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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

 第二百四十章 拦路

 
  这话一出,一阵嘻笑声四面而起。
  那马脸秦人闷不吭声的,只是驱赶着驴车加速。
  那小白脸见他不吭声,不由大乐,他嘿嘿笑了几声后,策马靠近,叫道:“小儿,且抬起头来让你家爷瞅一瞅。”
  玉紫没有抬头。
  那小白脸有点恼怒,他长鞭一挥,再向玉紫凑近一点,举起那鞭杆,想抬起玉紫的下巴。
  玉紫见状,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顿时吆喝声四起。一阵欢叫声中,那小白脸向后面叫道:“孟娘,孟娘,快来看一看这小儿姿色如何?”这话,分明是起了觑探之意。
  那马脸秦人脸色一青,额头冷汗直冒,一时之间却没有了主意。
  一阵马车加速驶来,马车中,伸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浓妆妇人,她伸出头朝着玉紫的脸细细瞅来。只是一眼,她便欢喜地说道:“这小儿脸上涂有灰尘呢!善,大善!若是洗去尘土,便凭她那乌黑的眼眸,那细白的牙齿,便是不凡了。来人来人,把这小儿请了去,为他宽衣沐浴!”她竟是三言两语,便把玉紫当成自己掌股之物,直接安排起来。
  这一下,马脸秦人怒极,他咬得牙齿格格作响!那只握着驴鞭的手,更是渐握成拳,青筋暴露!
  而这一切,已收入那小白脸的眼中。他右手一扬,几个剑客慢慢策马,围上了马脸秦人。
  玉紫没有动,她只是安静地抬着头,任由众人对自己上下打量。在听到这伙车队准备在用狼镖来保护的那一刻起,她便放弃了继续跟随马脸秦人的打算。WWW、xiaoshuotxt.net
  众剑客渐渐围上了马脸秦人。
  在众人耽耽的盯视中,那马脸秦人嘴一张,猛然一嚎!他嚎叫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喝道:“下去!喝叫的,自然是玉紫。
  那小白脸闻言哈哈一笑,他拍打着剑面,道:“算你这匹夫识相!”
  而围着那马脸秦人的众剑客,这时也策着马向后退出。
  在众人的盯视中,玉紫低着头,下了驴车。
  她刚一下车,两个大汉便一左一右地夹着她,道:“走罢。”
  玉紫低着头,向前走去。转眼间,她便被推到了孟娘前面。
  孟娘跳下马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瞅了瞅后,围着玉紫转了一圈。她伸手掐了掐玉紫的脸颊,突然笑道:“却是个女娘!”
  那小白脸一惊,失望地皱起眉头,道:“是女娘?却是便宜孟娘你了。”
  孟娘格格一笑,她朝着小白脸挥了挥袖,笑道:“到得咸阳,定令人弄三四个美丈夫给你过足瘾!”说罢,她伸手朝着玉紫胸襟一掐,怪笑道:“去去,去把脸洗净了,换上一袭好裳服。”
  “诺。”应答的是两个侍婢,她们跟着玉紫向后面的一辆大马车走去。
  马车中,只放着一个大木盆。
  玉紫还在怔忡间,一个侍婢说道:“愣着做甚?速速宽衣沐浴。”
  另一个侍婢把一套薄如蝉翼的裳服放在几上,笑道:“许是个美人呢。”
  玉紫见到两女一点离开的打算也没有,当下走到那水盆前,她伸出手放在水盆中,只是搅了两下,清澈的水便乌黑一片。
  她回过头来,两侍婢似乎对水变得这么脏视若无睹,她们皱眉喝道:“犹豫作甚?”
  玉紫闻言,只好再次把手放表水盆中,她伸手解开绑着头发的绳子,开始清洗头发来。
  两个侍婢似乎没有催促她的打算,只是懒洋洋地盯着她,彼此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在一阵俚音中,车队不紧不慢地驶向隔城。
  从打湿的头发缝中,玉紫看向外面那一片片荒野。荒野中,到处都是牛蹄印和马蹄印,以及车轮的压印,偶尔还可以看到散落的衣布碎片和尸骨。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不久前,这时曾经有大军跨过。
  这时,一个侍婢叫道:“我说女娘,你别拖拉了,你已入了我车队,若是美人儿啊,也许我俩还会派来服侍你,你也会有自己的马车,自己喜欢的艳色旗帜呢。”
  玉紫没有回答。
  突然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女娘可洗干净了?”
