戏，当天晚上便未下楼来了。在后来两日内，或下楼看一场至两场外，大部分时间呆在房内或看看书，或与两个丫环下下棋。这日午后，两丫环下楼去看热闹，她便独自一人在绣楼想她的心事。

　　她想了好多好多。她想到这次孪生妹妹即本庄的千金小姐——姚赛男，先天性心脏病急性发作暴殄归天，观音老母见她与赛男生的一模一样，作主劝她暂在姚庄安身立命以代替妹妹赛男之身。说是一则使姚庄上下人等从悲苦转为惊喜，二则在一定的情况下亦为与宝玉结合到一起，以了却自己之心愿。

　　但当初认为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妥，她曾对老母说求她老人家把赛男救活，至于自己心愿了与不了今后再想办法，若自己鸠占鹊巢，总觉得于情于理有所不当。

　　而老母解释说是妹妹——姚赛男，天生一颗微型心脏，在年小之时，心脏功能尚可负担全身供血重任，及至长大成人，其过小之心脏便没有这个能力了。人体得不到正常的血液，便会产生一系列的疾病。其心脏为了供应人体全身之血液，便加紧运动，心跳过速，便总有一天会引起心力衰竭。你妹妹就是心力衰竭致死，是无法挽救的。这便是老母不能把赛男救活之原因。

　　老母还提到，赛男既暴殄归天，把她黛玉替代之，并非鸠占鹊巢，又非情理不当。而是既能消除姚庄人众之苦痛，又能为今后二玉结合可能会创造好的条件，是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黛玉听得菩萨如此这般一说，也就长叹一声，心道：“事已至此，只好依从老母之意。”经商量好后，与玉女姐姐戴上假面具作小道姑打扮，随同老母来至姚庄，假称能使赛男复活，姚庄主人姚员外信以为真，均依老母所安排，离赛男停尸房远远的，其目的是让老尼施救爱女。

　　待老尼一切安排好，即将赛男所有穿戴与她黛玉调换后，要黛玉躺在门板上，附耳吩咐了她几句，留下几句话，悄悄地带着赛男尸体离庄而去。

　　她又想到，老母离庄后，姚员外果然把黛玉当是他令爱赛男复活了，故演戏三天以示庆贺。

　　她还想到，自赛男归天的翌日早上，她跟随老母来此姚家庄，在吃早餐时，老母以传音入密之术，把姚家庄的大人小孩告之于她，又有玉女姐姐助她记忆。说实在的，她虽天生聪颖，但在一顿饭工夫，要把姚家所有人分辨清楚，确实有困难，尤其是对他们每个人之脾性难以掌握。

　　但她抱着一条宗旨，就是自己今后对“父母”百般孝顺，对兄嫂加意尊重，对侄子侄女们加意疼爱，对下人要和气。自己性情改乖癖为温柔，多看些书，多习些字，多绣些花。总的说来，一举一动必须慎之又慎，尽量做到不出秕漏，她自己也有这个信心。

　　她想到这里，自觉心胸踏实了许多。心胸踏实加疲倦，其睡意也就接踵而来，她便宽衣脱鞋躺到床上，渐渐进入梦乡。“赛男”一觉醒来，已是酉牌时分，她正准备披衣下床忽听得春香春宝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走上楼来，人未进屋，其声音早已传了进来，只听春宝在门外喊道：

　　“小姐，您在房里绣花呢还是在看书，亦或在休息睡觉呢？您今下午不去看戏啰。今下午的戏真有趣呢。看的大家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一边嚷嚷，一边与春香进了房，见“赛男”正准备下床来，紧忙替小姐摆好鞋，待小姐穿上后二人将小姐，搀扶着下了地，只听“赛男”道：

　　“春宝，你这小蹄子，是什么戏这样好看，看把你乐的，说来我听听。”

　　春宝道：“今下午本来接着演完七层楼那出戏后，报幕员宣布演出结束。正准备谢幕，但观众不依，鼓掌欢迎要再演一出，戏班无可推却，便加演了一出叫什么傻姐夫背姨娘。”

　　“赛男”道：“傻姐夫背姨娘这出戏我没看过，有趣吗？什么内容？”

