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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喝

 第二百三十六章 痛喝

 
  这话一出,殿中顿时嗡嗡声大作。
  那魏国正使哈哈一笑,他上前一步,瞪着那被缎蒙着的物器叫道:“此中何物,竟蒙得大师你直言虽死无悔?”他说到这里,回头朝着左右道:“我们此番前来,能看到这等密器,亦可说得是饱了眼福了。”
  这个时代,虽然有对武器保密,但在这种马上便要投入战争,马上就要让世人见识它的情况下,让别国的人见一见武器的外形,却是可以的。一般来说,如这些魏臣,他们并不是墨匠,也对匠师之技一无所知。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很形像的绘画教术,没有精准的形容词和表达方式。他们就算把床弩看了个清楚,可回到国内,依然仿造不出。这也是春秋战国时代机关之术大量发明,却不曾广泛流通的原因之一。
  这一点上可以看到语言的魅力,同样只是用语言表达,来自后世的玉紫,可以很形像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当然,更重要的是玉紫这个身体,对着机关制造之术有着超强的悟性,她与墨匠们交流时,在不知不觉中,可以把她前世都不清楚的关键说得很透,纵使她自己并没有感觉。
  在众人的笑声中,子陋大师突然上前一步,来到玉紫面前,他朝着玉紫慎而重之地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请姬下榻,为诸臣揭缎!”
  众臣一愣。一时之间,殿中的哄笑声都小了不少,他们瞪大眼打量着玉紫,望着这个言笑晏晏,仪态依然雍容华贵的妇人。
  错愕中,那魏国正使皱眉叫道:“子陋大师,如此密器,何必沾上妇人晦气?”
  子陋大师回头瞪了那魏国正使一眼,从鼻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后,再次转过头来看向玉紫,恭敬地说道:“姬何犹疑不行?”
  这一次,玉紫应声站起,她微笑道:“敢不从命?”说罢,她娉娉婷婷地走下主榻,来到那物器之前。
  她这般站出,众人似乎才发观,眼前这个妇人,竟是高挑之极,仿如丈夫。更重要的是,她的仪态,实在太过雍容镇定了。难不成,那就要临近的死亡,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w w w.x iaoshu otx t.NET
  在众人的不解中,玉紫与子陋大师并肩而立。
  当她这样一站时,殿中的众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她的眼神,也流露出一抹厌恶和隐藏的不解。
  玉紫面对着赵出,朝着他盈盈一福,清脆地说道:“大王,这一物器,名为床弩。”她伸出玉白的手,揭向那厚缎。
  随着“呼——”的一声,厚缎一掀而开,漆成红色形如大床的利器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臣虽然不解,也虽然不屑于玉紫这个妇人来碰这种利器,可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床弩给吸引住了。‘蹬蹬蹬’的脚步声中,众臣一哄而上,把床弩围上了结实。
  玉紫抚着床身,朗声道:“这种武器,是将一张或几张大弓安装在床车上,张弓装箭,用大弓的合力来弹射长箭,”她说到这里,想到除了与她交流过的墨匠,没有人会明白‘合力’是什么意思,便住了嘴。
  她头一昂,目光扫过众臣,朗声道:“这床弩,它的射程近五百步!”
  近五一百步?轰隆隆中,众臣嗡嗡议论起来,他们不敢置信地瞪着这个大家伙。
  那魏国使臣更是惊声叫道:“这世间,有射程近五百步的利器?”他说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看向赵出的眼神中,都添了一份惧意:赵国得此利器,实不亚于得雄兵十万。刚才在路上得知,这一战中,赵人用上了鲁国的攻城密器,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可以连环强射的连弩。
  他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激灵:错了,错了!有了这些攻城密器的赵国,打败秦人是迟早的事。魏国虽强,与秦也只是伯仲之间,如此强赵,不宜树敌。不行,回去得禀报大王,那十万援兵,还是得派出来。魏国与赵国的联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玉姬给破坏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魏使的目光,还是狐疑地盯在子陋身上。他实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真会有射程达五百步的绝世凶器!
