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八部分

 

 
  物以类聚
 
  李微然的烧很快就退了,年关在即,陈遇白催的紧,他再不情愿也还是得去工作。
  秦桑骨子里到底还是有小姐脾气的,那么忙的时段,就为了李微然说一分钟也不想离开她,她就向刚刚去上了一个月不到班的公司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陪着李微然工作下班,贴身腻歪。
  宇兴科技一下子热闹起来,陈总和他的白痴小蜜寸步不离,就快要上任的李总又带了个花瓶在身边,小蜜和花瓶貌似还很熟。人人背地里都感慨:物以类聚啊!
  可是谁都不知道,真正物以类聚的那两只,哪怕是在走廊上遇见了,也是要用眼神甩对方几把小刀子的。
  陈遇白冷冷的瞥了秦桑一眼,把手里的文件夹“啪”一声合上,转过眼神看着前方淡淡的对她说:“安小离的事情你少掺合。下次再犯,我就要你家小五好看!”
  他明明计划的好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走势偏了方向的?后来他稍微诱导了那个小傻子几句,就套了出来是何方高人在身后“指导”。
  秦桑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端着咖啡冲他媚媚的一笑,“你要不要猜猜,如果你再欺负我家微然,我会不会索性把安小离推给楚浩然?”
  “你、敢!”陈遇白冷了脸,一字一句用力的说。
  秦桑也没了笑容,毫不退让的盯着他的双眼:“你、试、试、看!”
  两个人强悍的气场相撞,终于惊动了某个被报表烦的出来偷懒的人。安小离贴着墙,成功的没有惊动埋头苦干的李微然,溜了出来。可是一出来就被惊的哑口无言,她的男人和死党,一个夹着文件夹,器宇轩昂。一个捧着香浓的咖啡,亭亭玉立。两个人正在无人的走廊上无言的脉脉对望。
  安小离有些吃醋的蹦跶过来,正想开口,却被冻的说不出话——不好,有杀气!
  “你们两个……吵架了?”她弱弱的开口问。
  正在互瞪的两个人同时冷哼了一声,一个往前一个往后,陈遇白扶了扶眼镜,秦桑拨了拨头发,同时一个回马枪,又是两记凶残无人性的眼神对撞,这才散了场。陈遇白退到了小离身边,秦桑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你和桑桑吵架了?”小离拉拉陈遇白的袖子,问他。
  陈遇白不高兴,声音冷硬:“这个女人,我不喜欢。”
  安小离很理解的点点头,“恩,我懂。同类相斥。”
  陈遇白本来是想离间的,可是这个小傻子,思路永远是异于常人的,她不问他为什么不喜欢秦桑,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即使那个想法,很诡异。
  其实他的小傻子,比谁都要富有的拥有一个自己的王国。
  算了,陈遇白有些无力的摸摸她的头发,她喜欢就好了。
  “你很好,所以不要总是去问秦桑该怎么做,知道吗?”陈遇白想了想,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安小离此时一心只想骗他下去给她买甜甜圈吃,所以很乖的一直点头,他说什么都好。
  ……
  秦桑靠在李微然身侧,给他颈后慢慢的按摩着。桌上卷案成堆,李微然却始终嘴角带笑。
  “李微然!哪有你这样的!”秦桑笑着推他压过来的脸,“还没到半个小时!”
  李微然抓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揉捏,赖皮的笑:“我决定把休息的频率改成十五分钟一次了。”
  他说着说着手又不老实,秦桑索性往下伸手覆住他的蠢蠢欲动,低声的调戏他:“那……我们玩角色扮演?我躲在桌子底下……恩?”
  她明亮的眼里闪动着一层魅惑,李微然一想到她说的那个场景就热血沸腾,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上了办公桌,铺天盖地的吻了下去。
  两个人正在闹,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秦桑嘻嘻笑着在不得已后退的他胸口画着暧昧的圈圈叉叉,“李总,有人来了哦……”
  李微然整理好她的衣服,狠狠的掐了她的脸一下,“今天晚上收拾你!”
  秦桑扶着他的手臂从桌上跳了下来,顺势在他隆起的部位轻轻一拍,“我好怕怕哦!”
  两个人小声甜蜜的打情骂俏,门外的人等的不耐烦了,又敲了几下,直接开门进来了。
  李微然一看来人,马上貌似不经意的上前一步,把秦桑遮在身后。
  容岩他拎着个公事包,大衣折在手臂上,大步走进来,行色匆匆,“我要的目录整理好了没?老三那个没出息的,竟然说要去买什么甜甜圈,让我自己上来拿!”
  李微然转身拿来容岩要的文件,赶紧的打发他走。容岩却一抬眼看到了秦桑,“哟,五少这也甜蜜着呢?秦桑,自家人了,总得打个招呼吧?”
  李微然怕的就是他那贼眉鼠眼的直瞄他的宝贝媳妇儿,这下连忙牵过秦桑的手,“桑桑,叫二哥。”
  秦桑在人前对李微然一向是百依百顺给足面子的,微微笑着对容岩点头,“二哥!”
  容岩挑挑眉,唔,真是越看越漂亮……
  不过今天实在很忙,他还赶着去外地出差。容岩聊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微然,明天找个时间去一下郊外的那间马场,上次我在那里买了一只哈士奇,你去问问老马,还有没有长的差不多的,替我买一只来。”
  李微然不太乐意,“不去。本少爷要陪媳妇儿,没空。”
  秦桑微笑,轻轻扯了他一下。容岩皱眉,“老马那人性格怪,我要是派个手下去他肯定不乐意。我得下个礼拜才能回来呢,你就替我跑一趟。”
  说话间小离和陈遇白拎着甜点和奶茶回来了,陈遇白想起上回见到可乐的场景,冷冷的问了容岩一句:“买回来给可乐配对吗?”
  一屋子的人都不懂什么意思,只有安小离脸红的低下了头。
  说起这个容岩就火大,“小四那个欠揍的东西,牵着可乐四处炫耀,惹得烟姐眼馋了,她又东藏西躲的不舍得了,害的我被那个昏君流放!”
  一听事关宠妃和昏君,陈遇白和李微然两个都有假期计划的立马独善其身,不加评论。
  第二天,李微然早上起来尽兴的折腾了秦桑两三次,结束之后她昏昏睡去,他神清气爽的开车去了郊区。
  带着狗到了梁家,才知道顾烟因为对狗毛过敏,挂了两天水了,一听说他是送狗来的,管家连大门都没敢让他进,说是先生大发雷霆,正要找二少爷四少爷算账呢!
  李微然一听事态不妙,调转车头悄无声息的撤了。
  从后视镜里看看那只温顺趴在笼子的哈士奇,李微然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把它给扔了,可是桑桑又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打电话给纪南,关机。想了一想,还是送去陈遇白家。
  果然,安小离一蹦三尺高,立马连李微然在场都不顾了,吊在陈遇白脖子上又亲又求的,一定要留下那只狗。
  陈遇白似乎是被她缠的皱着眉的,可李微然看来,他又似乎是高兴的,至少,以往的任何场合,他没见过他这个三哥容许别人这么亲近自己。
  陈遇白某些方面和秦桑是惊人一致的,比如说,不怎么喜欢人类之外的生物。可是那个小傻子乐的跟什么似的,软乎乎的在他怀里扭,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让小五带着狗滚远一点。
  “哇!”小离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已经又断了,激动的一塌糊涂,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心,她都大呼小叫。
  “小白,我们给他起名字吧!”她跪在地板上,抱着狗的脖子,对陈遇白说。
  陈遇白显然对这件事情没什么意见,他还有好几个方案等着李微然一起签署意见,本来是想视频会议解决的,这下正好遇上了。
  “叫小黑好了,”李微然热心的给意见,招来小白的一记杀人眼神,他连忙闭嘴。
  “它明明是白色的!”小离不满的嘀咕。
  陈遇白推着李微然往书房走,忽然转过来对小离说了句:“叫雪碧好了。”
  ……
  李微然赶在午餐前回到秦桑那里,手里拎着马场一起买回来的一只鸟。进了门,秦桑正在准备午饭,他换了鞋,拎着鸟笼子满屋子找应该挂在哪。
  “我不喜欢宠物。”秦桑抱着肩站的远远的,还住在秦家的时候,最惹她讨厌的就是秦柳的那些猫猫狗狗,一只又一只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不留神会踩到。佣人洗的再干净她也还是觉得脏。
  “这只鹩哥很聪明的,”李微然知道她会这么说,可是这个鹩哥是老马精心调教过的,很能解闷,“你试试跟它说话,它学的很快。桑桑——桑——桑——”他拖长了音调教鹩哥。
  “桑!桑!”鹩哥果然通灵,没有几遍就会说了。
  秦桑看他兴致勃勃的,叹了口气,“微然,我不能保证每天都会喂他——”
  “我来喂,好吧?把屎把尿的都少爷来,您就每天跟他逗逗乐子就成。”李微然对于秦桑的没爱心很是鄙视。
  “傻样!”秦桑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傻样!傻样!”
  “哟呵,这倒是学的挺快,奇怪,那些诗词怎么不会背了啊?”李微然失笑。
  ……
  那只鹩哥的学习兴趣所在,很快就被揭晓。
  那天天气很冷,秦桑照例跟着李微然去宇兴,晚餐时分,四个人讨论吃什么,安小离灵感忽至,缠着秦桑说好久没吃水煮鱼。秦桑心情颇好,就答应了,大家一起去超市买鱼,热热闹闹的去了秦桑家。容岩正好在附近,打电话来约吃饭,于是也一起去了。
  屋子里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秦桑先给一人上了一碗电炉保温着的猪肺清汤。暖了暖胃,空调的温度也上来了,大家刚刚脱了大衣重新坐下,秦桑就上了四个冷菜,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凉拌的青毛豆,嫩嫩的腌菜心,鱼皮花生。众人一抢而空,从来风度翩翩的容二公子和人来疯的李家五少为了最后一块排骨差点大打出手,最后陈遇白扶了扶眼镜,从容的从两个人的筷子间抢走了那块排骨。
  “也不知道让给我吃!”小离对他的不体贴很是愤怒。
  陈遇白舌尖邪肆的舔过嘴角,逼近不满的小女人,“唔,想吃?”暧昧的语调让其他三个大呼受不了。
  “让开。”清冷的女声因为食物的香气也带上了一丝欢快,“水煮鱼。”
  专门买来的洗脸盆大小的碗,诱人的香气飘出,雪白的鱼肉,鲜红的辣椒,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
  没有人再浪费时间吵架了,大家一拥而上。
  李微然悄悄放下了筷子,尾随秦桑去厨房。
  “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他抱着她的腰,外间是兄弟们的欢声笑语,灯光昏黄,香气四溢的厨房里,看他心爱的桑桑忙碌着,李微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的踏实美好,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老。
  秦桑从上面的架子上拿下盘东西放到一旁的料理台上,李微然笑了,“最后一份儿啦?”秦桑习惯做几个小菜,冰箱里常备着。
  “唔。乖,拿了筷子去那边吃,我炒两个菜就好了。”秦桑哄他放手。
  李微然闷笑,也不拿筷子,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块排骨,喂到秦桑嘴里,手指却不愿意退出来,在她柔滑的嘴里逗弄了一会,她气恼的咬了他一口他才退出来。沾了酱汁和她唾液的手指闪闪发光,他低笑,放入自己的嘴里,色情的吸吮干净。
  秦桑的脸一下子火红,轻声呸他。
  她娇羞的样子看的李微然下腹一紧,伸手拉她过来想好好的吻一番。
  “呃——打扰一下,你家的鸟飞进来了。”容岩故意大声的咳嗽了几下,背对着厨房,却笑的肩头一抽一抽。
  到了客厅,秦桑和李微然才知道容岩为什么笑的这么厉害。
  那只被安小离无意之间放出笼子的鹩哥正在客厅上方盘旋着,不时的叫两声:“啊!微然!不要!好深!”
  一片死寂。
  于是那只色鸟更加得意,“不要!不要!我不行了!”
  “桑桑好紧小妖精!桑桑好紧小妖精!”
  看着秦桑从未有过的精彩脸色,安小离实在是憋不住,扑到陈遇白怀里,笑的肩膀大起大伏。陈遇白貌似淡定的拍着她的背,手臂却抖的格外的剧烈。
  目瞪口呆的李微然身边,容岩摸着下巴,不时的斜眼看他和秦桑一眼,啧啧称叹,……是有多紧啊小五?你喊的鹩哥都学会了?
 
  结婚
 
  秦桑当下无比悔恨当初把房子布置成了开放式,现在连找个房间躲起来都不行。
  李微然狠狠瞪了一眼用暧昧眼神打量他媳妇儿的容岩,容岩收到翻脸的信号,摊了摊手,主动上前把那只碎嘴的鹩哥赶进笼子去。
  “恩……那什么,继续,继续吃饭……”李微然极度尴尬之中憋出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气氛相当的诡异,秦桑还是言笑晏晏,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谁都看得出来,她不经意间瞄向那只鹩哥时,眼角泄露的勃勃杀机。
  陈遇白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不过安小离这个小傻子跃跃欲试总想再去逗逗那只鸟,他到底还是忌惮秦桑的手段的,最后主动体贴的开口说大家不如趁早散了。
  秦桑给了陈遇白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笑吟吟的送他们三个到电梯口。
  李微然趁着秦桑不在,连忙把鸟笼子拎到了厨房的角落里藏起来。果然,秦桑送完客一进门,杀气腾腾的要找鹩哥。
  李微然抱着暴怒的小女人一个劲的哄,秦桑难得的没了风度,像只泼辣的小猫一样,上蹿下跳的要把那只鸟找出来炖汤喝。
  “明天我把它送走不就是了么!好了好了……桑桑……”李微然抱着她的腰,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低声的哄她。
  “还嫌他们三个听到不够是么?!还要送去给别人听?!”秦桑重重的咬了他凑过来的嘴唇,怒气腾腾的说。
  “那……放生?”
  “放什么生!我要把它连笼子从楼上扔下去!震死它!”秦桑推着他,挣扎着要去把鸟找出来。
  李微然觉得她这样蛮不讲理的样子格外的可爱,她再生气他都是笑嘻嘻的,抱着拦着,偶尔的偷个香,就是不肯撒手。
  “李、微、然!”秦桑尖声叫了起来。李微然立正,似模似样的敬礼:“有!”
  秦桑简直恨的牙痒痒,可是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李微然一再的保证明天就把鸟处理掉,可是整晚秦桑还是一直在闹别扭。直到晚上入睡还是气鼓鼓的。
  李微然洗完澡上床,秦桑卷着被子一动不动的在装睡。有一缕长发露在了被子外面,他躺了下来,把她连被子带人挪了挪,抱在怀里。秦桑闷了一会儿,喘不过气来,猛的掀了被子伸出头来和李微然面面相对。她红彤彤的脸颊带着怒意,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恨恨的盯着他。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来小区里白色的路灯光,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虽然还在闹小别扭,可是李微然忽然就觉得,这个夜色,无比的温柔。
  “桑桑,我们结婚吧!”
  ……
  上了车安小离就一直笑,“我赌那只鸟会被秦小桑收拾的很惨!”
  陈遇白显然心情也很好,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不过她从小就不喜欢带毛的东西,怎么养了一只鸟呢?”安小离翻着车里的零食,嘴里嘀嘀咕咕的。
  银灰色的车子在夜幕里开的并不快,路灯一盏盏的后退,寒冷的大地上,路边有穿着厚实的行人并肩而行,说话时嘴里呵出白气。温暖的车里,安小离放了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歌曲,是个女孩子在唱:一个人 到底应该睡右边或左边 两个人 连一次争吵都值得纪念。
  低低的歌声,她翻零食的悉悉索索声,陈遇白向来清冷的心头,忽然泛起了一丝的脉脉。
  “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他难得的闲聊了一句。
  小离刚往嘴里扔了QQ糖,听陈遇白这么问,她有些得意的笑:“恩,我们还是在一个医院一个产房里生出来的呢!我比她大了两个小时。”她呵呵的笑,“不过一直是她罩着我。”小离笑的眉眼弯弯,和秦桑的亲密,一直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骄傲之一。
  “桑桑其实没那么难相处,她……应该是把朋友和路人的界限划的太清楚了。其实小的时候她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们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爸爸来把她接走了,她是那个时候开始变的冷淡的,她妈妈——”小离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抖出了秦桑的八卦,连忙闭上了嘴。
  陈遇白却早已经从中洞悉了什么,“怎么了?”
  “呃……秦小桑不喜欢我把这些告诉别人的。”
  “我是别人吗?”陈遇白柔声的说,默默的牵了她的手,温柔的一笑。
  不是!安小离再一次被美色迷惑。
  秦桑和她是一起在R中长大的,虽然没有爸爸,但是秦桑小的时候很是活泼,和安小离一起,被老师们称为R中双活宝。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就被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接走了,安小离哭的死去活来,连陈老师的鞋底都撼动不了她的泪水。
  后来大了一点,才听别人说,秦桑的妈妈叶老师,是一个豪门公子哥的情妇,秦桑是她偷偷生下来的,后来被人家知道了,就接走了秦桑认祖归宗去了。
  豪门,楚浩然,秦桑。怪不得容岩说眼熟呢,陈遇白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老五,你这下真的惨了。
  ……
  “我希望每天下班都看到你在家准备饭菜。我希望每天晚上都能抱着你入睡。我想听你叫我老公,想你为我生一个像你这么别扭的小姑娘,每天甜甜的叫我爸爸。桑桑,我们结婚好不好?”李微然一只手覆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额头相抵,他很认真的说。
  秦桑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拧起了眉,“你别以为说两句好听我就会放过那只鸟!”
  李微然的深情顿时转为一腔无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恨恨的:“你就给我继续装傻吧!”
  他翻身拉了被子一角,用力的一扯,进了被窝,和她躺在一起。这下,轮到他装睡。
  秦桑知道他是认真的,前好两天他就在念叨,过年的时候要带她回去给他父母见见。秦桑不是不想,只是程浩的劝告还在耳边,她也是煎熬百倍,半年的期限还没到一半,她却好像已经要撑不住了。
  “微然……”秦桑窝到他身边去,小声叫了他几声,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秦桑哪里能怕他不理她呢,她伸手抱住他,脑袋在他咯吱窝里钻啊钻的,长腿磨蹭着某个正在悄然变化的地方。李微然才支撑了一分钟就忍不住把她压到了身下扒的光溜溜的猛啃。
  “等等……”秦桑喘着喊停,李微然早已兵临城下,根本就不听她的,一个挺腰完完全全的占满了她。秦桑最受不了他的急切,即使是夜夜春 宵,到了现在她还是疼的,他一向温柔的,可在床上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的,每次她都怕的直往上缩,被他一把按住了冲撞的求饶不断。
  “那只鸟……啊呃……到底……嗯……在哪里啦……”秦桑被他忽深忽浅的弄昏了头,可还是怕那只鸟又学舌,断断续续的喊。
  “我把他耳朵堵上了,你安心。”李微然敷衍她。他今晚特别的野,把她连着被子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摆弄她背对着他跪在沙发上,趴着靠背,他从后面挤进来,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跪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把她撞的直往沙发上扑,还要伸手绕到前面去,握着她沉甸甸的丰盈大力的揉。
  他一贯的长时间,期间秦桑早就抽搐了好几次了。最后的时候,李微然吸着她的脖子,含含糊糊的喊她的名字,“你是我的……”
  ……
  小离洗完澡还要去找雪碧玩,被陈遇白拦腰扛起回了卧室。
  “我睡不着!”安小离对他撒娇,还想溜出去玩。今天欣赏了桑桑家那只鹩哥的表演之后,她越发喜欢雪碧了。
  陈遇白当然不让她走,拉了她塞在被子里,他先脱了自己的衣服,再钻进被子去把她的衣服脱掉,小离不怎么愿意他每晚都折腾她,手舞足蹈的小小反抗。陈遇白被挠出了兴致,更加变着花样的要她。小离被他折的越来越像杂技团演员,又酥又麻的小声哼。
  陈遇白坏坏的舔她的下巴,“放心,雪碧不会说话,你大声叫也没关系……”
  小离白了他一眼,缩着身子用力夹了他一下,陈遇白一个大意差点没忍住,揉她的手越发的用力,冲撞的力道也大了起来,小离连忙求饶。陈遇白色色的在她耳边低声的呢喃:“其实……我们家小离也很紧……”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顶她最敏感的那块嫩肉,小离一个激灵,又羞又恨他耍流氓,抱着他不松手,双腿缠着他紧紧的夹,他咬着她她也不放,两个人剧烈的纠成一团,最后谁也没忍住,一起抖了起来。
  ……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时,秦桑带李微然去了R市。
  女儿忽然带了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回来,叶树真的是吃了一惊。吃完晚餐,李微然表现良好的主动要求洗碗,秦桑拉着妈妈去整理自己的房间给他住。
  母女两个把床单被套换了,稍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叶树把换下来的床单搁在柜子上,拍了拍床示意秦桑坐下。
  “这个就是上次你说要忘怀的那个人吗?”
  秦桑点点头,低着头微笑不语。
  叶树看了她很久,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像是不错,是你会喜欢的那种男孩子。”
  秦桑等了很久,妈妈却再也没有别的话说。
  “程浩说他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但是,要我等半年。”秦桑还是主动的提了。
  叶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也只淡淡的一笑,“你自己决定就好。”
  她拍拍女儿的肩,出去了,留下秦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秦桑淡淡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了窗口,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她的心有些凉意。
  还好是她总算没有挑错人,程浩愿意帮她。如果事情不是那么顺利,恐怕妈妈也是不愿意为她的幸福去哪怕见爸爸一面的。
  真的有那么恨么?恨到天各一方,恨到连对她的爱都淡泊。
  如果是她易地而处,会不会恨李微然?秦桑怔怔的笑,不会,绝不会。
 