  “无。”
  “加快一点,孟娘等着一赏呢。”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车帘大开,披散着湿发,小脸玉白洁净的玉紫伸出头来,清声说道:“稍候。”玉紫转向驭夫轻叫道:“停车。”马车一停,玉紫便走了下去。
  两个侍婢望着她的背影,呆了半晌,一人才叫道:“嗯,她都不曾洗浴,不曾换上这蝉翼羽裳呢。”
  不过这时,玉紫已跟在那传令的侍婢身后,向孟娘的马车走去。
  这时刻,每个回头看来的人,都是一呆,不知不觉中,已是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玉紫脸上。
  这么一张素净的脸,说不上绝美,却也绝对的不一般。至于哪里不一般,在场的人都说不出来。
  隐隐中,有一个人低低地说道:“我车队中,怕无一人有此姿色风仪。”
  在一片肃静中,玉紫被那侍婢领着来到孟娘的马车前。
  孟娘正在与小白脸说话,说到欢处,她格格地笑得直如花枝招展。
  就在这时,那小白脸的目光朝孟娘身后一瞅,不由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喃喃说道:“怪不得那马脸汉子激愤如此!”
  孟娘一怔间,那侍婢向她说道:“女娘带来了,孟娘快瞅瞅。”
  孟娘回过头去。这一回头,她的双眼刷地大亮。她呼地一声掀开车帘,纵身跳下,她围着玉紫转了一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的眉眼细细瞅了瞅,欢喜地叫道:“竟是如此一美人,发了,这次发了!”
  孟娘欢叫到这里,眉头一皱,喝问道:“怎地没有穿上蝉翼羽裳?”
  那侍婢一怔,转眼朝孟娘福了福,“女娘还在沐浴呢。愿再领回去。”
  “且慢。”孟娘喝叫一声,她再次围着玉紫转起圈来,仲出手,在她的背上,腰上,臀上按了按,孟娘格格笑道:“我车队中,都没有这等有贵人之气的美人,这一次,可真是发了!”孟娘的笑声肆无忌惮。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马车中,伸出一个个美人头来,她们纷纷叫道:“何等模样,何等模样?”
  叫声中,孟娘把玉紫身子一扳,令得她面对着诸姬。
  瞬时,惊叹声不绝于耳,隐隐中,更多的是妒忌的目光。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一阵惊呼!惊呼声虽然不是很响,却含着难以形容的恐慌!
  众女一怔。
  突然间,那小白脸慌乱地叫道:“是,是盗贼!还不曾进入隔地,怎有如此多的盗贼?”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所有回过头的人,都看到了,不止是前方,连他们的左右山林中,都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盗贼。一个个蒙着脸,手里持着长戟的盗贼,正缓慢地向他们逼近。
  众女呆了一阵后,此起彼落的尖叫响起。
  就在这时,那孟娘扯着嗓子颤声喝道:“慌什么慌?我们都是妇人,大不了伺奉他们几朝,又不会失了性命去!”
  这话很有道理,一下子,众女的惊慌慢慢消去。
  孟娘见到众人安静下来,目光一瞟,向左右看去。这一看,她急叫道:“兀那女娘,你往何处去?”
  嗖嗖嗖,无数道目光同时顺声看去。
  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中,湿发披肩,一袭脏乱深衣的玉紫,正缓步向前方走去!
  孟娘急急地唤道:“快回来!你这女娘,你,你想做甚?”
  玉紫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在孟娘和小白脸等人他注目中,稳稳地大步向前,不一会,她便越过一众马车,越过一众剑客,来到了车队之前。
  众人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就在这时,盗贼中,传来一个粗豪冷漠的声音,“这一次,只劫财!无论男女,一律诛绝!”
  ‘无论男女,一律诛绝!’这话清楚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众女先是一惊,转眼尖叫声四起。惊慌的叫声中,一个一个美人从马车中爬下来,哭叫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这一下,连孟娘等人也陷入惊慌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诛绝令!
  无数的慌乱的叫声中,玉紫稳稳地走到了车队之前。
  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兵慌马乱之时走到队列之前,本来便是一件令人惊异的事,何况她的表情是如此镇定,如此雍容?
  围着车队,跟他们只有五十步之远的众黑衣盗贼同时移过目光,定定地看向玉紫。
  玉紫还在向他们走去。
  她的身后,众姬还在慌乱求饶着,哭喊着,她的前方,是一动不动,宛如山岳的众黑衣盗贼。
  一步两步……玉紫慢慢向前走去。
  当她走到第三十步时,她的眼角瞟到草堆上躺着一具尸体,那人赫然正是马脸秦人!他,死在这里!
