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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俏春宝传书救公子 病神瑛阅信识真佛(2)

  其实斌伢子别说是春宝主动邀他去辜家冲,即使春宝未让他得信,让他知道了尚还会尾随她去的。刚才说他没时间本是逗逗她,看她怎么个态度,殊不知春宝不吃他那一套,听他说没时间,便真的往外便走。只慌的斌伢子忙拦下道:“哎哟,我的个好姑奶奶,我哪里是没时间啊!我把牛赶上山,把它们拴到树上,别说是只要我陪你上趟辜家冲,即使要我陪你去趟省城我亦会答应哩!”

  春宝道:“那你为什么说没时间呢?”

  斌伢子道:“不是想逗逗你玩儿吗?”

  春宝听他说是逗她玩的,便努着张小嘴骂道:“你个吊死鬼,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别的我不和你说了,你既然答应陪我去辜家冲的话,走近道,我先走一步,在青石坳上等你。你可提早把牛赶到山上来,因事关重要,刚才你啰啰嗦嗦,耽误了半个小时。若再耽搁,我今后可不再理你了。”说罢她把小姐交给她的五钱散碎银子交给斌伢子道:“这是小姐给带路之人的赏钱,请你不要再磨磨蹭蹭了。”春宝说完,辫子往后一甩,出了草房往青石坳上而去。

  斌伢子把银子藏好,锁了门,走至牛棚,把四大一小五头牛放了出来,高高兴兴地直奔青石坳。待到得坳上,老远便看见春宝香汗淋淋地坐在青石板上,用罗帕在那里扇风。他便把牛群赶至一块比较平整的青草坪里,将四头大牛栓了,返身来到春宝跟前道了声我们这就走吧,拉了春宝一只嫩葱般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一路有说有笑地直奔辜家冲。

  不消半个时辰,两人来至辜家前坪,只见辜老太太一边在那里扫地,一面用袖子擦眼泪。春宝生怕她家公子有不测,便紧走几步趋至老太太跟前,娇滴滴唤了声老太太:“您老好哎,奴婢我在此给您老请安啦!”

  辜老妈妈正在那里扫那上午姚管家他们来时所放鞭炮时留下的纸屑。乍见一男一女两少年,直奔她家而来,一个系牧童模样,似曾哪里见过,一个穿戴齐整,好似某大户人家一千金。但她一想又不对,假设是某大户人家之千金小姐,怎地会与一牧童伢子结伴行路来到她家?刚才不明明听她自称奴什么的吗?可能是某大户人家一丫环小姐吧!

  又听那小姑娘很恭敬地唤她老太太,又给她请安。便也就强装笑脸,丢了扫把回声:“好咧,二位可好!快进屋坐!”说着便邀他(她)们进屋,春宝也就急不可待地跨过大门进了堂屋。斌伢子见邀,也就随春宝而进。但刚跨过门坎,便被春宝撑了出来,斌伢子欲开口问是何因,只听春宝道:

  “斌哥,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照料牛群,等会我来找你与你一道回庄,你看好不好!”

  斌伢子见春宝不让进,哪敢违抗,便车转身,下了阶级,便欲离去,辜老妈妈忙唤道:“小哥,你别这末性急吧,进屋坐一坐喝杯茶,解解乏儿再走不迟嘛!”

  春宝道:“老太太别留他,刚才是我请他送我来这里的,现在他可以走了,因他还要去照料牛群呢!”

  辜老妈妈听说他正在放牛,也怕牛群走散,也就未强留了。随手从挂袋里掏摸出了四个苹果,塞到斌伢子手里,对斌伢子道:“既是这样,我也不勉强你啰!把这几个苹果带上,在路上解解渴儿。”斌伢子接了,光着双脚丫子,飞步而去。

  斌伢子走后,这里春宝便心急火燎地问老妈妈道:

  “老太太,您家公子呢?”

  辜老妈妈道:“在里屋昏睡呢!姑娘问他作甚?”

  春宝听说辜家公子只是在里屋昏睡,知道未出大事,便把心放下了一大半。便对老妈妈道:“老太太,请您带我去瞧瞧,我有要事求他呢!”

  老妈妈道:“我看姑娘别去瞧的好,他已昏迷不省人事,别说你有要事求他,只怕你见了还会把你吓一跳呢?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姑娘,找我儿子有啥事哩!”

  春宝见老太太说的这么严重,心里更是着慌,又知老太太尚不知自己身份,不让去打扰她儿子。便自我介绍道:“老太太啊!您别说的这般危险。我乃前村姚家庄姚“赛男”小姐房中一丫头片子,贱名春宝。我不是坏人,请老太太放心,请让我进去瞧瞧公子,亦或对公子尚有好处也未可知呢!”