  雪
 
  当晚R市大纷飞,第二天早上李微然起床的时候,从窗子里看到R中诺大的操场,一大片的雪白无暇,淡淡的晨光浅浅耀着最上面一层的雪,白的有些发青。悠悠的雪花还在落下,天地之间一片静好。
  有早起的学生已经到了教室用功,远远的望去,教学楼里零零星星的亮着几个窗口,苍茫大地的映衬下倍显孤单,却也有弱小的温暖感受。李微然心里涌上无法言说的感动,为了这样一个干净静谧的清晨,为了所爱的人就在隔壁的房中安睡。
  那天的R中,破天荒的没有了早读课。
  所有的学生都趴在阳台上往楼下的操场看,那里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的长羽绒服,正在跑步,他来来回回小心的跑,时不时的蹲下来往身后看看,十分钟左右,厚厚的积雪之上,一个大大的“L”被踩了出来,又是半个小时过去,“O”渐渐出现,男子已经开始斜斜的跑出了“V”的一个边。
  女生们间或已经发出尖叫声,男生口哨声不断,闻风前来约束的老师们也无心管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是哪班的痴情种子。
  叶树站在老师中间,淡淡的笑,等老师们把学生都赶回去上第一节课了,她往自己的班级走去,边走边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秦桑接了电话,穿着保暖内衣下床,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果然,李微然不在。她裹了床上的被子,跳到窗子边上看,再远的距离她也能一眼认出来,那个在爱上面傻傻奔跑的男子,她的微然。
  妈妈刚刚对她说,低调。可是这样的满心欢喜,谁能低调的起来呢?
  秦桑匆匆刷了牙,沾了点凉水擦了擦脸,连护肤品都来不及用,在保暖内衣外面裹着羽绒服,蹬了一双靴子就往外跑。操场的铁门打不开,李微然大概是翻那边的栅栏进去的,秦桑大声的喊还在踩“E”的李微然,见是她来了,他笑了,跑了过来。秦桑于是翻上了栅栏,就在他来到的那瞬间,不管不顾的往下一跳。
  离地半米多高的距离,李微然顺利的接住了她,抱着她在雪地里转了几个圈,秦桑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晕的尖声叫。
  上下课的铃声一次又一次的响起,阳台上的孩子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偶尔有上语文课的班级,齐声的朗读课文,书声琅琅传出很远。
  秦桑趴在李微然背上,任由他背着,兴之所至,还在他耳边清声背诵:“生命不可抗拒,生命又厚爱有加,西塘一行尤其体味。寂寂走过无尽黑的夜,轻狂饮下醉的酒漫谈对酌魏晋的茶落寞吻过花之泪,呆滞不停执笔,不眠与烟相对……”
  “而今,在这江南一隅,蓝印花布的帘内,清浅着唐宋明晰的过往,世事宛若帘外一笼烟雨,尘嚣真正的大如历史凝固,静止入定。”李微然悠悠的接上她的呢喃,男子清越的声音在雪地里仿佛能够回旋起舞,那天的雪地,给秦桑的一生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回忆漩涡,无边无际的雪花,无处不在的,微然。
  “你以为就你念过书啊!显摆什么啊!”他到底缺了那矫情的细胞,装完了气质书生,立刻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五。已经陷入了江南凄婉哀伤的秦桑被打断了思绪,凶凶的在他耳朵上猛的咬了一口。
  两个人在雪地里转了好久的圈,秦桑的小资情调完全的被引出来,李微然叫苦连天,“媳妇儿,我连早饭都还没吃就跑这儿感动你来了,你也矫情够了吧?能下来自己走两步不?”
  秦桑嘻嘻的笑,不肯下来,李微然只好继续背着她满操场的转圈。九点多了,没有太阳,天空乌沉沉的,大雪纷飞,李微然的踩了一个早上的杰作已经又被掩盖,秦桑搂紧了他的脖子,沉默了好久,忽然轻松的开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没有结过婚?”
  李微然停了一下,把她往背上托了托,“没有,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呀!”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的埋怨,只差把心挖给她,她却从来什么都不告诉他。
  秦桑不以为意的笑,趴在他耳边继续说:“我妈妈在她最美丽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双很可爱的儿女,再后来……我猜再后来是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反正,最后那个男人为了很多原因放弃了我妈妈。那时我妈妈已经怀了我,可是她没有说。我想,那是一种傲气吧,你不要我,那么我也不屑拿孩子绊住你。八岁之前,我跟着妈妈过,后来被我爸爸接走。我爸爸是个很严肃很正派的人,那是他人生里唯一的一次荒唐。我妈妈,很淡漠,那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冲动。从小到大,我从未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过对方的名字。”
  “微然,如果……如果我们也走到那一步,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我也不会忘记你。哪怕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也不要忘记,好不好?”
  “不好,”李微然沉默良久,把她放了下来,直了直腰,他脱了手套,双手捧住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桑桑,我怎么会离开你。”
  “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和事,可以让我为之去死,包括你。可是这个世上,只有我的桑桑,能让我活下去,哪怕是活的很艰难。懂不懂?小傻瓜。”李微然轻轻拍拍她头发上沾到的雪花,又俯身亲了亲她冻红的脸,声音轻柔,眼神炙热。
  大雪纷飞,秦桑眼中有摇摇欲坠的泪,他伸手轻轻的擦,她扭过脸去躲,“微然……我不知道……我从小见过太多迁就的爱情,我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你给我时间好不好?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我自己……”
  “好,”李微然揽她入怀,“桑桑,我给你时间。”
  至此,秦桑的目的达到。
  这一次回来,就是要安抚李微然的逼婚。可是,哪怕是这样温暖的拖延方式,秦桑心里还是深深歉疚,比起李微然的一心一意,她不够坦承,哪怕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
  真是美中不足,如果早些遇上他该多好,如果自己当初随遇而安一些该多好。
  如果以自由之身遇上李微然,秦桑发誓,绝不会愿意对他有任何一丝的隐瞒。
  ……
  时渐中午,李微然直喊肚子饿,两个人再次翻过栅栏,回家做饭去。刚刚踏上学校的主干道,迎面便走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穿着平底的布鞋,相貌端正,一身书卷气极浓。
  秦桑一看到来人就暗叫不好,果然,那人踱了过来,打量了手拉着手的秦桑和李微然几眼,摇了摇头,慢慢悠悠的开口:“学生们临近大考,学习情绪犹如战时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所谓——”
  “——安伯,这是李微然,我男朋友。”秦桑连忙趁他长篇大论之前打断,不然肯定是要被训上一个小时的,“不知所谓”的“所谓”一出,那就是有声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讲义啊!
  “微然,这是小离的父亲,安不知安老师。”秦桑热情的介绍。李微然恭敬的弯身伸手,“安伯父好!我是李微然。”
  安不知不高兴秦桑打断他的训话,不过对于彬彬有礼的李微然他还是满意的,微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你和小离认识?”
  李微然还没有弄明白情况,眨了眨眼,俏皮的说:“当然,她可是我三嫂——”
  秦桑大为头疼,一记手肘撞的李微然内伤。不过安不知的脸色还是变了,嗫嚅着唇,不知道要说什么。秦桑连忙打哈哈敷衍过去,拉着李微然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糟了,安小离要惨了。
  ……
  此时身在C市的安小离,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然后异常心虚的拿起手机看看。
  昨晚临睡前,楚浩然轻松愉悦的晚安电话过后,陈遇白像打了鸡血一样,用尽手段折腾的她猫叫了大半夜,就是不肯真正满足她,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哭着求饶,主动发誓再也不接楚某人的电话了,他这才怒气腾腾的压上来,又是一长段花样百出的折腾。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小白说你为什么出墙!而是小白什么也不说,却逼的她自己承认错误并且主动发誓亲手折了那支小红杏。
  还好,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楚公子。
  隔着一扇门,里间的陈遇白手机响了起来。
  是那个翘了班自称要去处理终身大事谁拦他跟谁急的李小五。
  陈遇白接起,电话里传来的却是秦桑的声音:“也许你得腾出两天的时间来。”
  “什么事?”陈遇白冷冷的问。不过他猜的出来,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情到浓时昏了头,在小离的父母面前说什么了。
  “小离——也许,可能,或许这两天会被她父亲给召回来。”
  “好,我知道了。”陈遇白翻了翻自己的行程,划去了几项,移后了几项,“把电话给你男人。”
  那边秦桑一笑,把手机递给身后正在认认真真剥毛豆的李微然。
  “如果不想春节回来开工的话,叫你家秦桑安分点。”
  李微然朗笑,显然心情十分的好,“三哥,你知不知道,你的未来泰山和你家老头子爱好十分一致,看书下棋教训人。你有福了!”
  陈遇白勾起了嘴角,“小五,你知不知道,你的未来泰山和你家老头子,也是很一致的——我是指在固执倔强这方面。”
  李微然困惑的看了秦桑一眼,走开两步压低了声音,“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遇白挂了电话,李微然听着单调的“嘟”声,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走回去,秦桑正在剥剩下的毛豆,长长的卷发夹在耳朵里,莹润的脸精美,抬头对他莞尔一笑,“怎么了?”
  李微然压下心头的疑问,耸了耸肩,“没事,要我替他问候未来岳父。”
  秦桑笑,他于是试探的问:“我是不是也该去拜访一下未来岳父?”
 
  娶
 
  李微然压下心头的疑问,耸了耸肩,“没事,要我替他问候未来岳父。”
  秦桑笑,他于是试探的问:“我是不是也该去拜访一下未来岳父?”
  秦桑笑不出来了,李微然也不催她,拉了椅子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再说吧,等过了年。晚上想吃什么?”秦桑再抬起头时,又是云淡风轻了。
  李微然身体往后一靠,食指敲着桌面,悠悠的一声声敲在秦桑的心上,“随便。”
  秦桑想搬出些感性的话来安抚他,可是他的神色让她张不了口,敷衍,是的,她知道李微然觉得自己在敷衍他。
  开火做饭时,李微然沉默的在身后打下手,小小的厨房里安静的人心发慌。
  “微然,你生气了?”秦桑擦了擦手,转身抱住他。
  李微然抿着唇,摇摇头。
  “你生气了。”秦桑肯定的说。
  李微然看看她,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他的不快散了一些,“桑桑,我觉得有些累。”
  秦桑的心忽的沉下去一大块。
  “你总是好像很多事瞒着我的样子,当然,我尊重你的隐私,可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尊重我呢?我是真的要和你结婚的,你应该也拿出起码的诚意吧?”李微然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开口说。
  秦桑有些想哭,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些,好久才回答他:“微然,我也是真的想嫁给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给我时间,好不好?”
  又是时间。李微然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
  好像就这样了,好像没有吵起来。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清楚,那一小片的阴影,就这样在两人的爱情里埋下了。
  ……
  老爹的电话简直像一道闪电一样把安小离给劈的木愣愣的。
  她老爹大号安不知,口头禅“正所谓——”,接下去的通常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听的人发昏的古板说辞,因此人送外号“不知所谓”。安不知老师是R中高中部语文组的组长,正宗扎根书堆的严谨学者一名,在研究宋史上颇有成就,但是为人清高,守着R中这个小地方勤勤恳恳教书,什么职称证书都不稀罕,哪里的高薪聘请都不入眼。
  对于自己独生女儿的教育,安不知一向是严厉中带着温和,赏识中带着苛求,鞭策与鼓励双管齐下,信任与严管齐头并进。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陈老师的认可。换句话说,安不知怕老婆。
  所以安小离在被父亲用列女传旁征博引训了大半个小时后,强烈要求与陈老师直接对话。
  陈老师一贯的凶悍,上来就吼她:“别指望我帮你!明天一大早乖乖的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离把电话拿开半分钟,接上去之后连忙讨好的笑,“陈老师,您这么个风韵犹存的徐娘,在爱人面前这样狮吼,不太好吧?”
  一边正在低头看文件的某人,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上扬。
  陈老师果然马上收敛,扭捏了一阵之后,大大咧咧的问安小离:“你交男朋友了?”
  安小离撇了一眼离她不过一丈远的某人,心虚的支支吾吾:“呃……恩。”
  “到哪个阶段了?”
  “呃……恩?”
  “见过他父母没有?”
  “呃……恩!”
  “放年假了带他回来!”
  “呃……恩……”
  “听见没有?!”
  “是!”
  陈老师狮吼功再现,隔着那么远安小离都被吓的从沙发上直直的站了起来,干脆利落的立正站好,脆生生的答应。
  陈遇白似乎被她吓了一跳,抬了头看过来。
  安小离挂了电话,尴尬的对他笑笑。
  ……
  晚上入睡前,陈遇白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挤到她的房里来。安小离等啊等啊等,自己困的眼皮黏到一起了他还是没来。她只好自己出去看,书房里没有灯,拧开卧室的门,他竟然在自己的床上睡了!
  安小离犹豫了一会儿,悄悄的掩上门,打算还是回去,明天找机会再说。
  “什么事?”她正要走,黑暗里,床上坐起来一个修长的人影,开口还是清冷的语气。
  小离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跟故意偷窥他似的。于是她站在门口不做声,希望室内昏暗里小白以为只是雪碧经过。
  谁知道陈遇白“啪”一声打开了台灯,安小离来不及躲开,只好傻兮兮的对着床上皱眉看着她的陈遇白干笑。
  “……你还没睡啊?”她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句。
  陈遇白看看自己的床,反问:“你认为呢?”
  安小离语塞,半天说不出话,自己放弃了:“我就是来看看,呵呵……呵呵,晚安!”说完她自己都觉得颜面无存,往后一缩关门欲躲。
  “小离,”陈遇白在身后叫,她迟疑的转身,看看他,他在笑,“过来。”他拍拍身下的床。
  安小离默默的进屋,默默的关好门,默默的上了床,默默的钻进被窝,靠着他躺下。
  他的被子上有她熟悉的淡淡薄荷味道,虽然是在冬天,可是清新的味道充盈在呼吸之中却很是温暖。陈遇白关了灯躺下,伸手绕过她的脑袋,轻轻一勾,把她搂在了怀里。
  陈遇白以往好像是睡眠不好的,卧室的窗帘有四层之多,拉上之后屋子里一点的亮光都没有。小离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他的眉目,只感觉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抚在她睫毛上,像蝴蝶轻盈美好的翅膀扇动的温柔之气。
  他只是搂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好像就要这样睡过去了一样。小离心里有事,可又不敢开口。良久良久,她憋的难受,想翻身,轻轻一动,他却没有睡着,开口轻轻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小离以为打扰到他休息,嘀咕了一句“没什么”,挪了挪身体,睡的离他远一点。
  陈遇白再一次拍亮了台灯,再次把她拉近了怀里。他眼里似乎是有笑意的,伸了手指抬抬她的小下巴,“平时躺下只要三分钟就能打呼的,还说没事?”
  安小离低了低头在他食指上咬了一口,他轻笑,哼了一声,指腹挑逗的滑过她的舌。
  “小白,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呀?”安小离小声的问,心如鹿撞。
  “你说呢?”
  “同居?”她不肯定的问。
  “唔。”他对答如流,微微闭了目,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蹭。
  “我爸爸妈妈说,春节里让我把男朋友带回家。”小离弯了弯身体,头低到他心口去,听到他胸膛里一声声有力的心跳,等他这个很重要的答案。
  陈遇白把她背后的被子塞塞好,冷静的语气不变:“公司二十八放年假,年三十中午我们一起回去,在你家过年。年初二去我家。”
  安小离缩在那里有一会儿,温暖的渐渐又困了起来,他的安排听起来也不错,她“唔”了一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似睡非睡之间,只觉得怎么小白的心跳好像变的快了呢……
  陈遇白等到她呼吸平稳,又过了一会儿,才把她轻轻从被子里拨了出来,把她搂在怀里,他只觉得世上没有比这个小东西更傻的了,不是要名分来的么,他还在等她的后续问题,想说些她一直想听的,怎么她就这么安心的睡过去了……
  “安小离,过了年,我要娶你。”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
  ……
  听到钥匙的转动声,李微然急忙跑了过去。叶树一进门就看到自己乖巧的准女婿笑眯眯的递来了拖鞋。
  “桑桑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叶树拍拍李微然的肩膀,轻松的问。
  李微然亲昵的虚环着她的肩往里走,颇有儿子对妈妈撒娇的感觉,“芙蓉鸡片,烩三鲜,还有小鸡炖蘑菇。就要开饭了,她正炒青菜呢。”他把叶树带到餐桌前,指桌上冒着热气的大碗给她看,“桑桑给我做的小吃,我真的还是第一次吃呢!”
  叶树捧着碗暖手,笑:“小的时候她看了朱自清的《冬天》,羡慕的不行,回来非得让我也给她弄那个白水豆腐吃,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豆腐不容易保鲜,我就买黄豆回来,这样弄给她吃,到了后来,每年冬天她都吵着要吃。”
  李微然听的入神,浅浅的笑,俊朗的眉目在灯光下温润柔和。叶树忽然有一点点的明白秦桑那时为何要“忘怀”,这样一个带笑认真聆听的男子,恐怕一旦真的爱上,便是余生难忘的。
  余生难忘,是一件多么可怕而痛苦的事情啊。
  “微然,端菜!”秦桑从厨房里出来,招呼李微然去端砂锅。
  叶树夹了一节黄豆在筷子上,对女儿微微点头,“不错。”
  秦桑欲言又止,莞尔一笑。
  ……
  陈遇白睡不着了,可怀里的某人却还是径自安眠,睡颜恬静。他有些气愤的伸出两只手指堵住她的鼻孔,呼吸不畅之下,安小离缓缓的张开了小嘴,他一低头吻了上去,拨弄着她的舌头往外拖,直到憋不过气的某人睁开迷蒙的睡眼,软绵绵的伸手拍他的肩。小小的手打一下,他的火就蹿的高一些。本来真的只是想逗逗她的,可是她香软的味道吸入肺腑,下面就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睡裙被撩到脖子,他含着她温热的香软丰盈用力的嘬,种下一颗又一颗的粉红草莓,他的手指一路往下,从她的小裤裤里伸进去,轻拢慢捻的挑逗,忽而直刺花心,睡梦里的某人一阵鸡皮疙瘩直起,又困又酥麻,呜咽了起来。
  她的腿自发的绕了上来,陈遇白腰眼一阵发麻,简直想把身下闭着眼软软娇哼的小东西一口一口的吃下肚里去。可是不能,所以他动作越发的尽兴用力。
  掐着她臀肉的手指越收越紧,安小离在昏眩和疼痛之间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被折磨的哭出了声来。陈遇白喘着粗气,把她的眼泪吮干,身下的冲撞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放轻,最深的时候,安小离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他顶的撕开两半了。他在爆发的前一刻叫她的名字,亲昵而霸道的语气,然后抵着她最柔嫩敏感的一块肉射了出来。安小离仿佛被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不断的打着转转往下掉,抽搐着哭了出来。
  还好,是抱着她家小白一起的。
  ……
  二十八,陈遇白开车,带着安小离回了R市。
  电话里说是下午一点左右到,吃过午饭,秦桑和李微然闲来无事,手拉着手出去散步,正好去接他们。
  刚刚扫开了积雪的地面,一男一女手拉手漫步行走,同样款式的长羽绒服,一件黑色一件红色。安小离一看就眼红了,怂恿小白一加油门,把对他们热情招手的金童玉女甩在车后。有情饮水饱,你们两个自己走回去吧!
  陈遇白完全不理解安小离这是什么小女子心态,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好,待会儿见了陈老师,不知道她要怎么张牙舞爪呢。
  秦桑和李微然追着车跑了一段,都觉得莫名其妙,两个人面面相觑,只好再折回去走长长的一段路。
  R中的教师公寓都还没有电梯,小离家住在五层,陈遇白拎着礼物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哼哧哼哧的爬楼梯。
  到了家门口,小离兴奋的敲了敲门,陈老师估计是早就听到脚步声等在门后了,一秒的反应时间过后门就打开了,穿着厚实毛衣的富态陈老师张开双臂,笑的眼角皱纹成射线状,“我的宝贝终于回来了!——你……遇白?遇白!”
  场面定格,门内是张着双臂和嘴呈拥抱不遂吃惊过度状的陈老师,门外左边是双臂前平举头右扭呈拒绝拥抱疑惑升级状的安小离,门外右边是面带微笑的陈遇白,他出声打碎这定格的一刻:“你好,姑妈,好久不见。”
 
  原来
 
  C市一年一度的商会PARTY,在几大龙头一轮回过后,今年又转回到了梁氏。
  年前顾烟因为狗毛过敏病倒了两天,梁飞凡没时间再管其他,就把宴会的事交给了容岩。于是商会会长挂名主办,容二公子亲自操持,这场跨年宴会,吸引了C市商界政界所有人的目光。
  秦宋这些天来清瘦了一些,眼里也没有了以往的轻狂张扬,和纪南一样都是一身的正装,以主人家的身份满场应酬客人,梁飞凡陪着顾烟在吃东西,容岩端着酒杯闲闲的晃过去,低声的抱怨:“怎么一晚上一个单身美女都没有?我明明在邀请函上注明携带家属的。”
  顾烟和梁飞凡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谁都不搭理他。容岩环顾四周N圈之后,终于眼前一亮,拍了拍梁飞凡,说:“西边秦氏的秦杨来了。”
  “恩?”梁飞凡怀疑了一声,城西的秦家,和他们梁氏一直是不来往的,邀请他们做什么?
  容岩的笑容有些玩味,“只是想验证一下,我某方面的记忆力是不是果真惊人。”
  他刚刚说完,秦杨和秦柳就走到了他们跟前。秦杨和梁飞凡容岩握手打招呼,“这是我妹妹,秦柳。”他主要是向着顾烟介绍,谁知道顾烟淡淡的看了一眼,笑了笑就不再搭理了。秦杨有些微恼,虽说早听闻梁飞凡身边这位是极为得宠的,不过这样的待客之道也真是丢梁氏的脸的,怪不得一直不能被扶正。
  梁飞凡当然觉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容岩却看出来秦杨的不高兴了,正好秦宋经过,他便示意秦宋邀请秦柳跳一曲。
  秦杨带秦柳出来,就是为了广结各家公子,秦柳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当下他微笑点头,秦柳便跟着秦宋走了。
  容岩端着酒杯和秦杨闲聊,也真的只是闲聊,城中的商界随着错综复杂的政界关系一向也是有派别的,西边的那派,尤其以秦杨程浩楚浩然几家为首,和梁氏不算敌对却也泾渭分明。只是容岩一向交游广阔,和秦杨还算有些来往。
  舞池里渐渐的只剩下秦宋和秦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明艳动人,燕尾服潇洒画圈,色彩鲜艳的长裙随着舞步飞扬,跳的极美极好,两个人又是很登对的年纪,今晚来的都是有眼力架的,看这阵势,都很有风度的退了出来,围在边上笑着鼓掌。
  容岩不动声色的啜了一口酒,貌似无意的对秦杨说了一句:“上次在你办公室还见过你妹妹呢,我和萧勉一起来的那次,不过那时她还在读书,长的和现在不太像了。”
  秦杨正在犹豫秦宋是不是符合他家老头子的女婿标准,听容岩这么问,不疑有他,随口答:“不是,秦柳底下还有个妹妹呢,叫秦桑。”
  容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就知道,对于美女,他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哪怕两年多前那天秦桑只是对他和萧勉说了句“稍等”就走了。
  一曲跳罢,整场掌声雷动,秦宋和秦柳携手还礼,场面一时之间极为喜庆。秦杨细想之下还是觉得不好,程浩刚刚回国,两家出资牵头的那个大项目正办的红红火火,楚浩然家里又斗的厉害,多事之秋,秦柳要是和秦宋扯出点什么,怕是会影响局势。他对梁飞凡和顾烟略一点头,转身去找秦柳了。
  顾烟巴着梁飞凡的手臂,好奇的问:“谁是秦桑?”她和容岩相处久了,自然就能看得出来刚才的一幕容岩问话的重点。
  梁飞凡有些面色凝重,小五小六争的大打出手的那个祸水,竟然是秦家的女儿,看容二刚才的样子,小五还不知道。但是又不像是有什么阴谋,不然秦杨不会这么没提防。还是说,秦杨是故意的?西边近来大动作不断,难道是真的打主意打到梁氏头上来了?
  顾烟久久的没等到他的答案,顺着他凝望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秦柳挽着秦杨,笑的十分明艳。顾烟脸一板,手里的盘子“嘭”的一声往桌上一扔,声响大的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梁飞凡吓了一跳,收回思绪低声的在她耳边关心的问:“怎么了?”
  顾烟向来不解释不高兴的理由,只是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昂着小下巴,拖着长长的裙摆不可一世的往外就走,梁飞凡在各种复杂的眼神里暗自叹息了一声,闷声不吭的追了上去。
  ……
  陈老师激动的热泪盈眶,扯着侄子半条胳膊怎么都不撒手。安不知原本是坐等女儿女婿上门的,谁知来的是他平生最不齿的妻子娘家人,当下陪在一边沙发上坐着,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的,还有进门半个多小时还提着行李的安小离。
  陈遇白……陈老师的侄子……那么……
  那个在家里都穿着笔挺校服的闷骚少年,那个拥有一整层楼层当卧室,却只放了一床一柜一桌一椅的奇怪少年,那个用眼神生生把她吓哭的BT少年,那个逼着当年刚刚上一年级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读了一个下午分子量化理论给他听的魔鬼少年,那个只相处了一个下午,却吓的她只要一听见陈老师说娘家就放声大哭的“小哥哥”……
  陈遇白,原来,他是陈遇白。
  安小离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入了洪荒的无边寂寥,没有秒针滴答,没有时间过往,只有她一个人在自己傻傻的躯壳里看周围的热闹。
  小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
  秦桑和李微然上来的时候,陈老师兴奋的在厨房咚咚咚的剁肉准备包饺子吃,安不知老师兴奋的在书房拿着放大镜研究陈遇白送给他的宋徽宗真迹,古香古色的茶几旁两张太师椅,一张坐着异常沉默的安小离,一张坐着低头喝茶的陈遇白。
  李微然轻轻敲了敲门,安不知匆忙的抬头,见是秦桑和这两天陪他下棋的小伙子来了,连忙叫女儿去泡茶待客。
  安小离木木的应了一声,站起来乖乖的去了。秦桑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不对,跟着她出去了。
  李微然在椅子上坐下,给陈遇白丢了个“你行啊”的眼神。陈遇白轻轻勾了勾嘴角,还了一个“我是谁啊”的眼神给他。
  安小离从书房出来没有去厨房,而是一路往外,到了楼梯口直往上爬,秦桑默默的跟着,两个人从六楼的小平台熟门熟路的爬上了天台。
  天台上的积雪完整无暇,安小离踩上了一步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秦桑晚了一步,伸手拉她却被她一起拉倒,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倒地,都摔的够呛。
  “你个白痴!”秦桑的手被安小离压了,痛的麻木,她抓了一把雪抹在安小离脸上,恨恨的骂。
  脸上一凉,安小离就这么“哇”一声大哭了出来。天台空阔,哭声传出去很远,在小小R中的操场上回声不断。
  秦桑连忙脱了手套,七手八脚的擦她的眼泪,“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嘛!”
  她越道歉安小离哭的越来劲,秦桑就怕楼下的住户都听到了,到时还不知道以为什么事呢,她伸手捂住她的嘴恐吓:“再哭我就拿手套堵你嘴了啊!”
  安小离当然相信秦桑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硬是止住了嚎啕,委委屈屈的掉眼泪。
  秦桑拉她起来,再往前面走一点就是水箱了,高大的水箱往下有几个台阶,这里,是秦桑和安小离的秘密基地。
  两个人在台阶上坐下,安小离仰天半躺在秦桑怀里,呆呆的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秦桑不问,她反而有了诉说的欲望:“桑桑,陈遇白是陈老师的侄子。”
  “唔——唔?!”秦桑不得不承认,这样狗血的桥段连她这样见惯天雷的都觉得很雷很狗血。
  “我想,他肯定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的。”
  “那你怎么没认出他来?”
  “因为……陈老师带我去他家的那个下午,我刚刚自我介绍完就被他吓哭了……桑桑,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陈老师家里一直恨我爸爸和我耽误了她,所以派出陈遇白故意来接近我。”
  “唔,”秦桑竟然认真的思考,“我觉得,有可能。”
  她的语气很认真,可是表情让小离觉得她明明就是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玩笑的,安小离脆弱的神经受不了这样的质疑,尖声叫了起来,吓了秦桑一大跳。
  “是真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安小离把秦桑摇的前仰后翻,“你为什么这么淡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阴谋!你说你说你说!”
  秦桑任由她发疯,终于她摇累了,又呜呜的开始哭。
  “小离,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很乱?”
  安小离捂着脸猛点头,从下午到家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癫狂……唔,好像,一直在那里的某样东西“轰”一声的倒了……
  秦桑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件事她有太多的不清楚,现在也给不了什么好的意见,况且安小离现在根本搭错线了。
  手机响起,是李微然,当然是找她们两个据称泡茶去的人。
  “我们在赏雪,一会儿就回去。好,好,知道了,晚饭前一定回去。对了,你别在小离爸妈面前叫陈遇白三哥!回来我再跟你说,反正你顺着陈遇白的话说,他不说他是小离男朋友你就别说什么。”秦桑挂了电话,摸摸小离的脑袋,“不要哭了,我们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听听陈遇白怎么说。再怎么说,你不是陈老师亲生的,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事情总不至于太糟。”
  秦桑说的有条有理轻松容易,安小离却觉得,事情实在是糟透了,而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传说中的——受打击了。
  ……
  晚上叶树和秦桑李微然都在陈老师家吃饺子,陈老师格外的高兴,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侄子是她的骄傲。
  陈遇白从她们两个再进门起就一直看着小离,她哭过了,眼睛有些肿。从他叫了那声“姑妈”开始,她就再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或者微笑。
  小东西,真小气。
  陈遇白把碗筷放下,拿纸巾掖了掖嘴角,对陈老师笑笑,说:“姑妈,其实我这次是陪着小离来的。”
  陈老师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问女儿:“对了,你说带男朋友回来的,男朋友呢?”
  安不知和叶树都很正常,李微然和秦桑极有默契的坐直了腰板,陈遇白在桌下伸手去握安小离的手,安小离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手,把手放在了桌上,终于抬头:“我男朋友……来不了了。”
  陈老师皱起了眉头,安不知摇了摇头,“正所谓——”
  “闭嘴!”陈老师不耐烦的一声吼,安不知连忙咽下了后半句。
  陈老师不悦的看着安小离,安小离这时反而平静多了,“我们分手了,我不喜欢他了。”
  她说的很淡定,一边坐着的陈遇白却脸色渐渐的不好看起来。
  陈老师碍于外人在场,不能把筷子直接扔过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狠狠的敲上了安小离的额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作势再敲,手上一轻,却是陈遇白伸手挡住了她。
  “姑妈,你还是这么凶悍。”陈遇白淡淡的说,陈老师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也就不再追究小离了。
  陈遇白一边应付着陈老师,眼角撇了身边的安小离一眼。
  她眼里含着泪水,正低着头默默的往下咽饺子。看着她委屈的小样子,他刚刚心里的那点不快也就散了。
  ……
  天气太冷,浴室里又没有浴霸,秦桑从热水器上接了水给李微然简单的擦洗一下。
  叶树过来敲敲门:“微然,电话。”
  秦桑开门接了过来,无意之间瞥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容岩。
  李微然接起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还把她圈在两臂和洗脸盆之间逗弄,可是听着听着他脸色就变了,放开了她站到了一边。秦桑很识相的往外走,关门的那个瞬间,他正好转了过来,复杂的眼神看的秦桑心头一刺。
 