  当玉紫走到离众黑衣人只有二十步远的地方时,站定了。
  她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位于左侧,排在第三个的黑衣人,清朗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妾,齐太子宠姬也。请诸君手下留情!”
  清朗的声音冲破平静的天空,远远地传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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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给你一切
 
  喧嚣声哭叫声一静。
  歌姬车队中的众女,纵使再慌乱不安,这时刻也给惊住了,无数双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站在两列中间的妇人!
  这时,玉紫转过目光,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排在第三的黑衣人,盈盈一福,朗声说道:“请足下成全!”
  那黑衣人歪着头哈哈一笑。他策马靠近玉紫,一双蓝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他低下头盯着她,问道:“你怎知我是首领?”
  玉紫微微一笑,她认真地说道:“足下身上有天生的威仪,譬如烈日,无人可掩!”
  这个马屁一拍,那人头一抬,仰天大笑起来。他的大笑声久久不绝,难以掩饰的欢喜和自得,在群山间回荡不已。
  狂笑了一阵后,他低头盯着玉紫,认真地说道:“你这妇人好聪慧,然,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你不过是齐太子的一个小小的宠姬而已!”
  玉紫仰头对上他,目光明澈如水,她清朗地回道:“正因为姬只是一个妇人。所以杀了足下毫无所得,留下,也许别有用途。”
  蓝眼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狂笑声中,他右手一伸,突然扣住玉紫的手臂,把她给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左手搂着玉紫,蓝眼晴吆喝一声,策马向回路奔去。
  当他奔出几步时,一个冷漠的,毫无感情的命令从他的口中吐出,“动手!”
  简单的两个字一吐出,便是蹬蹬蹬四面臂近的马蹄声,以及众女的惨叫声和求倪求饶声……被蓝眼晴搂在怀中的玉紫,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眼晴都睁不开来,她侧过头,一来避开风,二来似乎借这个动作,可以避开那一声声惨叫。
  黑衣人紧紧地搂着玉紫,他搂得太紧了,那埋在她颈间的脸,吐出来的呼吸,扇动着她的颈间的汗毛,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那黑衣人的嘴唇慢慢地移到她的耳边,有意无意间,那嘴唇压着玉紫的耳垂,吐出来的声息,低而浓浊,“这么聪慧的妇人,实是平生仅见。我说妇人,你当真是齐太子的宠姬?”wWw:xiaoshuotxt?net
  他说话之际,搂着玉紫细腰的右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那动作,仿佛只是马蹄翻飞间,无意的颤动,也仿佛是他在寻索着她裳服的入口。
  玉紫一动不动,她垂下双眸,苦涩地说道:“这种事,妾怎会欺瞒足下?”
  蓝眼睛哈哈大笑起来。他狂笑着,大声说道:“欺瞒却也无妨,这么聪慧美貌的妇人,我既然遇到了,自当珍之宠之。至于那个什么齐太子,姬就忘了他吧。哈哈哈。”
  玉紫听到这里,目光闪了闪,苦笑了一下。她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次逃离,会这么一波三折,屡次遇险!她更没有想到,秦赵交战,这些夷狄的人竟然想混水摸鱼!
  早在这些蒙面盗贼一亮相,玉紫便发现了异常,寻常的盗贼,不会有他们这般进退如一的举止,也不会有这么高大悍勇的身形,最重要的是,他们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仿佛已与马合为一体,他们便是马,马便是他们。
  蓝眼晴的大手,在玉紫的腰间细细地摸索了一阵后,慢慢向上游移,不一会,他便扣着她的左乳,咧嘴笑道:“甚软,甚软。”
  玉紫垂着双眸,她任由这人肆意轻薄着,直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问道:“这是往何处去?”她突然发现,这蓝眼晴纵马疾驰的山道,很有点眼熟。
  蓝眼晴嘿嘿一笑,恶劣地朝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道:“自是到我们可以燕好的地方!”