  这时,玉紫清脆的声音响亮地传来,“它发射的箭以木为杆,以铁枪头为镞,以铁片翎作尾翼,实则是带翎的短矛,破坏力巨大,以之守城,攻方的轒輼车,云梯,木幔,巨盾……遇之莫不破;以之攻城,城垒不完,如遇土城木寨,中之如容摧朽。”
  随着玉紫娓娓而谈,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不时传来。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那魏国正使怒喝道:“你这妇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子陋大师,我等想听你一言!”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子陋大师身上。很显然,魏国正使的话,说中了大伙的心坎。
  玉紫见状,微微一笑,向后退出一步。
  子陋大师点了点头,他伸手抚着床头的横木,苍老的脸上现出一派痴迷的目光。直过了一会,他才沙哑地说道:“玉姬方才所言甚是不错。这种弩,堪称弩中霸王。否,否,它可以说,是天下所有凶未器的霸王,这个世间,绝不会有第二样利器能胜过它。”
  子陋大师说到这里,头一转对上赵出,他朝着赵出一揖到底,颤声说道:“大王,有了这床弩,堪比十万雄兵啊!赵国,胜利有望矣!”
  赵出哈哈一笑。
  当赵出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时,一侧的魏国正使惊叹道:“天下所有凶器的霸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得此不世凶气,赵国强盛有望啊!”
  这一下,众赵臣都在大笑。
  大笑声中,那个魏国正使转向赵出认真地说道:“臣方才唐突大王,魏国与赵国实是姻亲,秦人胆敢犯赵,我魏园愿派精兵十万,不,十五万,以助大王!”
  他说到这里,见到赵出的笑容中似乎有点嘲弄,不由狼狈地转过头,朝玉紫瞟了一眼,勉强笑道:“至于玉姬这个妇人的性命,就无需强取了。”他说到这里,自失地一笑,“不过一妇人嘛。”
  魏国正使的话音一落,一侧的子陋大师皱起了眉头,诧异地问道:“谁要取了玉姬的性命?”他瞪向魏使,“是你们?”
  魏国正使对于子陋大师,是恭敬有加,闻言他勉强一笑,道:“我家大王惧怕赵王重踏覆辙,再如先任赵王那般,因女色而灭妻杀子,所以便想取了玉姬这个贱妇的性命去……”
  他还没有说完,子陋大师已是暴喝出声,“一派胡言!”
  魏国正使一惊,愕然住嘴。
  众臣也是一惊,他们同时抬头,看着暴怒得脸上青筋狰狞的子陋大师,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子陋大师实是气到了极点,他苍白的胡须不停地抖动着,他指着那床弩,怒喝道:“你们知道这兵中霸王是谁所造吗?啊——”他尖着声音,因为用力太猛,声音都有点嘶哑。
  子陋大师痛心疾首地瞪着赵出,瞪着所有的赵臣。因为对那些魏使太过痛恨,他的目光转向他们时,重重地哼了一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穹形大殿中,一声又一声的“谁所造吗?啊——”的回音中,子陋大师右手指向玉紫,嘶声大叫道:“造这个床弩的,便是这个玉姬啊,便是这个妇人啊!”
  啊——一时之间,殿中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了。
  子陋大师显得极为伤心,他的眼眶都红了,他哑着嗓子嘶声吼道:“知道那个令得秦卒死伤惨重,望广城城墙便生惧意的连弩是谁所创么?那也是这个妇人,是玉姬啊!”
  子陋大师连声嘶叫中,朝着赵出一礼,吼道:“玉姬如此天才,实可称为鲁班之后第一人也!如此大才,岂可被大王禁于宫中,与魏国那些蠢妇作妇人之斗?老夫愿代表矩子向大王请求,你把玉姬给了我墨家吧!如此大才,岂能因妒忌而枉杀?”他说到这里,朝着赵出一揖到底。只是他深深揖着的同时,那苍老的脸却是昂头,一脸愤怒地瞪着赵出的。
  安静,殿中是无比的安静。无数双目光,都错愕地看着子陋大师,看着玉紫。
  在众人的目光中,玉紫慢慢地低下头来,她以袖掩脸,身躯娇怯地颤抖着,双肩也在抖动,这个时刻的她,似乎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怼,所有的眼泪,都掩藏在袖中……赵出朝痛苦得无法自抑的玉紫瞟了一眼,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抽了抽。
  他回头面向兀自瞪着自己的子陋大师,苦笑了一下,伸手搂上玉紫的腰,低而坚定地说道:“大师,这个妇人,也是孤心悦之人啊。孤这一生纵是死,也不会放开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子陋大师朝赵出细细地打量了几眼,见他一点说笑的样子也没有,不由长叹一声。无力地叉了叉手。只是这个时候,他看向每个人,包括赵出在内,仍然还是一脸愤怒厌恶之色。看向玉紫的眼神,则满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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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刺客
 
  赵出朝着子陋大师还以一礼,他转过头来看向群臣,见到呆若木鸡的众人,俊脸一沉,冷冷地说道:“诸位也是堂堂丈夫,知道有错,却不愿认悔么?”声音轻而淡,却如雷霆万钧!