  天使
 
  教师公寓楼都是一样的户型,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间浴室。秦桑倒是可以和妈妈一起睡,把房间让给李微然。可是陈遇白一来,安小离就没了睡觉的地方。陈老师堂而皇之偏心的赶她下去和秦桑母女两个挤,小离抱着自己的玩偶小白兔,穿着幼稚的花睡衣站在客厅里不肯下去,陈老师一看到她又那个凄凄惨惨的死样子,忍不住又伸手去推她的脑袋。
  陈遇白一出房门就看见她委委屈屈的挨揍,虽然揍她的是自己亲姑妈,他也很有些火大。可是还没等到他走近,安小离眼角余光瞥到他就立刻抱着玩偶一溜烟的跑了,在门口她磕磕绊绊的踢翻了鞋架,在陈老师的怒吼里飞快的逃到秦桑家去了。
  陈遇白拉着暴怒的姑妈,不咸不淡的开口:“陈世娴,你越来越泼妇了。”
  陈老师回身来手指点啊点啊点的小白的脑袋晃啊晃,“你不知道,这孩子哪天不打就皮痒。气死我了,笨手笨脚的。”
  “你不是说,她是天使么?”陈遇白想起当年她描述自己的继女给他听时,满脸幸福。
  那时陈老师执意要嫁给丧妻之后拖了个小女儿的穷教书匠,家里闹的天翻地覆,泼辣的陈老师抗争无果,收拾了东西暴走,发誓和家里断绝来往。
  作为陈家的两个极端异类,年少的陈遇白很不舍得盟友,陈老师要走的那晚,和他聊了一整夜,关于人生理想,关于幸福定义,关于她爱的男人,关于——安小离。
  “小离和你不一样……不对,小离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她是个小小的天使,什么都不懂,但是也什么都懂。”当时还年轻的陈老师,和陈遇白碰了碰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的酒。
  陈遇白最烦她的文艺青年调调,也不和她搭腔,只顾一言不发的喝酒。
  “她很快乐,安不知把她教的很好,懂事,有礼貌,纯净的像天上的云朵。可是我也能从她干净的眼睛里看到对生活艰辛的担忧。很……很纯净的担忧,她明明知道这世界不是无风无雨的,可是她就是能让自己的天空晴朗无云。连站在她周围的人都觉得温暖……安不知也是这样的人。遇白,她和她的爸爸,让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世事是如此的简单。我只要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再艰难,我都会永远快乐。所以我一定要走,你懂不懂?”
  年少的陈遇白不懂,那时他已经开始观摩股市小试牛刀了,对他而言,世事更简单,只分为两类:他要的,他不要的。
  作为一个自大的少年,他没有挽留整个家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姑妈。而作为一个记仇的少年,他深刻的记住了一个叫做“安小离”的小女孩。
  天使是么?
  我真好奇,天使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用阴冷眼神掩盖心中不舍的少年仿佛还是不久前的自己,陈遇白看着门口翻了的鞋架,忽然笑了出来,哪里是小天使,分明是个小傻子。
  陈老师纵横教坛这么多年,事到如今当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这个侄子她虽然每年只见上匆匆几面,可还是知道秉性的,她还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情的笑意。暗自叹了一口气,陈老师大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就是嘴里零碎她几句,带了这么多年,她和我自己生的没两样,我是一定不会看着她伤心难过的。”
  陈遇白听了出来她有所试探,可他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安不知这时恰好捧着茶杯拿着棋盘从书房出来,陈遇白当做新年贺礼的那副“不成敬意”让他十分十分的心情舒畅,研究了一个晚上,棋瘾一下子上来了。
  “陈老师啊,给楼下打个电话,叫叶树家那个小伙子上来和我下两盘。”他笑眯眯的摆好了棋盘。
  陈遇白极其谦虚温和的坐了下来,“姑父,我新近学的象棋,不如您指点我两招?”
  安不知最喜欢这样温厚的后辈,连连点头。陈老师看不懂侄子的态度,心里乱,看丈夫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更为火大,一把掀了棋盘,吼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吃饱了撑的?!都给我睡觉去!”
  ……
  李微然走的很匆忙,套了衣服鞋子,拿了车钥匙就走了。秦桑说要送他去楼下,被他拦住了。
  “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回去了三哥就能多待两天,他们现在乱成这样,你就留在这里过年吧,帮帮他们,我们电话联系,恩?”
  他言语间有些细微的变化,秦桑心里虚,越来越慌,抱着他的腰小女孩的撒娇不肯放手。
  楼梯间踢踏声传来,安小离穿着皱巴巴的花睡衣,流着眼泪吸着鼻涕一步步走下来,看见他们两个缠绵的抱在一起,她幽怨的飘进了秦桑家。
  担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贯冷静的秦桑都有些想哭。
  李微然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轻拍拍她的背:“天越来越晚了,二哥他们还在等我,桑桑乖,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秦桑也知道这样的胡搅蛮缠很小家子气,可是她怎么就有种此情不再的悲哀预感呢?
  回到了屋里,安小离已经自动自发的窝到了她的床上,秦桑去妈妈的屋里抱了被子,顺便说了下李微然有急事回去的事情,叶树一贯的淡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问什么。
  两个女孩子都睡不着,安小离脑袋里的思绪乱的跟毛线球一样,秦桑则更为严重,担心的内容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虽然早嘱咐过安小离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情,可是她那么笨,谁知道会不会被陈遇白给套出什么来。
  两个人都沉默,手机的铃声响起时便格外的刺耳。
  “小白”的字眼在屏幕上闪烁,图片是有次他睡着的时候她偷拍的,她窝在他怀里比出胜利的手势,他沉沉睡着,嘴角不知为什么有些弯弯。
  这样的图片在这样压抑的夜里是个尖锐的讽刺,刺的安小离不由自主的按下了拒听键。
  想想他这样的脾气,肯定还是要打来的,小离发了短信过去。
  “什么事?桑睡着了。”
  “有事和你说,到外面来。”
  “不。我冷。”
  一阵好长的沉默,安小离在等待的过程中,默默整理自己心里下午倒塌的那堆废墟,一砖一瓦,一树一木。
  她好像忽然的开了窍,小白那句“姑妈”推倒的,是她对他所剩无多的那一点点——信任。男人再好再优秀,现在是你的,以后却是说不准的,没有信任感,再喜欢又能怎样?
  何况,她自认对他也只是喜欢而已。
  陈遇白的电话又打来,又被她按掉。
  又是一段长长的等待。
  “安小离!”陈遇白的短信传来,一个感叹号,安小离就能想象他现在皱着眉没耐心的样子。
  “恩。”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先前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你也知道了,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明天我去跟姑妈说我们的事?”
  “什么事?”
  文字的对垒里,安小离仿佛格外的平静,陈遇白又是长长的沉默。好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发了过来,简短的六个字——“我们结婚的事。”
  安小离一点也没有“终于”的喜悦感,相反,她觉得很疲倦。“不,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我困了,明天再说。晚安。”她觉得自己的坚强值已经跌倒零,再谈下去肯定是又要吃亏的,便当机立断的关了机。
  秦桑听着一声关机音乐,在黑夜里幽幽的问:“想好了?”
  “在想。”
  “慢慢想,好好想,想清楚。”
  “恩。”
  ……
  雪被压成冰渣的路上很滑,李微然一路飞车,车轮有些左右不受控制的滑,飘飘然的感觉很是释放他心里的阴郁。
  回到C市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万家灯火都已经灭了,只有他还在风雨交加的路上,为了一个他到现在才大概知道来历的女人赶去向大哥解释。
  解释什么呢?二哥在电话里说大哥把这件事和西边最近的异动联系了起来。可是他能说什么?
  ——桑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桑桑是什么样的人。
  城西秦家的三小姐,呵呵,程家独子传说中的神秘女友,李微然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草的气息直入肺腑,觉得还是烦躁,又掐灭了,面无表情的弹出车外。
  秦桑,秦桑,秦桑……
  梁宅的客厅里,秦宋和纪南都喝多了,一个躺在沙发上假寐,一个趴在容岩肩上睡着。李微然风尘仆仆的进来,容岩连忙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慢慢的把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小四放在沙发上,给她放好了抱枕盖好了毛毯,容岩轻轻站起来,示意李微然跟他走。
  两个人一路上了楼上的书房,梁飞凡在那里等着,看见他们两个进来,他倒了酒给他们,示意大家坐。
  李微然一脸阴霾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消息确实吗?”
  梁飞凡不说话,容岩点点头,“已经确认过了,秦桑是秦威第三个女儿,但不是秦太太生的,是秦威的私生女。秦桑的妈妈——”
  “我知道了。”李微然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容岩的话,“小六知道了吗?”
  梁飞凡点点头,秦宋今晚也受了不小的刺激,喝的烂醉,把宴会闹的骚乱不断。容岩一晚上都极为郁闷,先是大哥当众软骨,后是小六借酒撒泼,他精心操办的舞会,就这么不完美的落幕了。不就是女人么?看这帮人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
  “你们别多想,我保证秦桑不是有目的接近我和小六的。她……是个好女孩。”李微然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
  “初三秦威家的宴会,秦杨作为回礼邀请了我们,老三不在,我要陪着顾烟,你们四个一起去。”梁飞凡快刀斩乱麻,把邀请函给了递给李微然,一切都由他自己去解开。
  李微然的脸色灰白,容岩无言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三个去,”李微然还是护着秦宋,“和小六完全无关,不要再牵扯他进来了。”
  “微然,如果你和秦桑的事情处理的不好,牵扯的不仅仅是小六。”梁飞凡深思熟虑后对李微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父亲即将上任,这对西边几家来说不是件好事,他们现在很提防梁氏会不会借机把势力伸入他们之中。而你和秦桑 关系,很可能对于其他几家来说是个打破多年鼎力局面的出口,尤其是程家。”
  容二点头,难得的严肃,“况且你家老头子不会喜欢秦桑那样背景的女孩子。”
  李微然脸上毫无表情,他们说的他都懂,“秦桑是我的人,出了什么事我都担着,你们不用插手,我有分寸。”
  ……
  夜色是世上最温柔的镇静剂。
  凌晨三点,安小离一声长叹,秦桑紧接着也是一声。
  “我要和他分手。”
  “我要和他坦白。”
  “什么?”两个人同时问对方。
  秦桑翻了个身,在被窝里支起身子,“小离,你认真的?”
  安小离被她一问就忘了她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我对陈遇白是依赖大过喜欢。我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工作,房子,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他长的帅,有钱,我就迷失了……桑桑,我太软弱了。”
  “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不适合我。我和他在他心里是不平等的,他或许也喜欢我,可是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爱我。他连陈老师是他姑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其实他根本觉得我可有可无,桑桑,我就只能活这么几十年,何必要受他气呢?我要找一个对我好的。”
  秦桑默默听了半晌,眉眼舒缓,从被窝里伸手搂住安小离的肩膀,“你原来已经这么懂事了。”
  安小离傻笑,“桑桑,我要和他分手。像你当初说的,宁愿楚浩然记我一辈子。我想再自私一次,宁愿陈遇白也记我一辈子。他欺负我这么久,我也不算过分,对不对?”
  秦桑被她说的发笑,楚浩然哪里和陈遇白是一个档次的,两个人看着安小离的眼神就是根本不一样的。要和楚浩然分手简单,陈遇白么——真的有点难度了。
  “桑桑,”安小离小声的喊好友的名字,“陈遇白不好对付的,你要帮我。”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分手很简单。爱情里最难的永远是自己这一关。小离,我支持你的决定,可是,你要想好了。”
  秦桑温婉的语调听的小离想哭,一想到生活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小白的人她就泪意上涌,可是这一天给她的打击太大,她是真的下了决心了要离开那个让她失望的男人,“恩,想好了。和他分手。”
 
  惊
 
  一夜未眠,早上两个女孩子睡的很熟,叶树看外面又在下雪,温度很低,也就没有叫醒秦桑,径自上课去了。
  不知是换了床还是少了人的缘故,陈遇白一夜都睡的极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总要去收紧怀里的人,双臂一个空,才意识到那个小傻子还在楼下闹别扭。
  有什么好闹的呢?陈遇白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底下的浅浅青色,不由得微恼,女人果然宠不得,安小离好像渐渐有顾烟动辄无理取闹的不良爱好。
  拨她电话还是关机,等到九点多了,实在忍不住,打电话给秦桑,竟然也是关机。陈遇白看看陈老师安不知都去教学区批期末考试的试卷了,想着叶树应该也不在家,就穿了外套,到楼下敲门去了。
  秦桑来开门时披着羽绒服,厚厚的睡袍下面两条光滑结实的小腿,陈遇白瞬间想起那只不知后事如何的色鸟,尴尬的别过脸去,清咳了两声,“小离呢?”
  睡意朦胧的秦桑迷迷糊糊的挠挠头,“睡觉。”
  陈遇白看她难得的脸上没有精明冷漠之色,语气也柔软了一些,“能不能麻烦你去别屋睡?我想和小离谈一谈。”
  “不能。”秦桑揉了揉睡眼挤出个微笑,转身回房继续补觉去了。
  陈遇白等了半晌秦桑也没出来,这才明白这个女人还是摆了他一道。
  在秦桑家客厅坐到中午十一点,陈遇白的火气已经温暖了没有开冷气的客厅。叶树打开门回来,迎面一股戾气,再看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不是陈老师家的侄子么?
  “怎么就这么坐着?桑桑她们呢?”叶树惊讶的问他。
  陈遇白按耐了火气,微微笑着风度翩翩的回答她:“我来找小离的,姑妈吩咐我带她一起去买过年用的东西。不过秦桑还没睡醒,没关系的,我再等等好了。”他看了眼手表,“还早,不急。”
  叶树立马皱眉了,歉意的请他等等,她放了包,进秦桑的卧室,不一会儿就把秦桑和小离叫了起来。
  秦桑的性子,从小到大很少需要大人责骂,所以叶树轻声呵斥她怎么这么没礼貌的时候,她就知道陈遇白那个小心眼又出阴招了。
  安小离懵懵懂懂的被秦桑拎出来,蓬着一头乱发像只小松鼠似的揉眼睛,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到一半,忽然发现陈遇白就站在客厅里,抱着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小离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一时之间看着他都觉得讨厌。
  陈遇白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的,走到她面前理理她的头发,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低声的对她说:“我来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难得他也有这样的委曲求全语气,安小离一时沉默。穿着睡衣的秦桑在这时飘过,去浴室洗漱。
  小离定了定心神,想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况且叶阿姨也在家,不方便,便对他说:“你先到楼上去,待会儿我上来我们再谈。”
  陈遇白欲言又止,秦桑又穿着睡衣从浴室里飘了出来,径自回房。小离明显因为秦桑的缘故更坚定了某种决心,神色更加冷淡。
  陈遇白自认已经低头到最大限度,冷了脸往外就走。
  秦桑,本来还想提醒你一下小五的行踪,这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
  小离半个多小时才磨蹭上了楼,陈遇白坐在客厅面无表情的等着她,她也不像平时那样心虚,自若的进房换了衣服扎了头发,出来时还先去了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
  “你想和我说什么?”她淡定的问,从气势上小胜一把。
  陈遇白从来没这么憋闷过,不过到底有错在先,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缓了语气开口:“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和陈老师的关系。”
  小离点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事吗?”
  陈遇白皱眉,“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认出你的?”
  “你不想说的话,我再问也没用,这一点我已经领教的很清楚了。”安小离借着喝牛奶的动作低下头,躲开他透彻人心的眼神,她根本不是淡定的人,若是被他这样盯着,没一会儿肯定就露馅了。
  陈遇白冷冷一笑,淡淡的问:“秦桑还教你什么了?”
  “你那么肯定我的智商低到要靠别人才能想清楚这些事?”
  这下,陈遇白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
  “你也从来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所以我想我不必要和你严肃的谈什么分手,陈遇白,我很严肃的通知你,从此刻开始,我和你只剩下表兄妹的关系,我爸妈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告诉他们了,要不要在我家过年随你高兴,我们还算是亲戚,招待你几天也没问题。”小离背的很顺畅,表情自然。
  陈遇白冷笑了起来,胃里火辣辣的抽着疼,然后好像胃上面那个器官也跟着疼起来,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的那种酸疼。他冷厉的眼神像一把刀子逼的安小离不敢直视,“安小离,我不是没原则的人,你不要太过分。”
  “我也是有原则的人,你也不要太过分。”安小离面上淡淡的,其实后背上冷汗涔涔。
  小白的眼神……好可怕……
  风雪拍打窗户,有“呜呜”的声音传来,没有开空调的室内有些冷,两个人冰冷的沉默,心头各自凉意蔓延。陈遇白终于意识到小傻子这次真的生气了,他虽然现在恨不得按到她好好揍一顿再从头到脚疼爱一番,可也不敢轻易动手,安小离的眼神,有某种让他心惊的决绝。
  是的,陈遇白生平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而且陈遇白这一生,再也没遇见过第二个人能有这样让他心疼而心惊的眼神。
  “你想怎么样……”他妥协了,重重的坐下,有些无力的问安小离。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了吧?
  安小离几乎为他这样的无力而动摇,她的小白,何时有过无力呢……
  可是小白,我虽然不够聪明,可是也不够笨,我还是能判断出你给的不是我要的幸福,并且我希冀着幸福。所以,抱歉。
  “我想——陈遇白,我不要你了。”她暗暗握拳,还是说了出来,“我要离开你,找一个比你适合我的。不用比你帅比你有钱,只要比你对我好,比你能让我幸福。”
  她壮着胆子说完这些话,绕到了沙发背后去,等着他暴怒。
  陈遇白一向自认为冰封的心,融成最寒的水,冻的他心口冰凉。
  “很好,很精彩。”他拍着两下手,“安小离,你长出息了。”
  “那好,你去找你的幸福吧。我不拦你。”
  他站起来回了房,安小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怎么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堵着,还是不舒服呢。
  她摸了摸眼角终于忍不住渗出来的泪水,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向与陈遇白相反的方向走去。
  ……
  秦桑从起床起就木愣愣的,也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看书写字,只专心致志的守着电话。
  微然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可是她极少在各种聚会里出现,除了楚浩然程浩他们几个时有来往的,城西几家都很少有人知道秦家的三小姐长什么样子。
  梁氏……他们的势力和父亲以及城西几家支持的似乎是敌对的呢,生意上也不见有什么往来,如果父亲知道了她和微然的事情,会不会勃然大怒?
  程浩说要等半年,可是半年后就真的能光明正大的和微然走在一起吗?他会不会介意?父亲会不会还是不赞成?
  秦杨不会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帮她,秦柳根本什么都不懂,小槐自己的问题都一大堆,王怡到底和她没有血缘,即使帮她说情父亲也是不会听的,妈妈……她一定不会愿意的。
  到底有没有人可以帮帮自己?
  秦桑闭上眼,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叶树正在准备新年里的菜,端着刚出锅的糖醋排骨正巧走了进来,听她这样长叹,不由得笑:“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相思成疾了?”
  秦桑又看了眼手机,还是没电话,忽然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要回C市!”她掀了被子下床,雷厉风行的换衣服。叶树在一边吮着手上的糖醋排骨汁,微微的笑着。
  “妈妈,我要去找微然。”秦桑围上粗毛线围巾,把随身包包收拾了一下,抓着叶树的手撒娇的说,毕竟明天就是大年夜,说好了今年陪妈妈过年的,这样走掉好像太不孝顺了。
  叶树却很淡然,“把排骨和小菜装一些带去吃?”
  秦桑高兴的点头。
  公共汽车的路线是要绕经沿途城镇的,所以到C市时已经快天黑了,秦桑从车站打的直接到李微然家的楼下,好在她身上带了钥匙,直接的开门进屋。
  他竟然在家,秦桑一进门就知道他在,她的微然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透着不一样的暖意。
  李微然以为是梦,早上八点多才上床的,怎么睡着睡着怀里多了一个人?他睡眼朦胧的看过去,桑桑眉眼弯弯,对他笑的正甜,他模模糊糊的笑,一翻身懒懒的压了上去。
  好真实的梦,好像他的桑桑真的就在身下,皮肤微凉,熨在他热烫的身体上,酥麻的凉意从脚底板窜起,电麻全身。他一下子就冲动了,挺腰把自己坚实的欲望贴在她光滑细腻的大腿上。
  怀里的人嘤咛了一声,实在太真切的声音,李微然这才清醒,撑起了身子,惊讶的看着笑意满满的秦桑,“桑桑?!”
  秦桑已经脱的精光了,他的内裤刚刚也被她蹬掉了,她于是曲起小腿,从他撑出的两人之间空隙里贴着他的身体侧面线条滑上来,骨感的脚背挑逗的摩擦他的坚硬,“微然……要我,快点……”
  李微然还在发愣,她已经勾着他的臀自己往上引腰去迎合他的火热了,小手滑过他光裸的背一路往下,从后伸入他两腿之间,握着他往自己湿润的柔软刺去,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冲昏了李微然还不甚清醒的头脑,往下一顶就顺势进去了,秦桑媚声的哼,伸出湿滑的舌头在他唇上脸上轻轻的舔,逗弄的他热血沸腾,一下比一下撞入的深。
  “微然……重一点,把我撕碎……”她柔软魅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在他耳边响起,不断的挑逗刺激他的底线,一场爱,做的两人在冬天的寒冷傍晚大汗淋漓尖叫不断。
  被子在地上,床单皱成一团,胡乱的卷在两人身上,李微然已经疯了,把秦桑按在床上,从身后不断猛烈的撞她,房间里只有两人浓烈的喘息和相撞的“啪啪”声。秦桑撑着撑着就没力了,软绵绵的趴在枕头上,一只莹润修长的手抵在床头的柱子上,勉强顿的住自己不被身后的他撞的往前飞出去,她这时倒是知道求饶了,可是李微然哪里还收的住,动作越来越大,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按着她的肩,控的她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翘着臀任由他尽兴,嗯嗯啊啊的呻吟里偶尔的软语求他快些。
  她背部的曲线极美,雪白的一片上凌乱粘着汗湿的发,被他深入的地方已经红肿,却勾的他更不想放开,秦桑每隔一会儿就挣扎着抽搐尖叫,一圈圈的嫩肉收缩的他背上寒毛直立,渐渐的她叫不出来了,眼看要被他折腾的晕过去,他抚着她圆润的肩,一个重重的动作顶的她昂着头半晌没有声响,他拔了出来,热热的一片浇在她臀上。
 