  这时,马已冲上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蓝眼晴把玉紫一松,指着山峰下的农庄,得意地咧嘴说道:“真没有想到,隔地这样的地方,居然藏有这么一处农田农庄。你看那金黄的一片,如此丰茂,大收在望啊。”说话之际,他纵马向下冲去。
  玉紫眯着双眼,任由秋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她目光瞟向左右的农田,在农田的周围,还有一些散落的犁,不过这些犁全部被拆了开来,被粉碎了。玉紫看着看着,她的双眼越来越亮,这地方,她不但来过,还无比的熟悉。
  蓝眼晴策马冲过农田,顺着农田,他冲入农田之后,山腰之间的一大片房屋中。
  这一路上,玉紫没有看到半具尸骨,连打斗的痕迹也不曾言,看来,游侠儿和他们的家人,早就搬走了。
  蓝眼晴纵身下马,他把玉紫抱下,低下头来,伸手梳理着她的长发。他的蓝眼晴中尽是笑意,那吐出来的气息,温热而暧昧,“如此看姬,容色殊好。”
  玉姬抿唇一笑,她右手一扬,嗖地一下掀开他的蒙面布!
  一张端正俊朗的脸出现在玉紫眼前。这人高鼻深目,典型的西方人的长相,也许是混血儿吧,那轮廓分明中也带有一种东方人才有的温文细致,可以说,明澈柔和。
  蓝眼晴对着玉紫展颜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伸手扣着玉紫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抽出她手中飘扬的蒙面巾,道:“进屋吧。”说罢,他牵着玉紫的手向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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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城城墙上,赵出望着如潮水一样退去的秦兵,望着他们留下的满目狼藉,一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赵将来到他身后,朝他双手一叉,赞叹地说道:“这一战,秦人死伤数万。大王,有了这些利器,我赵国,称霸有望矣!”他说到这时,见赵出脸色沉郁,不由诧异地问道:“大王因何郁郁寡欢?”
  赵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这时,一个剑客走到了赵出身后,他双手一叉,迟疑地说道:“城中已然寻遍,并无踪影!”
  剑客的话音刚落,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席卷而来。
  赵出沙哑地说道:“并无踪影?”
  “然。”
  “混蛋,如此大一个活人,怎会没有踪影?”赵出嗖地转过身来,他右手按在剑鞘上,瞪视着那剑客的眼中,血丝隐隐,杀机毕露。
  那剑客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出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广城只有多大,怎会找不到一个妇人,啊?怎会找不到一个妇人?”他的声音中,已带上了嘶哑。
  所有人都低下头来。
  赵出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后,猛然朝城墙下冲去。
  众人一惊,连忙快步跟上。
  那武将急急地问道:“何人失踪?”
  一人低低地应道:“玉姬。”
  “啊?玉姬大才也,万不可有失,得速速寻来才是。”
  赵出几个箭步冲下城墙,他刚来到自己的马车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剑客翻身下马,朝着赵出叉手说道:“依大王之意,领侍婢庸工搜寻诸处院落,现在一处荒废府第,找到一些衣帛之物,似是玉姬所有。”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赵出右手一伸,扣着他的衣襟厉声喝道:“速速带我前去!”
  “诺。”
  那荒废的院落并不远,走不了一刻钟便赶到了。
  赵出一声令下众剑客破开大门,一撞而入。转眼间,他便冲入了那间曾经关押过玉紫的杂屋。
  杂屋的两侧,各站了两个曾经服侍过玉紫的侍婢,除了她们之外,里面的布局依然杂乱,连摆在地上的碎布条和一只鞋履也依然放在原处。
  赵出冲出两步。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到那布条之前。伸手拿过一块布条,赵出低低地问道:“这是玉姬的?”
  “然。”
  几乎是突然地,赵出嘶笑出声,他哑着声音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弱,越来越低哑哽塞。就在这时,他整个人向前一软。
  众人一惊,连忙叫道:“大王?”好几双手同时伸出。
  赵出却是坐倒在地。他低着头,任由冠冕散落,长发披垂。
  众剑客相互看了一眼,一人上前低真唤道:“大王?”
  “出去!”
  “可是大王你?”
  “全部出去——”
  “……诺。”
  脚步声响,众人慢慢地退了出去。不一会,房中便只剩下赵出一人。
  他坐倒在脏乱的杂屋间,低着头一动不动。这时的他,连那根玉紫曾用来打洞的木棍抵着他的大腿,扎出一片殷红,都毫无所觉。
  沉闷的房中,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声音越来越哽咽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墙角的那个小洞。洞口的边沼很新,一看便知道,是被人用钝器磨出的。赵出颤抖地伸出手来,便这般匍匐着来到那洞口处。他摸着那洞口,朦胧中,一眼瞟到了脚下一根木刺上,被扯下的小块碎布。这碎布,与房中的布条如出一辙!