  辜老妈妈道:“姑娘啊!并非我怀疑你是坏人不放心,只是“正良”病情太严重,已至死亡边缘,我想你瞧也无益。别说你还有要事求他,只怕你去瞧他,他理都不会理会你哩!你既坚持要去瞧他,我便领你进去瞧瞧他吧!”说着,便领了春宝进了宝玉卧室,来到宝玉床前把蚊帐打开,哽咽对春宝道:“姑娘,你瞧他已病成这样,叫我们作父母的怎么办啊!”

  春宝随辜老妈妈到得宝玉卧榻前,见床上平卧一人颜面苍白呼吸微弱已昏迷不省人事。她不觉大吃一惊,心道:“早几天来庄上给小姐切脉看病时,何等的英俊潇洒。怎地不几天功夫,便病成这个样子?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今日奉小姐之命前来,是要我把书信及十两纹银亲自交给辜公子,还吩咐我,还要我向辜公子借样东西,说是要巩固疗效之用。最后还叮咛我辜公子若清醒的话,还要给小姐带张望单回去。”

  但依目下情况看来,辜公子自己已是此等情形,别说开望单借物事,把信与银两交他手,只怕连一句话都不可能带回去。又叫我怎地能完成小姐交给我的任务呢?若空手回去,又怎么向小姐交待呢?

  春宝本乃一聪明绝顶之人,她对小姐前响病的怪异,这次经辜公子看过病以后便如此好的利索,便猜测两人之间定有什么渊源。今见辜公子自打从姚庄回来以后病成这样,更证实了这一点,别人不知,我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也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就拿今日小姐神秘兮兮地要我“鸿雁传书”借物事,小姐明明知道辜家公子病危,还说什么要他开个望单看来,对自己之猜测又更加深了几分肯定。但小姐要我办的事,我一件也办不好,若果我就这样一事无成回去,而由此致使小姐之病再度复发,我岂不成了一个无用之人吗?如何是好!她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避讳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用一双小手就去摇床上躺着之病人,口中还连声呼道:“公子醒醒,公子您醒醒呀!我有话跟您说啊!”

  辜老妈妈见状,忙一把将春宝拉扯开,有些生气地道:“你这姑娘好不懂事,你未见他已病成这个样子了吗?还经得起你几下摇?你这样用力摇他,不是成心要促他早死吗?”

  春宝见这老太太已生气,便紧忙把手缩了回来,带着哭腔对老妈妈道:“老太太啊!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姐之病,虽经您家公子看后吃了几帖药,其病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尚未痊愈,今特着我前来。一则是小姐听得贵公子病危,要我前来瞧瞧,二则见您家老先生不收她家酬金,过意不去,要我送来十两酬银作润笔之资和一封求医信,三则还要我向您家公子借样东西,说是作治病之用。我若不把您家公子叫醒,又怎样讲得清,道得明呢?若小姐求医求方求不到,要借的物事借不到,小姐之病不能根治,亦或引起旧病复发那又怎么得了呢?春宝边说边流眼泪。”

  辜老妈妈见春宝对主子如此忠心,她心里也着实赞赏,便对春宝道:“姑娘你也别太性急,我儿子虽昏迷不醒人事已两天了。但可能是痰迷心窍所致,我有法子叫他清醒一时半刻。前两天见他昏迷,气息奄奄,我们曾用过两回把他弄醒,灌下一些汤药维持他生命,既姑娘说非把他弄醒不可,我正好今天还未给他用此法,现在我这就给他用上一点吧!”

  春宝听老妈妈说,她有法子把辜公子弄醒,心甚欢喜。便双膝跪地求老妈妈道:“老太太,您有什么好法子请您快点几使用上吧!奴婢快要急坏了哩!”

  老妈妈见春宝行此大礼很是感动,忙伸手将她扶起,说声好。便转身至自己卧室拿了一个小瓷瓶进来,抽去活塞,用小银匙从小瓷瓶内挑了药末,放在宝玉鼻孔内。说来神奇得很,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宝玉,自老妈妈给他吹入鼻孔一点药末,打了一个大喷嚏,哎哟一声便悠悠醒转,一双无神的眼睛也微微张开了一线缝。模模糊糊中见“母亲”与一位姑娘家站在床前。初时他神志尚且不清,认不清此姑娘家是谁,但过不多久,可能是天意使然,亦或吹入鼻孔内之通关散药力神奇,使他大脑顷时清醒了许多。他定神一看,认出了“母亲”身旁的姑娘非为别人,原来是姚家庄姚家小姐房中的丫环,名叫春宝者。他方欲开口相问,姑娘怎地来此!他尚未开口,只听得春宝惊喜地嚷道:“好哇,公子您可醒转来啦!您刚才那个样子,我还怕您醒不过来了呢?”