  离去
 
  大年夜没有下雪,天却还是极冷。陈老师家三十晚上年夜饭照例是吃火锅的,香浓骨头汤做的汤底,超市冰柜里买的羊肉卷和牛肉片,洗干净切好的藕片、土豆、冬瓜,粉丝和豆芽白菜,新鲜的牛百叶和腰片,再下两个自己家做的蛋饺,菜足管饱,四个人围着餐桌吃的很热闹。
  大年夜一向是安小离最喜欢的时候,一晚上就听她叽叽喳喳的和陈老师斗嘴抬杠,安不知时不时的插几句进来,总是在“所谓”前面就被陈老师给顶回去了。陈遇白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冷。安不知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陈老师虽然暗自觉得稀奇,但是秉承陈家向来不八卦的传统,也没有多问。
  “来,发压岁钱!”年夜饭吃的最高兴的时候,陈老师红光满面的掏出两只红包来,给侄子女儿各一个。
  安小离目测了自己的红包和陈遇白手里的,狐疑的问:“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红包比较厚?”
  陈遇白没有理睬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红包压在桌上,说:“谢谢姑妈,姑父,新年快乐。”
  陈老师笑着说他乖,随手又敲了敲安小离的头,“一样都是我教的,你怎么就差这么多?还跟个傻姑娘似的,过了年都二十三了,看你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
  “我还小!”安小离不满的嘀咕,依旧还在怀疑陈遇白手里的红包比她的厚。
  “二十三还小啊?适婚年纪了!我跟你说,你张家阿姨给你相了她家的侄子,小伙子是一家地产公司高级经理,人能干也好相处,过了年来做客,到时候安排你们见面,你给我当点心!要是人家嫌弃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陈老师对女儿说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的一直瞥侄子。
  陈遇白慢条斯理优雅的吃饭,好像正在讨论的话题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小离小声的抗议,“我不要相亲……”
  陈老师语重心长:“你放心,人家未必真的就会嫌弃你的。”
  安不知觉得妻子的冷笑话很好笑,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表示赞同。甚至连陈遇白的嘴角也勾了勾。
  明明就是温馨的气氛,可不知道是哪根弦被触动了,眼泪就这么在满室温暖烟气里掉了下来,安小离好像是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恋了,该伤心的。
  安不知和陈老师都不明所以,还当她是小女孩儿心性撒娇,两人半调笑半安慰的说她长不大。陈遇白默然很久,这时把自己的红包递过来,和她的换了一下,“别哭了。”他淡淡的说,真的像个客气而疼爱妹妹的表哥。
  安小离揪着红包的纸,指甲在上面一抠一抠,心里更加难过。
  “遇白,你过了年也要二十九了吧?你家陈世刚给你指亲了没有?”陈老师又掉转矛头攻侄子。
  陈遇白对不怀好意的陈老师笑了笑,“我的事一向自己做主。”
  “哦?”陈老师感兴趣了,“那就是说有女朋友了喽?哪里的女孩子?脾气好不好?几时结婚?”
  “本来打算过了年结婚,不过——”陈遇白稍稍停顿了下,眼神扫过低着头擦鼻涕的安小离,“她在和我闹别扭呢,下次再介绍给你认识。人有点傻。脾气嘛,我最近才发现她有点不可理喻,不过没关系。”
  安小离听到这里,把手里吸了大量鼻涕的纸巾拍在桌上,怒视陈遇白:“你才不可理喻!”
  安不知一皱眉,严厉的皱眉呵斥:“小离!有没有礼貌?!”
  陈遇白不易察觉的微笑,安小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不看他,却正好撞进陈老师若有所思的眼睛里,尴尬的脸都红了。
  ……
  吃过晚饭,学校里组织全体教师去操场看烟花。陈老师一家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老师们彼此打着招呼,小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尖叫着嬉闹。有一个撞上了安小离,嘻嘻笑着跑开,留她坐在地上横眉怒对。
  陈遇白走在后面很远,看着她穿的圆滚滚的想站又站不起来的傻样子,加大了脚步走过去,弯腰搂住她一把提了起来。
  安小离推开他,拍拍身上的雪,冷冷的看也不看他,“谢谢表哥。”
  “不客气,表妹。”要比冷,谁也比不过冰山。
  两个人都站在了原地不动,没过一会儿烟火就此起彼伏的放上了天。这是以往每年安小离最期待的新年节目,此时和他并肩看着,一时之间竟然隐隐后悔,要是他还是她的小白该多好,良辰美景,良人与共。
  “昨天我语气不好,对不起。”陈遇白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
  “没什么,看烟花。”
  他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线条分明的侧脸微扬,好像是在看烟花,好像是在遥望夜幕里的某个星座。
  人群欢呼声里,八点的时候,学校按照惯例用广播放新年快乐歌,一时之间四处是喜气洋洋的贺岁之声。
  “你每年都是这么过年的吗?”他今晚好像格外的想说话。
  “不然呢?你怎么过年的?”
  “工作。”
  “大年夜也工作?”
  “对我来说都是时间,没什么不同。”
  “冷血。”
  “恩。”他格外的平静,表情甚至可以形容为和煦,“以前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没有可能温暖人心的东西。”
  “小的时候我家过年也放烟花,只不过我从不去看。姑妈还在家的时候,我和她一起过年。那个时候她不会做饭,所以我们两个只能吃泡面加鸡蛋。每年的年夜饭都是这样,我和她都不喜欢应该家人团聚的时候却要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陈遇白说话时缓缓呵出的白汽,在四周的热闹里显得格外寂寥。他的眉眼之间还是冷冷的,可小离却就是觉得现在的陈遇白好像打开了一直护着自己的蚌壳,对她露出了最柔软的内心。
  其实贝壳之所以外表坚硬,恰恰是因为内在实在太柔软,怕受伤。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陈世娴真是个蠢货,那个叫安小离的小女孩哪里是她形容的什么天使。土的掉渣,胆子也小,我还没怎么吓她,就哭的眼泪鼻涕全出来了,真烦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一笑,昏暗路灯光里,英俊的让人窒息。
  小离已经记不起来自己见他的时候什么样子了,那个遥远的下午,新婚的陈老师带着她和父亲回娘家,安不知被拦在门外,陈老师带着安小离进去,把她送到陈遇白房里,她下楼去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之后,陈老师心灰意冷,从此再也没有在安不知和她的面前提起陈家任何人和事。
  “安小离,如果那个时候我能预见未来,我不会欺负你。”
  “如果我能预见今天,我不会做那么多让你讨厌的事情。”
  他声音越来越低,安小离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伸手缓缓的擦,捧着她的脸温柔的看着,“真抱歉,让你那么难受。小离,对不起。”
  烟花的燃放到了最高 潮,半个天空都是绚烂的色彩,操场上欢呼声不断,所有的欢乐里,每个人都在仰头望天,只有安小离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已,只有陈遇白低着头默默的穿过人群,离她而去。
  ……
  C市的年夜也是烟花爆竹不断,而李微然的家里,一切的喧闹都被隔绝在小小的卧室之外。
  不知今夕是何夕,秦桑和李微然知道的只有缠绵和爱。饿的头晕眼花了叫外卖上来,草草吃完洗漱一下立马躲回床上,又纠缠成紧紧的一团。
  “桑桑,你在恐惧什么?”李微然把她包在自己和被子之间,在她耳边轻轻的问。
  桑桑,最后一次机会,求你,不要再骗我。
  秦桑沉默良久,一口咬在他锁骨上,又伸出舌头舔咬出来的牙印,“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回C市的路上,她打电话给程浩,说自己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程浩说,桑桑,哪怕过了初三,最后一次当我的女伴,我们好聚好散。
  好吧,初三,微然,再等等我吧。秦桑暗自叹气。
  “微然,新年快乐!”
  李微然等了如一年那么漫长的十分钟,她还是没有接下去说什么。摸着她的发,他的眼神渐渐的冷下来。
  好吧,初三,桑桑,我不再等了。
  “恩,新年快乐。”
  ……
  大年初一,早饭混着红枣的米煮的,菜是炒的青菜菜头。
  安小离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和爸爸说这话,等了许久陈老师才过来,坐下来招呼开饭,“吃菜头,新的一年好彩头!”她给丈夫和女儿一人夹了一个大菜头。
  安小离忍了许久,装作恰好想起的样子,问:“陈遇白呢?”
  陈老师又给她夹了个菜头,“走了。”
  “走了?!”安小离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掉在桌上,“去哪里了?”
  “说是女朋友不高兴了,他就先走了。”陈老师呵呵一笑,“一大早的,可见他上心,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安小离咽下去一大口饭,噎的不上不下,眼泪都挤出来了,安不知忙给她倒水,一边还数落她:“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年早饭是吃不下了,安小离应付着爸妈扒了两口,借口说“年年有余”剩了饭碗,躲回房间去了。
  推门进去,房间里的空气里好像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安小离气闷的推开窗通风,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抱到地上,坐上床拨通了秦桑的电话。
  李微然回他爸妈那里拜年去了,秦桑也回了自己的公寓。安小离打电话来时,她正泡在浴缸里,用热水和精油缓解这一天两夜剧烈运动带来的腰肢和小腿酸痛。
  “后悔了?”刚刚接通她就懒洋洋的问。
  安小离大叹知我者桑桑也。
  “那,回去?”
  “不,”小离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眼神定定的看着雪白的墙顶,“成王败寇,我现在回去,再也别想翻身了。”
  “安小离,你真的是……”秦桑大为感慨她的成语滥用水平,“那你想怎么样?放又放不下,爱又爱不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心疼你家小白啊?想象着他孤身一人在大年初一独自上路奔波的画面……”
  “秦小桑!你是不是人啊!”
  “唔……是?”
  “回答错误!”
  “哦——那我挂了。”
  “别啊!”小离急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样了呢,突然行动跑到他家是去抓他有没有偷吃的吗?”
  “当然不是,我不要把他喂的太饱哦!”
  安小离翻了个大白眼,想也知道那个女人把她那些理论知识在李微然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的,有什么得意的,她家小白……
  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夜里,那些令她起鸡皮疙瘩的低吼尖叫,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汗湿的身体温热的皮肤触觉仿佛还在指尖流连,安小离又伤感了,“桑桑,你说,他这么轻易就接受我分手了,他是不是没有喜欢过我?”
  “你是希望他纠缠着你不放?闹的你爸妈都知道,闹的你不能去找你要的幸福?”
  “当然不是!”
  “那现在不是很好么?”
  “可是……我怎么觉得……好难过哦桑桑。”小离哀哀的叫。
  女人天生都有遇事反复的缺点,特别是在对男人这件事上,理智告诉她不要拖泥带水,内心深处却希望那个男人最好还是死缠着自己说还是爱的。
  “陈老师要安排我相亲,你说我去不去?”
  “不去。刚刚和陈遇白分手就去相亲,伤他面子,也不尊重你的相亲对象。”
  “恩,对!呃——可陈老师会打死我的呀。”
  “明天回C市来,我需要你支持我。”
  “啊?桑桑,你要和李微然说你是秦家小姐的事情啊?”
  “恩,要说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和我爸爸先坦白李微然的事。这个年我可能会过的很凄惨了。”秦桑语气淡淡的,却十分笃定认真。
  初三的宴会过后就去和爸爸说,秦桑暗下决心,当了这么多年的乖巧女儿,她还是要放肆一次了。
  ……
  初三,秦家。
  秦柳四点就起床了,来回穿梭于自己和秦桑的房间,换了不下十五件礼服,头发和妆容更不必说,脸部娇嫩的皮肤都擦的有些微红了。
  “秦柳,你穿哪件都很美,真的。”秦桑扫着腮红,从梳妆镜里看身后床边只穿着内衣裤挑选衣服的秦柳,“其实对于那些男人而言,重要的不是你穿什么样的衣服,而是你不穿衣服什么样。”
  “秦桑你坏死了!”秦柳娇嗔,焦急的比较着手头一黑一白一粉红的三件小礼服,“你看,是黑色端庄别致比较好呢,还是白色纯净文雅比较好?或者是粉色的,活泼优雅,青春洋溢?”
  “你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唔……今天有个人要来,我希望让他觉得惊艳。”秦柳大大方方的说。
  宴会是十二点整开始的,秦桑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了,她自己是已经着装完毕了,蓝色丝绸的长裙,简简单单,细看衣服上有暗纹的玫瑰花图案,很是别致。她把头发挽起用黑色的发夹固定住,挑出凌乱的效果,用发蜡定型,脖子里带了毕业那晚李微然送她的项链,细细的微光在纤长白皙的脖子上点点闪闪,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什么样的男人啊?让我们秦家二小姐春心萌动?”秦桑过去给她挑衣服,笑着问她。
  秦柳咬着唇一笑,“一个……坏男人。”
 
  喝喜酒
 
  “什么样的男人啊?让我们秦家二小姐春心萌动?”秦桑过去给她挑衣服,笑着问她。
  秦柳咬着唇一笑,“一个……坏男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是太坏了的话,你会受伤的。所以这之间的尺度,秦二小姐可要把握好哦。”秦桑给她挑了一件粉蓝的短裙,衬她的肤色,人也显的高挑。
  秦柳换上了之后照镜子,果然觉得很好看,高兴的试着首饰,问秦桑:“你家程浩不坏吗?他不是最近又上报了么?和那个玉女红星CC,人家小姑娘才十六岁,他也下的去嘴。”
  秦桑从小就比家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懂事,从学业到婚事,不需要大人开口,她就能知道该怎么做才会使父母满意。高考结束,爸爸说女孩子还是学些实际的东西比较好,秦桑默不作声的收起了当时正在挑选的几家国外艺术学院的简要介绍摘录,报考了离家不远的C大,安安稳稳的念了四年。大二的时候,一场其实是给她们姐妹两个挑选对象的聚会在秦宅举行,年长一岁的秦柳只当儿戏,而没过多久之后秦桑却微笑着牵程浩来家里吃饭。
  好像除了一开始搬来时的几次离家出走,爸爸从没有对秦桑的任何事皱眉过,虽然爸爸实在是个再挑剔而严格不过的人。
  可是顺风顺水如秦桑,还是没有选得良人。秦柳心有戚戚焉,好像那个坏男人比程浩更花名在外呢!以后像秦桑今天要面对的场面,她秦柳也常常会神伤吧?真烦恼!可是谁让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他坏笑的样子了呢?
  “秦桑,你说是爱了之后再后悔比较好,还是后悔没有爱比较好?”
  “前者。”秦桑在刷睫毛膏,想也没想就这么回答她。
  秦柳一笑,顺势对着镜子在笑肌上刷好了腮红,左看看右看看,颇为满意,“唔,我也这么觉得。”
  ……
  程浩十一点多就到了,熟门熟路的找到秦桑的房间,秦桑正在补妆准备下楼。
  “哇哦!”程浩夸张的绕着秦桑走了半圈,“桑桑,我后悔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拱手让出去,不甘心呐!”
  秦桑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笑,“比CC还漂亮?”
  程浩自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清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踱到一边研究墙上的摆设去了。
  “这几天我就挑个时间和我爸爸说李微然的事情。你家里那边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我们没有正式订婚,应该牵扯不到彩礼什么的吧?”秦桑照着镜子,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程浩摸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秦桑嫣然一笑,“走吧,下楼去。最后一秀,我们好聚好散。”
  程浩笑的很莫测,低了低头掩饰眼里一闪而过的歉疚,“恩,走吧。”
  ……
  客人渐渐的到的差不多了,秦威和王怡四处招呼着,秦杨秦柳秦槐和秦桑程浩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陪着一些年轻的客人闲聊。
  “还缺谁啊,还不开饭?一大早的就来了,也没吃早饭,我都饿了,”萧逸永远懒洋洋的,“秦杨,你家老头子永远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大家都笑,也是,别人家的聚会都是西式晚宴,自助形式。而秦家永远是中规中矩的中餐,下午大家在宅子里室内高尔夫,打麻将、闲聊、喝下午茶,然后晚上还有一顿晚宴,极为传统的中国式聚会。从中也可见秦威的古板严肃。
  秦桑听他这么抱怨,连忙吩咐佣人给萧逸上一盅小馄饨来垫饥,程浩却皱着眉把桌上的零食盆往萧逸面前一推,“知不知道烦人两个字怎么写?你脸上就写着呢。”
  秦杨鼓掌大笑:“各位见着没?我大舅子心疼老婆了!”
  一片笑闹声里,程浩摆摆手,顺势轻搂过身边微笑着的秦桑,甜蜜十分,气氛大好。
  秦柳却忽然的轻撞了秦桑一下,压低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激动,“秦桑,我说的那个人真的来了!你说我现在是对他笑好还是不笑好?”
  秦桑脸上还挂着敷衍众人的标准害羞微笑,缓缓抬头装作不经意的想看看秦柳的心上人,却看见气宇轩昂的容岩正和秦杨握手寒暄,一边站着陈遇白,另一边站着的是微笑看着她的,李微然。
  那个瞬间,迎面呼啸而来的是命运层层叠叠黑色的纱,绵缠细致,扑头盖脸的罩住了秦桑的眼鼻,闷的她呼吸顿住,心跳戛然而止。
  如果时间可以停在那一刻之前,秦桑甚至愿意哪怕就此死去。可是秒针滴答,人群依旧谈笑风生,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秦桑心里的悲凉有所停顿。
  “桑桑?”程浩低头在她耳边亲昵的低语,“怎么了?傻傻的?”
  秦杨领着容岩他们过来,一一介绍在场的各家少爷小姐,“我二妹秦柳,三妹秦桑,最小的弟弟秦槐。这位是诚是基建刚刚走马上任的总经理程浩,秦桑的男朋友。”
  程浩对李微然微笑,搂着秦桑的手扣紧,迫使她僵硬的半靠在他身上,站在一边的秦槐看着秦桑的脸色刷一下雪白,很是不忍,趁着大家和梁氏兄弟打招呼的混乱挤了过来,在秦柳和秦桑之间坐了下来,伸手握住秦桑已经冰凉的手。
  李微然游刃有余的应酬谈笑,眼神时而自然的从秦桑脸上掠过,就好像他没有听到秦杨那段像把匕首直插他心头的介绍,好像他没有看到他的桑桑言笑晏晏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好像他们从未相爱过,好像,他从未认识一个叫做秦桑的女子。
  ……
  安小离站在小区门口准备拦出租车去陈遇白家里拿行李,根据小禽兽的线报,今天他们几个都要去喝喜酒。正好避免了尴尬。
  大概是过年的缘故,路上的车辆很少,等了很久也不见一辆。安小离正无聊的在路边发贺岁短信,面前缓缓的停下了一辆银色的法拉利。
  楚浩然在车里对她一笑,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安小离看看他又看看手机,莫名其妙的接了起来。
  “干嘛?”
  “我今天要出席一个宴会,没有女伴,你陪我好不好?”
  “不好。”
  “是桑桑家的宴会哦!”
  “不去。”
  “李微然正在去那里的路上哦。”
  “什么?!”
  安小离暴跳,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急急的问:“李微然去了桑桑家那个宴会?”
  “嗯哼!”楚浩然很得意。
  “我靠!”自陈遇白的“教育”之后很少说脏话的安小离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桑桑啊?”
  她连忙的掏手机给秦桑打电话,可是秦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去准备宴会的事情了,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楚浩然看她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却被她用了大力气“啪”一声打开,“楚浩然你是不是人啊?!你为什么不通知桑桑李微然会去?!”
  楚浩然委屈的吹着手上的红印,眨巴着眼睛扮可爱,“桑桑的未婚夫和大哥联手助她脱离一时迷惘的苦海,请问我该用什么理由去拆他们的台啊?”
  “未婚夫?桑桑订婚了?和谁?”小离愕然,她从来不知道秦桑有个未婚夫啊!
  “程浩啊,就是以前一直和我还有秦杨萧逸他们一起玩的那个ABC。他们还没有正式订婚,可是双方家里都默认了,只等程浩定下来就要举行仪式的。”楚浩然的手被她抓着,心情愉悦,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情脉脉。
  安小离懵了,程浩她认识……可是桑桑说起的时候不是说他是“伙伴”吗?原来秦桑要坦白的不止她的身份,还有这件事?
  “你带我去吧!快点!我得去看看桑桑,她肯定受大打击了!”小离摇着楚浩然的手臂,可怜巴巴的。
  楚浩然觉得心都被她摇软了,真好,真是不枉他极力帮着秦杨劝服程浩瞒着秦桑做这场戏。
  “其实就算今天李微然不去,秦杨和程浩也还是会找机会的,就算你现在告诉了秦桑,秦桑也是躲不掉。再说,你总不能穿着运动装去吧?我们先去买衣服,好不好,小公主?”楚浩然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亲。
  安小离“刷”缩回了手,按耐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
  楚浩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驱车到了常去的造型店,一件火红色的小礼服已经等在那里了。时间紧迫,小离不断的催着化妆师他们快些,可化妆造型弄下来也已经十二点多了,小离把红色的小高跟鞋抓在手里,头发被卷成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顶着精致优雅的烟熏妆,提着裙摆大步大步往外走,楚浩然在全体店员好奇的注视下笑着摇头追了上去。
  ……
  他们的出现引起一阵哗然。
  楚浩云看见弟弟挽着个娇小美人进来,皱了皱眉。萧逸看在眼里,捅了捅秦杨。
  “浩然,你小子怎么才来?午饭都开过了!”秦杨抢在楚浩云前面半开玩笑的责问楚浩然,“这又是哪家的碧玉?”
  楚浩然大大方方搂着东张西望的安小离介绍:“安小离,我九死一生破镜重圆的最爱。”
  小离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秦桑前所未有的沮丧呆愣表情,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在意楚浩然说了什么。
  萧逸和程浩对看了一眼,同时耸耸肩,秦杨却是一愣,看了眼秦桑。
  秦桑自从容岩等出现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午宴后梁氏三兄弟作为稀客,被城西的各家老总包围了大谈商道。容岩长袖善舞,陈遇白是个活数据库,李微然将两者传达的信息一结合就能当场凑出个漂亮翔实的计划来,三个人硬生生折服了在场的一大半商场老饕,都道梁氏做到这么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浩然看了眼人群里正微笑的陈遇白,手紧了紧,对怀里专注看着秦桑的小离温柔的笑笑,“过去坐。”
  秦桑程浩边上的位置腾了出来,小离挨着秦桑坐下,手覆上她的手,低声的问:“没事吧?”
  秦桑不说话,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的膝盖,两手交握,用力的指关节都泛白。
  小离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她冷汗涔涔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桑桑!”
  场面很诡异,秦杨程浩楚浩然是早就知情的,这时仿佛看不到秦桑的异样,照样和大家谈笑风生,秦柳不知何时不见了,秦槐一向安静,被秦杨有意的安排坐在角落里,只能担心的看着秦桑。其他人也许知情也许不知,反正没有人去和秦桑说话,任由她像洋娃娃一样坐在那里,好像身处孤岛一般。
  “桑桑,你是存在的,真的,你是存在的!”小离低声的在她耳边急急的说。连说了好几遍,秦桑才抬起了头,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几眨,眼神里一点焦点都没有。
  安小离好像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深夜里敲开她家门的小女孩,“小离,我是不是存在的?”那时的桑桑就是这样迷茫的眼神,无助的问,吓的她睡意全无。
  那个初秋寒凉的夜里,不知道秦桑是怎么从C市回来的,鞋子不见了一只,披头散发,不敢回叶阿姨那里,只能来找唯一的朋友,问一句,桑桑是存在的吗?为什么……桑桑自己感觉不到呢?
  “小离。”秦桑总算是认出眼前的好友来,极为小声的唤了一声,嘴唇嗫嚅,再也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知道,”小离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了,起身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桑桑,你是存在的,我知道。”
  秦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顿时秦桑和安小离成了焦点,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往这边看。程浩和楚浩然互换了个眼神,一个站起来拉开小离,一个搂过秦桑。
  楚浩然挑衅的看了正分开人群走过来的陈遇白一眼,一只手绕过小离的背搭在她肩头,低头轻声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桑桑很可怜?”
  安小离不疑有他,乖巧的点点头。
  一阵熟悉的冷冽之气扑向她的后脑勺,那种酸酸的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立马惊着了正在难过的安小离,这怎么……好像是某人的气场啊?
  她从楚浩然的怀抱里扭头看去,身后隔着一张沙发,陈遇白薄唇紧抿,眼里的冷光像漫天的匕首一样“嗖嗖”射来。
  “你……”安小离语塞,大脑熟门熟路的短路了,“你不是喝喜酒去了吗?”
 