  他颤抖地出手,把那小块碎布拈起。长发散落在他的脸侧,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布条,半晌半晌,低哑地,哽咽地唤道:“别这样对我,玉姬,别这样对我……你不是要正妻之位么,我给你!你不想让我碰别的女人吧?可以,只要你回来,我再不碰任何一个女人了。玉姬,别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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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孤好冷
 
  他伸出弯曲的双掌,紧紧地捂上自己的脸。一行泪水,从指缝间流泄而下。
  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从杂屋顶上的纱窗口透射进来,照在蜷缩成一团的赵出身上。
  此时此刻,他这么大一个人,却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间,蜷缩于角落里。埋在双膝间的脸上,再无一丝泪痕,可是他却在努力地蜷缩,蜷缩,还在不停地向角落里躲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剑客试探的声音传来,“大王?”
  没有人回答。
  迟疑了一会,两三个剑客同时唤道:“大王?”声音已有点高昂。
  见到还是没有人回答,一个剑客急急地说道:“速速撞开门去。”
  就在这时,赵出低哑的声音从双膝间传未,“容孤静一静。”
  ……“诺。”虽然应承了,站在屋外的剑客们还是一脸焦虑,面面相觑。
  太阳渐渐西斜,渐渐地,沉入地平线中,渐渐地,一缕薄雾浮现在天地间。
  一个剑客倾听了一阵后,低低地说道:“房中无声,大王许只是想静一静。”
  另一个剑客点了点头,他是跟随赵出最久的人,最是了解于他,当下他沉声说道:“上一次玉姬离王而去,大王也是这般静一静便好了。这一次定也是如此。大伙无需过虑。”
  就在众臣自宽自解中,沙漏还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渐渐地,火把络绎燃起,渐渐地,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明月。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剑客回过头去,只见大将筇程带着几个武将,急匆匆地赶来。
  他们一走到杂屋前,筇程便上前一步,问道:“大王呢?”
  一剑客叉手道:“大王在屋里,说是要静一静。”
  筇程眉头一皱,喝道:“大敌当前,非常之时。大王岂能因一妇人而失态?来人,撞开它。”
  几个军卒走上前来,朗声应道:“诺。”wWW。xiaoshuotxt=nEt
  这几人身形悍勇,几步上前,一人伸手试了试后,退后两步,用肩膀重重一撞。
  只听得“滋——”的一声木头破裂的声音传来,转眼间,本已破旧的房门被撞成了两半。
  房门一破,一轮月辉随即映入。
  幽幽的月光中,众人寻了寻,才看到那个缩在角落中的人影。
  筇程急急冲了过去,当那角落里的人清楚地出现在他眼前时,筇程僵住了。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那个总是自信,总是雍容,总是嘲讽着一切的王,此时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角落里,他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
  “扑通”一声,筇程跪倒在地。
  “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却是众人都跪在了地上。
  筇程跪下,额头扎扎实实地在地上重重一叩,那地上乱七八糟尽是杂物,他额头叩下的地方,恰好有一小块木头尖,这一叩下,瞬间筇程便血流如注。血液转眼间,便流到了筇程的脸上,流到了他花白的胡须上。筇程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是心痛地,恐慌地看着他的王,颤声道:“大王,臣便是死,也会为大王寻得玉姬!”
  他也是看着赵出长大的,赵出在齐地时借来攻秦的十万兵,便是从他的手中拿出。这些年来,他看过各种各样的赵出,也熟知这个主子的所有性格。可现在的大王,他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就算大王的母后被毒杀的那一天,大王自己被追杀的那一天,也不曾出现过!看到这样的赵出,筇程哽在咽中的所有的训斥,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叹息,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心痛,无穷无尽的恐慌。
  赵出没有动。
  这时,一个贤士凑近筇程,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当下筇程连忙大声说道:“大王,玉姬肯定还在世间。”
  他的话音一落,赵出动了。他低低的声音从膝间传来,“她,还在?”他哽咽道,“你唬我,我不信……”声音稚气,宛如孩童。
  “在的,定然在的!”筇程掷地有声地说道:“玉姬如此美人,便是售于权贵,也可得到大量金帛。天下间有哪一个愚人会跟钱帛过不去?再说了,玉姬如此聪慧,狡计百出,定然能保全性命在的。”
  这一下,赵出慢慢地了。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他没有看向外面,而是面对着木墙,沙哑地说道:“退出去。”
  筇程大喜,暗暗想道:大王知道羞耻了,甚好。当下他站了起来,挥手喝道:“退出去。”
  众臣依次退出。
  筇程走在最后,他刚要出门,赵出低哑的声音传来,“筇叔。”
  筇程连忙把房门带上,肃然回头,“臣在。”
  黑暗中,站在角落中的赵出,目光幽亮幽亮。在筇程走近后,他低哑地说道:“今日在场之人,叔替出杀了。”
  筇程点了点头,他果断地应道:“臣知。”堂堂赵王如此失态的模样,岂能让世人看到?今天看到的人,必须死!