  众赵臣同时一个激灵,不知不觉中,他们向后退出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叫道:“臣,错矣,玉姬切勿见怪!”乱七八糟地认错声,渐渐变得整齐了。转眼间,众赵臣恭敬地叫声再次响起,“我等有眼无珠,错责于你,请姬勿怪。”“请姬勿怪——”
  整齐地认错声中,玉紫朝着他们团团一福。只是这个时候,她依然以袖掩脸,依然双肩颤动,似是泣不成声!
  众赵臣见状,心中愧意更甚。那个叫得最凶的赵将站了起来,他嗖的一声拔出佩剑,重重地插在地板上,随着“滋——”的一声金铁插入木板的声音传来,那个满面络腮胡子的武将大叫道:“玉姬,你那连弩,替我们杀了数千秦卒!方才是我愚笨,误听了这些魏国无知匹夫的挑拨。你放心,从此后,姬凡有所言,便是令我上得刀上,下得火海,也万死莫辞!”
  这些武将,个个轻生死而重情义,刚才对玉紫的轻侮,使得他们愧意大生,那个武将的话一说出,另有几人站了出来,朝着玉紫深深一礼,朗声道:“我等错罪于姬,愧疚于心。以后姬若有所求,不敢辞也!”
  在他们诚挚地道歉中,玉紫低着头还以一礼,“谢诸君知我。”
  “不敢——”w w w/xiao shu Otx t.Net
  解决了与玉紫之间的误会后,众赵臣看向魏使们时,眼神中已带上了几分怒意和杀机。
  面对一殿之人的怒火,赵出呵呵一笑,他走了出来,扶上那魏国正使的手,向众臣笑道:“诸位不可唐突!建君已替魏王讯诺,愿调精兵十五万,助我攻秦!”
  他的声音一落,一阵欢笑声此起彼落。
  站在后面的玉紫,望着这一幕,悄悄向后退去。
  当她走出殿门时,阳光下明媚的小脸上,哪有半分泪意。隐约中,她感觉到赵出似笑非笑的目光,樱唇一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当她跨出院落时,殿中的众臣又围着子陋大师,讨论起床弩来。
  这个广城,离隔地很近,秦人以隔地为中心,连克赵国三城,而那三城,与隔地在同一水平线上。
  玉紫走在街道中,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她先是没日没夜地忙活,刚刚忙完,便又遇到了这么一出,此时此刻,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之极。偏偏这种戒惫让她毫无睡意。
  玉紫晃了晃头,一边倾听着广城父老疲惫带着希翼的歌声,一边感觉着那萧瑟的秋风,暗暗忖道:我来这里的消息已转遍天下,也不知亚会不会派人前来联络?亚的人如果已经到了这里,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真希望他的人看到我,知道我来了。
  玉紫信步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不知不觉中,已来到靠近南城门处的巷道中。
  就在这时,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你是玉姬?”声音突然而来!
  就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把寒森森的长剑架在了玉紫的脖子上。
  杀气刺骨间,玉紫一颤,脸孔嗖地变得雪白:这一路浑浑噩噩,她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在街道上游荡,除了可以引来亚的人外,还可以引来刺客!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上她的耳间,一个青年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妇人,你若敢出声,休怪我取了你的头颅去!”
  玉紫连忙低声应道:“不敢,不敢。”
  那人重重一哼,右手一扯,把她扯到了巷道深处。他警惕地朝外面的行人看了一眼,把玉紫重重一推,窜入巷道左侧一间木门内。随着木门‘吱呀’一声给关闭,那人把玉紫朝着门上一按,喝道:“你是玉姬?”这时,来人已站到了玉紫的正面。
  玉紫抬头看来,这人做秦人打扮,生着一把杂乱的胡须,约摸二十六七岁年纪,皮肤黑,一张马脸。
  马脸秦人见到玉紫看向自己,低怒道:“妇人,为何不答我?”