  夜宴
 
  陈遇白周身笼罩着一股戾气,脸上的冷色越来越重,周围的人很默契都各自聊各自的,没有人往这边看,他看着小离的眼,缓慢而平静的说:“过来。”
  安小离条件反射正要挪过去,那边的程浩却就在这一刻不高不低的低呼了一声,“桑桑?”
  小离心里一紧,回头去看秦桑,楚浩然力道轻巧推了她一把,她顺势跌坐在秦桑身边的沙发上,楚浩然立刻往前一步,和陈遇白隔着一臂的距离翩翩的站着,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挑衅。陈遇白从安小离的背影上收回眼神,低了低头,冷冷自嘲的牵了一下嘴角,却根本看都没看楚浩然一眼,表情冷傲的走开了。
  晚宴很早就开始了,依旧觥筹交错,风云暗涌。之后各家上了年纪的都散了,秦威和王怡也上楼去了,把楼下留给一帮年轻人。
  大圆桌被拉开,精致的西式餐饮和各种饮料烈酒全都上来了,音乐灯光很好的调节了气氛,夜晚的派对正式开始。
  开场舞时秦柳诡异的出现了,不顾秦杨皱着的眉头,主动上前邀请了容岩,容岩发扬一贯的“不主动、不拒绝”,微笑着拥着秦柳翩翩起舞。
  场面越来越有趣,安小离看见楚浩然往她这边走,连忙拉住正要被程浩拉下舞池的秦桑:“桑桑,陪我出去透透气吧!”说完也不顾程浩同意不同意,拉着秦桑就从侧门往后院去了。
  ……
  秦宅的四周都是树,遮天蔽日,到了这寒冬时分,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的枝桠愤怒的指天呐喊。
  后院里秋千独自在风里摇晃,秦桑一言不发的坐上去,靠在上面幽魂一样的晃。小离怎么和她说话都得不到回音,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走开几步,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手机给李微然打了电话。
  冬天是秦桑最爱的季节,因为人们都穿很厚的衣服,距离拉的更远。距离远一些,受伤的几率也就小一些。
  八岁那年,也是这样冰封的冬季,她第一次从C市搭长途汽车到R市车站,再从车站走了两个半小时回到妈妈那里。那个时候的秦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还会哭着求人,她抱着家里的桌腿嚎啕大哭,发誓以后一定听话不吃零食好好学习……妈妈却还是拿起了电话。
  秦桑掉进了冬夜的梦魇里,眼前落叶飘零的秦家后院和八岁那年黑暗的回家之路重叠,冷着脸的妈妈和微笑的微然同时出现……
  桑桑……桑桑在哪里呀?
  李微然挂了电话,从侧门出来,很远就看到他的桑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秋千上,胳膊纤细,手紧紧抓着两侧的绳幔,寒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她雪白的肩头裸在这刺骨的空气里,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他心里便是狠狠的一揪。
  安小离拽着裙摆从他身边跑过,冷的缩着肩直哆嗦,上下牙齿“咔咔”打架:“外套借我穿穿吧!”
  “你进去,三哥在里面。”李微然心不在焉的说,眼神专注的看着秋千上的秦桑,脱下了外套,却没有给小离,而是拎在手里往秋千方向走去。安小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小步跳着往屋子里去了。
  李微然走过去先给她把衣服披好,手指感觉到她肌肤上的冰凉,他也是一阵的寒意。她还是低着头,不言不语。摸摸她的头发,他终于对她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桑桑,我们分手吧。”
  ……
  安小离搓着起鸡皮疙瘩的双臂进屋,迎面差点撞着人,她急急刹住,那个人却更往前跨了一步,一下子和她贴的极近。应该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淡淡薄荷气息扑在她脸上,不用抬头小离也能知道这人是谁。
  “好漂亮的衣服。”陈遇白冷冷的开口夸她。
  小离还在气他的不告而别,于是甜甜的一笑,“谢谢,表哥。”
  他好像是被气到了,仰头喝干了手里的酒,把杯子随手往身后的桌上一放,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他忽然微笑了起来,缓缓俯身,在她耳边轻佻的呵气:“漂亮到我想亲手把它从你身上撕下来……撕成碎片,恩?”
  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安小离没出息的一个哆嗦,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陈遇白继续紧逼,把她困在墙和他的身体中间,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有着噬人入腹的浓烈欲望。
  整晚楚浩然都盯的很紧,远远看到这边的情形,马上走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拉了陈遇白一把,把安小离拉出来护在了怀里,“陈总,和我女朋友很投缘?”
  陈遇白被他拉了开来,忽然柔柔的一笑,从未见过他这样和善笑容的楚浩然一时之间楞了一下,可就楞了那一下,陈遇白揉身上前,一手抓他肩头,一手擒住他拆石膏不久的那只手狠狠的往墙上撞,楚浩然猛的遭袭,痛的叫都叫不出来,腿弯一软,被扯的往前一倒,陈遇白的膝盖毫不犹豫的重重顶上了他的小腹。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安小离惊讶的嘴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上,楚浩然已经沿着墙壁缓缓的往下坐倒,受了伤的手软绵绵的垂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捂着小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一晚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被引爆,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萧逸和几个发小都是暴怒,摔了杯子,随手抄起家伙就朝陈遇白招呼。
  一张凳子呼啸着被扔过来,陈遇白下意识的侧身去躲,眼角却扫到身后站着呆呆的小傻子,他连忙转身去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背挡住了那张凳子。安小离埋在他胸口,很清楚的听见“嘭”的一声,感觉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步,闷哼了一声,一定是很痛。
  “陈遇白……”
  “边上待着去。”陈遇白咬着牙忍着背上的剧痛,把她往角落里推。转身拎起地上的凳子,往已经冲到了面前的萧逸肩上砸了下去。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楚浩然那些兄弟大有要把陈遇白结果在此地的架势,陈遇白却是和梁飞凡他们经历过欧洲日本韩国数次黑帮大型火并的,枪林弹雨里都过来了,哪里把这小场面放在眼里。或许拳脚硬拼他是不及纪南他们,可是论及心思慎密,下手狠而准且毒,恐怕连梁飞凡也自愧不如。
  秦杨是主人,当然是不方便明着偏心帮哪边的。程浩和楚浩云容岩算是比较冷静的,也在中间劝着拦着。
  萧逸当下就被放倒,陈遇白狠狠的补了一脚,彻底废了他的战斗力。后面又扑过来好几个人,陈遇白不慌不忙的躲了几下,卷起了袖子,往后一摸,倒拎起酒瓶,有一个砸一个来一对砸一双,哪里还管都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下手一下比一下狠,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被推到安全角落的安小离第一个念头是——圆满了,终于也有男生为了她打架了,还是这么帅这么轰动的群架。
  第二个念头则是——小白的胃!
  可是男人们打成一团她也插不进去,只能在一边看着陈遇白以寡敌众,不断的放倒别人,偶尔的中招痛的微微皱眉。着急之间无意瞥到了被人移到一边的楚浩然,安小离灵机一动,立马扑了过去,趴在他身上伤心的大哭:“楚浩然!你怎么没呼吸了?!啊……浩然你别死啊!”
  ……
  眼前明明还是这个人,英俊依旧,挺拔非常,可怎么就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呢?
  微然,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秦桑终于说出了一个字,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难听的可怕。
  “微然……求求你……”她哽咽,渐渐泪腺顺畅,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流下,哭的说不出话来。
  她像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蜷着身体苦的格外悲咽,李微然纵使为了今晚准备良久,还是为她这个样子动容了。
  秦桑,我们怎么会走到这般田地的?
  他把她拉起来,搂入怀中深深的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是你呢?你对于这段感情投入了什么?你连基本的信任和坦诚都不愿意给。”
  “对于人生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你与我的理解、目标都不一致,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这样的你共度一生。”
  他冷静的如同在谈一个合作案,陈列利弊,得出结论——我们不合适。
  好像能言善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秦桑语不成句,有千言万语要解释、要哀求,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客厅的喧闹声传来,李微然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放开了秦桑匆匆进屋去了。
  秦桑低着头,并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他漠然的推开了自己。寒冬的深夜惯常的起风了,如细薄的冰片插入人周身。大步离开的男子衬衫单薄,面色漠然,身后草地上痴傻坐着的女孩子,此刻如坠地狱。
  ……
  艺术来源于生活,狗血天雷大多都有现实来源。
  凄厉的女声划过喧闹大厅的上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安小离一招得手,心中颇为得意。她向陈遇白看去,却只见他看向她时从未有过的复杂神色——诧异、愤怒、伤心,最后被他用冷漠通通掩盖住,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程浩连忙叫人把楚浩然和地下的伤员都往医院送,秦杨安抚着剩下的客人,收拾残局。
  衣衫凌乱神情狼狈的容岩走过来,狠狠的给了陈遇白一拳。
  “你他妈不能出了门再动手啊!”容岩恶狠狠低声的骂。
  陈遇白活动着青肿的手,淡淡的回答:“等不及。”
  容岩欲言又止,正好李微然这时进来,他便急急上前和李微然研究接下来的应急措施去了。
  安小离小心翼翼的接近,拉拉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陈遇白很静很冷的看着她,墨色的瞳孔发出冷厉的光,他一直沉默,直到安小离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呼吸都要被冻住。他很慢很重的对她说:“安小离,从现在、此刻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五空
 
  一上车,容岩马上拨通了梁飞凡的电话。
  “谁啊?”
  “……烟姐?我是容二,我哥呢?找他接一下电话。”
  “你还没跟我拜年呢。”
  顾烟不冷不暖,不紧不慢,容岩心里暗骂,嘴上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真乖,”顾烟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梁飞凡在做夜宵呢,你过一个小时再打来吧!”
  电话被干脆利落的咔哒挂断,容岩气闷的无以复加,“去大哥家!”
  开车的是李微然,以往总是多话活泼的他今天格外的沉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闭目仰着的陈遇白,他迟疑了一下,“要不先去下医院?”陈遇白的手被玻璃割了好几处口子,袖口上染了血,他躺的姿势是侧着的,背上应该伤的不轻。
  容岩敲敲车窗,没好气的问陈遇白:“怎么说?”
  “死不了,”陈遇白还是冷冷的,他睁开眼,脸上有一丝的疲倦。过了好久,他烦躁的低声咒骂了一声,敲敲容岩的座椅背,“给秦杨打个电话。”
  “干嘛?谢谢人家招待我们?”容岩翻着手机,讽刺他。
  “……问问他……是不是所有人都散了。”
  容岩不解,“恩?”了一声,陈遇白却再不说话了。李微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声,“安小离还没走,她和楚浩然一起来的。”
  容岩一愣,随即边打电话边摇头叹息:“三少,你算是栽了。”
  李微然瞥到他没有找秦杨,而是拨通了秦柳的电话,心里一动,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趁他电话还没接通,快速的说了一句:“跟她说一句,秦桑还在后院里。”
  秦柳娇滴滴的“喂”这时正好传来,容岩却因为李微然的话,一口气倒抽,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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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们三个到梁宅的时候,梁飞凡正和顾烟在庭院里放烟花。一看陈遇白挂彩,顾烟惊讶的小声问李微然:“谁啊连陈遇白都不怕?”
  李微然无精打采的摇头。
  “五空,你怎么了?”顾烟拍拍李微然,平时比猴还好动的人,这大过年的怎么垂头丧气的。
  说话间到了屋里,李微然捡了最近的沙发,无力的坐倒,一只手抬起盖在脸上。
  “没电了?”顾烟戳戳他的头发,开玩笑的问。
  “不是,”李微然闷闷的,另一只手捂上了胸口,“我的心很疼。”
  梁飞凡招招手把顾烟叫过来,哄了她几句叫她上楼去。顾烟起先不乐意,可是陈遇白今天的样子实在吓人,她想了想还是走了。
  梁飞凡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才开口问容岩:“怎么回事?”
  “鸿门宴。”容岩耸耸肩,“城西那几个小子是计划好的,看那样子估计是秦杨和程浩联手要给老五好看,瞒着秦桑的。楚家那二公子搭顺风船也想整老三的,哪知道老三动真格的。哥你是没看见,咱老三可是好多年没这么生猛了,不错,没给咱梁氏丢太大的脸。”
  梁飞凡打量了下陈遇白,欲言又止,只好瞪了容岩一眼。容岩格外的委屈,“你瞪我干嘛呀!去之前我千思万想,提防着小五别到时候发疯砸场子,这才带老三去压场的。整晚我光顾着盯着小五,哪里知道……哥你自己说,你能想到咱家老三也有武力解决情敌的时候不?”
  陈遇白眼神极血腥暴力的扫了容岩一下,容岩举起双手投降,立马闭嘴。
  佣人送热茶和点心上来,梁飞凡吩咐人给陈遇白包扎一下。
  “微然,你那怎么样?”鉴于陈遇白此时的危险系数,梁飞凡转问李微然。
  李微然躺在那里,像所有活力都流失殆尽了一样,一动不动。
  “哥,你怎么看?”容岩替李微然遮掩过去。
  梁飞凡端起茶喝了一口,沉默半晌,看了容岩和陈遇白一眼,“有什么怎么看,秦杨他们既然敢埋伏,肯定就有这个准备我们会反击。你们各凭本事,别让人家对我们梁氏的能力失望就行了。”
  容岩故作天真,摸着下巴眼神清澈,“秦杨亲生的那个妹妹对我很感兴趣呢,哥,这算不算‘本事’?”
  陈遇白嫌恶的瞥了容岩一眼,梁飞凡很正经的看着容岩:“那要看人家满不满意你的‘能力’,当然,对于这么龌龊的事情,我们五个作为正当商人对你表示鄙视和不屑。”
  容岩摊摊手,“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我是知道的,你们五个一向嫉妒我的花容月貌招蜂引蝶。”
  这下,连沙发上装死的李微然都叹息了一声。
  梁飞凡看看时间不早了,在这耽误晚了,楼上的小东西又要撒泼的。他站起来送客,“要住下的自己找房间,我上去了。”
  容岩一面哀叹春宵苦短,又问了一句:“战线拉多广啊?这新年新岁的大开杀戒,作孽啊!”
  “明天叫上小四,你们几个看着办。我就不出面了,那几个小子位子都还没坐稳,你们也不用花多大的心思闹,横竖最后是他们老子出来和我打个哈哈完事,你们就当新年娱乐节目,出口气玩玩算了。”梁飞凡叮嘱容岩,意思他看着点几个小的,别再给他丢人了。
  “小五,你爹过了年就上任了,要不索性闹大点把那边后面那几个人一锅端了?算我们给你爹的孝敬。”容岩唯恐天下不乱,踢踢李微然,李微然却摆手,“我和秦桑的事与这些无关,你们玩你们的。”
  “这话怎么说?跟我们划清界限?”容岩诧异,“李微然你也忒情圣了吧?闹成这样你还打算以后上秦家叨扰去?”
  “总要去的,”李微然长叹一声,坐了起来,“我也就吓吓她的,哪里真的舍得不要她了。”
  容岩被他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看另外两位都是英雄惜英雄的表情,顿时再也没有话说,抛着车钥匙扬长而去。
  陈遇白有些累,默默上楼休息去了。李微然懒得挪窝,就在客厅将就了一晚。梁飞凡上楼去,顾烟免不得打听一番,他最怕顾烟搅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索性按倒了床上“武力解决”。
  ……
  秦杨挽留安小离在秦宅住一晚,陪陪秦桑,小离却不肯。
  “让桑桑静一静吧。”她对秦杨说,“她现在肯定特没有安全感,谁都不相信了。”
  秦杨听出她的暗讽,有些尴尬。却还是坚持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刚刚医院打电话来了,说是都没事,就是浩然的胳膊原先断的地方又裂开了,得再上石膏。”秦杨在路上体贴的和她闲聊。
  安小离特别的冷静,很认真的对好友的哥哥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个,我和楚浩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心疼他,特别是今天你们几个联手欺负桑桑之后。”
  秦杨的面色有些变了,但还是维持基本的风度,微微的笑着,“小离,你太单纯。有些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你认为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会愿意看到秦桑伤心吗?”
  “我不知道,”安小离回嘴很快,“我只认为你们很……秦宋。”
  “恩?”她最后两个字发音字正腔圆,秦杨没有听懂,“梁氏的秦宋吗?”
  小离暗自得意,支唔了两声糊弄秦杨。很快到了秦桑的公寓楼下,她乖巧的和秦杨道别。
  “你和秦桑一起租的房子?”秦杨笑着问她,这里他来过几次。
  “不是,这里是桑桑家,我暂住而已。”安小离抓住最后的机会刺了秦杨一句,开门跳下车跑了。
  秦杨在车里失笑摇头,这丫头,怪不得陈遇白这样的人都要为她争风吃醋,真的是……特别。
  ……
  秦柳和秦槐找到后院的时候,秦桑蜷着身体躺在草地上,身上裹着李微然的外套。
  也没什么好劝的,秦柳一晚上和大哥吵的够多了,不怎么想说话。秦槐又是嘴拙的,当下商量还是直接把秦桑扛进去算了。
  “刚才怎么了?好吵。”秦桑忽然开口,把弯腰去抱她的秦槐吓的“噗通”坐在地上。
  秦柳把秦桑扶起来,三个人都坐在了草地上,“梁氏的陈遇白把楚浩然给打了,萧逸他们不服气,就打起来了,屋子里乱成一团,爸爸刚刚把大哥叫上去了。”
  “现在都走了?”秦桑问,秦柳觉得她又变成那个隔着玻璃淡然看所有人的秦桑了。
  “恩,陈遇白好厉害,萧逸他们被打趴下了好几个,十多个打他一个呢!”秦槐很崇拜刚刚如猛虎出闸的陈遇白。
  秦桑漠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吧,爸爸训完秦杨该找我们了。”
  他们上楼去,果然,秦杨正找他们,“小柳,爸爸找你,书房。”秦柳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去了。秦槐趁着爸爸没找到他头上,溜回房去了。
  “秦桑!”秦杨叫住转身要走的妹妹。
  秦桑回身,淡淡的笑,“恩?”
  “抱歉。”秦杨很诚恳,“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为了不惊动爸爸,我也只能这样做。”
  “这不还是惊动了么。”秦桑无所谓的淡淡说。
  “如果爸爸知道你和李微然的事情,就不只是现在这样训两句这么简单了。我们和程家的那个合作项目不是儿戏,如果在你身上出了什么纰漏——”
  “——你还是管好你妹妹吧,”秦桑冷冷打断她,“梁氏不止李微然一个男人。”
  “如果是秦柳,我没必要这样费尽心机逼她面对现实。”秦杨很平静,“你和秦柳在我心里,只有性格心智之分,秦桑,你也是我妹妹。”
  秦桑拢了拢身上的男式外套,对秦杨笑了笑,“那么谢谢你了,哥哥。能让我先回去休息么?我有点累,哥哥。”
  秦杨皱眉,“秦桑,不要这样小孩子气。”
  “你很闲吗?”秦桑厌恶的皱眉,“不用和程浩他们再谋划谋划去?陈遇白可比我小孩子气多了,你们小心点吧。”
  “他把浩然萧逸伤成这样,我们也没打算善了。秦桑,你和李微然必须断,不然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为止了。”
  “呵,这会儿倒不怕惊动爸爸了?”秦桑冷笑,“其实你在乎的不是会不会惊动爸爸,而是惊动爸爸的那个人是谁。你知道秦柳和容岩的事情肯定会遮不住,所以你把我推在前面。秦杨,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何必假惺惺的逼我和你撕破脸呢?”
  秦杨第一次见识到这样浑身是刺的秦桑,不禁也愣了愣,而后忽然的笑了起来,他长的英俊,笑起来的时候很耐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秦桑冷笑。
  秦杨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下意识的闪开,秦杨缩回手,撑在墙壁上,很是悠闲,“秦桑,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快乐吗?因为你太在乎自己了,说难听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从小就是这样,又要爸爸妈妈认可你,又要自己活的舒心惬意,太贪心了。你凭什么以为可以一辈子不受伤?”
  这番话像针一样刺进了秦桑已经有裂缝的保护壳,她强压着心头的酸涩,面无表情的回房去了。
  “我确实更疼爱秦柳一些,那是因为她比你值得人疼爱。如果女人都像你这样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那么要男人做什么?秦桑,但你是我妹妹,不管你心机多深都好,我不是不心疼你的。”
  秦杨的声音像长了脚一样紧紧跟随,秦桑慌的无以复加,几乎是跌进了卧室去的。
  ……
  初八一过,安小离就要回公司去上班了。这几天秦桑都没有回公寓来,给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倒是会回复很简短的几个字。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安小离窝在公寓里什么都不做,只整理情绪。关于小白,关于自己,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不管陈遇白抽了什么风说出那番话,安小离都觉得这是他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一个典型体现。她很深层次的考虑之后,更加肯定了当初的决定——小白,确实非良人。
 
