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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糕,原来她师傅也对她不太好。

  季清儒不由暗暗嘀咕不已。「那你师兄……」

  「他嫉妒我!」

  「咦?」

  「因为我的医术比他好,」啃着鸡腿,惜惜漫不经心地说。「在我师傅出门云游前一年,我师傅对我也比对他好,因为我能够代替师傅出诊麻烦的病症,师兄就没那能力了。所以他嫉妒我,讨厌我,恨不得能赶紧甩开我!」

  长这么大,身边男人没一个好的,莫怪她不诊男人。

  季清儒计穷了。「那、那……你没碰过哪个男人对你好一点的吗?」

  「有啊!」

  精神一振,「谁?」季清儒忙问。

  「你啊!」惜惜笑咪咪。「你送我小玉佛和小白兔,我真的好喜欢耶!」

  呆了呆,季清儒错愕地用筷子指住自己。「我?」他对她好?什么时候?

  惜惜颔首。「那是你亲手雕刻的不是吗?第一次有人特地为我做一件事,我真的好感动!」

  「可是那……」季清儒呐呐道。「那并不是什么贵重饰品。」她不会误以为那是什么名贵的玉或是什么稀奇宝物吧?

  「我知道,」惜惜轻轻道。「但是我感受到的是你的心意,那比什么宝物都贵重!」

  闻言,季清儒心头突然悸动了一下。

  心意。

  嘉嘉不要他的挚诚心意,她要的是大哥的时刻相伴。

  而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却只在乎他的心意,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心意,却足以令她感动得立刻允诺会待在上官府直到他娘亲完全痊愈。

  给她点滴,她便还以泉涌。

  虽然外表是个刁钻顽皮又任性顽劣,有时候更冷酷无情的小姑娘,但内在里,其实她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惜惜。」

  「嗯?」

  「你真是个好女孩。」他感叹地说。

  「是吗?」惜惜惊喜地笑开了。「你这么认为吗?」

  「是。」夹了一块蹄膀,季清儒放进她碗里。「来,你不是喜欢吃蹄膀吗?多吃点。」

  「好。」好高兴,他知道她喜欢吃蹄膀耶!

  正要再多挟一块给她,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季清儒探头望出去,蹄膀停在半空中。

  「惜惜。」

  「嗯?」正在埋头啃蹄膀的惜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如果有人……呃,不是,如果我的腿被马车压断了,你会如何处理?」

  「断得干不干净?断得干净就很好处理,只要用木片固定伤处……」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呃,不,我的腿已经跟身体分开了,怎么办?接得回去吗?」

  「从哪儿断?」

  「小腿。」

  「可以啊!只要马上处理,保证跟新的一样。」

  「……惜惜,你喜欢玉鹿吗?我雕一尊给你要不要?」

  「咦?真的?要!要!要!」

  「那你先帮我把腿接起来好不好?」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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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色极端不悦,红唇噘得半天高,惜惜边擦手边低咒着从内房里出来,然而一瞧见正在窗边专心雕琢的季清儒,立刻换上另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跳过去。

  「要雕可爱一点的喔!」

  停下刀雕,瞥眼瞧了一下内房,「接好了?」季清儒问,很惊讶,因为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

  「好了、好了,我说过,断得干净就很好处理。」

  「我以为你说的是骨折。」

  「一样、一样!不过,我可不负责看顾他到痊愈喔!」

  「我知道,但是你最好告诉他的家人,应该如何看护他比较好。」

  「我已经告诉过他老婆啦!」

  「那就好。」季清儒低眸继续专心雕刻。

  「要刻多久啊?」惜惜迫不及待地在他身边绕过来绕过去,好像只要她多绕几圈,他就可以更快雕刻好似的。

  「专心的话三、四天,如果一边赶路一边刻的话,可能要半个月以上。」

  「半个月以上?」惜惜惊呼。「那、我们留下来等你刻好再上路好了。」

  正中下怀!

  「好。」嗯,原来要让她打破自己的规矩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嘛!

  因为如此,所以惜惜急赶两天就到的路程,他们居然花了半个多月才走完,这时已是三月春未了。

  在城门口,惜惜自动停下脚步,把季清儒拉到路旁林间审视他半晌。

  「季清儒,从昨天开始你就很沉默,是不是不想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朱剑门去吧!」能够日夜相处近三个月时间,她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宁愿就这样结束,也不想再见到他痛苦的表情。

  季清儒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娘在上官府,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去吧?」

  「那也是啦!不过……」惜惜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比较好?」

  长长的睫毛垂下,旋又扬起,「如果是其他人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很生气,但是你……」季清儒低低道。「之前你就警告过我这件事,我想这件事你也看得很清楚,即便我老羞成怒也是无意义的,况且你又救过我的命,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错,看见她我依然会很痛苦,但愈是这样我愈是需要去面对她,面对她已经属于别的男人的事实,我必须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

  「你……」惜惜脑袋微倾,若有所悟地打量他。「好像有想开了一点。」

  季清儒苦笑。「老实说,在我中毒面临死亡之际,我曾以为就那样死了也罢,省得再面对那种痛苦,但少翼和单伯父是那样为我焦急,而你,更兼程为我赶来,让我考虑到如果我真的死了,娘将会多么伤心,为人子者不该做出如此不孝之事,所以我不能不强迫自己面对这一切,起码为了娘,我的生命仍然必须继续下去。」

  惜惜深深注视他片刻。

  「你好辛苦,样样都必须顾虑周全,偏偏没有一件事能按照你所期望的进行,明明自己痛苦得想死,却依然无法放松自己,为什么你那样在乎的人却无法反过来为你多设想一些呢?」

  季清儒无奈地叹息。「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女人天生便需要依赖男人……」

  「我听你在说!」他尚未说完,惜惜便愤然打断他的话。「如果我像她们那样,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确实,但……」季清儒的手无意识地抚上惜惜的娇靥,目光赞赏。「你是特别的,坚强、聪明又勇敢,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只是不想轻易屈服而已啦!」他这样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了,更因他的抚触而抹上两彩红霞。「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看上去是那样冷傲,不容易亲近,我想你一定是个自大自私又傲慢的人,认识你之后才知道原来你是个感情丰沛又正直好心的大笨蛋!」

  猛然收回手,季清儒双眉不以为然地挑高。「大笨蛋?」

  「对啊!如果不是大笨蛋,又怎会被……」一顿,惜惜摇摇头。「呃,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这些麻烦的!」现在告诉他说是他被设计了,恐怕他也不会信,即使信了也只是徒增懊悔而已。

  「呃?」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总之,如果你真的要回去勇敢面对那一切,那就麻烦你自制一点好吗?」她迳自又往城门行去。「喝醉酒除了暂时麻痹神经之外,对消除痛苦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喝醉酒?

  脑际忽地飞快地闪过一丝讯息,却又因消逝太快而抓不到重点,季清儒一边随在惜惜后头跟去,一边努力思索着刚刚究竟想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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