  玉紫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在他的盯视中,她白着脸颤抖了一下,低低地说道:“否,否,妾怎会是玉姬?妾不过是玉姬身边的侍婢。”
  这时的玉紫,因为在工匠房中忙了一天一夜,头发为了方便早就解散,只是随便的一扎。脸上更是粉黛未施,隐隐中,眼底还有点发青。这样素面朝天的她,实在是不像一个大王宠姬。
  马脸秦人皱起了眉头,他瞪着玉紫,朝着她上下打量。
  玉紫见他有点相信了,身子瑟缩成一团,颤声说道:“妾,真是玉姬身边的侍婢。玉姬身为赵王最宠爱的妇人,岂会是妾这般模样?”
  她这话有点说服力,当下那马脸秦人脸色微松。
  玉紫嘴唇颤抖着,整个人也在颤抖着。
  那马脸秦人瞪了她一阵,突然说道:“就算你不是玉姬,也饶你不得!”说罢,他持剑的右臂一动,一股森森寒光直逼玉紫的颈脉!
  玉紫吓得缩成了一团,她含着泪眼,可怜巴巴地,乞怜地望着那马脸秦人。见他毫不动容,她连忙低叫道:“壮士饶命,妾,妾有用的。”
  “有用?”那马脸秦人一怔,他慢慢抽回剑锋,喝道:“你有何用?”
  玉紫樱唇颤抖着,喃喃说道:“妾,妾还有六,六分姿色,若售于权贵,定值百金!”
  百金?那马脸秦人双眼一亮。他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抬起玉紫的脸。近在方寸地盯着她的脸,马脸秦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细细瞅之,真是容色不错。善,善!”
  他眼珠骨碌碌地转动了下,把玉紫手臂一拖,便向院落里面走去。
  这院落不大,杂草林立,枯枝处处,显然是处早就荒废的府第。
  那马脸秦人把玉紫推入一个堆满柴草和烂缎烂几的房间中,把房门一锁,喝道:“兀那妇人,你好生呆着。时机一到,爷便会带你出城。”
  他说到这里,嘎嘎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么一个妇人都价值百金!早知如此,爷何必当什么剑客?”转眼,他又啧啧有声的淫笑道:“若能劫出赵出所宠的玉姬,啧啧啧,想我国权贵,定然舍得为那个妇人付上几百上千斤金。”说到这望,他响亮地吸了一下口水。
  缩在门后的玉紫,听着那人一边得意喃喃自语,一边越去越远。不一会,她抬起头来,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细细地看了看,寻思着脱身之策。
  早在邯郸时,她便想过,如果要从赵出手中脱身,最好的办法便是请一刺客劫持自己出府。可惜的是,赵出派来保护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以前也遇到过真刺客劫持,所以那想法终究只是想法。现在呢,现在也许有一线希望。
  玉紫的脑子,开始急速地寻思起来。
  在玉紫而言,她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假死离开赵出。假死说起来容易,可在这个药物学根本不丰富的年代,玉紫和她周边的人,从来不知道哪一种药服下,可以致人假死!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玉紫所在的时代,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哪些药可以致人假死了!
  这房间是木头构成,腐朽处处。玉紫挑了一个靠近右侧墙角,处处都是榻几厚缎的角落,这个角落中有一个拳头大的洞,洞口周围还有老鼠噬咬过的痕迹。
  玉紫从几上扯下一块断木头,便对着那个洞一点一点地磨去。因为不知道那个刺客离这里多远,什么时候会回来,玉紫不敢用木头敲洞,只敢这样一下又一下地磨着。
  细微的‘吱吱’声中,时辰一点一点地流逝。
  一直到得傍晚,竖耳倾听着的玉紫,也没有听到外面传来什么脚步声,而这时,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起来。
  玉紫朝着那洞口一看,这么两个时辰,她不过把洞口扩大了一分,以前是女人的拳头大,现在差不多是男人的拳头大了。不过,如果这样下去,想来不用二天,她便可从洞口逃离。只是不知道那个刺客会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把她带走啊。
  对玉紫来说,如果那人只是把她带离,她自然可以出了广城后,再思量抽身之策。不过,若是那人对她起了色意,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怎么着,也得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透过这个小小的洞口,玉紫可以看到那映在落叶下的金光。傍晚了,太阳下山了,也不知道赵出他,有没有想我……玉紫刚刚想到这里,便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广城城主的主院中,早已灯火通明,无数武将和贤士们来来往往。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撞了开来,赵出大步冲出来,急促地喝叫道:“来人,来人!”