  赵出点了点头,他昂起头,看着头顶的明月,喃喃说道:“筇叔,你曾跟出说过,要出当一个狠心无情的君王,万不可学我父王。现在,你是不是失望了?”他的声音中,依然带着几分傻气。
  筇程心疼地看着他,喃喃说道:“大王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好了。”
  “是么?”赵出低低地一笑,他轻轻说道:“筇叔,出好冷,好冷……”
  筇叔泣不成声,“大王,臣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大王寻得玉姬。”
  赵出没有吱声,他只是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许久许久,他才低低地说道:“筇叔,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也会死的……你知,我不会允她先死的。”他说到这里,惨然一笑,“苍天弄人,纵是贵为一国之王,也无可奈何。”这时他的语气中,已有了些理智。
  筇程的心再次踏实了些,他慈爱地望着赵出,果断地说道:“大王放心,一切都会如大王之意。”
  赵出摇了摇头,摇了摇头,他嘶哑地说道:“孤不要事事如意了,孤,只想她回来……”哽了哽,他呢喃道:“她不在,孤实在怕冷。”
  筇程泪如雨下。他痛苦地望着表情木然的赵出,无力地想道:莫非赵氏一族的血脉中易出痴儿?先王如此,大王也如此?转眼,他又想道:那个玉姬,传闻是个聪慧知大体的。以那个妇人立下的功劳,大王宠她也是应当,再说,她还为大王诞下了大子。
  想到大子,筇程马上叫道:“大王,大子还在,他日玉姬若是回来了,见到大王不曾好好保全自己,不曾好好护得大子,必然恼怒的?”
  “大子?”赵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大子!”他点头如捣蒜,孩子气十足地说道:“然,我不能让玉姬恼怒,不能再让她恼怒了……”说罢,他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筇程连忙跟上,他这时才发现眼前一片昏蒙,连忙伸袖拭去血渍。
  筇程一出门,对上众人时,凛然喝道:“候在此处。”
  “诺。”
  赵出还在向外走去,他动作有点僵硬,有点木然,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筇程跟在他身后,扯着他坐上马车,出了府门。一出府门,筇程便对守在府门外的几百兵卒沉声喝道:“里面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诺!”
  响亮的应诺声中,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广城城主府中驶去。
  直到后面传来阵阵惨叫声,赵出还是一动不动。
  筇程一直护送着赵出回到房中,一直到进了屋,挥退了侍婢,赵出还在双眼幽亮幽亮地看着筇程,喃喃地说道:“筇叔,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死的……筇叔,她怎么会死呢?”黑晴中,他的双眼是如此亮,如此之亮。他期待地,渴望地看着筇程,等着他的否认。
  筇程咽中一哑,严肃地,认真地说道:“大王,玉姬这般聪慧之人,必有自救之策,她不会死的,大王不可中了她的狡计!”
  他只是无意识地说到这里,却不料话音一落,赵出已是双眼大亮。他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扣住筇程的肩膀,颤声道:“你说什么?”
  筇程一喜,连忙说道:“臣说,玉姬这般聪慧之人,必有自救之策。”
  赵出摇着头,“不是这句。”
  筇程皱眉想了想,道:“大王不可中了她的狡计?”
  他的话刚刚一落,赵出已是轻笑出声。他目光清亮地看着筇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哂道:“然,不可中了她的狡计!”拂地一声,他把衣袍朝后一卷,大步向榻几走去。这时的他,腰被挺得笔直,步履雍容有力,那上扬的嘴角,带着熟悉的嘲讽。
  这才是他的大王啊。筇程松了一口气,他向侧冲出几步,一屁股坐在榻上。
  烛光中,跪坐在榻上的赵出垂着双眸,低沉有力地说道:“孤是急糊涂了!那个妇人,岂会这般容易死去?”他嘴一扬,轻笑出声。这笑声,如冰玉相击,清脆无比,动听无比。这笑声,含着无比的开怀,难以言状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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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地
 
  赵出抬起头来。他目光清澈地望着筇叔,说道:“筇叔,传我旨意,无论何国之人,无论何种身份之人,觅到玉姬者,赏邑千户!提供她的所在的,赏金五百金!”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皱,站了起来,“不妥,不妥……如今,有不少人知道连弩和床弩是她所创,何况,她有使稻田丰产之能。我这旨令一旦传出,只怕天下诸国,都会寻找于她,却是不妥。”
  他在房中踱起步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是,不下这一旨意,又如何能找到她呢?怎办,怎办?”