　　春宝道：“唱的是一个傻子的老婆生了娃子，老婆要傻子去她娘家报喜。傻子提着肉鱼酒糕点鸡鞭炮到岳家后，见了岳父岳母，既不放鞭炮，又不说是他妻子生了娃，只望着两位老人傻笑。两位老人问他：贤婿啊！

　　只听二老同时唱道：

　　开言且把贤婿叫，叫声贤婿听端详，你平日来我家空脚散手，你今日提人情是为哪桩，莫非是你家有甚喜事，莫非是你堂客已生儿郎！

　　傻子唱道：

　　开言且把二老叫，叫声二老听端详，平日送柴又送菜，今提鱼肉鸡与糖，妻子当了生，特来接姨娘。

　　老汉插白：

　　原来是我女儿当了生，要你来接姨妹子的呀！是大喜还是小喜呀！

　　傻子唱道：

　　是是是，对对对，老头真是脑筋活，儿子和你一个样，有只小鸡逗人爱。

　　老汉生气白：

　　你这蠢东西，一点大小都没有，等我哪天告诉你堂客，叫你有好果子吃。

　　傻子念：

　　岳老子说话莫带气，听我慢慢来说吃，要说吃，就说吃，说起那个吃字真希奇。你说道，我是一个蠢东西，我堂客会给我果子吃，告诉你，岳老子，哪有这样的好消息，平日里，有果子与糖食，只有她自己吃，从不把我吃，不是我背着她说坏话，她确是个好吃懒做妻。她一不想事做，只图口里肥，说她好吃又不好吃，说她不好吃来她又好吃。她平时里，懒得把头梳，头发掉到口里，她又不吃，说她不好吃，也不合实际，每日三餐吃得拍饱的，还要拿起另钱上街买吃的。只要是吃得的东西，她都买，酸的，甜的，辣的，香的，干的，湿的，长的，短的，硬的，软的，生的，熟的都买齐，买了花生和瓜子，还要买桔子与鸭梨，另星东西吃个不空口，既伤胃来又伤脾，一时拉不出，二时又拉稀，有几次屎尿都拉到裤裆里。

　　说她喜吃零食不打紧，饭菜煮的不好，真可惜，经常吃些夹生饭，为得咯事来扯皮，青菜炆着吃，干鱼腊肉漩着吃。煮苦瓜刮夹皮，煮丝瓜又不刮皮。我把意见提，她不仅不接受，相反她偏偏有道理。有一次煮南瓜，碰巧我又冒在屋里，她拿个南瓜不知何里煮，不晓得到底南瓜要刮皮还是不要刮皮。刮夹皮来又怕我讲，不刮皮来又怕我把意见提。实际她心里也着急。她灵机一动，来了主意。捧起那个二十多斤重的南瓜放到锅里煮圆的。煮了个把钟头，想着煮好了，脸盆装着端到桌上喊我把饭吃。我一见今天要吃新样菜，口里不好讲，脸上笑嘻嘻。堂客见我一副好模样，笑在眉头喜在心里，开口便把我来骂。骂我一声死鬼好脸皮（学女声），你个死鬼啊！平日呢，说我这样也冒煮得好，那样也不合你的意，茄子苦瓜刮夹皮煮哩，你要讲我，丝瓜子不刮皮哩，你也要讲我。今天刚刚煮餐好菜哩，你好意思笑得。

　　念：堂客骂我死鬼我并不气，蕴着个财喜把瓜吃，手持竹筷把瓜戳，我的天呀，哪里戳得进，整个南瓜还是梆硬的。我拖把菜刀把瓜切成块，切成三九二十七，我夹起一块送进口，一半熟了一半还是生的，一不咸二不辣。岳老子啊，请你来分析，这样的美国煮法，煮出来的南瓜好吃不好吃？

　　老汉全身发抖地（白）：你……七七八八讲了这么一大篇，都是些什么话呀！

　　傻子（白）：唐朝古画（话）。

　　老汉（白）：莫怪人家说你宝里宝气呢，真是名不虚传。

　　傻子（白）：你说我宝里宝气？那算不上哩。比我更宝的人你还不知道哩。

　　老汉（白）：你是说谁？

　　傻子（白）：就是你那宝贝女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