  一队剑客向他跑近,问道:“大王,出了何事?”
  赵出右手一挥,声音有点短促,“速,速去寻找玉姬!玉姬不见了,寻到她!”这时的赵出,俊美的脸阴郁之极,眼中血丝隐隐,那抿紧的嘴唇,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戾气,和难以形容的钱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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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城门
 
  众剑客见状,连忙应道:“诺!”
  他们刚刚跑出几步,赵出突然叫道:“且慢!”
  在众人地注视中,他走出几步,声音低哑地说道:“此处秦人易至。玉姬若是已经落到秦人手中……”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记住,万万不可声张!要暗中寻找于她!”
  “诺!”
  赵出望着众剑客领命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一股寒冷突然袭来,那寒意是如此强烈,直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抿着唇,一动不动地望着大门处,暗暗想道:我宁愿她是趁我一时失察,悄悄与亚的人会合出了城门。只要她在亚那里,我随时可以把她寻回。可是,可是,她若是落入秦人手中,或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那可是凶多吉少啊!想到这里,他伸手抚上额头,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觉得很冷,很冷,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冷……上一次,玉紫因他娶了王后,半夜从王宫中奔出,他虽然气恨,却也没有这么冷。因为他知道,他的妇人早就筹画着离开他,她已为自己留有了后路,不会出事。可是这一次,她消失得这般仓促,而且,她那么爱着大子,若不到最后,她是不会弃大子而去的……他不敢想象下去,光是一想,那习习而来的秋风,便刺着骨的寒,刮着骨的伤!
  房间中,玉紫还在用木头磨着那洞口。随着夜色渐深,那一点点摩擦音显得越来起越耳。
  玉紫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头,再次四下搜寻起来。如果能搜到一个铁器和铜器,那她工作的时间又会大幅度减少。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玉紫一凛。她闪电般地站到了门后,一个破木几便放在她的身后。
  那脚步声出现在门口处时,顿了顿,刺客的声音传来,“妇人可在?”玉紫向后退出两步,站在这个位置,她随时随刻,可以一个箭步冲到门后,举起木几。站好后,她压低声音,迟疑地,弱弱地应道:“在。”
  “滋滋——”两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片树叶包着的东西‘砰’的一声扔了进来,还在地上滚了两滚。从那散开的一角看来,这是一块烤好的肉。wW w.Xia oshuotxT.Net
  那人的声音传来,“吃饱后睡一觉,明早动身罢。”说罢,他‘吱呀’一声,带上了房门!
  就在这时,玉紫低低地,弱弱地说道:“妾,妾腹中急。”
  那人一怔。片刻后,他声音冷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妇人,那房中一角是有一个马桶的,虽然破旧,却还能用。少用这等小事烦我!”
  玉紫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具有这么强的观察力。当下她弱弱地应道:“然,然。”
  那人转身离去。
  明早便要离开啊?看来那个洞是没有必要磨了。玉紫一边把那些破烂的厚缎铺在地上,一边暗暗寻思:这人看来对自己没有起色心,这也好,这也好……一夜转眼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阵脚步声传来时,玉紫已经站了起来,站到了房中。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打开。
  马脸秦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不过这一天的他,穿着最普通的赵式深衣。
  天下诸国的深衣,式样都是大同小异,不过赵国不同。赵国因为赵武灵王曾对服饰改革,举国都提倡胡服,所以连这深衣,也注重修腰束袖,显得人很精神。
  楼“呼”的一声,马脸秦人扔来一套深衣,喝道:“穿上。”
  玉紫低低地应了一声,“然。”
  马脸秦人瞪着她,“怎地迟疑?”
  玉紫低着头,讷讷地说道:“君,君请背过身去。”
  马脸秦人一愣,转眼他哧笑一声,冷笑道:“妇人而已,软趴趴的,有甚动人处?”说罢,他右手一扬,把房门给带上了。
  玉紫眨了眨眼,她一边给自己套上深衣,一边暗暗好笑:妇人软趴趴的不动人,难不成这个秦人刺客,喜好的是男色不成?她想着想着,不由摇头失笑。
  不一会,玉紫便打开了房门。
  马脸秦人正双手抱剑,听到房门声,他转过身来。朝着玉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他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一把扯过玉紫的手臂,朝她的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后,满意地点头道:“走吧。”
  “诺。”
  从侧门离开时,那个马脸秦人牵来了一辆驴车,驴车上堆得高高的,尽是竹简之类。他瞟了一眼玉紫,喝道:“步行在车后。”
  “然。”玉紫低着头,跟在那慢慢行驶的驴车后,向着南城门方向走去。
  城中安静了些,因为不知道秦人下一波攻击是什么时候开始,此时此刻,赵人都在休养。
  那秦人一边走,一边暗暗皱眉,他望着寥寥无几的行人,忖道:没有想到出城的人这么少。他回头朝着灰头土脸,相貌毫不显眼的玉紫瞟了一眼,便不再多想:就算她仪容修洁,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婢。至于自己,更是不曾暴露。想到这里,秦人挥动长鞭,吆喝出声,“速行!”