  宝玉轻叹一声道:“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你来了好一阵吗?到这里来又为何事呢?”

  其声音虽有气无力,小得可怜,但春宝听来如听纶音听的清清楚楚。便对宝玉道:“今上午姚管家自打您家回去后,对我家老爷说及您身体欠佳,我家老爷甚为叹息。后把此情况(把她与小姐偷听一切隐去)告诉给小姐,我家小姐知道后,因她病体尚未痊愈,有求于公子,特着我前来,一则问安,二则……”

  春宝本来想把她的来意说清楚,忽听得宝玉一声:“姑娘且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姚管家?哪个姚管家?他来我家作甚?我怎地一点都不知道?”

  辜老妈妈插言道:“即姚家庄姚员外家的管家姚旺,他今上午奉他主人——姚员外之命,说你给他家小姐看病,只三帖药就凑了奇效。员外不失承诺,着他送来酬金百两粉底铺金大匾一块,送到这里,只吃了碗茶,坐了一会,连午饭都未吃,就回庄去了。”

  宝玉道:“您二老收了他家酬金及大匾了吗?”

  老妈妈道:“你爹本来两样都不敢收,因姚管家不依,最后你爹代你只收下了大匾,酬金原封未动退回。”

  宝玉道:“爹做的对,其实,人家所赠什么金字大匾,也不应收,孩儿何德何能!岂敢享此殊荣,既爹代为收下,也就作罢。”

  春宝见宝玉精神尚佳,便趁机说道:“公子啊!你们全家如此高尚品德,连人家所赠都要推却,真是令人钦佩。”她接着上面未说完之来意接着说道:“我家小姐知道后,甚是过意不去,特着我前来送来一点小意思,望公子万勿推却。”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重的白银放在宝玉枕边。

  宝玉见了,便生气道:“这又是甚么意思,请转告你家小姐,其盛情我心领了,至于银子请姑娘带回去,我万不敢受。”说完欲伸手将银子退给春宝,但他一身无力,在枕边抓摸好一会尚未把银锭抓摸到手。辜老妈妈深知宝玉心意,便一手将银子拿了塞至春宝怀里,柔声道:“春宝姑娘,请依了我儿子的把银子收了,因我儿子有病脾气不好,别让他生气。”

  春宝见宝玉这样,深受感动,只好把银子收了。

  春宝揣好银子后,只见她从贴身口袋里掏摸出一个信套,双手交在宝玉手里,恭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给公子写的求医信,说她病情虽有好转,但未痊愈。望公子能否给她开个望单,并说要向公子借件物事作治病之用,望公子海函,能答应方好!”

  宝玉道:“开个望单可以,但不知你家小姐要向我借样什么东西?”

  宝玉两只手抖抖擞擞,将信封启开,把信纸抽了出来,想看看信里写了些什么。终因几天来水米未沾,双手无力,抖个不停,他示意要辜老妈妈帮他一把,把他扶起来坐坐。辜老妈妈在春宝的协助下,将宝玉扶了起来,靠床头坐正,背部垫了被套衣服。

  宝玉坐好后,歇了一会,迫不及待地把信纸平摊腿部被子上,准备细读信之内容。见“母亲”与春宝在侧,又将信折起握在手里。

  辜老妈妈会意,便对春宝道:“姑娘,你来了这半日,我尚未泡杯茶把你喝,我们到外面喝茶去,让他看完求医信。掌握好你家小姐的近况好让他给你家小姐拟方。”说着便牵了春宝之手,出了宝玉卧室,来至堂屋,安置春宝落座后,老妈妈转入厨下,泡了两杯茶出来递了一碗给春宝,自己留下一碗,搬凳子伴春宝坐下,边喝茶边说话儿。

  宝玉见“母亲”与春宝离房而去,他便再将信纸打开,仔细地看起“求医信”来。岂料他不看则已,一见信之内容,顿觉精神一振,好像打了一针兴奋剂,全身热血沸腾,四肢百骸产生了一种无穷的力量。他之病、他之痛、他之思、他之念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除显有点虚弱外,已成了一个正常之人。这真是心病还要心药医,一纸唤醒梦中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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