  雪候鸟
 
  不管陈遇白抽了什么风说出那番话,安小离都觉得这是他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一个典型体现。
  她很深层次的考虑之后,更加肯定了当初的决定——小白,非良人。
  而她深刻的反省了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作为,从遇见陈遇白起,从毕业到找工作,她便不求上进目光短浅,以至于毕业了这么久,现在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和小白分手了就只好住在秦桑这里。这样赖着也不是个事儿,虽然桑桑不会嫌弃她,她还是决定得出去自己租房子住。
  不过她现在还是小有身家的,陈遇白虽然总是欺负她要她还钱什么的,可实际上她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分文不少的打到她的工资卡上。和陈遇白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每隔几天就往她口袋里放一些钱做家用,而真的出去逛街时,付钱的还是他,连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衣服化妆品都是他出的钱。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安小离猛的摇头,怎么分开没几天,自己就那么没出息,尽想着他的好呢。
  正对着早餐发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小离……”楚浩然的声音很低哑,透着几分的委屈。自从他入院,安小离别说探望,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哦,楚浩然啊。你好点了吗?”安小离纯属客套的问候。看看时间,离八点还有一刻钟,她准备一下就要出门了。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你认为呢?”安小离现在对秦杨程浩楚浩然那帮人很没有好感,“你和别人合谋欺负我最好的朋友,故意带着我去刺激陈遇白,把我当成傻子,你说,我有没有生气?”
  “小离,我没有把你当傻子……秦桑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很复杂,牵扯到我们几家的利益关系甚至是C市的势力划分——”
  “你给我闭嘴!”安小离听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最瞧不起男人干了坏事儿还在那苦大仇深的,说什么身不由己利益关系,做了就是做了,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解释的,像陈遇白干了坏事就从来不解释,“楚浩然我告诉你,就算没这事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说给我时间看清楚陈遇白是什么样的人,我看清楚了,陈遇白比你帅比你好比你有担当比你像男人,你活该被他揍的像猪头!你和秦杨程浩他们就是一帮欺负女人的人渣!无耻不要脸!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挂了电话,安小离气的连喝了两大杯凉水,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上了一个厕所才平静了下来。
  收拾了东西,她拿着包包去公司了。今天是新任总经理李微然上任第一天,而安小离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辞职,她都跟陈遇白分手了,总不至于还去总公司当什么私人助理吧?留在宇兴的话,难道当李微然的秘书?
  李微然在白色衬衫外面套着灰色的开领毛衣,西装笔挺风流倜傥,看不出受了多大的情伤。安小离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之后,他温和的笑了笑,“你的专业不是计算机吗?那为什么不去研发部门或者调试部门呢?重新开始生活并不代表不用工作了呀,留在宇兴不好吗?”
  安小离听他语气诚恳,心就动摇了,毕竟现在工作不好找,宇兴的待遇又那么好,要不是为了那点骨气,她还真不愿意走呢。
  “这样好吗?”她犹豫,“我是说,我不想再沾谁的光了。”
  李微然微笑,“放心,你要是做的不好,我也是会考虑开除你的。”
  说完他和安小离都笑了,气氛没有一开始那么尴尬紧张,小离就忍不住想为好友探听一下了,“你最近和桑桑有联系吗?”
  李微然摇了摇头,老实说,他还没有彻底的生完气。
  “其实——”
  “哈喽两位!新年快乐!”秦宋正巧进来,打断了小离的话,“五哥,明珠姐说找你有事,一会儿就过来。”
  李微然点头,两个人开始谈公事,小离识相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秦宋出来了,被她一把拉住。
  “你说带我去拿行李的!”她的行李还在陈遇白家里,可是鉴于那天陈遇白的狠话,她不是很想看见他,所以求秦宋找一个陈遇白不在的时间带她去拿行李。
  秦宋实在是害怕,最近三哥在他们兄弟几个的恐怖排行榜上已经超越了大哥和烟姐,稳居第一,谁惹就是个死,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呢,可不能因为小离几件行李就英年早逝了。
  “你们两个人缺不缺德啊,小夫妻闹别扭干嘛要我做中间两头不是人啊!”秦宋唠唠叨叨的抱怨,“不就是几件衣服嘛,再买就是了,全算我六少爷的账上还不行嘛?”他是多么乐意花这笔钱啊!
  “不行!”安小离急了,掐着小禽兽的手臂拧了个直角出来,“我好多喜欢的东西都在他家呢,我一定得去!”
  秦宋在被三哥打死和被安小离掐死之间选择了看似遥远的前者,“好好好……你先放手啊!我的肉都要掉下来了。安小离我跟你说,认识你之后人都说我胖了,其实我哪里是胖了,是被你掐的全身浮肿了我……”
  ……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厚重的被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秦桑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再也受不了了,猛的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窗帘被她近乎撕扯的拉开,天气介乎阴和晴朗中间,冬日干燥的阳光扑面而来,有种重生的生涩感觉。她开口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早安,桑桑。”
  看见秦桑下楼,家里人都吃惊不已。王怡连忙的来扶,回头叫佣人赶紧的端补药和糖水给她喝。
  秦柳和秦槐正在玩游戏机,这时也聚了过来。初三那天晚上起就秦桑称病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每天昏昏沉沉的只是睡觉,爸爸已经请了好几个医生来家里看过了,都说不出什么病症来,急得爸爸大发雷霆,加上秦杨这段时间丢了好几个大单子,这个年整个家里气压都沉沉的。
  “我要出去一下。”秦桑乖乖喝了药,对王怡说。
  王怡连连答应,叫司机去备车,想想又不放心,“你刚刚有点精神,还是不要出去吹风吧。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秦桑摇头,最后在王怡的坚持之下,由秦柳陪着她一起出去了。秦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秦柳了,原先一直以为她是没什么头脑的大小姐,只会撒娇花钱无聊度日。可是这次容岩的事情上,她顽固的连秦桑都对她刮目相看。秦桑正在车上犹豫要不要给李微然打电话,她却已经问清楚了容岩在梁氏的哪层楼哪间办公室了。
  “我们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各走各的,晚饭前还在这里集合。”秦柳说完就径自喊司机停车,兴奋不是一点半点,跳下车走了。秦桑很是无语,想问她一句大概几点,她却已经人影都不见了。
  到了宇兴,李微然的特助坐在安小离以前的位置上,礼貌的拦住秦桑,说要通报一声。秦桑心里一紧,微笑点头。
  李微然马上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后面却跟着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女,穿着浅灰色的套装,铅笔裙下面两条笔直的长腿,十分美丽。
  “看把咱五少爷着急成这样,你一定是秦桑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对秦桑微笑,“你好,我是顾明珠。”
  秦桑也对她微微笑了笑,眼神却还是看着李微然的,“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时隔几天而已,她的下巴尖了很多,连声音听上去都黯然了不少,某人的心顿时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下。
  “吃过午饭没有?”李微然自然而然的上前牵住她的手,秦桑摇了摇头。
  “明珠姐,我陪她去吃饭,我们稍后再谈。”李微然对顾明珠抱歉的说,顾明珠善解人意的笑笑,挽着手袋走了,临了没忘记给李微然的特助一个红包,说声新年快乐。
  李微然返身拿了外套,带秦桑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两个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秦桑放下了筷子,平静的问:“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李微然不动声色,“哦,你为什么来找我?”
  “呵呵,”秦桑笑了,转着手里的白瓷茶杯,“微然,你真好。”
  李微然也放了筷子,静静的看着她。
  “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晚你对我笑,我就在心里后悔,要是早两年遇见你该多好。程浩他是我爸爸给我的选择里最合我意的,我们没有超乎朋友和伙伴的感情,说好了各过各的,如果没有你出现,我会和他结婚。没想到后来遇到了你。上个月,我和他提过了解除婚约的事情,本来初三的宴会过后就要和两边家长提的。还有就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的,我是秦家的三小姐。”秦桑淡笑着,丝毫看不出情绪。
  “那晚我太失态了,今天来找你说声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还有,我同意分手。”
  李微然刹那之间脸上涌上了煞气,怒气一阵阵的攻心,他必须努力的克制自己才不会伸手去掐死面前的女人。
  天气变的有些坏,云层层低低的压下来,北风卷起沙尘枯叶扑在窗上,格外仓惶。
  “我吃饱了,先走了,再见微然。”秦桑优雅起身,拿着小包往外走去。
  看,李微然,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个遇见,无非两种结局,要么我走开,你怅然若失的继续你的生活,要么我痛的天翻地覆,你再继续你的生活。
  明明知道是痛的天翻地覆,我还是舍不得看你怅然若失。
  我舍不得看你低着头,拉着我的衣袖倔强的问,为什么?桑桑,为什么不爱我。
  亲爱的微然,因为,桑桑如果爱你,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还是爱了你,好吧,万劫不复就万劫不复吧。
  大不了我一个人受着。
  嘭!
  身后一声巨响,秦桑回头去看,李微然怒的双目通红,已经把吃饭的那张八仙桌给掀了,地上狼藉一片。
  外间候着的餐厅经理惶恐的敲门进来,“五少爷……”
  “滚出去!”李微然厉声呵斥。
  秦桑从未见过这样盛怒的李微然,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直到他逼到她身侧,把她一把按在怀里,力道大的好像要揉碎她一样。秦桑透不过气,捶着他的背叫他放手。
  “不放!”李微然口气很横,“闷死你算了!看谁还敢这么气我!”
  秦桑真的要被他闷死了,手舞足蹈的挣扎,简直哭笑不得,明明是来伤感分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这个李微然,真的是她的劫数。
  ……
  “你快点啊!”秦宋急得团团转,一直催一直催。
  安小离怎么也找不到那只苹果形状的小闹钟了,正翻着衣橱抽屉找呢,一边还要凶他:“急个什么劲啊!没看见我很快了嘛!”
  “要是被三哥发现是我带你来的,接下来十年你可能都见不到我了。”秦宋撇撇嘴。雪碧这时忽然从外间跑了进来,照着蹲在那里的安小离就是一扑,扑倒了还一个劲的在她脸上舔,安小离一边躲一边忍不住笑。
  “还要多久?”一个冷冷的男声。
  “呵呵……呵呵,你把雪碧拉开呀……”安小离怕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到雪碧被一声地道伦敦腔的“sit down”斥的乖乖放开她,她才听到了秦宋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需要休息,请你动作快些,或者小声些。”陈遇白穿着松垮垮的睡衣,袖口卷起,露出一圈圈的纱布,很是令人心惊。
  安小离还保持着被雪碧扑倒轻薄的撩人姿势,半晌陈遇白也没有离开或者拉她起来叙旧的意思,她只好尴尬的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我……来拿行李。”
  陈遇白冷冷的看着她,秦宋往后更退的远了一点。
  “你……看见我的闹钟没有?长得很像一只苹果的那个,我一直放在床头的……找不到了。”
  安小离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陈遇白目光越发凶狠了,他好像是没有休息好,很疲倦的样子,下巴上也有青青的胡渣没有刮。虽然她知道陈遇白一直是很具攻击性的,可这样的陈遇白让她更心慌,一种心头微酸微抽的慌,说不清道不明。
  陈遇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就伸手抓住她肩头,把她整个人带着往外拖去。安小离大惊失色,另一只手往后一直挥一直挥,秦宋还算有良心的,快步跟上来拦住了陈遇白。
  “那个……三哥,”秦宋结结巴巴的,陈遇白的样子怎么好像要把安小离给撕碎了下饭呢,好歹也是他带来的人,可别真出什么事,“……你别生气,她……不懂事。”
  安小离被陈遇白散发出的杀气给吓的脚软,不管不顾的就伸手伸脚的划拉秦宋这个小靠山。想起那天陈遇白恶狠狠的说过,再出现在他面前就要她生不如死什么的,她真害怕了。
  “你怕我?”陈遇白把手里挣扎的人往上提了提,冷冷的问。
  安小离毫不犹豫的点头。
  陈遇白似乎是在和自己内心在抗争什么,定定的看着安小离的眼睛,也许是距离太近了,安小离好像是看到了一丝类似于伤心的情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遇白松手把她扔给了秦宋,“十分钟,把东西收拾好滚出去。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是在吓唬你的。”他已经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毫无情绪的陈遇白,面无表情的转身回房去了。
  秦宋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上去,“二哥四哥伏击了城西好几单生意了,但是没多少大动静,问你几时回去上班。”
  “滚!”陈遇白暴怒,大喝一声吓的秦宋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戏
 
  卧室的门震天响的被关上,秦宋倒退着一脚踩上安小离,没多重,她却竟然红了眼眶。
  “哭什么……”秦宋急了,“还不去收拾东西的,过了十分钟三哥真要把你怎么样我可不敢再拦着,多少年没见过他这么杀气腾腾的了,赶紧的!”
  小离抽抽搭搭的被秦宋推着去收拾东西,怎么都找不到的苹果小闹钟也不要了,和秦宋一起大包小包逃难似的往外冲。
  雪碧在大门口转圈,看见小离来了就往上扑,咬着她的衣摆不松口,秦宋看着手表急的跟什么似的,连踢带踹的把雪碧轰走了,安小离一步三回头的越发哭的伤心。
  上了车她索性放声大哭,秦宋边开车边给她递纸巾,“那么伤心,还分什么手嘛,回去说两句好话,三哥不会跟你较真的。”
  “是我甩了他的!”小离鼻子哭的通红,哽咽着说,“要和好也是他来哄我!”
  秦宋一脚刹车把车停的歪七扭八,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哭的乱七八糟的小女孩,“安小离,你活够了啊?你甩了陈遇白?你他 妈真是……奇货可居……”
  安小离哼哼叽叽的拿白眼翻他,怪不得桑桑看不上他,成语水平还不如她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秦宋还是发动了车子,到了安小离租的公寓楼下,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搬了上去。整理了一番,秦宋说还有事要先走,安小离放下手头收拾的东西送他到门口,秦宋忽然神色很正经的开口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三哥为了谁消沉,他现在连公司都不去了,往年从没见过他放假的,今年年前年后请了那么多天的假都是为了你,连我们大哥都说他变了。他是真喜欢你,我认识他以来,除了几回性命攸关的时候,没见过他自己动手修理人,你想他那么阴毒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至于这么沉不住气啊,楚浩然这种角色,真要对付的话还不是他动动小手指的事情,何必那么丢脸在秦家打架呢,还受了不轻不重的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个人住当心些,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找我,我随传随到。”
  小离楞了一下,眼眶又湿湿的了,双手一起上掐的秦宋龇牙咧嘴。
  “小禽兽,姐姐以后一定对你好。”
  秦宋揉着又浮肿了一圈的胳膊,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好啊,那现在桑桑跟我五哥掰了,你帮我把她追回来。”
  安小离鼻涕眼泪一把的直点头。
  ……
  李微然沉着脸结账,匆匆赶来的饭店老板却死活不敢要他的钱,还一个劲的赔罪,小心翼翼的问是哪点没顾周全,惹的五少爷大发雷霆了?
  秦桑大病初愈,好像看待事物的角度变了很多。这一幕她看来分外有喜感,不由得微微的笑起来。李微然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在饭店门口招了出租车把秦桑塞进去,大力的关上车门,却又不舍得不对她说几句话,拧着眉气呼呼的叮嘱她:“这几天别到处乱跑,”,看秦桑乖乖点头了,他语气便温和了些,“有什么事都有我在,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转身走了,司机连问了好几声去哪里秦桑才恍过神来,她心里乱,何况还要等秦柳一起回家呢,于是下了车,慢慢的往来的方向步行。
  李微然……他那天说分手,是一时之气?那么他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初三的宴会,不管谁策划的,程浩至少是知情的,那么是程浩告诉了秦杨她和李微然的事情?原先程浩是骗她的?他不愿意解除婚约?
  要和爸爸说吗?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秦桑觉得自己简直把局面搞的一团乱,应该坦白的没坦白,不该说的全告诉了人家。
  还是先和程浩谈一谈,秦桑决定,一路想着这些事,她丝毫没在意一俩黑色奔驰缓缓的跟在她后面有十分钟了。
  周燕回坐在车里笑的十分愉悦,看来这个小东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敏感,怎么明目张胆跟了这么久还没被发现。
  “桑桑。”
  秦桑本能的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好。”她还是挤出笑脸。
  周燕回笑着走过来,俯身凑的离她的脸极近,“好久不见,桑桑。”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脸部轮廓犹如刀削,撇开是否有人性不谈,秦桑认为周燕回是个很好看的男子。
  “好久不见,”她对于这样近的距离感觉很不舒服,语气也生硬了些,“请叫我秦桑。”
  “好,秦桑,”周燕回后退一步,微笑着建议。心里却已经构思好了要用哪些工具来调教调教这个不怎么乖顺的小东西。想着她在床上扭着小蛮腰发 浪求他的样子,他就必须得深呼吸才能克制住翻腾着往下身集中的血液。“这么巧遇到,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对不起,我没空。下次吧。”秦桑很礼貌很生疏。
  周燕回不解的皱眉,“我不是都跟你爸爸说了嘛,我会好好照顾林林的,他没有转告你吗?你还要忙什么?”
  秦桑眼神立即变的锐利了,难怪爸爸会知道小槐的事情,原来是他在暗地里使坏,“周燕回,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周燕回笑起来总是五分帅气五分邪气,“你。”他贴近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都仿佛是邪恶的。
  秦桑此刻的感觉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她目光格外凉的瞥了周燕回一眼,冷冷甩下了两个字,“脑残。”
  周燕回一愣,秦桑再不理睬他,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刚刚告诉了司机目的地,秦桑的电话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声音却是刚刚还在耳边回响的。
  “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周燕回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仿佛很有把握,“毕竟,我很有诚意。”
  “滚。”秦桑很平静很认真。
  ……
  没有了陈遇白,安小离和其他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女孩子一样,过的平静而充实。
  除了有时候半夜踢了被子被冻醒,会不自觉的伸手伸脚去够旁边,扑了个空才想起来,不会再有人被她这么一碰就醒过来给她把被子盖好,再收进怀里温暖的抱住。
  除了有时候早上明明闹钟还没有响,却迷迷糊糊的思考今天要做什么早餐喂饱某个挑剔的人呢?
  除了有时候去超市买菜,挑好一大堆才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必要做那么多的菜呀。
  “喂!”秦宋在安小离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去不去啊到底?”
  安小离回过神来,揉揉发酸的鼻子,吸了一口气,“……陈遇白去不去?”
  下班时正好遇到秦宋,说是来找李微然一起去尝郊区农家菜的,可是李微然没空。听秦宋五哥五哥的叫,她就想到了陈遇白。
  “不去,他现在换抽风方式了,把自己当机器人操,我们几个除了五哥现在都闲着呢。”秦宋没在意到她的黯然,打开门就推她上车。
  纪南在车上早就等的不耐烦,门一开就是一脚,“慢死了!”
  安小离哪里能躲得过全国武术冠军的飞毛腿,手倒是下意识的一挡,车子的底盘有些高,她身材娇小又是前倾的姿势,正好被踢中了小臂。还好,纪南开开玩笑,没有用几分力气,只是痛的安小离眼泛泪光直抽冷气。
  “对不起啊对不起!”纪南十分抱歉,揉着她的胳膊,“还好还好,没断。唔,可能明天会有些肿,晚上回来我给你一瓶跌打酒。半个月也就好了。”她练武常常受伤,判断伤势十分的专业。
  秦宋在前面发动车子,一直的叹气摇头,四哥这次惨了。
  纪南心有歉疚,一直搭着她的肩膀,安小离却抱着胳膊一直在往旁边躲,这绝世小受虽然是O号,但是和女人到底还是有差别的,这么一直贴过来抱着她,不好吧?
  秦宋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吃饭的地方,一家很普通的农家院子,一个比安小离脑袋还大的砂锅,里面有一只老母鸡,还有大虾、黑木耳、笋片、青菜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东西。没有别的菜,三个人一人一碗白米饭,都吃的特别香。
  吃到一半的时候,纪南的脸色忽然变了,放下筷子就冲了出去。秦宋追在后面,一会儿尴尬的挠着头回来了,“那个……小离,呃,你能不能去下……洗手间?”
  “我还没吃饱。”安小离津津有味的喝着汤,翻了个白眼。
  “四哥说让你给她去借个东西。”秦宋的脸红了。
  “什么东西啊?”
  秦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安小离吃惊的差点没把头埋进砂锅里去。
  “他……入戏好深啊。”安小离喃喃自言自语,看了眼无可奈何的秦宋,她一边感慨造化弄人一边去找农院的女主人借卫生棉。
  ……
  秦桑约了程浩好几次,他总是推脱忙。而从饭桌上秦杨和爸爸的对话中得知,以秦家为首的城西联盟最近都诸事不顺,下游供货商声称材料被买断了,谈的七七八八的单子一夜之间吹了,对方说有人出更高的价等等。
  秦桑和秦杨心里都清楚,是梁氏在暗地里操作。
  秦桑也希望给秦杨一个教训,同时却担心梁氏和秦家闹僵了,自己的事情就更没着落了。
  秦桑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里赴李微然的约。
  接下去是该她自己和爸爸坦白,还是李微然出面去解决,秦桑不敢再自作主张了,想着正好今晚去问问他该怎么做。
  李微然今天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可也还没有回复到以前一看见她眼神就柔情四溢的地步。秦桑暗自委屈,越发的乖顺,连去哪里吃饭都不问。
  车子开到了一处门岗,两边站岗的警卫竟然都配着枪,齐刷刷的向车里的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李微然径自往里开,一路上每隔几米就有穿着军装的人在巡逻,车子终于停在路深处的二层别墅前,李微然示意她别动,他先下了车,再亲自开车门把她带出来。
  秦桑被他牵着往屋里走,门口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敬礼,李微然微微点头,她心里却慌的无以复加。
  这是……他家吧?
  “微然……”秦桑放慢了脚步,轻声的叫他。
  李微然一笑,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爸爸难得在家吃饭,我带你来见见他,你别怕,他看上去严肃,其实很疼小辈的女孩子,怡然就和他最亲。”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至少要准备礼物。”秦桑小声的说。
  李微然笑着躲,把她的手捏在掌心,又低头在她眼角啄了一口,“我爸妈不喜欢这套,你待会儿在我妈面前乖一点,她喜欢听话的女孩子。”
  自从初三那天之后,他从未这样对她温柔过,秦桑一颗忐忑的心因为他这轻轻一吻而飘飘然,即使是这样仓促的见他父母,她都觉得不怕了。
  李微然的家并不奢华,进门是大大空空的客厅,旧旧的红色地毯上摆放着一套大气的红木家具,秦桑格外的留心了墙上的字画。从客厅转进小偏厅,也还是一样风格的布置,低调而有品味,隐隐透着一股正气浩然。
  李微然的妈妈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举手投足之间很有风韵。见儿子带了个漂亮的女孩子回来,她也只是微微的一笑,“回来了?带朋友来吃饭?”
  李微然松开了秦桑,搂住了妈妈,耸耸肩吊儿郎当的说:“她总是说自己的厨艺了得,我就带她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厨艺了得喽!省的她总是不服气,以为把我伺候的多好似的。”
  这番话又是恭维了妈妈厨艺了得,又是暗示了秦桑能干温柔,还透露了他们之间已经要定下来的状态,听的李母心里甜的跟什么一样,连忙推开他,拉过秦桑的手,亲热的拍了拍,“别听他胡扯!成天的摆少爷架子,欠收拾!我这个儿子很烦人的。你叫什么名字?”
  秦桑很乖巧的微低头装羞涩,这时大大方方的对李母笑了笑,“伯母好,我叫秦桑,您叫我桑桑就好了。”
  李母含笑点头,高兴的说要再添两个菜,让他们先上楼去。李微然知道妈妈这关是满分通过了,得意的拉着秦桑上二楼去给父亲看了。
  秦桑自小应付这类场面最为拿手的,可刚才却也紧张的手心冒汗。到了二楼李微然敲门的时候,她更是腿都有些发软。
  李微然的父亲果然很严肃,和李母一样,没有主动问秦桑是谁,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挥毫作画。
  “爸,都要吃饭了,你别画了。我带了女朋友回来,你也不说赐个座。”李微然嬉皮笑脸的,秦桑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李父的声音很浑厚,从容不迫,“安坐可去茶座,画画最忌心浮气躁,微然,你还是没什么长进。”
  “我不懂这些,没兴趣,”李微然挠挠头,“喏,桑桑是写小说的,你们文化人之间过招好了,我下楼看看我妈给我烧什么好吃的了。”说完他竟然真的丢下秦桑出门去了。
  秦桑深吸一口气,也不敢出声挽留他,就这么站在书桌前,静静的等。
  “论寄情胸怀,是苍松之虬髯,抑或桃李之芬芳?”李父没有抬头,半晌,缓缓的问。
  秦桑沉默,不知道这颗政坛常青树想听什么,论心眼,她肯定不是对手,就索性老老实实的答:“历来有雄心壮志者,大多以山水劲松体现内心的正气凌然。我却觉得桃李更加的常见,却也更加的繁盛,不失朴实无华,但更为亲和。”
  李父想了想,摇了摇头。秦桑的心,一沉。
  “你来看看我的画。”终于画完了,李父抬起头,招招手叫秦桑过去。
  秦桑细细的看了半天,也摇摇头,“对不起,伯父,我不懂画。”
  “随便说说。”
  “唔,很好看。”
  李父似乎是愣了一愣,尔后竟然笑起来,脸上有了一丝的宽容和温和。
  女人要么很聪明,要么就藏起那么点小聪明,没有男人喜欢装聪明的女人。秦桑暗自庆幸,自己走对了这一步。
 
  算计
 
  晚饭很平常,荤素搭配,四菜一汤,但是色香味俱全,味道好的无可挑剔。秦桑喝了一碗热汤,人渐渐的活络了过来,浅笑低语,把晚餐的气氛调节的很好。
  李家没有佣人,吃完了饭,李微然搂着自己妈妈,端茶递水送水果,转身又大少爷一样的指挥秦桑去洗碗。秦桑自然二话不说,乖巧的卷袖子干活,把李母唬的笑开了花,直骂李微然霸王脾气,嚣张乖戾。
  其实婆婆对于儿媳,哪怕再欢迎再疼爱也到底是有芥蒂的吧?自己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小男孩,有一天不再喜欢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却整天搂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亲密无间,那滋味应该和失恋是差不多的。更何况是李微然这样出色温润的儿子呢?
  李微然在这些方面无疑是细致周到的的,他不在妈妈面前对秦桑好,恰恰是因为这样,妈妈却反而疼惜起秦桑来,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那些个缺点摆在那里,人家好好的姑娘家那么顺着他,多难得呀!
  “桑桑,”李母拉着秦桑的手,不让她碰那堆碗碟,“你去楼上陪你李伯伯看看字画什么的,他刚刚对我说你很识趣呢,难得呀,他可是从来没这么夸过人呢!”
  秦桑低着头轻笑,附耳简略的对她说了下刚才看画的事情,李母笑的更开了,轻轻的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看着老实,其实淘气着呢!也好,不然尽受我们家小霸王欺负了,赶紧的上楼去吧,这里不用你忙。”
  秦桑知道李母这是在帮自己讨李父的欢心,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她也就不再扭捏了,放了抹布上楼去了。
  李微然正在被考问,看见她来高兴的不得了,“快来快来,我爸问我这画上配什么字呢,我哪知道配什么字。”
  李父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微微对秦桑点了点头,意思是她可以发表一下观点。
  秦桑转到书桌前去,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问也没问,伸手在案上取了一支小狼毫,蘸了墨,毫不迟疑的往那幅画上题去。
  秦桑低绿枝。
  秦桑书的是簪花小楷,却没有那股风尘柔弱之气,反而隐隐的笔力浑厚,柔中带刚。和李父这画中不落俗套的大树青山意蕴一致,相得益彰。至于那棵树是不是茂密的秦国之桑,却是小事了。
  李父似乎没有因为这唐突之举而生气,他很仔细的看着画和字,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表情高深莫测。秦桑放了笔,也不说话,只笑盈盈的看着他。
  “微然,你眼光不错。”良久,李父对儿子说。
  李微然淡淡“嗯哼”了一声,但却是至此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幅画你拿去,”李父对秦桑说,“裱好了给我送来,我下厨烤羊排请你吃,怎么样?秦桑。”
  秦桑当然说好。李父点点头,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慢慢踱步出去了。
  ……
  农家的饭菜很香,秦宋三个人吃完已经很晚了,纪南脸色有些不好,倦倦的缩在炕上,懒懒的喝着温热的老白酒,酒气上来,越发显得面色如玉,公子无双。安小离越看越感叹造化弄人。
  秦宋出去发动车子打空调的,回来却说车坏了。
  “叫人来接吧。”秦宋搓着手问纪南,屋外走了一趟冷的半死。
  小离喝了点白酒,昏昏沉沉的傻笑。纪南却不想动了,“这么晚了,接了回去都半夜了,在这住一晚好了,我发现这炕满舒服的。”
  秦宋知道她是肚子疼懒得挪窝了,想也这么晚了,住下就住下吧。还好这户人家也有准备客房的,他们吃饭的地方有炕,隔壁房间有电热毯,也还算舒适。
  “那你们两个住这里,我睡隔壁去。”秦宋拍拍安小离的脸,她却跟通了电似的一蹦三尺高。
  “我不要和他睡觉!”安小离义正言辞。
  “那你要和我睡?”秦宋睁着他纯洁的大眼睛,“我倒是不介意,就怕回去了被人剁成肉酱啊!”
  “你……纪南啊,你听我说,”安小离急了,和他们玩的熟了,也就不在意他们其实是她老板的事情了,“你虽然……是O,但是和真的O还是有差别的……我可以当你是姐妹,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你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O。”
  她吞吞吐吐辞不达意含羞带愧的解释,屋里其他两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纪南“恩”了一声,疑惑的问秦宋:“这个……难道你们没有人告诉过她我是……那个,那个货真价实的……O吗?”
  ……
  从李家告别出来时,李微然的妈妈很不舍得秦桑,一再的说要她常去,并且掐了儿子好几下,警告他不许欺负人家姑娘,不然要他好看。
  李微然笑嘻嘻的挽着秦桑上了车,车子刚刚开出了几道重重的卡哨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李微然招架着小野猫一般扑上来挠他的秦桑,笑的喘不过气来,“怎么了啊?他们不是都挺喜欢你的嘛,干嘛呀!谋杀亲夫啦!”
  秦桑索性跨了过去,跪在他身上居高临下掐他的脖子,“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以前总想着见他父母时该送什么礼物说什么话,颠来倒去想了无数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是今晚这样的,刚刚她是真的被吓得脚都软了。
  闹着闹着他呼吸就重了,都是饿了很久的人,一下子干柴烈火以燎原之势燃烧起来。李微然一只手揉着她的胸,一只手探到了她的裙底,隔着她厚厚的连袜裤和底裤,曲起食指用力的顶她,磨蹭了没几下指间便有了湿意,他咬着她的唇吮的更为起劲,指甲用力在她的连袜裤上刮,终于起了一个小小的洞,他用力的撕开一道口子,手指伸了进去,把内裤推到一边,终于真正的探了进去。
  秦桑在他的手指推入的瞬间长长的娇哼了一声,扭了扭腰配合他,手却越伸越下,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冰凉的手指夹着他胸前两颗红点,又是掐又是刺的,挑逗的李微然越发没了理智。
  秦桑是在他猛的把椅子往后推时才有些清醒的,他已经扯断了她的小内裤,晶莹的液体沿下来,在他银灰色的裤子上留下一滩的暗色印记,而旁边,是他高高顶起的欲望。
  “不好吧……”秦桑满面通红,难耐的用柔软的胸去磨蹭他解开扣子露出的胸膛,“微然,在这里不好吧?会被发现的……恩……你不要那么重嘛!”
  李微然趁着她说话分心,拉下了拉链,弹出来的欲望热乎乎的顶住了她湿的一塌糊涂的柔软,按着她腰的大手一用力,她那仿佛有着千层的软肉便重重的裹住了他,明明豆腐似的柔嫩细滑,却又像石磨一样紧紧的咬住了他,缩的他热血沸腾,只想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哪里不好?”他故意用力顶弄她,“这里?还是……这里?”
  秦桑被他弄的说不出话,她面对面跪着,脸朝着后面,仿佛能看到最近的那个哨卡上站岗的士兵往这边看的模样,车一定上下晃的很厉害……她纷乱的想,身下一波又一波的极乐感却遏制了她的理智,只能随着他手的动作上下主动的套 弄他,听着他呼吸粗喘,她周身酥麻,一寸一寸的软掉,张口咬在他肩上,硬生生的把自己那声尖叫吃了下去。
  李微然也不好受,这样的环境本来就刺激,心爱的桑桑又在耳边猫样的浪叫,还在他腰眼一阵麻的时候咬了他一口,他再也忍不住,死死的扣住她,按的她趴在他胸口,下面深深的含住他的巨大。他还嫌不够深,缩着臀去顶她,磨着她最软的地方,终于爆发了出来。
  秦桑被他热乎乎的烫了一下,往后一缩,手肘敲上了方向盘,正好压在喇叭的位置上。那个站岗的士兵从车子忽然刹车停在路边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时听到喇叭响,以为是李微然叫人帮忙,连忙小跑步过来。
  秦桑看到了,着急的要从他身上下来,一时之间却又脱不开,几下一磨蹭,李微然的状态又上来了,更是套住了拔不下,秦桑急的都要掉眼泪,捏着拳头用力的捶了他好几下。
  李微然已经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却还是呵呵的笑。看她羞的软成一团,趴在自己胸口一动不动的乖巧样子,他也不忍心再逗她,把她往下按了一点,他打开窗微微透出头,“没事,别过来了。”
  那个士兵犹犹豫豫的敬了一个礼,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李微然拍拍秦桑的背,温声问她:“怎么了?还不舍得起来?”
  秦桑不回答,下身一扭一扭的,勾的李微然又热了起来,挺了挺腰撞了她一下,还要再来,秦桑被他顶的直往上,带着哭腔开口了:“李微然我恨死你了!我大腿抽筋了动不了了!”
  ……
  因为对纪南的歉疚,安小离对她格外的殷勤,陪睡不说,半夜纪南起来上厕所她也全程陪同。
  纪南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寒风里披着羽绒服揉着睡眼等在外面的安小离,心里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离,其实你和顾烟有点像。”到了屋里躺下,纪南一时睡不着,拉着她说话。
  安小离属于人生中没有失眠一说的人群,闭着眼含糊的答她的话:“你是说一样的美丽可爱吗?”
  纪南噗哧笑了,伸手掐掐她的脸,“你们两个都挺自我的。顾烟冷漠,你迷糊。但是你们都知道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继续冷漠迷糊下去。有大哥在,顾烟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你也是的,有我三哥,再迷糊也没人敢算计你。”
  安小离的眼睛“噌”一下雪亮了,“有陈遇白,我光被他算计还不够呢,还来得及被谁算计呀!”
  纪南笑了,“你还小,你不知道,一生只被一个人算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安小离看她说到这里有点伤感,眼神都悠远起来了,她也就不再问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下下的拍纪南的手臂,没多会儿,纪南真的就睡着了。
  一夜到天明,热情的农舍老板娘煮了酒酿元宵给三个人当早点,纪南和小离都喜欢吃,秦宋高兴了,给了好多小费。
  到了要走的时候,纪南说打电话让手下来接,被秦宋拦住了,“人家也要合家欢聚的,大过年的你有没有人性啊!别动,待我找个孤家寡人来接我们。”
  他对纪南眨眨眼,纪南便懂了,偷笑着收起了手机,坐等某个最近把梁氏上下吓的鸡飞狗跳的大忙人千里迢迢送上门来被他们嘲笑。
  安小离捧着酒酿碗喝的高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被小禽兽和刚认的小姐妹给卖了。
  ……
  C市的郊外规划的很好,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农舍建的很别致,一眼望去,赏心悦目。
  陈遇白今天穿的也很赏心悦目,黑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的大翻领外套,铁灰的贴身裤子,套着款式很像马靴的休闲皮靴。他瘦了一些的缘故,看上去很精神,微皱着的眉头,冷冷的眼神扫过来,依旧杀气十足。
  “哪只手伤了?”他从一辆银灰色的路虎上跳下来,也不和纪南秦宋打招呼,径直走到安小离面前,有点暴躁的开口问她。
 