  玉紫轻应一声,加快脚步,跟在那老驴后面向城门跑去。
  两人转过一条街道,南城门高大的城墙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一抬头,秦人猛然一勒,驴车停了下来。他倒抽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怎么回事?”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一支百人队!这一百人分成两列整整齐齐地站在城门两侧。森森的寒戟,面无表情的军卒,怪不得南城门处只有十数个人排在那里。玉紫抬眼看去,远远一盯,她便发现那百人队中,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她抬头看向那马脸秦人。
  马脸秦人犹豫了一阵后,低声喝道:“回罢。”
    “然。玉紫弱弱地应了一声,跟在驴车的后面,低着头向回返去。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犹豫。她知道,她只要叫上一声,马上便会脱离马脸秦人她控制,回到赵出的身边。可是,可是,她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了。这个机会很难遇到,只要借此脱离了赵出,也许终有一天,她还能想法子把孩子弄出来的。可是,如果再回到赵出身边,她这一生,便会这么不甘不愿地过下去。她,不能。驴车‘支格支格’地行驶在街道上,去时还不曾发现,这一往回走,马脸秦人赫然发现,路上的赵卒越来越多,走在这些赵卒前面的,都是一些赵出身边的亲兵。他疑惑地左看右看,转眼望向玉紫,见这妇人老老实实地跟在身侧,也不东张西望,也没有想逃的侥幸,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回到了那院落中。
  随着‘吱呀’一声院门关上,马脸秦人盯着玉紫,突然说道:“你在赵人身边,是不是备受欺压?”眼前这个妇人姿色不错,应该是个受恩宠的。可她现在说走就走,没有做半点侥幸之事,看来在赵人那里过得不好啊。
  啊?玉紫诧异地抬头看向他。转眼,她便明白过来,当下她挤出一滴泪水,以袖掩脸,喃喃说道:“玉姬她,甚是防备我等。不仅如此,她还盛气凌人,手段苛刻,处事狠毒……”
  不等她说完,那马脸秦人便点头道:“她一个无根无底的妇人,可以独得赵王恩宠,自然会有些手段。”
  他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一番,暗暗忖道:这妇人看来是真的想离开这里,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防她了。
  想到这望,他点了点头,道:“你便呆在这里吧,我且去打听一番。”
  他转身就走,才走出两步,那马脸泰人朝她一望,说道:“我有一族人,是秦相国府里的管事。妇人,你若安心呆在此地,我会将你售于秦国相国,从此后,你遇见的都是权贵,今日玉姬之荣宠,你也可享受到。可知?”