  筇程皱眉寻思了一阵后,认真地说道:“臣以为,此令可下。”他迎上赵出询问的眼神,道:“就算诸国都在寻找于她,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真正识得玉姬?如果玉姬不承认,他们找到她也是无用。”赵出点了点头。
    筇程继续说道:“现在的关键是,让那些知道玉紫身份的人,不会伤她弃她害她。”赵出大步走到塌前,提笔在帛书上写了起来。筇程望着烛光中,赵出那已完全恢复自然的俊脸,心中大定。赵出放下笔,目光呆呆地望着帛书上的印章,恍惚中,玉紫的面容清楚地出现在帛书上。他呆怔了一会,重重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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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眼睛领着玉紫走向房屋后面,这里的房屋,玉紫下令再筑时,便在后面加了二三排。房屋与房屋之间,设有井水之物。当玉紫走到第二排房屋后面时,迎面便是一阵人腾腾的 扑面而来。只见几千人夷族汉子,正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翻烧着全羊和各种野兽肉。他们肆无忌惮的大叫大嚷着,有的正敞开衣襟,袒露着满是茸毛的胸脯,扯着一只腿在那里大吃大嚼。在看到蓝眼睛走来时,好几十人同时叫道:“少族长!”这些人朝他身后的玉紫瞟了一眼,目光没有停留便急急转开。看来对蓝眼睛这个少族长颇为尊重。蓝眼睛扯着玉紫来的一个火堆旁坐下,他从火堆上取下一条兔子的腿递给玉紫,道:“饿了吧?吃!”玉紫伸手接过。她还真是饿了。
  蓝眼睛见她吃的香,便给自己也削下一块兔肉,他一边大口地吃,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玉紫低声说道:“妾,名鲁姬。”
  “你是鲁国妇?”蓝眼睛拿刀三下两下削断一条野猪腿,道:“怪不得如此聪慧。、”他说道:“我名蒙薄。”他把一块足有两斤的后腿肉削给玉紫,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鲁姬。”玉紫正在喝浆,听到这句话,一口痰卡在咽喉中,不由呛咳出声。她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顺了气,抬头看到蒙薄那面无表情地盯视,便连忙低下头来。她狠狠咬下一块猪肉,这野猪肉很难咬,玉紫一边用力地咀嚼,一边暗暗忖道:得想个什么法子脱身才好?
  想到脱身一事,她不由又想到了赵出。当初在赵出身边时,她表面上无所谓,内心深处却一直郁恨难消。这郁恨,从他把她强行带回,还以孩子为威胁时便已种下,到他反悔取消赌约时,已经强烈得让她生恨,让她根本就无法心平气和。有时想到恨处。真是想毫无理智的,疯狂地做出什么事,好让他放自己离去。至于离去后会不会后悔,她已无暇多顾了。
  曾经有过无数次,她强烈地渴望着,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哪怕是个黑暗的房间,那么清净几天,。她非常非常地渴望,渴望能找到一个没有赵出的地方,喘息一下。这阵子,她真的挣扎得心力憔悴。当日,在完全脱离他地掌控时,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很轻松的……纵使她的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自责,也有着对孩子的思念,对赵出大的不舍,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轻松。现在,赵出应该派人四处搜寻自己了吧?想到这里,玉紫的心中一阵绞闷,这种难以言状的绞闷中,夹杂着她自己也说不出事悔,是不舍,还是决绝的情绪。想着想着,她恨恨地咬了一下手中的腿肉,用力地把它们吞下,忖道:不管如何,我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坚持走下去吧。现在赵国有那些机关利器,胜利只是迟早的事,孩子又有辟的照顾,再说王后已经失势,以赵出的性格,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被关注,孩子安全是没有事的。我,我都选择离开了,何必多想,多想也无益啊!