  开战
 
  “哪只手伤了?”他从一辆银灰色的路虎上跳下来,也不和纪南秦宋打招呼,径直走到安小离面前,有点暴躁的问她。
  安小离下意识把手伸出去给他看,其实她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比昨天更疼了,还有些肿,不过当着纪南的面她也没好意思抱怨。
  陈遇白把她的袖子往上推一点,想看看伤处,稍稍用力却听到她一声倒抽冷气,他手一抖便停了下来。
  纪南被陈遇白凶狠的目光看的背上毛毛的,连忙赔笑脸:“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老五来了,跟他开玩笑呢,谁知道是小离站在那儿。”
  陈遇白对她笑了笑,语气温柔了一些:“没关系。”
  秦宋一听到这熟悉的温柔就激灵灵的抖了一下,上次三哥这么温柔之后,他就被发配边疆了小半年。这次为了撮合这小两口,他把四哥给卖了,可三哥貌似是真的心疼了,不知道准备把四哥怎么着呢。
  “哥,要不我们这就回去吧?这都快上班的点儿了。”秦宋小声的对陈遇白说,说完又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陈遇白没戳穿他,而是点点头,嘴角甚至挂着笑意,“好啊,上车吧。”
  他越是这么和善,秦宋和纪南心里越是打鼓。惴惴不安中,两个人不由分说把安小离强行塞进了副驾驶座。
  到了市里,两个人很识相的提出下车“走走”,陈遇白微笑着同意,就近把他们放下了。安小离在半路上已经睡着了,无知无觉。
  到了秦桑家的小区门口,陈遇白稳稳的停下车,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推推她,“起来了。”
  安小离软软的嘟囔了一句:“不要……小白,我好困啊……”
  那个明明很冷的早晨,在她这句话出口之后,瞬间春意横生。
  安小离的缺点不可计数,可是陈遇白觉得最不可饶恕的就是她赖床,一到周末休息,他计划着带她去哪里走走,她却总是赖着床的,不到中午绝不起来。前几次他觉得是自己晚上折腾的太狠了,以至于她体力不支,也就不逼她了。可是后来他也试过周五晚上收敛着点,她却还是那样的,抱着被子闭着眼睛怎么也不肯起,等他怒了,她就这么的软软撒娇:“我好困啊……小白,求求你了,让我继续睡吧……”
  陈遇白定定的看着她安睡的模样,又想着和她在一起时每一个细节的温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
  人的一生,要多艰难、多坎坷而又要多幸运、多凑巧,才能遇到一个绊住自己心的人。他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就这么一个睡着一个愣着,转眼就是九点半。真皮座椅再舒服也没有床睡着踏实,安小离终于悠悠转醒,迷蒙着眼看到陈遇白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她脑袋卡了好久才开始运转,连忙的坐正,擦擦嘴角看有没有又流口水了,又揉揉眼睛,这才弱弱的开口:“呃……不好意思,我耽误你了哦?”
  陈遇白收回了脉脉的眼神,转脸看向前方,冷淡的“恩”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咦?你怎么把我送这来了?”小离探头看看外边,说。
  陈遇白利落的打方向盘倒车,浅浅的牵了牵嘴角,“我不知道你搬家了。饿不饿?”
  小离摇摇头,早上的酒酿元宵还没有消化,可是她一转念又想起了什么,“吃午饭去吧,我请客,谢谢你来接我。”
  “我是来接纪南和秦宋的。”陈遇白淡淡的回绝她的“好意”。
  安小离早就习惯他的别扭了,这点小小的添堵习以为常,笑了笑说:“那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陈遇白冷哼了一声,从十字路口拐了个弯,车向饭店开去。
  ……
  程浩约见面时,秦桑很是犹豫。李微然说过,秦家程家那里都不用她出面去解释,他全权负责把她娶进门。
  可是如果能低调和平解决,也不是坏事吧?
  秦桑还是去了。
  她到时程浩已经点了饮料,秦桑拿小勺子搅了搅,和他开玩笑:“投毒了没有?”
  程浩还是一贯的玩世不恭,耸耸肩笑笑,好像丝毫没有为上次宴会的事情对她感到愧疚。
  “你知不知道年后梁氏一直在伏击我们城西几家?”程浩开门见山。
  秦桑摇摇头,“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
  “我们的单子要么被人高价抢走,要么下游供货商停止供货。很简单直接的手法,梁氏甚至没有用旗下一些小公司作为掩护,这说明他们有意向我们宣战——”
  “不是我们,”秦桑认真的纠正他,“是——你们。”
  “哟,还没嫁进去呢,这就成他们的了?”程浩皱眉,“秦桑,如果我真有那么一点喜欢你的话,你这样的行为让我情何以堪?”
  秦桑笑笑,并不辩解。
  “李微然是梁氏的人,你和我分手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挑战了我们几家的联盟稳固。如果这次的事情闹大,梁氏和我们——我是指秦家和我家,梁氏和我们两家决裂,那么你和李微然的关系,就是你们秦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有力波澜,到时候,你这个秦伯父眼里的乖女孩,难不成要干脆和李微然私奔吗?”程浩去掉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架势,其实很是尖锐直接。
  秦桑耸肩,还是漫不经心,“你该和微然去说这些话的,他不许我管这些事情,要是知道我又担心这些,他会生气的。”
  程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狠,拳头握的死紧,直直盯着淡笑的秦桑,又一点点的放松,冷冷的笑:“桑桑,你真是残忍。”
  “是,我想娶你。我在你和我说了分手之后才发现舍不得你。是,我和秦杨合谋了那场戏,想把你拉回来。是,我刚刚说反话,我其实喜欢你,不想把你让给李微然那个家伙。”程浩微微低下头,眉目之间看不清是不是有一丝的痛楚,“不要再刺我,桑桑,易地而处,你会甘心把认定了的未婚妻拱手让人?虽然我没打算一心一意对你,你不也早就知道并且默认吗?为什么要变卦?”
  秦桑其实在他这番话之前还是不肯定的,只是认为单纯为了家族利益程浩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现在试探成功,她的心情和他其实是一样的,有点刺。
  程浩是她自己选的,当初说的清清楚楚,精诚合作,有需要的场合倾情配合演出。婚后如果合得来的话最好,合不来的话双方相互掩护,各过各的。而在这两年多里,程浩是个合格而尽责的伙伴,堪称完美。
  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微然,秦桑看了眼程浩,还是接了起来,“你在哪?”
  李微然的声音有些不悦,秦桑敏锐的猜到他可能知道她来这里见程浩了,“哦,我和程浩在南京路的上岛。怎么了?想到晚上吃什么了?”
  她语气柔和温顺,李微然似乎没那么不高兴了,稍稍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行了,”程浩把手里的勺子丢进咖啡杯里,溅出两滴液体打在雪白的桌布上,“少拿李五寒碜我了,秦桑,我说白了,我就是有些不爽而已。你也别把自己端的跟什么似的,我没非你不可。我这两年一直觉得反正你也跑不掉,就没动你,这么的忽然被别人抢了,有些没面子。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你这样的性子,我偶尔换换口味还行,真要死心塌地和你过一辈子,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我可没打算真折你手里。”
  程浩的心明显很乱,一会儿换一个态度。至此谈话再也无法继续,程浩开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在烟雾里迷蒙了眼里的神采,秦桑隔着那层雾看着,有些心疼。
  从餐厅出来,程浩继续一言不发,秦桑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左前方的他,想说些什么告别,程浩冷冷的看了欲言又止的她一眼,错身左转。
  距离的太近,那声枪声颇有山崩地裂的感觉,秦桑尖叫了一声,人一后仰,脚一拐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而等她从巨大的惊吓中稍稍平复过来时,她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手刚一接触地面,便触到了一滩温热的液体。
  血,好多血。
  程浩苍白着脸,就躺在她身边不远处,闭着眼睛毫无生机,白色的休闲服上,胸口的位置正渐渐的晕开,一大片的血。
  ……
  粗粮粥端上来的时候陈遇白习惯性的皱了皱眉,看了小离一眼,拿起勺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喝。
  安小离一觉睡过神清气爽,心情也似乎是因为休息充分而好了很多,看眼前的陈遇白,真是怎么看怎么帅。
  “呃,”小离试图找些话题来聊,“雪碧呢?还好吗?”
  陈遇白摇头,“我没时间照顾它,正准备这两天把它送走。”
  “送去哪?”安小离不舍的问。
  “随便,要是麻烦的话就往郊外一扔好了,应该饿不死,恩,不过他只吃狗粮,而且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快适应。”陈遇白淡淡的说。
  安小离听着听着,手里的勺子滑了一下,在瓷碗上刮出很难听的声音。
  陈遇白拿过餐巾擦了擦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笑意渐渐的挂上嘴角,“如果你回来照顾它,我可以考虑不那么做。”
 
  天意
 
  听他这么说,安小离稍愣了片刻,红了眼眶。
  总是这样的,忽然就对她好了,忽然又冷眉冷眼的。两个人之间连吵架都没有的,她委屈了,发脾气了,他愿意忍就忍,不愿意就冷哼一身转身就走,惹毛了就恨声恨气的——“安小离,从现在、此刻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小白,其实从你出现,我一直还算是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陈遇白的笑容挂不住了,看着她慢慢的湿了眼眶,眼泪“啪嗒”打在粥碗里,小鼻子也红红的,他心里一紧,握住她的手:“骗你的,哭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小离泪眼婆娑,低着头擦眼泪,“你说不许我再出现在你面前的,现在你又这样。”
  “陈遇白,你讨厌死了,我帮着你把楚浩然摇晕过去了,你还那么凶,还骂我……”
  “桑桑说我也有不对,她说我总把不敢把自己交出去,总是想着即使离开你也不能伤了我自己,所以我爱的不够深。可是你又哪里好了,你总是骗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们都有不对,可是为什么你就那么理直气壮,我就要躲着你啊?!”
  安小离说着说着哭的稀里哗啦,拿着餐巾不断的擤鼻涕,陈遇白听了她这些话,有些发呆,两个人都没话说了,好久才听他叹了一口气。
  “是我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我,我都告诉你,好不好?”陈遇白伸手擦她脸上的泪水,安小离一偏头,一串鼻涕挂上了他的拇指,拉出一道富有弹性的亮丝。陈遇白捏捏她的鼻子,把鼻涕都揩在自己手上,又反过手来,用手背把她脸上擦干净。
  安小离正抽抽搭搭的,手机却响了。而且几乎在同时,陈遇白的手机也响了。
  背景声音很乱,秦槐的声音听不太真切,“小离姐快来……我姐……医院……”
  陈遇白那头却说了很简短的几句就挂了,他立马站了起来,快速的抽了几张钱在桌上,不由分说的拉起安小离就往外走。
  “干嘛啦?!”
  “秦桑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跟我走。”陈遇白的面色很冷,程浩这个时候中枪,城里只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梁氏毫无疑问有着最大嫌疑,而城西和梁氏多年的暗地较劲,这次是要被摆上台面大做文章了。
  ……
  到了医院,还没下车小离就腿软了,陈遇白半搂半抱一路把她带进医院。到了病房门口,只见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门口严严实实被十多个黑衣大汉堵着,腰间鼓鼓的都是真枪上阵。秦杨正往里面冲,门正打开,走出来青着脸的李微然,不由分说拔出身边一个手下腰间的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抵上了秦杨的额头。
  秦杨丝毫不惧,直冷笑。
  李微然也笑,却丝毫没了一贯的温润气质,冷的像最阴寒的冰,他修长的手指微动,“啪嗒”一声打开了保险,顶的秦杨往后硬生生退了一步。
  陈遇白低声咒骂了一声,把安小离交给边上一个手下看着,他上前去格开了李微然的枪。
  “微然,拿些气度出来,别那么小孩子气。至于秦先生,你不如先回去,既然秦桑现在在我们梁氏的地盘上,我想应该不至于会再有危险。”陈遇白完美微笑,话中带刺。
  “我必须确定秦桑的情况才能离开。”秦杨语气也很硬,“不管她以后嫁给谁,现在她还是我们秦家的女儿。更何况,这次的意外是谁针对谁,谁意外受伤,还有待查证。”
  李微然转着手里的枪,冷冷的笑着,“要不是她是你们秦家的女儿,你刚才就死了。这件事是谁干的,我自己会去查。而我未来大舅子,我建议你马上滚,不然——”
  “——不然怎样?”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来的是秦家的一家之主,秦威。
  秦威眉宇之间很是疲惫,却不损他的威严。秦杨看见父亲来,立马迎了上去,李微然也收了枪。秦杨还不成气候,秦威却是城里的老一辈了,梁飞凡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况且,他是秦桑的父亲。
  “你好。”秦威向李微然伸出了手。
  李微然毕恭毕敬的伸出手,微微弯腰。
  “秦桑怎么样了?”
  李微然立刻沉声回答:“她崴了脚,从台阶上滚下来,脸上有些小的擦伤,腰和脊椎的情况还不明确,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因为受了惊吓,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还在休息,等她醒了再做全面的检查。”
  秦威很认真的听,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他说:“多谢李总费心了。”李微然连说“不敢”。秦威对身后的秦杨吩咐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一下秦桑,出来和你一起走。”
  秦杨无声点头,秦威往病房里走,守门的看看李微然,李微然点头示意放行。
  安小离趁着开门的空当溜了进去,陈遇白一伸手没抓住她,只好由她去。
  没多大会儿,秦威出来了,和李微然陈遇白告别,和秦杨一起离开。
  李微然看着秦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扭头疑惑的问陈遇白:“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别太嚣张的意思。”陈遇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推门进去找他的小傻子去了。
  ……
  秦桑脸上的擦伤有些红肿,更显得脸色惨白。李微然考虑到现在的复杂形势,包下了医院的整层楼,如今四周寂静如真空,点滴的声音冲击着安小离的耳膜,心跳渐渐的不受控制。
  桑桑……好像死了一样,好可怕。
  爱情原来可以这么伤,永远谈笑风生淡漠理智的桑桑,因为一个李微然,纠结出这么多的爱恨情仇,以至于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躺在这里,不哭不笑。
  那么如果明明可以爱,是不是就不要眼睁睁看着彼此擦肩而过呢?毕竟,我们都不会活很久很久。毕竟,要找到那样一个愿意和他每天一起共进早餐的人,不是很容易。
  陈遇白后来轻轻的开门进来,站在了她身后。安小离忽然的转身,准确无误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鼻间是熟悉的淡淡味道,他的心跳和她的脉搏是一个频率的,那份安定的感觉,她不会认错。
  那就让他骗一辈子吧,既然做不来桑桑说的随遇而安,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做小白的小傻子。
  ……
  李微然和陈遇白后来又在门外商量什么说了好久的话,晚饭的时间都过去了,安小离知道他们一定在谈秦桑的事情,很复杂很艰难,所以她也就一直守着秦桑,乖乖等着。
  中间秦桑醒过那么一小会儿,迷迷瞪瞪的看了她几眼,好像也没认出来,等到她喊了李微然进来,秦桑已经又睡过去了。九点多的时候,陈遇白和李微然终于暂时性的谈完了,进病房来,小离趴在秦桑床边,两个人都睡着了。
  陈遇白看了看表,有些心疼,轻轻把她打横抱起,和李微然打个招呼就走了。李微然心情很差,拉着秦桑的手微点头,也没去送。
  ……
  电梯“叮”一声,安小离就醒了,在他胸口蹭了蹭,迷迷糊糊的把手吊上他的脖子,减轻点他手臂的负重。
  “去哪啊?”
  陈遇白低头,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暗处。所以我担心你也不安全,今晚先住我那里好不好?”
  小离没声音了,他顿了一顿,郁闷的补了一句:“我……住别处去。”
  其实安小离只是在奇怪自己有没有听错,陈遇白,以前从来没有问过她“好不好”。
  “我还住客房。”
  “……好。”
  半路上陈遇白叫外卖,电话刚刚接通,他忽然请对方稍等,而后问小离:“想吃什么?”
  小离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陈遇白勾了勾嘴角,点了些她爱吃的乱七八糟小点心,又点了一份鸡汤。
  回了家外卖已经送到了,安小离早就饿了,当下吃的风卷残云。陈遇白喝了点汤就放下了碗,看了她一会儿,他起身去了书房。
  安小离刚刚半饱,一袋资料就放到了她的面前。
  陈遇白坐下,把资料袋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张安小离的近照,她的成绩单,选课表,甚至是入党申请,还有一叠纸,上面写着她的一些生活情况。
  “这是我前两年回国时找人查的,原因……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第一次见面你现在记得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在外国求学,后来认识了梁飞凡,加入了梁氏。从我被调回梁氏中国总公司的命令下达起,我就想找你。看了这些知道你过的不错,我就没有来打扰。C大是顾烟的母校,大哥当初为了她在那里设了奖学金,那天微然说要去办事,我就想到了你也在那里念书。那天的车祸,是我故意的,我那么远看到一个很像安小离的女孩子在开车,我就对自己说,如果是你,那么就是天意。”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陈遇白依旧面色淡淡,安小离吃惊过度,没有在意到他眼底被浓浓覆盖住的忐忑和那么点,小羞涩。
  “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我了?”安小离觉得匪夷所思,“那么多年都忘不了我?回国了第一个就想到我,然后千辛万苦制造偶遇,再把我给蚕食了?”
  以安小离的智商消化这个故事,真相就是如此。
  陈遇白低头喝了好几口汤,最后不得不点头承认:“唔……是这样。”
 