  玉紫盈盈一福,感激地说道:“妾知。”
  马脸秦人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玉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双眼亮晶晶的。
  就在这时,那马脸秦人再次脚步一顿。他站在那里,伸手抚着下巴,暗暗忖道:这个妇人价值百金,如此珍贵之物,还是防着点的好。
  想到这里,他呼地转过身来。他对上玉紫诧异的目光,大步走来。一把抓住玉紫的手臂,马脸秦人恶气恶气地吼道:“瞅什么瞅?速速回到那屋子里去。”
  在玉紫低低地应承声中,他把玉紫朝着那间杂屋一推,啪的一声把木房关上。
  听着那人远去的脚步声,玉紫暗叹一声:终究是不容易啊。
  她再次来到那角落里,继续掏起狗洞来。目前看来,那马脸秦人一心想把自己换钱,并无恶意,可是信人不如信己,还是抓紧时间获得自由之身的好。
  这一天,也是到了传晚时,那马脸秦人才回来。他一回来便把房门打开,不但扔给她一块肘子,还许她把杂屋清理一下,把自己清洗一下。
  转眼间,又是一天了。那角落里的洞,已被玉紫弄得有成人头颅大了。想来到得晚上时,那洞便可以容她自由出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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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城
 
  玉紫心中一松,更加坚持不地磨起墙来。
  午时一过,突然间,一阵阵惊天动地地呐喊声,厮杀声传入她的耳中。
  玉紫一惊,想道:又开战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听着那急奔而来的声音,玉紫连忙三下两下便把那狗洞堵好。
  “吱呀”一声,房门给打了开来。那马脸秦人急声说道:“秦人援兵已到,攻势很急,各大城门口守卫不多,妇人,我们走罢”。
  玉紫低声应道:“诺”。
  马脸秦人朝她瞟了一眼,见她的脸上灰朴朴的,一袭深衣也是脏乱着,头发更是梳成了男子发式,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玉紫连忙跟了上去。
  再一次,马脸秦人坐上驴车,玉紫碎步跟在他的身后,向南城门驶去。
  果然,这一次守在城门的士卒,只有十人了。是了,连街道上的行人百姓也不多见,再一听那阵阵急促的,杀气重重的鼓声,玉紫便知道,战争已经白热化了,整个城中都是人手不足啊。
  马脸秦人驱着驴,吆喝声中向城门驶去。
  不一会,他和玉紫,便来到了城门口。
  玉紫低下头来。
  只是一眼,她便清楚地发现,饶是如此,这十人中,也有四人是与她熟识的剑客!而且,在城墙附近,还埋在不少暗哨!
  马脸秦人驱驴经过时,十个守卫同时转头向他看来,只是瞟了一眼,他们的目光,便同时瞟向跟在驴车后碎步而来的玉紫!
  嗖嗖嗖嗖嗖!wwW、xiaoshuotxt.net
  六根长戟同时伸出,拦住了马脸秦人的去路。
  他们的目光同时盯向玉紫,喝道:“他是谁?”
  那马脸秦人一怔,他脸上堆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讷讷地说道:“这,这是我购得的一个奴隶。”
  “抬起头来。”
  一个剑客厉声喝道。
  玉紫闻名,慢慢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众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马脸秦人诧异的看着她,他没有想到,不过这么一会,一直软弱着的妇人,竟变成了一个歪着嘴,眼神木呆,口水长流的傻模样!
  他先是一惊,转眼连忙媚笑着,向众剑客说:“小人从隔地进入广城,因舍不得那些个雇镖费用,因此遇到盗匪,除了藏在鞋子下的一块金,其余的都被劫了去。来到广城后,小人没奈何,只能用那金购得这辆驴车,还买了这么一个痴傻小儿为奴。”
  这马脸秦人的谎言,越说越是顺溜。玉紫听着他编的条条是道,暗中忖道:这个人有点见识,呆会出了城,可得小心应付了。
  众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喝道:“走罢。”
  “诺诺诺”。
  马脸秦人一个劲的点头中,玉紫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
  她堪堪走出三步,几乎是电光火石中,一柄长戟直如毒蛇一般向她的胸口刺来!
  嗖——寒戟森森,直直地指着玉紫。
  众目睽睽之下,玉紫歪着嘴,嘿嘿傻笑两声,她傻乎乎的伸出手,竟是向那戟尖摸去,这其间,她的口水一流而下直如瀑布,“真,真好看”那声音是带着沙哑的齐地口音。
  慢慢的,那来自赵出身侧的剑客收回长戟,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嗖嗖嗖,封在前面的长戟同时收回。
  再一次,驴车启动。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的,两人踏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那马脸秦人便伸袖拭了拭汗,长鞭便朝驴背上一挥,道:“疾——”
  驴蹬蹬蹬地脚步声中,两人离南城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当离城门约有六百步时,那马脸秦人停下车,对玉紫说:坐上来吧玉紫轻应了一声,爬上了驴车。
  那马脸秦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突然说道:姬,非常人也。
  玉紫用袖拭去嘴角的口水,低着头,喃喃说道:妾只知,跟着君子,妾许能得到玉姬那般的无上富贵。
  马脸秦人盯着她,皱眉道,以姬之智,竟奈何不了那玉姬?