  就在她寻思之时,又有一个褐色眼睛的夷人大步走来,蒙薄看到他,当下站起身迎上。玉紫低着头认真听了听,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几个字,“赵人,秦人,退兵……”因周围喧嚣太威,玉紫听得一点也不清楚。褐眼夷人说了一阵后,便与蒙薄转身离去。蒙薄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时刻,夜渐渐转深,火堆渐渐熄灭,玉紫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理会自己,甚至,这么多血气方刚的壮汉,都没有正眼朝自己大量,心中暗定。她站了起来,朝着前方走去。不一会,她来到第一排房屋前,把每一个房间看了看后,玉紫想了想,来到最后一间,走了进去。这间木屋现在无人居住,床榻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床中堆了不少东西,多是一些被褥棉服,隐隐还可以看到小儿的裳服。玉紫拉出一块锦,撕下半米方圆后,她拿出从火堆中捡来的火炭,在上面绘起图来。她的图很简单,便是一个女人的脸,与一个男人的脸并排放着一起。玉紫没有上面画画的天赋,这一男一女,都是一张不规则的圆脸,五官更是歪扭可笑。要不是头发裳服有点像,根本无人能从面目上看出这是一男一女。画好后,她把那锦挂在门外。半米长的锦,把整个门房都给盖了个结实。ww w.xIaoshuotxT.。Net
  挂好后,玉紫便把房门带上,慢慢转悠起来。这地方,她来过不止一次,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非常熟悉。玉紫望着山脚下隐隐出现的火堆,还有那一双不时朝这里盯来的眼睛狠狠咬一咬牙,才克制自己想就此下山的冲动。她漫步来的木屋旁侧。这里,是一条草木森长的沟壑,这般的夜晚,风一吹草木齐动,颇有阴森之态。
  玉紫走着走着,突然间,她脚步一顿!方才,她清楚地听到,那沟壑中,她身后不足十米处,清楚地传来一声小小的‘滋拉’布帛被树枝扯破的声音!月光下,玉紫的眼珠转了转,她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地向前跨出一步,喃喃说道;“若是伯亚在此,就好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响,却也不低。黑暗中,四野一静!在玉紫竖起耳朵倾听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沟壑中传来,“妇人是谁?”玉紫嗖地回过头去。她朝左右看了看,见最近的一个守卫,也离自己有百步之远,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回走着。她抬起头,低低地说道:“我是玉姬,伯亚的玉姬!”一阵压低的惊呼声传来。惊呼声中,那人急急地说道:“玉姬,我是狼镖中人,名叫吴着。我……”他刚说到这里,一阵喧嚣声响起,无数然手的火把光中,蒙薄大步走上山坎。
  玉紫连忙压低声音,急急地说道:“把我在这里的消息速速传给伯亚,另,这里的首领名叫蒙薄,是一个少族长,他们想掺合秦赵之战。”她只能说到这里了,因为蒙薄一走上山腰,他身周一、身后的火把便照亮了整个天空,连她这个角落也变得明显起来。玉紫朝着山脚上,那星星点点,处处散落的火堆望了一眼,大步向蒙薄走去。在她身后,那游侠儿吴着低低地应道:“诺!”
  玉紫刚刚走出五步,整个人便出现在强光之下,也出现在蒙薄的视野中。蒙薄盯着她,蓝眼睛中带着笑意,他慢条斯理的用赵地口音问道:“我的人遍布整个山头,姬若是想要逃走,怕是不易。他说这话时,嘴角是带着笑的,眼睛却是冷着的。玉紫停步,便站在那里朝着他福了福,微笑道:“妾倦矣,不过觅房歇息。”她说到这里,身子一转,竟是理也不理蒙薄,便朝那蒙着画的房门走去。蒙薄的目光跟着她的脚步移动,在瞟到那房门时,他惊咦一声,不由大步走了近来。不一会,他便站到了房门外。蒙薄歪着头,伸手扶着那画细细地看了又看,突然哈哈大笑,唤道:“妇人,这是何意?”玉紫有点羞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君怎会不知?”
  蒙薄笑得前仰后俯,拍着大腿乐道:“有趣,有趣!你画的这个女子,是你吧?那丈夫,可是我?你是在告诉众人,这是你我的房间 ,是也不是?”玉紫抿着唇,她双手相互绞动着脸上却微笑着,声音也清脆有力,“妾以为夷人多蛮夫,又惧他们不识字,特画图以警告之。”“哈哈哈哈……”蒙薄笑得更欢了。他的蓝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一边大笑,他一边伸手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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