  圆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这样的“真相”让安小离很是欢喜满足,小脸也有些红。
  陈遇白迟疑了一下,又磨蹭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回答,一碗汤已经被他喝的见底。
  “陈遇白?”安小离心急的催,他却只是沉默。
  “小白?”她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洋洋自得的戏谑。
  陈遇白终于恼羞成怒,伸手把鸡汤推到她面前,皱着眉冷冷的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安小离被他吓惯了,呐呐的划拉着调羹喝汤,可又觉得不是滋味,明明是他真情表白来了,凶什么凶!
  “不要以为你这么小小的装一下可怜我就原谅你了!”她学着他装酷,“是你稀罕我,我可没那么稀罕你。你不说清楚别打算我和你好。”
  陈遇白含在嘴里的一口汤勉强咽下去,噎的几乎内伤,恨恨的瞪她一眼,想说两句狠话也气气她,看她鼓着脸傻乎乎的样子,怒气一下子没了。
  整晚安小离睡的都不踏实,总觉得下一秒客房的门会开了,有个别扭的身影会进来,温柔的覆住她……
  ……
  秦桑后半夜的时候才醒,目光茫茫然看着天花板,直到趴在床边的李微然腰酸背痛的起来活动,才发现她是醒着的。
  “桑桑……”李微然声音嘶哑的喊她,激动而担心。她缓缓的转过脸来,只问了他一句,却碎了他的心。
  “那枪是谁开的?”
  如果真的深爱,便会懂,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伤害到你,我便会深恶痛绝。
  如果真的深爱,便会懂,这样的爱情里,我何必用到那些手段,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没有谁能夺走,便没有谁需要我去对付。
  如果真的深爱,便会懂,这样的怀疑,是多么的伤人。
  李微然脸色都变了,和她直直的互看了好几秒,缓慢的别开了脸去,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也松开。
  “微然……”秦桑试图昂起身子来,背上被撞伤的地方却一阵撕裂的痛,她“嘭”一声又摔回了床上。
  李微然上前一步却没有来得及拉住,看她痛的闷哼,脸都惨白了,心里不是不疼的。可是这样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关慰的话,心里乱成一团,又气又恼,冷着脸一拳砸的床上的信号铃四分五裂。
  病房外面马上脚步声推车声乱成一片,一大群的护士医生涌进来。李微然冷声吩咐他们好好照顾,拿了外套就走了。
  秦桑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声音淹没在医生的询问里,格外细,听的大步往外走的李微然心像被针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
  李微然走了不到一刻钟,秦宋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失魂落魄的秦桑,他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五哥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让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秦桑呆呆的看着他,这些日子她鲜少和他有联系,这时候却觉得他格外的亲切。惊吓之后的委屈终于来得及爆发,她不由自主的就哭了出来。
  秦宋的心都要被她哭的酥掉了,蹲在病床前,仰着脸看床上抱着膝盖的她,小声的劝:“桑桑乖啊,别哭了……哎我说你别哭了啊!”
  秦桑抽抽搭搭的问他:“程浩……怎么样了?”
  秦宋连忙点头,“他没事,看着恐怖,其实就一小洞,流了点血,真没事。反而是你,刚才医生说你摔的不轻,软组织受伤什么的,你别哭了,哭出来的都是养分。咱这还吊着葡萄糖呢,这不白挨一针了么!”
  秦桑想着刚才李微然离开的决绝背影,心里痛的无以复加。话说出口她就知道错了,她的微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程浩中枪的那个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真的就是李微然对她说过的“全权负责”。
  “秦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秦桑哭过之后,冷静下来,对手足无措的秦宋说。
  秦宋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光彩,立刻又低了低头掩饰,语气很平静的说:“我们梁氏的安保工作一向是我四哥纪南负责的,但是她那里到现在仍然什么消息都没有。这说明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这个人势力在梁氏之上,要么,这个人……对梁氏——很了解。”
  他说得委婉,秦桑听的分明,浑身发冷。很了解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梁氏内部的人,甚至,是高层。
  “你昏睡的时候秦杨来过了,和五哥闹的很不愉快,后来你父亲来了,看了你之后又走了。”秦宋把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小离和我三哥一起来的,似乎是和好了。”
  秦桑勉强笑了笑,伸手掀了手背上的胶布,拔出了吊针,下床穿衣服。
  “去哪?”秦宋着急了,伸手按住她的肩。
  秦桑拨开他的手,轻而坚定的说:“回家。”
  ……
  早上闹钟响时,安小离烦躁的伸手去拍,触及的手感却很不一样,她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的房子里,哪里来的闹钟?
  睁开眼睛一看,陈遇白似笑非笑的坐在她床头,手被她覆着,他手里的,是她搬走时没找到的那只苹果小闹钟。
  “BEI BI”,安小离口齿不清的嘟囔。
  陈遇白疑似脸一红,清咳了一声,站了起来,“吃早饭了,起床。”
  “今天是星期天呀……”安小离把头埋进被子里,懒懒的不愿意动。
  陈遇白面对这样的场景,竟然有种再世为人的熟悉感,他伸手去扒拉她的被子,把她小小的脑袋拨拉出来,学着陈老师的样子用手指戳她的脸,“是星期天,不过,我要去上班,你得跟着我。”
  “陈总经理,我已经不是你的秘书了!”安小离烦死他的手,气鼓鼓的喊,伸手去拍他,却被他拉住了一把提起来,搂在怀里作势要剥她的睡衣。她连忙求饶,得了自由却又出尔反尔,滚回被窝卷着被子一动不动装死。
  陈遇白深吸了一口气,趴上来隔着被子缓缓的压住她,危险的蹭,在她耳边缓缓的说:“安小离,我不介意用更激烈的方式叫你起床……”
  安小离的眼睛“噌”的亮了,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急于上班的早晨,那些激烈的、叫她起床方式以及姿势、次数,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胆寒的。当下推开他,不情不愿的起床换衣服洗漱去了。
  吃早餐时她还是憋着起床气的样子,看也不看他,只顾着大口喝牛奶。陈遇白在这样久违的早晨里心情甚好,不同她计较,悠悠闲闲的吃早餐看报纸。一时之间,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今天开始,跟着我,哪里都不要去。微然那里我替你请了假。”陈遇白忽然说。
  安小离终于找到了撒气的口气,皱着眉抗议:“我正式通知你,我并没有和你破镜重圆的意思,你别以为那么几句半酸不甜的话就打发我了!”
  陈遇白长长的“哦”了一声,放下报纸端起了咖啡,“照你这么说,我们……圆过?”
  安小离一愣,随即小脸绯红,气的小胸脯上上下下不断起伏,陈遇白的眼不经意的掠过,表情紧绷了几分。
  “我不要跟着你!我要去上班!”安小离干脆的拒绝。
  陈遇白今天的行程排的很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不逗她了,正色对她说:“程浩中枪的事情,如果不是秦桑哥哥他们的苦肉计的话,那么就是城里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他们要挑起梁氏和城西的战争,从中达成他们的某些目的。我现在怀疑昨天秦桑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你一个人住很危险,在查出事情真相之前,你跟着我,我保证你的安全。”
  安小离摇头,“我跟你的关系还不至于招来你仇家的暗杀,你不用吓唬我。”
  陈遇白正欲发作,却看她小下巴一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的心就软了,轻叹了口气,“要是有人有心要对付我,只要把你抓去,我什么都愿意拿出来换。所以……你乖一点。”
  冬末的清晨光线有些暗,屋子里的灯亮着,男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唇部的线条却是温柔美好。女孩子被震撼了,傻傻的看着他。
  岁月静好,现世即使不安稳,有他在,她便不怕。
  安小离其实此时很想给桑桑发一个短信,桑桑啊,我好像,矫情不下去了,他说到这份上,我好像,也心满意足了。
  ……
  秦威早上一起床,佣人就告诉他说三小姐等在门外好久了。
  秦桑半夜跑回来,到了门口又百感交集,不敢进去。秦宋陪着她在车里坐到天微亮,直到她进屋他才走的。
  秦威下楼来,正歪在沙发上的秦桑听到脚步声,立刻站了起来。看到女儿脸色苍白,秦威皱了皱眉,“先过来吃早餐。”
  秦桑乖乖过去坐下,捧着一杯热茶,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好容易等到父亲吃完了,她小声的开口:“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关于程浩和梁氏的李微然吗?”
  “……是。”秦桑犹豫,“我们去书房?”
  “你喜欢哪个?”秦威没有要上楼去书房的意思,只是不动声色的问女儿。
  “李微然。”秦桑很干脆。
  “如果我说你必须嫁给程浩呢?”
  秦桑心里一痛,说不出话来了。
  秦威等了许久,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秦桑,你真让我失望。”
 
  宝贝疙瘩
 
  秦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眉宇间泛起微红。秦威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下,提高了声调,几乎是训斥的语气:“你自小就比家里所有的孩子都要懂事,我看在眼里,知道你有分寸,从来也就不要求你什么。在我的心里,我总以为秦柳样样不如你,可是这次,她比你有担当的多!我就算再不喜欢容岩,可是他是我女儿挑选的人,我就认了!梁氏、容家和我们秦家以至于城西的局势,这些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要操心的事情。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秦桑,你好好想想,这次你错在哪里了。”
  秦威一字一句缓慢而沉重,敲打的秦桑的心一寸寸掉下去。
  秦威说完就上楼去了,楼下偌大的空间一下子安静,冬日早晨清朗干松的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沐浴在金黄色希望里的秦桑,只觉得——凉如夏夜雪。
  世界上最伤的事情,是伤痕累累的小贝壳找不到自己的坚硬外套,只能在寒风刺骨的茫茫黑夜里受尽折磨。
  世界上最痛的事情,是受尽折磨之后,发现一切磨难都是自己的心制造出的幻想,其实世人多温情,只不过她自己,独钓寒江雪。
  世界上最累的事情,是眼看心碎了一地,还要自己含泪弯腰,一片一片把它粘起来。
  ……
  整个梁氏的高层都知道今天冷面三少心情很好。而且从来工作严谨,效率媲美机器人的三少爷竟然带了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来上班,还如影随形,连开重要会议都带在身边,毫不避嫌。
  趁着安小离去洗手间的空当,容岩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拖长了声音用陕北腔唤:“老三啊……”
  陈遇白扶了扶眼镜,微笑:“老二,什么事?”
  纪南噗哧笑出声来,容岩没占着便宜,怏怏的瞥了陈遇白一眼,“你要真担心人家安全就派些人跟着,别这么贴身的紧着行不行?我看惯眼红翠绿的,你弄这么一清汤挂面的,我肠胃消化不了。”
  陈遇白在计划书上勾勾画画,看都没有看他,“你胃里不是还存着个秦家二小姐呢吗?反刍一下权当消遣。”
  梁飞凡听到这里敲了敲桌子,插话问:“秦家那个秦桑的事情查清楚没有?”
  纪南摇头,“很奇怪,一点风声都没有。老六都调了周燕回的人脉去查了,还是什么都查不到。我觉得要么是他们在那儿演戏呢,我查到程浩那枪其实伤的并不重,他们别是要找个借口向咱们开战吧?”
  “老六人呢?”梁飞凡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上心的,毕竟城西的势力也不可小瞧,即使不怕他们,无缘无故的过招也纯粹劳命伤财。何况前一阵为了给秦杨楚浩然一个教训,梁氏已经下过手了,总是理亏在先的。
  纪南看了眼容岩,容岩点点头,她才说:“昨天老五叫他去医院看着秦桑,后来就一直没回来过。”
  “那老五人呢?”梁飞凡开始皱眉。
  “……不知道。”纪南有点怕大哥又要说她是饭桶了,慢慢挪到了容岩身后去坐着。
  容岩使眼色替她开脱,“去洗手间看看老三家的宝贝疙瘩,怎么这么久不出来,别是掉里面了。”
  纪南踩着风火轮跑了,陈遇白不满的横了容岩一眼。梁飞凡语重心长:“你们几个都收敛点,叫一帮手下看着像什么样子。”
  陈遇白冷笑,继续改计划书。容岩对大哥耸耸肩,“上梁不正下梁歪。哥你可没资格怨老三老五,从烟姐爬到你头上的那天起,你就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色胆包天。”
  梁飞凡作势要起来揍他,吓的容岩抬脚就跑,留下话说老五跑了老六不在,晚上的应酬他和陈遇白一人一半。
  ……
  安小离当了一整天的跟班,唯独对晚上的应酬活动最为期待,早就听说像陈遇白这个级别的聚会都是金龟横行,美女成双,可是和陈遇白好的时候,他极少去应酬,连带着她也只去过两次梁氏的高层聚会,却很是家常,一点纸醉金迷的气氛都没有。
  第一个应酬自然是晚餐,安小离眼睛都绿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只有她在认真的吃。好几个胖子围着陈遇白劝酒,剩下几个秃子在一边起哄。
  “这位小姐怎么不出来替陈总挡挡酒?”一个又胖又秃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问安小离。
  他都举起杯子了,安小离也只好伸手拿自己面前的酒杯。还没沾到唇,陈遇白就过来了,连杯子带她的手一起握住,“曹总,抱歉。我女朋友还小,不懂事。劳烦你招呼了。”
  陈遇白说完,拿走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对曹总示意了一下。又胖又秃的男人哈哈的笑,拍着陈遇白的肩膀直呼后生可畏。
  陈遇白微微的笑,应付了几句,弯下腰来揉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傻坐在这里等着被人灌酒么?笨蛋,出去大厅坐坐,那边安静些。等这边完了我去找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安小离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里不能自已,他侧着脸说话,她忍不住偏了偏头,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然后微红着脸小跑步出去了。
  ……
  水晶宫一样的大厅里,流水般的钢琴曲正在演奏。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看上去很小,披着一头及腰的柔顺长发,很专注的在弹奏一首安小离叫不出名字的好听曲子。
  小的时候陈老师也送她去学过乐器,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吧,老师在班上表扬安小离小朋友默写满分,觉得挖掘到了音乐天才的老师激动的要求安小离当场上去把曲子背诵一遍,扎着两朵大红花的安小离背着手站在讲台上,昂着头自豪的大声背诵:“四三五六三二一 二四三二五……”
  那天老师亲自送她回家,双手奉上报名费。那天黄昏的R中操场,陈老师的怒骂和安小离的哭喊随着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追赶,散在风里。
  安小离正掉在昏黄温暖的回忆里不可自拔,大厅里却一阵的嘈杂,她回头一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萧逸第一个看到安小离,他把烂醉的楚浩然丢给同伴,走过来和小离打招呼。
  小离远远的看到楚浩然失意的样子,已经知道萧逸来干嘛了,胸有成竹的和他客套寒暄。
  “和陈遇白一起来的?”萧逸笑眯眯的问,安小离懒得糊弄他,点点头。
  “安小姐真是好本事,梁氏的三少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竟然也能和安小姐处的来。更不用说浩然了,连吃回头草都肯。”
  他话中带刺,安小离听得出来,可是好像他说得也句句在理,她自认嘴笨,回不来话,只好照实回答:“你过奖了。”
  萧逸嘴角嘲讽的笑意一下子僵住,尴尬的冷笑了两声,转身就准备要走。迎面却遇到了从包厢里出来寻安小离的陈遇白。
  萧逸“哟”了一声,“陈总经理,久违。”
  陈遇白喝的有点多,燥热的扯着领带结,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萧逸,直接走到安小离面前,摸摸她的头发,温声说:“里面结束了,我现在去取车,你在门口等我。”
  安小离呵呵的笑,点头。
  萧逸对于这样的藐视很是愤怒,在陈遇白后面扬声的叫嚣:“喂!陈遇白,是个男人的,我们单挑!”
  陈遇白停住了脚步,回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很确定我是男人,至于你是不是,抱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萧逸的同伴里有上前准备助威的,被陈遇白说的“噗哧”笑出声来,退了回去。
  安小离本来是想留下来和楚浩然说两句话的,可是这下笑的脸都抽筋了,还是小跑步追上陈遇白,跟着他走了。
  去停车场的路上,安小离呵呵的一直傻笑,陈遇白无奈的拉着她。到了停车的地方,她还是傻乎乎的,他喝了点酒,实在是被她这样子撩拨的没了耐心,忽的一搂,把她按在了车门上,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越来越近,还在咧着嘴笑的安小离被他结结实实的吻住。
  好久没有碰过她,他有些控制不住,原本只是想解解渴的,她的好味道却诱的他越来越想深入。
  夜晚的寒风在地下停车场里呼啸,安小离被他压的有些麻,他吮着她的舌头不放,她的口腔里就也被染上了浓浓的酒味,熏的她有些醉意,昏昏沉沉。
  陈遇白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从衣服地下探上来,推开她的内衣,把一只丰盈握在掌下用力的揉,揉的她不由自主的细声呻吟出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抵向她小腹的某物也涨的越来越硬实,磨蹭着她逐渐发烫的身体,隔着衣物也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傻子,我们是回家呢,还是在这里继续?”陈遇白抵住酥软的她,在她耳边吹着滚烫的气,引的她一阵的哆嗦。
 
  酸甜
 
  安小离从未像此刻这样丧失理智过,他英俊的脸上染了情 欲的颜色,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脖子上,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般。她攀着他,一只腿从他小腿磨蹭起,一路缠上去勾住他的大腿,腿弯夹着他缓缓用力,“唔……你说呢,小白?”
  陈遇白简直疯魔,用力的把她往身后的车上按,又忽然往前拉,死死按进怀里,没命的亲和揉,几乎要把她撕碎了吃下去。啃着她脖子的嘴唇炙热,吮吸的力道很重,留下一个个亮晶晶的印记。
  就在他灵活修长的手指拉下她牛仔裤拉链探进去的瞬间,车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陈遇白眼角一跳,人立刻清醒,一只手把衣冠不整的小离搂紧怀里护住,另一只手按上了腰间,厉声的喝:“谁?!”
  一阵无声过后,一个巍巍颤颤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响起:“三少爷……二少爷说您喝了酒不能开车,叫我过来送您回家……”
  安小离羞愧的一动不动,后脑勺被他死死按住,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味,闷的气都喘不过来,张口在他胸上小小重重的咬了一口。
  陈遇白本来恼火的一塌糊涂,正要发作,胸上传来细密的痛,酸酸甜甜的直入心底。揉着她毛绒绒的脑袋,一向睚眦必报的性子,忽然却觉得哪有时间计较这些。
  “上车,送我们回去。”
  ……
  一路上,可怜的司机战战兢兢,跟后视镜都不敢瞄一眼。
  陈遇白上了车觉得有些酒意上涌,开了窗吹会儿风,又头疼了,伸手把远远坐在那侧的小东西拉过来,搂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按他的太阳穴。
  安小离轻轻的揉着,眼光扫过他腰间鼓鼓的一块,好奇的伸手摸了摸,“真的是枪呀?”其实她想问的是,刚才顶上她的那一块到底是……哪杆枪?
  陈遇白闭着眼休息,闻言嗤笑了一声,被她重重的敲了一下,只好睁开眼,“不然呢?带着玩具枪吓唬人?”
  “为什么带枪?”安小离掀开他的外套,凑过去近距离的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枪,“因为桑桑的事情吗?”
  陈遇白懒懒的靠在那里,看她脑袋放置的位置越来越撩拨人,伸手按在她后脑勺上,控住了她的脑袋把她往下按。安小离当然不肯,挣扎之间他动作越来越粗鲁,她这才意识到他喝醉了。
  “回……回家……”安小离急的满脸羞红,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字。陈遇白把她捞上来,双臂夹紧了她,在耳边低低的问她:“回家就给我……恩?”
  前有司机后有豺狼,小离上下不得,十分尴尬的点头。
  陈遇白心满意足,含着她的耳垂,安静的抱着她。
  “桑桑的事情很严重吗?”小离安静了一会儿,小声的问。今天秦桑始终不接电话。
  陈遇白磨蹭着她的脸,“据说程家大动干戈,准备和梁氏决一死战。也是,这城里除了梁氏,我也想不出还有谁敢动程浩,他是程家的独子。”
  “秦桑要是为了微然和程浩退婚,最多秦家和程家闹的不愉快。可是程浩挨了这一枪,事情就复杂了。”陈遇白说到这里皱了皱眉,“真烦。”老五老六都被迷疯了,竟然轮到他出来应酬人。
  安小离拉拉他的手,“你帮帮桑桑!”
  陈遇白把她抱的更紧了些,“不帮!我最烦那个女人,整天装神弄鬼的,到底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给我们惹麻烦。”
  小离急了,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陈遇白本来就忍的发疼,这下更是上火,掰过她的脸来狠狠的咬住了下巴,“再动!我让司机马上下车!”
  前排的司机哆嗦了一下,油门踩的更大。
  安小离也哆嗦了一下,乖乖的趴在他胸口不动了。
  ……
  秦桑从秦家出来,秦宋还等在外面,靠着方向盘睡的正香,窗子半开,秦桑看着他熟睡的安然模样,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人生不是靠感动能走下去的,所以她还是悄悄的离开,走出秦宅外面的小路,打了的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一路上给李微然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关机,秦桑心里嗖嗖的冷。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到了家,刚刚开门,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门口的鞋架上,他的棕色皮鞋端端正正的摆着,她最爱的粉色大床上,她最爱的人横着趴在那里,也睡的正香。
  “微然……”秦桑蹲在床边,轻轻的唤他。他睡梦里眉头也还是皱着的,她喊了他好几声,才悠悠转醒。
  “什么时候来的?”
  李微然赌气的哼了一声,翻身用后脑勺对着她,想想还不过瘾,拉了被子蒙住头。
  秦桑忍不住微笑起来,脱了衣服也上了床。钻进他的被窝里,从后面抱住他。
  “医生准你回来了?”等了好久她还是没说话,他便没忍住,没好气的问。
  秦桑往下缩了一点,贴在他背上磨蹭了两下,舒服的直叹气,“别吵,我好困。”
  李微然气结,转过来整个人压上她,没头没脑的亲了一通。秦桑背上的伤处被压到,痛呼了一声,他这才停下。还是气呼呼的:“没心没肺的东西!痛死你算了!”
  秦桑微微的笑,伸手顺着他的眉眼轮廓抚摸,“微然,你真好。”
  “从来没有人向你这样对我好。我妈妈……她不要我,我爸爸很少有时间和我说话。我一直以为人都是这样的,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去对别人好。对不起,我以前对你不够好。”
  李微然鼻头有些泛红,低头轻轻的吻她的眼睛,语气还是气呼呼的,“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原谅你了!”
  “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秦桑柔柔的说。
  李微然默然良久,撇撇嘴,“再说十遍!”
  秦桑笑了出来,他不甘的压下来咬她的脖子,下身也蠢蠢欲动的抵上来。秦桑一声闷哼他才想到她身上还有伤,一翻身把她抱在身上,喘着粗气舔她的脸,“先记在账上,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桑搂着他的脖子,好久好久,两个人都以为彼此睡着了,她轻轻的开口:“微然,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不好?我想让你见见我爸爸。”
  秦家对于李微然的到来,显然是背着秦桑讨论过的。晚餐时,秦杨没有回来,王怡和秦柳、秦槐都是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秦威很客气的招呼李微然,就像一个长辈对待女儿的朋友一样,却从头至尾没提起过生意上的事情。秦桑心中忐忑,以往程浩或者是其他爸爸喜欢的小辈来家里吃饭,爸爸总是要和他们探讨一下商道的,这样子,是不是说明爸爸不喜欢李微然?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餐后秦柳秦槐很识相的上楼去了,王怡招呼着佣人上茶上水果,秦威却摆摆手,“你们两个,跟我上楼去书房,我有话问你们。”
  秦桑上楼时脚步有些虚,李微然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两个人在秦威身后,眼神相对,忽然都有了安心的感觉。
  秦威坐定之后,很严肃的看着李微然,什么话都不说。李微然毫不避让,微微笑着,直视他的双目。
  秦桑不懂这是什么场面,不敢坐下,直直的站在李微然右侧。
  “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确定要结婚吗?”秦威良久之后缓缓的问。
  秦桑看向李微然,李微然对她笑了笑,转头很认真的回答秦威:“我不确定。”
  ……
  一关上门,陈遇白就开始发酒疯,安小离还没想好婉转的说辞拒绝刚才在车上答应他的事,已经被他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剥了个精光。
  “你慢点呀……痛!”他拉了拉链就直挺挺的闯进来,粗大炙热末根而入,撑的她多日未运动的娇嫩有种被划开的感觉。还没等她适应,他就前前后后的开始动,动作又大又猛,撞的她直往上滑,又被一把拉回来,按的死死的,继续大力抽 送。他进的太深,拉链每每撞在她的柔软上,冷冰冰的刺痛感,安小离忍不住喊出来。
  陈遇白那么久没碰她,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可是看着她皱着眉头倒抽凉气,还是心疼了,收了点力道,进入的时候没那么深。没有多久他就在她耳边低吼,强有力的喷射,火热热的射在她细嫩的内壁上,越来越多,里面开始有点涨涨的,他还在一抖一抖的闭着眼享受,小离又痒又涨,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逃不开,身上重重的被他压着,结合的地方越来越麻,本来没多大的感觉,可是下身越来越涨,她颤着声音长长的呻吟了一记,不知怎么的就一缩一缩的泄了。
  陈遇白稍稍泄了泄火,这才顾得上捧住两只久违的丰盈,低头咬住顶端可爱的红,唇齿间逗弄了一会儿,又大口大口的吞咽。安小离越来越想上厕所,他含弄的地方又窜起麻意,她推推他衬衫半掩的肩膀,小声的说:“小白……我要上厕所。”
  陈遇白重重的吮了一口,她细声的呻吟了一记,他抬起头来坏坏的笑,就是不放开她。小离的两腿夹在他腰两侧,往空中乱蹬,他又热了起来,咬着她胸前的雪白,挺腰又是一阵抽 送,小离一阵刺痛,这下眼泪都出来了,他这才拔出自己低头去查看。
  随着他艰难的退出,小离觉得下身忽的一空,身上也是一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怎么就难受起来,微微拧腰想合并起双腿。陈遇白不肯,扣着她的腿弯把她拉的更开。
  真的弄伤她了,拉链的咬齿在他冲撞间摩擦在她的柔嫩上,一片红红的,有几个地方稍微的破了皮。
  “别动!”她还要挣扎,被他呵斥住。
  “不要看了呀……”她微微动了动,脚被他更大力的握住,但却因为这个扭腰的动作一阵麻意,安小离羞愤的捂住脸。
  陈遇白眼神越来越幽暗,看着被他弄的红肿湿亮的花瓣,慢慢的恢复,盖上,浊白的液体缓缓的从中间流出……
  他内心深处某种用冰冷掩盖住的兽性热情被她唤醒,表情渐渐的有些让安小离毛骨悚然,“明天的假我也替你请好了……”他声音低哑的说,飞快的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次覆了上来。
  小离还是哭,痛,伤口上沾了……水,加上他肉贴肉的大力冲撞,细细碎碎痛的像针扎。她不舒服的扭动,他一面心疼,一面实在停不下来,在她耳边哄:“咬我。”
  小离在疼痛和极乐的边缘徘徊挣扎,他低低的声音像符咒一样,她毫不犹豫的张口重重的咬在他耳根下方的脖子上,陈遇白吃痛,一面“嘶嘶”的吸气,一面更加用力的顶她,每一次都要触到那颗肉肉的小颗粒才罢休,小离没有多久就松了口,无声的张大了嘴,闭着眼睛抽搐起来。
  那晚两个人花了半夜的时间才回到卧室里。从沙发到地板,从地板到墙壁,再到电视柜,再到转角,再到偏厅的躺椅,然后是房门以及房内的沙发。微醉的陈遇白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累,而因为开头那一次的粗暴,整晚他没有再对她用自己最爱的面对面姿势。最后到了床上的时候,他把她背对着自己放在身上,他从后面先把自己送进去,再扣住她的双手双脚,尽兴的往上挺动着抽 送。
  安小离切实的感觉到了这门功课的博大精深,这样名不副实的女上男下竟然也能摆得出来。身下的男人兴致勃勃,一下比一下重,粘腻的液体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啪啪”的声音,她一动也动不了,望着天花板,无奈的扭腰夹他。他越发兴奋,松开一只手,摸到结合的地方,按着她更往下,方便他更用力的深入。
  安小离无力的哼哼唧唧,小腹收缩的发麻。最后的时候她跪趴在床中间,雪白的手臂伸向前,紧紧抓住床头的栏杆,臀部高高翘起,被身后男人的猛烈撞击冲的不断摇晃,她越来越柔媚的呻吟声刺激了他,他动作越来越勇猛,伸手将她臀部抬的更高,抽 送的越来越狠,速度越来越快,猛的深深撞进去,他昂着头紧闭双眼,被折磨的说不出话的安小离软绵绵的无声倒下,他终于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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