  玉紫苦笑起来,她低低地说道:“足下有所不知,妾,曾是中山国的公主!”顿了顿,她在那马脸秦人欣喜的笑容中,又说道:“若不是姬有如此才知,有此身份,玉姬也不会处处防着妾了。”
  她说到这里,头一抬,目光灼亮的看着那马脸秦人,认真道:“君若许我以富贵,妾必报之。”她双眼晶亮中,冷却着一抹名叫野心的光芒:“妾国已破,亲无依,若能得到富贵,定当厚待于君,待君如臂膀。”
  那马脸秦人看着她,看着她,渐渐的,他*朵笑容,道:“姬且放心。”
  他转过头去。
  这时的他,对玉紫还是有着疑惑和警惕的,可他想来想去,也觉得眼前这个妇人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再说,她也只是一个妇人而已。
  这样一想,马脸秦人心神大事实上,他再次朝玉紫点头道:原与姬共富贵。
  玉紫闻言,灿烂一笑,响亮地应道,诺!这个秦人,终于相信自己的话了,如此说来,至少短期内,他不会伤害自己了。
  驴车慢腾腾的顺着官道向前驶去。
  从这条道,走不到十天,便应该会经过隔,再由隔地进入秦国吧?
  想着想着,她不由回头看向广城方向。
  那时在,是厮杀声惊天动地,一阵阵撞击声中,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
  玉紫呆呆地望了一阵,,她的眼前出现了赵出的脸,他,这个时候应该很焦虑吧?不过自己也是助了他的,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场战争便会在赵国胜利的前提下结束。
  赵出,对不起,你一定会好好地对我的孩儿吧?一定会吧?
  她闭上了双眼。
  刚才在离开那杂屋前,她曾布置了一下,现在那杂屋中,散落着自己碎落的衣帛,甚至还有一些是属于亵衣的。要不是太怕疼,她差点给息割上一刀,流一点鲜血,制造一个凶案现场。
  想到这里,玉紫低低的叹息一声。
  因为秦赵大战,这附近的地区地百姓都已逃离。驴车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荒凉一片。没有人烟,也没有马车声。
  直行走了七天,离得隔城很近了。官道上,才络绎出现了游侠儿和富贵人家才有的马车队。
  秦兵虽然是从隔地进入赵国,可按玉紫的安排,那些游侠儿是一有兵事,便把粮草金银藏于深山中,纵马远避。等大军一过,他们再回来便是。
  至于那些开发的良田,都掩在群山当中。若不是特意寻去,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因为现在诸国约战,喜欢在秋收之是地,那些已经成熟的稻田真被大军发现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驴车驶着驶着,从魏国方向的官道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车滚动声,马脸秦人回头望了一眼,当下皱起了眉头:是她们玉紫也诧异地回过头去。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那队伍的所有马车,都插了一面小旗。这小旗或作粉红,或作桃花,或作天蓝,许多更是彩色。玉紫一望,便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一支歌姬队伍,那张起的各色小旗,便是艳帜!这便是艳帜高张成语的由来。
  还隔得这么远,便有一阵靡荡的歌声传来。
  那队伍行进速度很快,眼看便要追上他们了。当下马脸秦人策着驴车向一边靠了靠,并向玉紫警告道:不可抬头,不可出声。刚说到这时在,他想到玉紫是个聪明的妇人,马上解释道:“这个歌姬队,喜欢强迫妇人行伎者之事。姬是贵人出身,若是与她们有染,就算近得贵人,也难登高位。”
  当然,这人后面的话说的并不绝对,秦国又不是鲁国,那里会计较王后是不是妓女出身?不过玉紫一听,还是微笑应道:妾明白的。歌姬再是多金,又怎比得上相国之贵?
  马脸秦人闻言哈哈一笑,点道道,姬是明白人,姬是明白人啊。
  歌姬的队伍越驶越近,越驶越近。
  转眼间,他们已追上了驴车,隔得这么近,风一吹,一阵香风便飘来。
  一辆辆马车上,车帘都是掀开的,一个个涂着厚厚脂粉的美人伸出头来,向着四野张望着。隐隐的,一个女子有点粗豪的声音传来:“前方便是隔地了?不知秦兵刚过,那狼镖还在不在?”
  一个剑客应声道:“定然在的!我观那狼镖首领,实是个深不可测之人。”
  此言有理。
  这时,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小白脸转向玉紫二人,突然叫道,兀那汉子,你们这是往哪里去马脸秦人抬起头来:回道:“回秦”
  声音简短有力。
  众剑客同时转头,他们瞟了那马脸秦人一眼,便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那小白脸的目光转到了玉紫身上。
  他朝着玉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嘻嘻笑道:这位君子,端的是身长肤白,莫非是阁下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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